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千金の复仇》作者:吴浮生 ================== 我愿以灵魂永堕黑暗换得重生, 那些伤害我的人, 我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们, 让他们生不如死! 上架公告:本书将在14日上架,特此公告。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报仇雪恨 重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席蓝(扶霄) ┃ 配角:席昱,宋语白,唐建,蓝静,蓝星,官紫珊,蓝齐 ┃ 其它: ☆、第一章 灵魂契约   “姐,我没杀人!你救救我!我没杀人!”      隔着厚厚的玻璃,十七岁的席昱抱着话筒哭诉,今晚便是他执行死刑的日子,数次上诉都维持原判,已经绝望了的少年见到同样泪流满面的姐姐就如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向着姐姐求救。      席蓝望着情绪激动的弟弟,心痛得无力说话。      “姐!”停止了哭诉,席昱的表情突然转为狰狞,“你没用!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软弱无能的姐姐!我们的家被外人占了,我被冤枉杀人今天晚上就要被执行死刑,你却还活在自己编织的千金小姐的童话世界里!姐,我恨你!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      席蓝被他的话给惊得话筒都差点拿不稳,弱弱地辩解:“没有,我没有,官姨她们也没有占了我们家,对我们也很好啊,给你找的律师也是官姨找的。”      席昱瞪着她,半晌后,仰首大笑:“蠢女人,蠢女人啊!哈哈哈……死了也好……哈哈哈,我席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姐姐?蠢得连白痴都不如!”说完,丢下话筒头也不回的离开。      “席昱……”望着身影消失的门口,席蓝的心惴惴不安,好慌。      走出看守所,席蓝抬头眯眼望着天空,六月的天不冷不热,阳光却已经灿烂得令人无法睁开眼。      取出手机,心里闷得想找个人说说话:“世晨……”脸色微变,“你……现在很忙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席蓝“哦”了声放下手机,脸色略微的白。她不蠢,她不是笨蛋,电话那头发出来的声音,她听得懂。      不,她不能乱想,对,不能乱想!      快步走向停车位,拉开车门坐上车,迎着后视镜整理了下妆容,扯开僵硬的微笑,嗯,很完美。油门一踩,白色跑车如箭矢射了出去。      公寓大门口,席蓝坐在车内,仰首望着三十多层高的大楼,深呼吸,下车,进电梯,看起来神色如常,脚步则显得有些凌乱。      按下门锁密码,悄无声息的进入,一路散乱的内衣胸罩衣裙,越近卧室席蓝的心越冷。从没有关闭严实的门缝里望去,两具交缠的肉体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的眼底,当一张熟悉的面容转过来面对自己的时候,席蓝的心乱了。      如何也想不到,此时此刻与自己未婚夫在床上上演激情的女人竟然是自己视为亲姐的蓝静!      手中提着的在路上买来装着咖啡蛋糕的袋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席蓝转身就走,关门的砰然声终于惊动了大床上的一对男女。      席蓝的心很乱很乱乱得只能开车漫无目的的逛。      哗,大雨瓢泼而下。      直到夜色黑浓,席蓝才回到家,讶然见着一屋子等着她的人,心底压抑了半天的惴惴不安在看到继姐蓝静诡异的笑容时突然就被无限的放大。再看向管家手里提着的一只小旅行包,不安感更大了。      “你们在等我吗?”      官紫珊卸下温柔的面具,笑容里不带一丝的暖意地望着席蓝,嘴里说的话将席蓝惊得连连后退:“你母亲的企业破产了,如今你一无所有。”      “不可能!”席蓝当即否定。她母亲继承的家族企业上百亿的资产怎么可能破产?      “不信?”      官紫珊示意管家将法院裁定书拿给她看,席蓝仔细地读着裁定书,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响起席昱的一番话。      “如今这座宅子以及公司都在我的名下,念在你是齐的女儿的份上,这个行李袋里装着的衣物以及几千元就允许你带走了,要知道你母亲的债务我还得还,能给你这么多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官紫珊优雅地说道。      垂眸望着裁定书,再抬头,席蓝笑了:“谢谢你,官姨。”目光移向懦弱坐在一边的父亲,没有丝毫温度地笑了笑,接过行李袋转身就走。      “等等!”蓝静突然开口,“你身上的首饰以及车钥匙都得留下,就当做送给我与世晨婚礼的贺礼吧。”      背对着众人的席蓝脸色微僵,随即转身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就将名表首饰车钥匙连带着提包都留了下来,随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昏暗的路灯下,席蓝坐在潮湿的长椅上,大雨依然毫不怜惜地瓢泼下着,没有雨具遮挡的身子浸在雨水中,一点一点地冷了体温。      “蠢女人,蠢女人啊!哈哈哈……死了也好……哈哈哈,我席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姐姐?蠢得连白痴都不如!”      席昱的话一遍遍地在耳边回荡,眼前浮现席昱那阴鸷嘲讽的眼,席蓝突然笑了。笑容里满是悔恨绝望与不甘。      “席昱,你没说错,姐姐很蠢呢,没能照顾好保护好你,也没能守住母亲留给我们的产业……姐姐很蠢,弟弟,对不起……”      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傻傻的去相信那个女人温柔善良的面具,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傻傻的被那个男人给骗了,如果可以重来……怎么能重来呢?席蓝苦笑,这个时候她的弟弟已经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了吧?      对不起,席昱,是姐姐没用,知道你无法原谅姐姐,就让姐姐陪着你一起走吧,如果有来世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      席昱,姐姐相信你被冤枉的了。      呵,她再傻这个时候也该什么都明白了。      大雨瓢泼中,远处有一辆车驶来,看速度还挺快的,毫不犹豫起身冲了过去,下一刻一道纤细的身影被撞飞没入黑暗中。车子速度缓了缓,随即飞快地离去。      “喂,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席蓝睁开眼不觉全身有遭撞击的痛楚,只看见一个全身被黑袍遮住,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男子。      对方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即便周围漆黑而自己笼罩在白光中,环境很诡异,席蓝却不觉得害怕,那男子身上的黑袍竟然令她感到熟悉。      “什么交易?”她问。      “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而你则将你的灵魂给我。”      愿望吗?席蓝想起了死前的愿望。      “我死了吗?”      黑袍人沉默不语。      席蓝也只是随意问问,想起弟弟的冤屈,母亲留给他们姐弟的产业被夺,心里的恨意汹涌澎湃淹没了天地,于是道:“如果可以让我重生,我的灵魂就给你,我愿意永堕黑暗!”      咦,她怎么知道灵魂给了他便是永堕黑暗?黑袍人愣了愣,不过也没多想,当即应允:“如你所愿。”      一道暗色符印烙在席蓝的灵魂上,剜心的痛楚袭来,席蓝承受不住转眼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书,求各方支持~~~~~~~~~~~~~~~ ☆、第二章 重生   再次醒来是被哀恸的音乐惊醒,很熟悉乐曲,就像是哀悼会上播放的那种音乐……      哀乐?      猛然睁开眼环顾四周,景象很熟悉,下意识就朝前堂望去——母亲的大幅遗像——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她母亲的丧礼这一天?      “姐,醒来了?”      抬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躺在席昱的怀里,席蓝记得在“前世”的这一天,她因悲痛欲绝而昏倒过,醒来也是被席昱抱在怀里。      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悲痛严肃稚嫩的脸庞,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席昱,弟弟,这一次姐姐绝不负你!姐姐会照顾好你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前世”被冤枉的仇,姐姐替你报!      “席昱……”      “姐?”少年扯了扯嘴角,红着眼望着她,笑容很僵硬。      “不哭,姐会照顾你。”      席昱的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他的姐姐向来温柔,个性有些偏似他们懦弱的父亲,真没想到他的姐姐会说出这样语气坚定强势的话来。      “嗯,姐。”他点头,凝视着席蓝的目光中有些激动,少年害怕惶惑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踏实安定了下来。      “席蓝,还好吗?”席蓝母亲席明岫的好友,同时也是席氏总裁秘书的林静怡走过来,关心的询问。      席蓝笑着摇摇头,拉着席昱站起身,对席昱道:“你到前面接待着,姐过会过去。”      席昱看了二人一眼,知道姐姐有话要对林秘书说,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静怡略感诧异地望着席蓝,从席蓝朝她面露微笑的那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林姨,”席蓝转身望着林静怡,嘴角勾着笑纹,然而林静怡却觉得她还是不笑比较好。“我们去外面吧,有些话想跟林姨说。”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四面通透的凉亭里,望着那蓝得通透的天际,席蓝的心很安静,许久之后,席蓝转过身来面向身后同时也在惊讶她的改变的林静怡,开口道:“林秘书,这几天辛苦你了,一个小时后我会去席氏,麻烦你将需要签字的急件准备好,另外明天早上十点的董事会提前一小时,你只要通知到各位董事就行。”      “蓝先生呢?”      席蓝勾了勾嘴角:“林秘书,我姓席。”      林静怡怔住,愣愣地望着她,随即笑了:“阿蓝,你长大了。”那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是,外人无需通知。      林静怡这些日子来也在担忧,席氏这一代人丁单薄能继承那个位置的也只有席蓝姐弟,如今能继承位置的姐弟还小,可席氏毕竟是一家资产数百亿的大集团不可一日无主,原本还担心席氏要落在姐弟俩的那个性懦弱什么都不懂的艺术家父亲手上,如今她是放心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准备。”      “麻烦你了,林姨。”交代完要事,称呼又转为亲昵。      林静怡笑了笑,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隔天早上九点,席蓝准时进入会议室,望着室内几位董事,习惯性地勾了勾嘴角,这个习惯从她重生醒来那时起便时不时的用上。      林秘书也习惯了这样的勾唇笑,昨天她陪在总裁办公室里处理了许多文件,不仅仅是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处事能力的惊人,同时也发觉每当这个女孩勾唇笑的时候便是她高举大刀准备劈下来的时候。      视若无睹几位董事的诧异目光,席蓝径自在桌前首位坐下,小小年纪这一瞬间凭添了些许气势。      “听说几位董事这些天来对席氏很是不看好?”开门见上,单刀直入,席蓝说得直白,一刀见血。      有几名董事面色变了变,你看我我看你皆面面相觑,这番直接的开场白几位董事都没设想过,只想着席明岫的去世该是他们翻身掌控席氏的好机会。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席蓝又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既然各位对席氏如此没有信心,那席蓝在此也不勉强各位,席蓝愿意以高于当前市价百分之一的价格收购各位手中的股份,省得哪一天席氏倒了各位也落得一无所有。”      会议室内顿时哗然一片,就在这哗然声中几位董事面前都多了一份股权转让书,此刻众人终于明白席蓝是有备而来,同时心底也冒出了丝丝凉气。      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谁敢保证席氏没有未来?      再抬眼,几位董事望向席蓝的目光都变了,有凝重有惊讶也有藏得很深很深的笑意。      “当然,席氏也欢迎各位继续留任,毕竟席氏能有今天各位董事功劳不小。”席蓝淡笑,这一刻她知道这些老狐狸被她收服了,就算没有完全收服,起码她的位置没人再能动摇或者质疑。      半个小时后,董事们各自散去,那一份份股权转让书也没一人去签字。席蓝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个个的握手送行,走在最后一个也是席氏第二大股东的秦振海朝她微笑点头:“很不错,席蓝,你让秦伯伯刮目相看。”      席蓝笑:“席蓝还小,以后有哪儿不懂之处还请秦伯伯多多指点。”      秦振海望着她的目光更加欣赏了:“龙生龙凤生凤,不愧是明岫的女儿!”      席蓝展颜一笑,正欲开口,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她的话头——      蓝齐脚步匆匆地朝会议室跑来,望着从身边走过的各位董事,诧异不解地走到席蓝面前:“怎么回事?席蓝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不是开董事会吗?怎么还没开就走了?”      “爸,你怎么来了?”席蓝明知故问。      蓝齐喘着气,皱眉道:“我怎么能不来?你妈过世了,席氏不能一天没人管啊!”      “原来是这样。”又是习惯性的勾唇,再抬眼恢复一脸清淡,“席氏不会出问题,爸,你回去吧,董事会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怎么会!总裁是谁?!”蓝齐惊讶地喊出声来。      “是我,爸。”      惊讶的神情转为愕然,蓝齐望着女儿,难以置信地再次问了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席蓝朝他微微一笑,很自信很从容,“爸的展览两个多月后不是要开始了吗?爸留在这里不觉得浪费时间?至于席氏,爸无需担心,席氏会好好的。对了,爸,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在女儿能力范围内女儿会鼎力相助。”      这回,蓝齐的心神更是愣到了九重天外,这还是他的那个温柔的没有一点脾气、在她眼里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是好人的女儿?      “你、你行吗?席氏那么大!”蓝齐有些不甘心。      “爸,你该有点自知之明,你也只能当个艺术家,其他的不该你想的还是别想,要知道人心不足烦恼自生。”席蓝冷凉地提醒。      蓝齐的脸顿时涨红:“你这丫头怎能这样说你爸!”      席蓝朝他勾唇笑:“爸该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实话。”看了看腕表,“爸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忙去了。”说完,与等在一旁一直没走开的秦振海并肩离去。      行至电梯口,秦振海笑呵呵地望她:“也不怕气着你爸?”      席蓝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呀,不这样怎能断了他的心思?有一种人他会给自己建造一栋高楼大厦,盲目的只看到那高处,而更该需要注意的基石却被忽略,偏偏我爸就是那种人。我可不想妈苦心经营的席氏屹立在天地间却经不起一阵风吹雨打。”最后还落入他人手中。      想起“前世”的种种,席蓝的目光寒冽下来。      “好一番妙趣比喻。”秦振海笑着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道,“有什么困难别忘记找秦伯伯。”      席蓝点头,微笑注视着电梯门关上。    ☆、第三章 诱惑   将最后一份需要处理的文件签上名字放在一旁,垂眸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不到。席蓝勾了勾唇角,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望向楼下。席氏大楼是一栋三十二层高的大楼,她的办公室就在三十一层,最顶楼是空中花园、游泳池、日光浴房……简而言之就是三十一楼是她的办公室,三十二楼是她休息的地方。      从三十一楼往下看,街道行人车辆都是那么的渺小,那感觉就像高高在上的人俯视着在地面上缓缓爬行的蝼蚁。这感觉很微妙,能令人心底的平等意识逐渐轻淡,从而身心灵魂俱皆高高在上。      席蓝还记得那段与黑袍人签下灵魂契约的一幕,问她是否后悔,不,她不后悔,况且如今的她得到前所未有的好处。“前世”的她平凡普通,容貌清秀也就中等程度,比不上蓝静的妩媚动人,学业也属中等,比不上有才女之称的蓝星,她从头到脚从内而外就是普通得没有一处亮点的女孩。唯一称得上“亮点”的应该是她的家世吧。      重生后的她耳聪目明,五官敏锐,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思维反应迅捷,容貌虽然还是清秀之姿,但是智商却到了世人难及的地步。坐上总裁位置已经五天了,除了头两天处理公文因经验不足而显得有些焦迫外,接下来的三天她适应环境处理公文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那些堆积在办公桌上如山的文件一天天的减少。今天她进入办公室后,桌上就放着需要加急处理的文件,其他文件都被秘书室搬走,用林秘书的话说,席氏员工需要休息。      席蓝明白,她的速度令席氏员工从上到下这几天不断的加班,员工天天顶着熊猫眼上班,也就不能怪林秘书被底下经理主任魔音穿耳到不得不减少她的“工作量”。      习惯了忙碌,突然清闲下来还真令人不习惯,想了想,唇角勾起,转身拿起内线电话:“林秘书,麻烦你去处理一下,唔,就去X大读书吧。”      挂掉电话,席蓝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那笑容很妖冶。X大,她同父异母的继姐蓝静读书的大学,正好,她很闲,就“提前”去认识认识她那位继姐吧。      不一会,林秘书敲门进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总裁读什么系?”      沉吟了下,笑:“商管。”      林秘书点头:“那工作上总裁有什么安排?”      “你帮我安排吧,我怕会累着底下员工。”她答,眼波流转望向林秘书的目光有些调皮。      林秘书也觉得自己问了傻话,从这几天总裁的表现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能力有多强。也好,省得总裁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埋首工作,导致底下数千人忙得脚不沾地。      “林秘书,我要尽快去X大,你直接打电话给X大校长,希望明天就能去X大报道,当个插班生。”席蓝笑道。      “好。”林秘书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X大校长室的私线。      外界都知道席氏换了主人,却没人知道这席氏新任总裁是何人,向来擅长捕风捉影的媒体也拍不到人影,所以当席蓝出现X大校园里,没人会去相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会是神秘的席氏总裁。即便她姓席。      这天,天气晴好,温度是宜人的二十七度。一身天蓝色棉布长裙脚穿帆布鞋的席蓝背着双手站在校园公告栏前,歪着脑袋正兴味十足地欣赏着最新出炉的X大十大美女。      不出她所料,蓝静高居榜首。      那张被粘贴在“第一名”三个红字下方的照片上,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帅气,气质如王子一般的高贵,女的妩媚动人笑如夏花眼角眉梢都是令人心醉的魅惑。      蓝静。呵。      转身正欲离开,前方不远处的图书馆相携步出一对俊男美女,席蓝瞥了眼公告栏上的那张照片,笑了。      真巧。      目送那一对男女坐上停在图书馆门口的白色跑车,席蓝微撇开脸对着公告栏,状似没注意到那辆白色跑车从身边驶过。      席蓝就这样盯着公告栏,过了许久才回头望向跑车离去的方向,那一抹似乎已成隽永的勾唇笑深刻了些许。      “林秘书。”盯着照片上的男生,席蓝声音很轻地吩咐道,“让人帮我查一个人,X大,唐建。”      “好的,总裁。”电话那头的林秘书很沉稳地接下任务。对林秘书而言,随着了解越深,她是不敢将席蓝再当晚辈看的。这个女孩的母亲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为人平和,这个女孩则不同,能力比她母亲强,骨子里却不如她母亲温柔,很冷。      林秘书的办事速度很快,隔天,席蓝去席氏,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放在桌上文件最上方有关唐建的资料。      唐建,父亲是X市某房地产龙头企业老总的爱子,母亲是某知名女星。是某跑车俱乐部主要成员,爱进夜店,风流俊雅,人称“王子”。      席蓝仔细看完资料中列出的条条事迹,将资料丢到桌子上,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工制作纯黄金镶钻的打火机在指尖旋转把玩时而打火,这是席蓝重生后突然而来的爱好。她不吸烟却喜欢把玩打火机,望着那一下熄灭一下燃起的火焰能令她的心拥有片刻安宁。      蓝静,就从你开始吧,当年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就从这一刻开始包括利息一点一点地还给你。我会拿一把钝刀在你身上慢慢磨慢慢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痛不欲生,这一辈子你只能在我手中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皇后酒吧是X市顶尖酒吧之一,因老板与唐建是好友,唐建泡夜店必来皇后。唐建就是在皇后认识蓝静,后来得知蓝静也是X大学生,费了大半年时间才将蓝静追到手,如今双方交往快一年,在唐建历任女友中是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      今夜,唐建在皇后宴请好友为蓝静庆祝生日,大手笔的送上一条六十多克拉的钻石手链作为生日礼物给蓝静,惹来好友们带来的女伴羡慕不已的目光。      “咦?”不知是谁突然惊讶出声,目光透过玻璃墙直勾勾地落在舞池里一对正旋转着的男女身上。      唐建等人所在的包厢在二楼,三面隔音墙,一面是玻璃墙,外面人看不到包厢内的情况,包厢内的人却能看清楚外面舞池中发生的一切。      不知何故,原本热闹火辣的舞池里只剩下一对男女在热舞,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女子,丰胸纤腰翘臀,舞姿妩媚性感偶尔帅气,也不见她有做出撩人心神的动作,光是看着她跳舞就能令男人热血澎湃。      跟着她对舞的男子落败下场,很快又一个年轻帅哥站了出来,二人搭配得竟然挺默契,随着那女子最后一个扫肩的动作,斜侧的脸蛋正好就朝着唐建等人所在的包厢,那清纯中荡漾着性感的一眨眼勾得唐建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即心跳跟着迅速加快,一时间回不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求各种支持~妹纸们给我一点动力哈~ ☆、第四章 约定   “帮我找到她!”唐建端着倒有金黄色酒液的高脚杯斜靠阳台栏杆,远眺夜空天际一颗繁星,对着电话那头说。      自从一个星期前他在皇后酒吧见到那个女孩后就念念不忘,连与蓝静约会的兴致也减弱了很多,看起来他整个人与平常没什么区别,可是每当夜幕降临,闭上眼睛他就会忍不住想到那个在舞池中尽情释放自己的女孩。那一个扫肩的动作,一记清纯又性感的眨眼,他身体来自本能欲/望的反应迫使他夜夜都得冲冷水冷静。      明明那个女孩衣着一点都不□,上身是简单的白色背心式雪纺衫搭配黑色打底裤脚穿一双马丁靴,如此衣着在夜店中各路衣着暴露性感撩人的美女的夹击下本属毫不起眼的一类,偏偏他就是看到了,动心了,被迷惑了。      “找到她,越快找到,我给的价格就越高。”深吸一口夜晚沁凉空气,唐建决定加码。他忍不住了,他很想见她,很想见那个女孩,生平头一次他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周五,席蓝回家。      席蓝接手席氏后便住在席氏大楼的顶楼,接着又在X大附近租了套公寓,如今就住在那套公寓里,看起来就跟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      只是这个周五,席蓝必须回家。      “姐!”席蓝一进家门,就看到席昱顶着阳光笑脸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姐,我好想你!”      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才多长的时间啊,席蓝就发现席昱长高了不少。      对这个弟弟,席蓝满心的都是愧疚怜惜,如果说重生后的席蓝内心还有一处柔软的话,那便是对席昱的姐弟情。      “看来尼欧将你照顾得很好。”席蓝摸了摸弟弟的头,笑道。      这就是席蓝必须回来的原因,席昱在美国读书,以前姐弟二人在美国相互依靠,如今席蓝回国入主席氏进入X大,对席昱,席蓝难免母鸡护雏的心态,又因学业与集团事务缠身抽不开时间,不得不委屈席昱万里迢迢飞回来。      席昱抱着姐姐,丧母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隐藏在心灵角落里,看起来心情恢复不少。“姐,你过得好不好?”      “你看我过得好不好?”退开一步,席蓝笑着让弟弟打量。      席昱上下打量她,随即咧出一口白牙:“姐姐真是一天比一天漂亮!”      “贫嘴。”席蓝好笑地瞪他一眼,回身见到蓝齐下楼,问候,“爸,我回来了。”      蓝齐望着女儿,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明,点点头:“嗯,回来了啊。”      对这般不咸不淡不若别的家庭父女亲昵的相处,席蓝只是淡淡一笑,与席昱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父亲。在“前世”她不懂父亲为什么对他们姐弟俩不冷不热的,重生后的她经历过那样一场割裂了灵魂的“前世”终于明白个中缘由。      在他们姐弟俩的父亲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姐弟的位置,那颗心只有他的初恋情人与他的初恋情人为他生的两个女儿。      管家从餐厅走了过来:“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何时开餐?”      “就开始吧,我上去换件衣服。”说完,转身上楼。      十人位的长方形白色欧式实木餐桌坐着一家三口,偌大的餐厅里除了细微的咀嚼声,便剩下席昱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席蓝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用餐时是不允许说话的,席明岫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可毕竟是在数代殷富的大家族长大,上流社会的礼仪学了尽数。如果是“前世”的席蓝坐在这里也会秉持千金小姐的仪态,安静的用餐,可惜那只是“如果”。眼前这个席蓝是重生后的席蓝,蜕变了灵魂的席蓝,因着对弟弟的愧疚与怜惜,也因眼前这个顶着大笑容活力四射的男孩比那个沉默寡言神情阴郁的男孩更具生命力,所以席蓝决定放开那些名门里的框框条条,不阻止他,决定让她的弟弟就跟个普通少年一样成长。至于蓝齐他心里本就没有这双儿女的位置,所以根本不在乎。      “姐,我回来读书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国外好想姐姐。”席昱突然说。      蓝齐放下筷子,取来一旁的餐巾擦拭了下嘴角,起身离开。      席蓝瞥了眼走向玄关换鞋准备出门的父亲,嘴角讥诮地勾了勾,转首望向席昱:“你刚才说什么?”      席昱以为席蓝不肯答应,苦着脸道:“我想回来上学,姐,我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      席蓝望着他,片刻后点点头:“也好,那你就将这一学期上完后回来吧。”      大太阳再次在席昱那张俊秀的脸庞上发射出强力金光,丢下筷子绕过餐桌,抱住席蓝,十足热情地在席蓝脸颊上烙下一个“啵”:“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姐,我爱死你了!”      席蓝好笑地瞪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坐回去吃饭,像什么样子。”      席昱咧着嘴吧美滋滋地坐回位置上,对姐姐的突然变脸不以为意。望着埋头咬排骨的席昱,席蓝摸了摸被亲的脸颊,眼眶一阵发热。这样的亲密还只是小时候发生过,在“前世”不知何时,他们姐弟二人的距离越走越远,当她发觉这一点惊慌不已想要拉近的时候,弟弟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弟弟,而她自己也无法迈出靠近的一步。      真没想到重生后的她能再次与弟弟如此亲昵,这是意想不到的得到,内心此时此刻既酸涩又愉悦。      夹了块腌肉骨头放入他面前的碟子里,换来席昱大笑脸一枚,这是席昱最爱吃的,总说腌过的骨头肉咬起来有劲。      望着坐在对面笑得灿烂率真的男孩,席蓝笑了笑,低头继续喝汤,以此掩去涌上眼眶的麻热泪意。      三天后,席蓝送席昱上飞机,这一别将有几个月见不到,席蓝有些舍不得,反倒是席昱少年天性乐观,离别的愁绪没影响他多少,入关前很阿沙力地拍拍席蓝的肩:“姐,别太想我,我会很快回到你的怀抱来的。”说完还不忘朝自家姐姐抛个飞吻,令席蓝颇为哭笑不得,唯一反应就是瞪着他入关。      隔天,席蓝去学校,刚进教室就被陈湘婷拉住:“席蓝,周四晚上有空吗?”      席蓝进入X大的第一天就认识了陈湘婷,与她同系同届,这是一个很有活力,脸上总挂着笑容的阳光型女生,有些痴缠的个性让一些喜欢一个人安静独处的同学都能成为她的好友。      席蓝就是这些受害者之一,重生后的她心态与这些青春学子差距何止千万里?她入X大的目的可是为了报复某人,不是为交朋友来的。只可惜陈湘婷的电力太强,就算她席蓝活了两世也承受不住,只得跟其他受害者一样高举双手挥着小白旗投降。      “周四晚上?”      陈湘婷点头,双手合十,黑白分明的大眼满是期冀:“有没有空、有没有空?”      再补充一点,陈湘婷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因为可爱所以让人无法狠心拒绝她的友情。      “什么事?”席蓝没直接回答,反问。      陈湘婷有些脸红地瞅了她一眼,扭捏羞赧地道:“就是,呃,我男朋友的乐队周四开始在皇后酒吧驻唱,呃,我想拉些朋友去捧场。”      皇后酒吧?席蓝的嘴角渐渐地翘了起来:“好啊,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去捧场。”    ☆、第五章 序曲而已   皇后酒吧后台乐队休息室内气氛低沉,陈湘婷坐在情绪烦躁的男友罗俊身边安慰着。席蓝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如此不负责任说散就散,你为了这个乐队做了多少努力才得到在皇后酒吧演出的机会,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陈湘婷气愤不已。      罗俊坐在沙发上,双手肘搁在大腿上捂着脸不说话,看不见那双手下的表情。      “阿俊……”      陈湘婷心疼地抱住男友,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办法。乐队除了主唱以及贝斯手的罗俊,另外三人都没有来,眼看着上场表演的时间越来越近,高额赔偿便加诸在罗俊身上。上百万的赔偿对一个学生来说无疑便是一座山。      还有一个半小时。      席蓝瞄了眼腕表,望向罗俊:“我可以帮你。”      “席蓝?”陈湘婷惊讶地望向她。      席蓝没看陈湘婷,眼睛盯着罗俊:“我可以帮你,皇后酒吧的舞台从今往后便属于你的,不过我帮你有个条件。”      一直捂着脸的罗俊身子动了动,缓缓抬起脸来望向她:“什么条件?”      席蓝勾唇一笑,起身离开。      今夜的皇后酒吧火热程度超过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那些来皇后喝酒打发时间的年轻人对这不是周末狂欢的夜晚没有多少期待,他们只是来这里喝酒找美女却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原本以为在昨天演唱会结束后就已经离开X市的红遍亚洲的天王级乐团SO在这个平凡的周四夜晚出现在了皇后酒吧!      所有年轻人的热血在这一夜都沸腾了。      “老天!席蓝,你是怎么请来这些人的?”角落里,陈湘婷激动地抓着席蓝的手,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舞台上,她的男友正与SO的主唱在同台演出。      席蓝嘴角挂着浅笑,然后起身朝舞台走去。      SO主唱看到席蓝趁着一曲结束上台,顿时了悟这个女孩就是他们在来皇后酒吧的路上被老板以及经纪人再三告知的“那个能够影响他们乐团未来的人”。      真没想到这个“能够影响他们未来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小女生,清清爽爽的装扮一看就知道还在读书。      今夜席蓝穿的依旧是前一次来皇后酒吧时穿的衣服,与SO主唱站在一起刹那间引来酒吧内所有人的注意。      “你身边的女人总是美丽      你追逐的爱情总是游戏      在你的眼里我是你可以对饮言欢的朋友      你从不吝啬催促我分享你的快乐      你开心的时候总是挥霍      你失意的片刻总是沉默      在你的眼里我是你可以依靠倾吐的朋友      你从不忘记提醒我分担你的寂寞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还想有那么一点点温柔的娇纵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还想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占有……”      唐建得到消息赶到皇后酒吧见到的便是这一幕——舞台上一个女孩唱着《不只是朋友》,身边分别站着一名贝斯手以及一名电吉他手。      那一身装扮不变,白色背心雪纺衫,黑色打底七分裤,脚穿马丁靴……很熟悉的装扮,即便隔着重重人群,唐建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他要找的女孩。真没想到这么巧,他要找的人也认识SO。      SO乐团之所以没有在演唱会结束后离开主要是要担任三天后周一杰出人士夜宴的表演嘉宾。唐建之所认识SO归功于他的母亲稳坐一线女星数十年屹立不倒的“太后级”知名度。      三首曲子过后,SO乐团与罗俊、陈湘婷、席蓝以及唐建等人进入酒吧贵宾级包厢。下了台后的席蓝安静低调,端着酒杯离开包厢俯瞰舞池中的热闹。唐建一路跟着她望着她,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像个青涩的少年向暗恋的女孩表白,有些不知所措。      “嗨,你好,我是唐建,能认识你吗?”      席蓝抬眼看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的唐建心头蹦跳个不停,半晌后席蓝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瞧在唐建的眼里如夜昙绽放似的。      “你好。”      唐建就觉得呼吸一窒,心跳也漏掉了一拍,眼前五光十色就像烟花在发出耀眼的亮色。“你、你、你好。”纵横情场所向披靡的唐大情圣维持不住形象傻傻地笑了。      席蓝望着他,嘴角的柔笑不变,主动问话:“你在笑什么?”      脸上的傻笑顿住,随即略带尴尬地收起:“没什么,只是,那个……”唐建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鼓足气问道,“我能知道你名字吗?呃,我很喜欢你,你在哪所学校读书?”      唐建找她,席蓝是知道的。唐建知道皇后酒吧的老板就是SO乐团所在唱片公司的老板,却不知道席蓝是唱片公司老板的老板。      席蓝的身份是秘密,不被公布天下是她为了方便执行她的计划,她除了一开始的几天坐镇席氏稳定局势,之后她很少去席氏,连蓝齐都当她是席氏的挂名总裁,如果不是“席氏”这台机器安装精密,席氏早就倒了。蓝齐不身在席氏,所以他只能从表面来理所当然地低估席蓝的能力——毕竟席蓝二十岁不到——只有席氏高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席蓝恐怖的工作能力。      “我叫席蓝,在X大读书。”      席?“你姓席?”这个姓很常见却也不常见。“你的姓氏与席氏有关系吗?”      “二十三个。”席蓝笑睇着他。      “什么?”唐建不解。      席蓝笑:“我说你是第二十三个问我这问题的人。”      这个女孩不漂亮,可是很耐看,唐建觉得自己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女孩,笑容让他很舒服,一颗躁动的心在这如水如沐春风的笑容的感染下难得的感受到什么叫安心。      唐建呵呵傻笑:“我也是X大的,没想到这么巧,你读什么系?我是商管系三年级。”      席蓝再一次绽开昙花徐徐绽放般惑人心神的笑容:“我也是,我读商管二年级。”      “原来是学妹。”      唐建脸上笑着,心里则在不断地捶胸顿足,痛恨自己眼睛瞎了,佳人明明就在眼前就在身边他竟然都没发现,真是……唐建在心底痛恨自己有眼无珠,浪费那么多时间,想想自己折断日子过的多么的颓废,唐建就越发恨自己。不过想到接下来美好的日子,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的唐建又笑了,没关系,苦尽甘来嘛,如果不是那一段日子的颓废他怎会明白自己的心?这一回他要好好谈一场恋爱,如果到他毕业那天他的心意依旧未改,那么他就会向她求婚。      感受着楼下舞动的热烈,席蓝没花多少心思去注意身边人复杂曲折的心路,突然将酒杯朝旁边一放,拉着唐建朝楼下跑去。      被日思夜想了将近半个月的心上人突如其来牵手,唐建先是惊愕随即涌入脑海的是难以言喻的心花怒放,反手紧紧握住席蓝的手随着她下楼上台。      “我想跳舞。”上台前,席蓝在唐建耳边说。      接下来DJ要播放的曲子叫《new classic》。      这一夜,唐建成为席蓝的舞伴,再一次欣赏到席蓝那充满性感活力的舞姿。      一曲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额抵着额。迎视唐建柔情款款的目光,席蓝笑了,笑得很灿烂。       ☆、第六章 宣战 “总裁,赵总经理让我替他向你道谢,送他一个未来超级巨星。”林秘书将咖啡与装着一块蛋糕的碟子放在办公桌上,笑道。 席蓝签好文件,放下钢笔,端过咖啡抿了口,身子朝后靠进真皮椅内,满足地叹了口气,才笑道:“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是不会做赔本的生意的,不过,”顿了顿,嘴角咧开真心实意的笑,“我知道他有一定的实力,完全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的磨合竟然能与在舞台上经营了十多年的SO配合默契,那气场一点也不输给舞台老将。这应该算是意外之喜。” “听赵总经理说总裁的歌喉与舞姿也不赖,赵总捶胸顿足不能亲自到场欣赏。”想到那人在电话那端唉声叹气,林秘书就想笑。 然后林秘书的话音刚落,就见那一抹令她心惊肉跳寒意十足的勾唇笑又浮现在总裁的嘴角,身子一冷,手臂上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了。 垂眸将咖啡喝完,再抬眼,勾唇笑还在,冷意敛去:“有事打电话,我先走了。” “是,总裁。”林秘书端正姿态,毕恭毕敬。 走到门边正欲旋转门锁的手搁在锁把上,席蓝回头望向林秘书:“林姨。” “总裁。”林秘书恭敬地应道。 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席蓝轻笑一声,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吞回肚子,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直到总裁专用电梯门关上,林秘书这才松了口气,有想要抹冷汗的冲动,随即想起席蓝临走前回头似乎有话要说,眉头又蹙了起来。 方才,总裁要跟她说什么? 走进电梯,席蓝将手机开机,工作时她喜欢关机。手机刚开启就一串提示铃音在电梯中回荡,数分钟后才散去,是短信,未读短信竟然有十多条……席蓝一一点开,全是唐建发来的信息。 有些不耐烦地翻看,这时电梯到了最底层的地下停车场,司机在电梯外等候。 “总裁。” “嗯,走吧。”将最后一条短信看完,随手将手机朝包里一丢,弯身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离开底下停车场,朝X大方向驶去。席蓝闭上眼休息了会,睁眼问道:“今天几号了?” 司机老王在席氏服务了三十多年,双眼注视着前方路况:“总裁,今天是五月十三号。” “五月十三号了啊。”席蓝呢喃重复着司机老王的话,缓缓勾起了唇角,那笑容似笑非笑,不冷,甚至有些期待。记得“前世”她的父亲将那三个女人领进家门的日子就在六月初。很近了呢,席蓝笑。 目光移向窗外,车水马龙,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不管在她的“今世”还是“前世”都没有什么改变,她在重复她曾经度过的两年时光,只是人生路改变了方向,“今世”的她走了不同的人生路,也要改变几个人的命运…… “举头望无尽灰云,那季节叫做寂寞,背包塞满了家用,路就这样开始走……”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车厢内响起,将席蓝飘远迷蒙了的思绪拉回。“喂,我是席蓝。” “席蓝,在哪儿,怎么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话筒那端唐建焦急担忧的声音传过来。“你现在哪儿?” 自从那晚在皇后酒吧共舞之后,唐建开始追求席蓝,终于在几天前将席蓝的电话号码要到手。 “刚才有些事所以关机,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回学校的路上。”声音轻柔透着撒娇的甜美,脸上却挂着与声音不符的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笑,那笑就挂在嘴角,眼底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你没事就好。”那头的唐建松了口气,“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今天有事不能回学校,真的不舍得,很想天天见到你。” 席蓝脸上波澜不起,说的话娇羞不已:“我又不是你女友,不用跟我报备。” 电话那头的唐建顿了顿,接着发出阵阵轻笑:“我会努力的,席蓝,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唐建的女朋友。”然后会成为他唐建的老婆。电话这头的席蓝笑而不语,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车子在距离席蓝所住公寓两百米的街口停下,席蓝先回公寓换了套衣服,拿起下午上课用的书本朝X大走去。 人刚走进系大楼就察觉到周边氛围有些诡异,身边路过的同学竟然都是朝楼上跑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得有些诡异的笑容。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席蓝不解地抬头向上望了望,楼梯间的缝隙闪过一道道人影,耳边听到连绵嘈杂的脚步声。 上到二楼朝两边走廊瞧了眼,有人在细声说些什么有趣的事,身边照样络绎不绝跑过一张又一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这下子席蓝有了些许好奇,脚下步子加快,上到四楼惊讶发现走廊上人好多,都堵住了她进教室的路。 很艰难地从人群中突围而出,还来不及吸口气整个人就被教室里满满的数千朵玫瑰花结成的花海给惊得说不出话来,而那个在电话里说“今天不来学校”的人正拿着三支蓝玫瑰站在数步远的前方望着她。蓝色妖姬。席蓝认识这种花。单枝蓝色妖姬的花语: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怎样才能拥有一份温柔的情意。双枝蓝色妖姬的花语:相遇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三枝蓝色妖姬的花语:你是我最深的爱恋,希望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这个男人拿着三支蓝色妖姬。 “做我女朋友吧,席蓝。”唐建走到席蓝面前,深情款款地递出蓝玫瑰。 唐建是王子,不知被多少女生喜欢痴慕,此时摆出如此深情如此帅气温柔的一面,叫教室外一众女生心动不已,刹那间数十双恋慕的目光羡慕嫉妒恨地射向席蓝。在这些女生眼里,相貌清秀的席蓝比不上校花蓝静,就是个灰姑娘。 这个时候被求爱的女生该有什么反应?应该是很娇羞地点头应允吧?可是她不是“前世”的席蓝,不是教室外头那些恋慕学校王子的女生。 “你喜欢我吗?”席蓝望着他,问。 唐建笑了:“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不喜欢你,我干嘛要你做我女朋友?” “那你的喜欢保质期有多长?”席蓝再问。 唐建愣了下,脸上笑容慢慢收起,凝视她的目光很郑重,想了想,道:“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像喜欢过哪个女生一样喜欢你,在我心里你是不同的,气质是那么特别,不然我也不会见你第一眼后便对你念念不忘。席蓝,你是第一个令我产生毕业后想与你结婚的念头的女生。” 教室外,女生们一个接一个倒抽一口冷气,望向席蓝的目光恨不得那个正被王子表白的女生是自己。 “你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很漂亮。”半垂着眼睫,席蓝淡淡地道。这个姿态看在旁人眼里代表“自卑”。 “但你在我心里是特别的,你吸引我的地方本身就不是你容貌,你的气质就胜过我的那些前女友,不能说她们不好,只是比不上你。” 有这句话足够了,不知道当这些话传到那高傲的蓝静耳里会不会立即就找上门来? “好,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不过……”席蓝接过玫瑰花,望向唐建的目光亮得奇异,“结婚还太遥远,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没关系。”唐建激动了,猛地将席蓝抱了起来,“你能答应做我女友我已经很满足了!”结婚?他会再加把油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唐建明白他对席蓝的喜欢真的很不同,不同到每次想到未来身边将会有席蓝相伴数十年竟然会感觉好满足。 席蓝被他抱在怀里,笑得看起来很幸福,不经意的目光一瞥,在教室最后方的窗边看到一抹熟悉的纤影,嘴角刻意勾勒出来的幸福笑容于是越发深刻,幸福的味道也越发浓烈。 蓝静瞪着教室内相拥的一对男女,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都觉察不出疼痛。 这些日子蓝静明显感觉到唐建的冷落,稳坐校花宝座的高傲不允许她弯下腰来去追问男人为什么没有以前热情了。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相信“小别胜新婚”,一段时间的保持距离,那个对她有些冷淡的男人会想念有她陪伴在身边的美好时光,然后会如当初一样捧着花捧着首饰来到她面前求她的垂爱。 她是那么自信,所以展现在外的一面依然是那么耀眼,她相信没有哪个男人在拥有她之后会傻得放弃她。有人跟她说唐建在追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生,她还不相信,直到此时此刻她亲眼看见前一段时间还为她庆祝生日,送她钻石手链的男人对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女生许下毕业后会与之结婚的承诺,她才不得不相信美貌如她,被一个当初苦苦追求她许久的男人给抛弃了! 蓝静不想承认,这段时间唐建的冷淡令她心慌,可是事实摆在那里,外人不知她自己很清楚她在心慌害怕,无数次想要打电话过去问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可校花的高傲将她一次比一次浓烈的思念扼杀。这一刻唐建的离开,令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爱上了唐建! 她爱上了唐建,原本属于她的男人却因她那所谓的“校花的矜持、校花的高傲”被她自己亲手推给别的女人,不,唐建是她蓝静的!那个女的算什么,哪里比得上她?只要她肯改掉大小姐的脾气,抛弃那所谓的高傲,所谓的矜持,对他温柔一点,体贴一点,那个女生算什么,唐建还是会回到她身边来的!一定会! 恨恨地瞪了眼那对相拥的男女,蓝静紧撅着拳头转身愤然离去。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放弃! ☆、第七章 自杀   “阿蓝,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躲在这里!”      图书馆一处不引人瞩目的角落,拐角书柜与墙壁间有一张双人桌椅,席蓝就坐在这里,右边是窗户,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一面明亮一面隐没在暗色中。      陈湘婷在她左边坐下,自从席蓝帮助她男友罗俊度过那次困境后,陈湘婷便死心塌地将席蓝视为挚友。      席蓝抬眼对她笑:“找我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的。”      陈湘婷听了一脸哀怨:“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机,谁打得通啊。”      席蓝故作不解地拿出手机,随即“啊”了声,一脸不好意思:“我忘记充电了来着。”      陈湘婷翻翻白眼,跟着又一副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在附近后,在席蓝耳边低声道:“咱们X大校花住院了!”      眼波一动:“住院?怎么了?”      “这事情还没在学校里传开来呢,知道的没几个。”陈湘婷说。“听说是自杀。”      “自杀?”      陈湘婷连连点头,似乎这样更能表达事件的严重性。“就昨天晚上,阿俊说的,咱们校花在皇后酒吧喝酒,后来啊……”有些迟疑地望了席蓝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席蓝朝她微笑:“没事,说吧。”至于说什么她多少能猜测出一点。      陈湘婷见她这么说了,再想到那又不是什么大事,于是道:“后来你家那个也去了皇后,不过你别误会啊,阿俊说你家那个进去包厢没多久就出来,前前后后,唔,大概就五分钟吧。”      席蓝点点头,表情很平静:“那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自杀?”      无奈地耸耸肩,陈湘婷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你家那个刚离开不到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人就跑出洗手间,说有人自杀!后来才知道咱们校花在洗手间里割脉了!”说着边摇头叹气边瞅着席蓝。      “看我做什么。”席蓝被她看得怪不舒服的。      陈湘婷一副好似人生垂暮颇为感慨的模样:“只是感慨你家那个真是祸水,蓝颜祸水吶。”      席蓝失笑。转开话题:“你男友在酒吧怎样?”虽然签约了,毕竟罗俊还在读书,席蓝便让罗俊在皇后酒吧驻唱赚取生活费。      说到自家男友,陈湘婷的一张脸兴奋得发亮:“挺好,就是老有些女的搭讪,现在女的怎么能这样啊!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了,还死缠着不放!”说完又一脸气嘟嘟的。      “你跟罗俊都认识快十年了,还担心他会跑?”席蓝取笑她。      陈湘婷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担心呢,就是看不顺眼那些女的罢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啊”了声,“对了,阿蓝,你知道不,那三个人又回来找阿俊,说要再继续搞乐队呢!”      那三个人席蓝知道是谁,挑起一边眉头:“你家阿俊不会忘记他已经签约了吧?”如今他身后的键盘手、鼓手、电吉他手可都是公司给他找来的。      “当然记得!就是这三个人真的很无耻,天天跑到皇后酒吧纠缠阿俊不放,真是太不要脸了!当初他们说不来就不来,害得阿俊差点背上百万巨债,现在看到阿俊有前途了又厚着脸皮巴回来,真让人感觉恶心!”提到那三个人,陈湘婷就气得想揍他们一顿。      医院里,单人病房。      蓝静躺坐在病床上,面无血色地望着窗外。官紫珊坐在一旁既心疼又气怒。      “从小到大妈是怎么教你的,嗯?死能解决问题吗?竟然敢割脉!连死都不怕了,抢回一个男人有什么做不到的?啊?”      蓝静依然望着窗外无动于衷。      “亏你长得这么漂亮,既然那女的不如你,你担心什么?不服气就抢回来,世界上男人都一个样,说不好色的不是有病就是变态!”      蓝静慢慢地转回头望着母亲:“我爱上他了,妈,我爱唐建。”      官紫珊愣住,随即气怒交加地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她:“你你你……”      “是妈要我接受他的,说他条件不错,先备着,现在怎么办?妈,我爱上他了,怎么办?”      “爱情能当饭吃吗,啊?”官紫珊一脸恨铁不成钢,“妈从小就教育你别谈什么爱情,那只是骗骗蠢女人的玩意,这世界上只有金钱才能决定你生存的价值,这些你都听到哪儿去了?”      蓝静忽然冷笑了起来:“我不是妈,妈可以不爱一个人却能跟那个人一走几十年,为他生孩子,只因那个男人有财有名。我做不到,以前我以为我能做到,现在才懂得我没有妈那么现实。”      “你!”官紫珊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不过,”蓝静抬眼直直望进官紫珊眼里,“妈说得对,我这么漂亮,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总有一天唐建会发现我才是那个真正能配得上的他的女人,然后将那个女人丢弃视如敝屐,重新回到我蓝静身边。”      官紫珊被女儿那冰冷又决绝狠戾的目光震住,莫名的有些害怕。      晚上,唐建来接席蓝去吃饭,在车上,席蓝盯着他的侧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想什么呢?”开车的唐建一开始倒是很享受被亲亲女友“深情凝视”,可是时间久了也难免吃不消,不得不忍痛切断。      席蓝回神,眨眨眼,突然说道:“蓝静割脉自杀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就在你离开酒吧没多久,在洗手间里割脉的,不过发现的及时,没什么大碍。”席蓝说着又望向他,“要去看她吗?”      “看她做什么?给她我对她还有一份情意在,她再努力一把我就能回到她身边的错误认识?”唐建毫不犹豫地嗤道——是对蓝静心态的嗤笑。      “真绝情。”席蓝下了个评价。      唐建也不生气,笑道:“难道你希望我是那个与前女友藕断丝连的人?即便我不曾回心转意过,我如果这么做,你觉得以蓝静那种高傲的女生会死心放手吗?不会。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任何误会,不想你心有芥蒂。”回眸望着她,“席蓝,就算我冷血绝情,这也是我对我们感情的尊重,既然选择了就绝不会回头。”      席蓝承认她即便成为唐建的女友,也不曾去认真认识这个男人,现在对他的回答,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即便我们以后可能无法在一起?”席蓝笑问。      “那表示我不够好。”车子转进停车场停下,唐建扭头望向席蓝,郑而重之,“与选择与回头无关。席蓝,我会努力让我们一直走下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能说是我不够好,无法给你要的未来。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喜欢一个人,你会发现自己不够好’,我会努力让自己慢慢的靠近你能与你并肩而行。”      迎上他深情微笑的眼,席蓝心头一跳,种种滋味尽数涌上心头。这一刻她有些迟疑,有些愧疚,有些舍不得伤害这么一个在深深地喜欢着自己的男子。      “不要对我太好,唐建,我不值得。”最终,席蓝如此说道。      唐建笑了笑,下车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道:“可我只想对你好。”      席蓝眼眶热了,下车之际突然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心口,闷闷地道:“不要对我太好!听到没有!不要对我太好!”有一瞬间,席蓝想对唐建发脾气,大骂他愚蠢。      难得一回见她主动投怀送抱,还发脾气,唐建只觉得别扭的席蓝很可爱,不怎么真心地应道:“好好好,不对你太好,绝对不对你太好。”一般般好应该可以吧?      席蓝将脸埋在他心口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红红的脸,凶巴巴地别扭着:“我饿了!”      唐建忍住不让自己大笑,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拉着席蓝的手朝餐厅走去:“走吧,想吃什么。”      别扭的姑娘抬眼瞄了下他,垂眸:“随便。”      唐建终究控制不住轻笑出声,他的席蓝真的很可爱,别扭得让人好想抱在怀里疼宠一番。      他的席蓝就是个多面女郎,时而热情如火,时而别扭得可爱,时而清冷如菊,时而飘渺如雾……这样一个谜一样的女子谁能不爱?       ☆、第八章 戾气   席蓝脸上的笑分为四种,一种就是熟悉她的笑容所代表含义的人——比如林秘书——为之脊背发寒的勾唇笑,一种是不带情绪相对平和的勾唇笑,第三种是笑容灿烂得双眸晶亮致使眸底的冷色无人可见,最后一种便是鲜少在人面前出现的愉悦微笑。      大部分时候,席蓝最常挂在脸上的是不带情绪平和的浅笑。逢时,席蓝在旁人眼中就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她的容貌遗传自母亲的清秀,虽然不至于没入大街货的境地,可也无法令人一见印象深刻。      所以当席蓝一身t恤牛仔裤走在两旁皆是奢侈品专卖店的世贸大楼里时便落入无人问津的地步,一半是导购员在接待客人,一半是有些导购员见她一身加起来也就几百元的衣着因而不屑一顾。      席蓝浅笑着一家接一家地“路过”,不动声色。      只是,世上总是有太多巧遇,什么是巧遇,那就是不在预期内的相遇——席蓝正欲离开一家国际上顶尖女性品牌专卖店,迎面走来一人。      蓝静。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席蓝嘴角的笑纹深刻了些许,望着蓝静提在手里的大包小包奢侈品,在心底道一声感谢,感谢她在本月营业额里贡献出一份不菲的额度。      蓝静也看见了她,见她一身廉价衣着,脸上笑容灿烂且讥诮:“好巧,学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席蓝笑容不改地点头致意:“学姐。”      蓝静故意左右张望了下:“怎么?唐建没陪你一起来?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把你宠上天吗?真是的,这人怎么总是爱乱开空头支票呢?”说完,好一番嘘声叹气以表同情。      “只是逛街,无需人陪。学姐不也一个人逛街?”席蓝道。      这一番平淡普通的回应听在蓝静耳里突然就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她是在讽刺她被唐建抛弃没人要?脸上表情僵了僵,随之笑容越发灿烂地上前两步在席蓝耳边低声道:“别太得意,迟早你会被唐建抛弃。你这样的货色,唐建只是感觉新鲜一时被你迷惑,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你就是一杯无味的白开水。”      “学姐放心,学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波澜不兴地微笑,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不见风雨地将对方的挑衅击散,暗讽她至今还在痴心妄想。      蓝静见到席蓝便嫉妒恨意满怀,想要对她冷嘲热讽又顾忌到自身形象,况且席蓝亦是一副风轻云淡不为所动的模样,所有的怨气也只能藏在肚子里,也懒得再与席蓝多有接触。      “那就好。”朝席蓝点点头,欲擦肩而过。      “学姐。”席蓝开口阻止她的去路,目光对上她,无辜纯净地慰问,“听说学姐住院了,身体好些了吗?”      蓝静脸色略变,惊讶于席蓝的消息灵通度,稳了稳脸色,笑道:“好多了,多谢学妹关心。”      “那就好。”席蓝乖巧地点头,“唐建他不愿意去医院探望学姐,说担心学姐以为他对学姐还有感情。真的很抱歉,学姐。”她淡淡地笑,轻轻地捅出一刀。      这回,蓝静的脸色真正地变了,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席蓝浅笑着目送她的背影远走,再回过头来,脸上笑意敛去,眸底一片冰寒。      当蓝静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时,席蓝眼前浮现的是“前世”最后一夜,那眼神那语气与那一夜的蓝静的表情一模一样!      重生后的她虽然在计量着复仇,可总是在极力不与蓝静近距离接触,每次远远碰见她都会不着痕迹地避开,明知道碰面是迟早的,甚至再过不久就要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在做心理建设,她担心自己会在计划真正开始之前多次接触会令自己控制不了体内戾气而前功尽弃。      就算重回两年前选择了新的人生路,她的记忆不曾缺少,弟弟被冤枉致死、未婚夫的背叛,无能保住母亲留下来的产业的痛悔恨于她而言不是梦,那是一场场活生生的剜心刻骨的痛楚。如今一切还没发生,她也不会让那样的结局重现,这对她而言不是“不曾开始”,她的回头是有预见之明的复仇与挽回。      这样的“预知的疼”就如恶虫一点点地啃啮心头肉,生而不灭,久了,戾气自生。      所以当席蓝伸手想要取一只名牌包看看,一旁一名导购员以鄙夷的语气说“这只包七万多块,只能看不能摸”的时候,席蓝笑了,笑得冰冷笑得暴虐。      于是,十分钟后,世茂广场的总经理领着数名高级行政人员神色惊惶匆匆出现在奢侈品区,震得所有导购人员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等听到大老板竟然叫一个跟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的女孩子“总裁”时皆白了脸。      那名激怒席蓝的导购员更是一脸死白。席蓝没看她,冷着脸径自朝电梯走去。数分钟后坐在会议室的首位。      席蓝将手中文件夹合上,“啪”的一声丢在会议桌上,这清脆的声响听在与会人员耳中不亚于惊雷在耳边炸响,身子皆猛地一震!      “难怪每月销售额都不见你们给我一个满意数字,如此服务态度,如此工作态度,怎么?自认店大就可以眼高于顶瞧不起进门的每一位顾客了?你们是怎么培训下面那些与顾客近距离接触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时间聊天,顾客进门以貌取人,瞧见衣着普通的顾客就一脸鄙夷,甚至有人带着零食躲在休息间吃吃喝喝……怎么?你们认为每年几十上百万的年薪很好拿?”      不高不低的声音就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大有“今天天气不错”的味道,可是如果看到此时此刻席蓝铁青难掩戾气的表情,就没人会认为大老板是在跟他们谈天说地,况且这段内容也不符合“谈天说地”。      一帮年纪最轻也大上席蓝十多岁的高级主管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地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指着鼻头喝骂。      “这事到此为止,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会随时派人‘私访’,再有相同问题出现,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吃自己!我的那些钱不是用来养只拿钱不作为的蠢蛋的!”      会议室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席蓝望着这些平日里光鲜亮丽的都市新贵瘪头瘪脑的样子,心口那一股戾气稍微虚弱了些:“都出去!”      一帮难兄难弟如临大赦纷纷远避,唯独负责分管世茂广场的总经理刘安没法跟属下一起走人,脸色有些发苦地开口:“总裁——”      席蓝抬眼看他,似笑非笑,神色恢复了些:“怎么没跟着走?”      刘安常去总部开会,每星期都会见一面席蓝,年纪也是一帮总经理级里最年轻的,才三十二岁,对席蓝的脾气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这会见她脸色正常了点,总算偷偷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谁惹总裁不高兴了?”      单手撑着下巴,席蓝瞅着他:“怎么说?”      听这语气估摸着暴风雨过去了,刘安笑着道:“遇到再大的问题也不见总裁发过脾气,”语气如常表情如常,那是一种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的气势,“所以我猜测可能有谁惹总裁不高兴。”      席蓝盯着他看了会,笑着起身朝外走去,走到会议室门口回头望向他:“我的钱不养蠢材,刘总经理别忘记了。”说完,拉开门离去。      跟在后头的刘安笑嘻嘻地将席蓝一路送出世茂广场,转身便一把火将世茂广场上上下下“烧”了个遍。      席蓝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半个小时后在路边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又走了段路随意找了条路边长椅坐下。阳光透过枝叶斑斓细密地洒落,光与影完美结合在席蓝周身。这是一条林荫道,两旁大树枝叶繁茂,席蓝抬头望着枝叶间的蓝天,渐渐地目光被一只正在织网的小蜘蛛吸引,那网刚开头才两根丝线……缓缓地闭上眼,嘴角微微勾起,仿若睡着。      不,她没有睡着,她是在等。    ☆、第九章 晚餐   手机铃音响起,王力宏的《落叶归根》在林荫道上回荡。席蓝取出手机没看来电显示便接通,闭上眼道:“我是席蓝。”眼睛随即又睁开,直起身子,“爸爸。吃饭?”顿了顿,“好,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席蓝望了眼腕表,下午六点十七分,天色还亮着,夕阳余暖,和风惠畅,林荫道上散步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      离开林荫道,在路边拦下出租车直奔目的地。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家中式餐厅门口停下。席蓝会了钞,下车,望了眼餐厅招牌,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进入餐厅。      真难得,她那个从来不将一双儿女放在心上的父亲竟然会请她吃饭呢,真是天下红雨,难得一见的奇观。      蓝齐定的包厢在三楼,纯中式的装修,推开包厢门抬眼便见到一幅当代名家的山水画。      “爸爸,我来了。”席蓝扬起灿烂的笑容问候,目光一转移向一旁的官紫珊,礼貌性的点头问好,故作不认识。      官紫珊四十岁出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容貌是温婉秀丽的精致,气质典雅如大家闺秀,与一身艺术家气息的蓝齐坐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在席蓝眼里则是“奸/夫/淫/妇”.      席蓝见到官紫珊就不由自主想到自己的母亲,那是深爱自己丈夫的女子,在商场是女强人,在家里是一位温柔的贤惠妻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深爱的丈夫在外面有女人,那个女人还先她一步生下她丈夫的孩子!      想到这里席蓝心里就好恨,恨官紫珊,更恨她的父亲蓝齐。      席蓝在两人对面坐下,官紫珊热情地给她备好碗筷,席蓝客气地点头:“谢谢。”      官紫珊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道:“蓝蓝不用跟我客气。”      “是啊,阿蓝,你官阿姨不是外人。”蓝齐也跟着道。      进入包厢看到官紫珊也在座,席蓝便知道她被叫来所为何事。自己的父亲一通电话喊子女吃饭在别的家庭很正常,可在席家那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前世”的席蓝不曾多想过,只因从小到大都如此不近不远不亲不疏地相处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的关系很正常很普通,重生后的她心有芥蒂,心境早没有当初的纯净,也就发现当初的自己多么愚蠢可笑,这样的相处模式是多么的畸形不正常。      一通电话过来说要与她共进晚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顿晚餐的目的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餐,培养父女感情?更是可笑之极。      “爸爸,这位是?”席蓝尽量表现出一副无害乖巧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蓝齐的脸色微微红了下,清了清嗓子道:“阿蓝,你跟席昱以后可以叫官姨。”      “哦。”席蓝点头,回头致以亲切甜美的微笑,“官姨好。”      官紫珊掩口娇嗔着似是责备地轻捶了身边蓝齐一下,转过身来伸出一只手盖在席蓝手背上:“蓝蓝,你爸爸都说我们不是外人,就别这么客气了,来,点菜,蓝蓝喜欢吃什么?”说着将装饰精美的菜单递到她面前。      席蓝扫一眼又递回去,笑道:“我不挑嘴,官姨点吧。”      官紫珊望向她,笑眯眯地点头:“也好,那官姨给你点了。”      席蓝点头,表现得很乖。      菜肴很快就搬上桌,荤素搭配适宜,菜色很多但是量少,所以即便摆满一桌子也不会令人失去胃口,三个人吃一顿虽然有剩还不至于浪费。      官紫珊一路热情地招待着,俨然女主人,席蓝倒更像是客人。用餐到末声,蓝齐放下餐巾,抬眼若有所思地望向女儿:“阿蓝。”      席蓝正在喝木瓜甜汤,闻声抬眼,取来一旁的餐巾擦拭了下嘴角,道:“爸爸?”      蓝齐望了眼官紫珊,对席蓝道:“阿蓝,爸爸跟你官姨,呃,想在一起。”      席蓝惊讶地瞪大眼,回眸望向官紫珊,见她红着脸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随即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爸爸是要跟官姨结婚?”      蓝齐点头,有些不敢正视女儿的眼睛:“只是我担心你跟席昱,毕竟你们妈妈刚过世不久,阿蓝,我……”      “爸爸!”席蓝出声打断。      蓝齐与官紫珊抬眼看向她,见她表情不像在生气,彼此对视了眼,都暗暗松了口气。      席蓝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见到父亲寻到第二春而感到欢喜的贴心女儿形象,在心底却是冷笑不已。“爸爸,我跟席昱不是问题,相信妈妈在天上也会很高兴你这么快就走出悲痛,爸爸你能找到新的幸福,我跟席昱支持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反对呢。况且官姨人这么好,很适合爸爸呢。”奸/夫/淫/妇怎能不适合?      “呃,这是……真的吗?”蓝齐有些不敢相信事情进展如此顺利。      席蓝一脸灿烂地点头:“爸爸,官姨,我祝福你们!”说着,端起饮料杯敬两人。      蓝齐与官紫珊相视一眼,彼此搀扶着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官紫珊一脸感激地道:“蓝蓝,谢谢你。”语未尽,泪先盈眶。      席蓝展颜一笑,与她碰杯:“官姨,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官紫珊笑着点头,不时转身擦拭眼角泪水。      这样的演技不去拿影后真是演艺圈的遗憾。席蓝别开眼看向蓝齐:“爸爸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官姨?”      “还是不了,毕竟你妈妈刚过世。就自家人一起吃顿饭吧,算是庆祝。”蓝齐笑道,难得一回对女儿笑得如此和煦。      “那不委屈官姨了?”席蓝皱眉,为官紫珊打抱不平。      官紫珊见状赶紧插了进来,拉着席蓝的手,笑道:“不用不用,蓝蓝谢谢你为阿姨着想,只是人都这么老了还学年轻人穿婚纱多不好意思啊。还是听你爸爸的,领个证一家人吃顿饭就好了。”      席蓝望着她,再望向蓝齐,最后点点头:“好吧,既然官姨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接着取出记事本翻了翻,又道,“就下个月三号吧,那天我不忙,正好席昱到时候也回来了。”      官紫珊在心底算了算,还有十天不到。整个人激动得身子都有些抖。席氏大宅!她终于可以进入席氏大宅了,那表示她一步登天,终于站在了上流社会最顶端。      这顿饭三个人吃了一个半小时,离开餐厅的时候,席蓝与官紫珊亲昵地手挽手,如母女一般。      “真的不要我跟你爸爸送你吗?”临上车前,官紫珊犹不放心地问。      席蓝摇头:“不用,我还想去附近超市买些东西。”      “那好吧,”官紫珊不是很放心地妥协,上车前叮嘱了句,“有什么事别忘记打电话给官姨。”      “嗯!”席蓝乖巧点头,目送车子远去混入车流中才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席氏大楼的地址便闭上了眼。      林秘书接到席蓝的电话一直等在席氏大楼,见席蓝脸色有些难看地走出电梯,心里惊讶不已。      “总裁。”林秘书起身迎接。      “嗯。”点点头,推开办公室门进入。      林秘书尾随进入,有些担忧地打量她的脸色:“总裁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席蓝揉了揉闷钝的眉心,抬眼望向她,想了想,问道:“林秘书,如果你很讨厌一个人,巴不得避开远远的,偏偏这个人硬是进入你生活无处可避,你会怎么办?”      “那就接受。”林秘书道,“生活总有不如意,改变不了那就接受。”      是啊,那就接受。重生以来她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她一点努力都不曾做过,没有想方设法破坏自己父亲与那个女人的关系,不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惆怅不已?      闭眼深深地吐纳,睁眼脸色如常:“今晚我在这里过夜,不好意思,麻烦林秘书你等我,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好,我为总裁准备点心跟咖啡。”      “嗯。”席蓝点头,取来一份文件进入工作状态。      很快林秘书便送来咖啡与点心,深睇了席蓝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      随着办公室门被合上,席蓝放下钢笔,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从高处俯瞰脚下城市灯火与在车上隔着车窗所见感受不同。人在车中,车在万千灯火中,看不见美丽,习以为常,心境不曾波动分毫。可人在高处,俯瞰灯海,如仰望星火点缀的夜空,看见的是美丽,感受的是气势,却不见这万家灯火的内里不见得都是温暖的。      席蓝不懂方才的她怎么会感觉累,眼下站在三十一楼俯瞰脚下城市,突然间明白了,她的累是孤独,脚下这一片灯海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点,哪怕那不是一盏温暖的光束……      感到孤独却不得不一个人走。想到那个叫唐建的男生,在外人眼里他是她的男友,是她最亲密的人,可她却无法敞开心扉接受,只因她将他定位在“复仇的工具”上,即便她曾经被他感动过,固执的心态也不曾松动分毫。      她不能当一切都是梦,她不能当回以前的席蓝,她的肩膀肩负着席氏与席昱,不容她动摇,她就如贴着崖壁走在一脚宽的崖道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万丈深渊,连带着席氏与席昱也跟着她摔成一滩肉泥。      所以就算会累,就算孤独,她都必须一个人走,斩钉截铁地走下去。况且如今的她也无法再回头,箭在弦上,官紫珊出现了,蓝静出现了,很快所有相关人物会一一出现在她生命中,再讨厌也避开不了,生命将要重复一个阶段,而她肩负改写这个阶段的结局。      “总裁早。”      席蓝换好衣服走进玻璃房沐浴在晨光里、享用林秘书送上来的早餐,摆摆手道:“开始吧。”      林秘书拿起一旁的文件开始报告接下来的工作行程,最后将一份请柬放在餐桌上推到席蓝面前:“总裁,这是冯家老太爷八十岁大寿的请柬。”      “哦?”席蓝放下刀叉,取来湿巾擦拭嘴角与手,翻开请柬瞄了眼,“后天。嗯,林秘书你帮我安排一下。”冯家与席氏同样是传承数代的殷富家族,席氏可以不去参加市长的宴会,冯家是一定要去的。      “是,总裁。”林秘书记下一笔,“那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拿起刀叉的手顿了下,头也不抬地道:“下个月三号晚上别安排活动。”      林秘书又记下一笔:“好的,总裁。”       ☆、第十章 即将结束的美好   冯家老太爷八十大寿晚宴在如城堡的冯家大宅举行,达官巨富、名流士绅、香衣鬓影、美酒佳酿,入目皆是普通人一辈子难见的辉煌奢侈。      这样的场合席蓝不会搞那一种“刻意的低调”,该具备的她都具备了,高级订制的宝蓝色晚礼服,简单却奢华的钻石首饰,清秀的五官在晚妆的点缀下深刻且立体。      “冯爷爷,席蓝来给您祝寿了!祝您年年今日、岁岁今朝、长命百岁!”冯家老太爷所在的休息室,席蓝在管家的引领下进入,行以晚辈礼祝寿。      室内除了冯家几位掌权者,还有数名与席蓝一样通过特殊通道进入的中年男子,在场也只有席蓝一个年轻晚辈。      冯家老太爷精神矍铄,见到席蓝乐呵呵地招招手,席蓝如孙女一般靠近:“冯爷爷。”      老太爷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跟着回头望向身旁二儿子——冯氏集团的总裁冯宇飞——笑道:“如果不是你这小子当年悔婚,你嘴里的‘后浪’如今可就是我冯家的子孙。”      “爸!”冯宇飞尴尬地直摸鼻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拉出来说。      一旁冯家兄弟抿唇偷笑,当年事情闹得冯家跟席家差点翻脸,结果两位当事人解了婚约竟然成为一生挚友。      席蓝不知道自己母亲年青时的过往,可冯家老太爷的话她多少听明白了个中内情,只好垂头站在一旁,也怪不好意思的。      老太爷笑咪咪地望着席蓝,睿智的眼睛亮的如千年老狐狸在垂涎着吃了能得道升天的小白兔。又与席蓝交谈了几句,转头道:“这里都是一些脖子快要埋进土里的老东西,管家呢,快来带蓝丫头去年轻人那边去联络联络感情,以后啊,这片天空可就都是年轻人的咯。”      席蓝也无意多留,也就顺水推舟跟着管家离去,来冯家祝寿本就属于走过场,并没有劳费她多少心力,人到了,留守到宾客各自散去,给足面子就行,至于站在哪个层次的圈子,席蓝更偏好自在一些的。站在一帮老狐狸面前,她有那个自信应付却难免劳心劳力,这不是她想要的。      年轻人的圈子在冯家大宅一楼的东偏厅,数十位年轻男女端着颜色各异的鸡尾酒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席蓝随着管家进入这方世界,在冯家大公子的引荐下,席蓝很快就打入这个圈子,更何况大家就算不熟也有过数面之缘。上流社会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唯一令席蓝感到意外的是会在冯家遇见邵世晨。      前世她与邵世晨是在美国的一次华人学生聚会上认识,因两人都来自X市渐渐地便走得近了,半年后两人便成了未婚夫妻。算算日子,此次的相遇提前了几个月。      “来,阿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邵世晨,我的老同学,刚从美国回来。”冯家大公子热情地引荐,转头又对邵世晨介绍席蓝。      席蓝朝他点点头,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注意到冯家大公子说她是席氏现任总裁时,邵世晨望着她的目光由礼貌转为兴味。邵世晨是个外貌条件很优秀的男子,身材颀长挺拔,五官要比亚洲人立体些,小麦色的肤色散发着阳光气息。只是那一双眼睛初次看上去目光如春风般柔和,仔细一点去观察会发现那春风背后是深不可测的黑潭,偶尔水浪翻腾过一道黑影,似乎有一条黑蛟在内里努力着要破水而出。      简而言之,邵世晨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佐以前世经验,席蓝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不择手段向上爬的野心份子。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席小姐。”邵世晨朝她举杯。      席蓝亦高举酒杯与他相碰,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预告着两人的开始。      “蓝?”一道惊喜的呼唤在席蓝身后响起。席蓝回头望去,就见唐建站在不远处通往阳台的廊道上。      “嗨,唐建。”席蓝笑了,转身迎上去。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难怪打你手机没有人接。”越走越近,唐建眼中的惊艳便越发浓厚,等席蓝靠近,伸手触碰上她的脸颊,唐建才相信自己没有眼花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来?”      席蓝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忽略掉背后一双眼眸的灼灼注视:“怎么?不高兴看见我来吗?”      “怎么会不高兴?”唐建打量她,“只是我真的很意外会在这里看见你。”他一直都认定席蓝是美丽的,所以相较于她的令人惊艳,他更意外会在这等上流社会交际场合看到她。毕竟这里是冯家,数代殷富的名门望族,代表着上流社会的巅峰。      “因为我姓席呀。”席蓝笑望着他,不再打算隐瞒身份,心里突然有些疼。      席蓝知道他们之间快要结束了,连结束的时间地点她都已经计量好。这是一个她重生后意外得到的美好,席蓝曾想过,如果他们之间的相遇就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简单纯粹的彼此吸引,其中没有她的阴谋没有她的算计,他们很可能会走得比现在还要久远,甚至是一辈子。      唐建是个好男孩,即便过去换女友如换衣服,仍然否认不了唐建的好,比起其他的富家子,唐建风流却不下流,对待每一任女友都温柔体贴绅士有礼。对她更是付出了真心实意,只可惜她与唐建有缘无分,从她别有居心接近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没有明天。      唐建没有计较她的姓氏带来的震撼,席蓝就是席蓝,他与席蓝的交往自始自终都不曾考虑过她的身份背景,无论是平凡灰姑娘还是城堡里的公主与他而言别无二样,在他心里他爱的就是一个人而已——那个人名叫席蓝。      “我带你去见我爸妈。”说着就要拉她去对面偏厅。      “唐建!”席蓝赶紧拉住他,被他说风就是雨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不要啦,我还没做好准备,太快了。”更重要的是“见父母”所代表的那层含义太沉重。      唐建回头看她,黑亮的眸子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他忘不掉方才看到她在男人群中欢快遨游的一幕,那令他醋意狂泼,怒火中烧!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处的邵世晨,他不喜欢那个男人凝视他的女人的目光,男性直觉,他的情感世界出现了对手。      很想不顾一切见了父母,底定了关系,就算还没得到席蓝整颗心的相送,他起码能稍微踏实一些,可是望着她惊慌的目光,唐建不得不服软,这一段感情他居于劣势,他很清楚她爱他没有他爱她的多。      “可是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笑。”他低头在她耳边不高兴地抗议。      原来是在吃醋!玫瑰色的唇瓣漾出一朵笑花,很浅,但是唐建看见了,那蓬蓬燃烧的醋火瞬间熄灭,揽着她的纤腰跟着笑了。      “我还是首次品尝到吃醋的滋味。”额抵着额,唐建笑,“席蓝,你给了我太多第一次。”      “我的荣幸。”席蓝告诉自己在分手前留给两人一段美好回忆。真心实意的美好。      冯家大公子认识唐建,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说唐建,你口里的‘结婚对象’不会就是我家世交妹妹吧?”      玩得好的一帮死党自从得知换女友如换衣服的情场浪子唐家大少被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女生拿捏在手中,还决定毕业后就结婚的消息后,对那个手段高超的小女生,一帮死党是好奇得不得了,怎奈某人太小气死也不肯带出来给大家瞧瞧,结果谁也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冯家大公子瞅着席蓝再瞅瞅唐建,心想到底是哪个混蛋传出“平凡普通”这四个字来的?简直就是个大忽悠。      唐建哼了哼,到现在还在气恼死党好友把他的女人介绍给另一个男人,给他引来一个情敌。      冯家大公子被他哼得莫名其妙,转动目光向席蓝寻找答案,席蓝无奈地撇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原因。      晚宴后,唐建送席蓝回家。最终还是避无可避,席蓝与唐氏夫妇二人见了面,目测所得,唐氏夫妇对席蓝甚为满意。      “呵,我妈说我终于开窍了。”车里,唐建边开车边笑道。      席蓝跟着笑,头抵着车窗玻璃,斜睨着他:“唐建。”      唐建回头望了她一眼:“嗯?”      “下个月三号来我家做客好吗?见见我爸爸。”      闻言,唐建愣了下,跟着打转方向盘在路边停下,回身凝视她,席蓝不改姿势依旧头抵着玻璃与他对视。过了许久,唐建开口,声音略微沙哑:“那表示你终于决定完全接受我了吗?”      席蓝的眼眶渐渐地红了,水光浮隐眼底,嘴角勾起动人心魄的柔笑:“唐建。”在他有所回应前,倾身上前送上红唇,这是她首次主动吻他。      对不起,唐建。席蓝在心底说道。       ☆、第十一章 初见   挂掉电话,席蓝按了按眉心,再次叹了口气,按下对话键:“林秘书,麻烦你送杯咖啡进来。”      透过话筒滚滚而来的无奈勾得林秘书忍俊不禁,对方才与总裁通话的是何方神圣,林秘书心里清楚得很——那位“何方神圣”的电话便是通过她拨进总裁办公室去的。      林秘书作为总裁办公室高级秘书,在这个岗位上任劳任怨服务了二十多年,办事效率自然不会令人失望,很快一杯温度正好入口的咖啡送到总裁办公室的办公桌上。      席蓝唉声叹气地坐靠在办公椅内,倍感无力。      “林秘书,这事你一定要帮我想个办法解决掉。”席蓝喝着咖啡,望了眼她的万能秘书,决定将困扰了她两天的麻烦丢给万能秘书去辛苦。      林秘书不愧是总裁秘书,表情不变地问道:“总裁指的是什么事?”      席蓝扬起脸,悲苦地道:“林秘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纠正席昱口语习惯就行。”      没错,这两天席蓝就为了这事在烦恼。以前包括“前世”席蓝都没觉得席昱的口语有什么不妥的,如今她是席昱的实际监护人,有了“长姐如母”的觉悟,用在席昱身上的心思自然多了起来,这不,就发现席昱口语问题——十句话里七句英文三句中文,英文是地道的美式西岸腔,中文是腔调不正的普通话。      如果是在美国她可能还不会太在意,问题是就在三天前席昱提前回国,再过三个月将会入读X市的一家公立中学,再不改掉十句话里七句英文三句怪腔怪调的中文这种习惯,席蓝还真担心他的学习生活,不说课业上的接受程度是否跟得上,就日常沟通交流都成为一大障碍。      可是无论她如何要求席昱在中国坚持说普通话,那小子嘴上说好,接下来说的话还是中英交杂,这两天她抽出时间与他对话训练,效果不彰,非常非常令人气馁。      “不如给席昱请个家教吧。”林秘书提议。      “那也得席昱认同。”席蓝无奈地按揉太阳穴,这办法她不是没想过,但她毕竟跟席昱在美国一起生活了多年,对这个弟弟的脾性她还是了解的,不是他自己认可的,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美国文化他汲取了十成十,个性颇为自主。      林秘书点点头,表示了解。      席蓝又叹了口气,做出决定:“林秘书,我出去走走。除了紧急要事外,其他问题等我明天再来处理。”说着,起身就朝外走去。      “好的,总裁,需要我通知司机吗?”林秘书跟在后面赶紧问。      “不用。”      夏风习习,席蓝一身衬衫牛仔裤、脚穿帆布鞋,踩着租来的脚踏车沿着坡道骑行,两旁是依照坡势而建的民房,房龄不低于三四十年,甚至更久。      这是一处位于X市郊区玉明山的老居民区,房子都是居民自建,一式的三层楼透天厝,席蓝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看中这处天地没有市区内的繁华,没有烟尘的熏染,偶尔一辆自行车从她身边驶过,时不时会在墙头巷道看见一两只小猫……这处居民区安静而优雅地位于山林间,远离人世间的种种尘嚣,有助于缓解她这些日子来的焦躁。      随着六月三号的接近,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她期待六月三号的到来,因为直到那一天她的复仇计划才算真正开始,她兴奋,她期待,与此同时“前世”的记忆也随之高涨,痛苦悔恨种种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坐立不安,深呼吸已经无法减轻她的焦躁症状,所以她决定出来走走。      而这一片山林中的居民区慵懒而纯粹,一眼,她就喜欢上这里。      干净的巷道,雕花铁门,爬满墙的绿意葱茏里冒出一两朵黄色嫩蕊……随着自行车朝深处驶去,席蓝的心就越平静。      “哥哥!”一声稚嫩的哭叫撕裂这一方的宁静,席蓝停下自行车,皱眉循着声音望去。      “不许你们打我哥哥!”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及思考,席蓝便调转车头朝那方向行去。      声音来源在一条巷道的深处,小巷约一点五米宽,两旁青石高墙,隐约可见斑驳沧桑,在很多年前这里是X市富人区。      数分钟后席蓝看到十多个人围在一家大门,哭喊声便是从大门内院子里发出。那十几个围着大门的年轻人,年龄差不多在二三十岁之间,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民。      有些恼怒一方宁静被打破,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更恼怒自己没事跑来这里干嘛。调转车头正想离开,一道可以媲美夜间电台主持人的男性嗓音拉住她离开的脚步。      那是一把醇厚温暖即便身在危境中也从容不迫的男性嗓音,很奇异的安抚了席蓝胸口蠢蠢欲动的负面情绪。      “我跟你们走。”      席蓝好奇极了拥有这把好嗓子的男子到底是身处在什么处境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自行车丢在一旁,视若无睹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走进人群中。      很凌乱的现场,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一看就知道与门口十几个男子是同一伙的男人,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小指粗金项链、身穿花衬衫的三十多岁男子应该是这帮人的头子,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一看便知是一家子的兄妹三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算不上帅哥,但是面容清俊,气质濯濯如莲,席蓝一眼便被他吸引,一个被两个年轻人反扭手臂、鼻青脸肿的少年以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拉着年轻男子的手,哭得眼泪鼻涕花了脸。      情况一目了然。      席蓝的目光落在那年轻男子脸上,不解自己为何会对这个未曾谋面过的陌生男子产生一股异样的情绪,心口的鼓动激越出前所未有的渴望。      宋语白也注意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席蓝,愣了愣:“你找谁?”      席蓝望着他,片刻后目光移向那个花衬衫男子:“这是怎么回事?”      花衬衫男闻言眉毛挑了起来,翻出大片眼白:“小姑娘你是在命令我?”      席蓝懒得跟他废话,抿着唇直盯着他。      花衬衫男一开始吊儿郎当地上下打量着席蓝,时间长了渐渐地觉得不对劲,那目光太森冷太幽暗,隐隐有一股气势朝他兜头而来。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花衬衫男终于正眼望向席蓝,估摸着她的来历。      “小姑娘认识这家?”花衬衫男开始探查她的底。      不等席蓝开口,那个哭花脸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怎么的,突然就叫了起来:“他们要把我哥哥带走!他们要逼我哥哥还债!我们家每个月都有固定还钱,他们还要抓人!他们要抢走我们家的房子!”      席蓝的目光又移向宋语白,心口再次鼓动了起来:“他们要抓你走?”      对她这直接得一点陌生感都没有的问话,宋语白虽然诧异,倒也不隐瞒地点头,一双黑眸凝视着席蓝,他很确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那么这女孩对他的熟稔是从何而起?      “为什么?欠债?”      宋语白再次点头,心头疑云越积越厚:“请问你是?”      席蓝没理他,又望向花衬衫男:“他们欠你多少钱?”      花衬衫男被她目光冰出一个大激灵,道:“这一家子欠我们老板七千万贷款。”      七千万贷款?“你们老板是?”      “我们老板姓秦。”花衬衫男别开眼,不敢直接对上席蓝的眼,很悲哀地发现眼前小姑娘的气势凌厉得绝对不逊于他家大老板。      目光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姓秦?莫非是振海集团的秦董事长?”      花衬衫男顿时惊了。“你认识我们老板?”      席蓝笑了:“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秦董事长问起,告诉他我姓席。”      姓席?花衬衫男不是个孔武有力没长脑子的混混,一听这个姓氏立即猜测出眼前人的身份,不再敢嚣张,赶紧带着手下离开。一手下不服气地嘀咕了几句,迎头换来花衬衫男一巴掌以及竭力压低音量的怒骂。      很快一大帮人消失在巷子尽头,席蓝回头望向那兄妹三人,脑海里一个念头渐渐形成……       ☆、第十二章 我要你   心腔激越无法抑制的鼓动告诉席蓝,这个男人她想要!      “我叫席蓝。”席蓝走进院子里,望着宋语白自我介绍。      “谢谢你帮我们解围。”宋语白点头致意,“我叫宋语白,这是我弟弟与妹妹。”虽然不解她的熟稔何处而来,还是礼貌地回应。      席蓝的目光在鼻青脸肿的少年与泪痕未干的小女孩的脸上扫过。“你们好。”      鼻青脸肿的少年半靠着墙壁眼含敌意地望着她,抿着唇不吭声。      小女孩则简单纯粹些,席蓝帮她们赶走坏蛋,在小女孩心里席蓝就是好人。“姐姐好,我叫宋静恩。”      移开的目光又移回来,目光轻亮露出笑意:“你好。”      宋静恩才九岁,这一声“你好”蕴含的平等尊重意识带给小心灵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不轻易向外界敞开的小小心灵上头的乌云破开一道裂缝,一缕阳光温暖地洒下。      小嘴儿咧开,大大的眼儿弯成了弦月。      宋语白与弟弟宋秀宇双双对视了眼,望望宋静恩,又看看席蓝,毫不掩饰脸上的讶异。鼻青脸肿的少年这回看向席蓝的目光友善了些,只是青春期少年的别扭劲使得少年无法完全敞开心怀,所以即便是自我介绍看起来也是挣扎再挣扎的心不甘情不愿:“喂,我叫宋秀宇。”      真是个别扭的小男生,席蓝再次笑了,想起自己那个说话中英交杂的弟弟,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瞧得宋秀宇一时呆掉。      “你好,我叫席蓝。”席蓝笑盈盈地望向他。      宋秀宇心头猛地一挑,赶紧别开眼,调色盘似的脸上瞧不出红云,耳朵则泄露了少年的心情。      宋语白很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女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吧,一身衣着看起来普通,仔细一看便会发觉这女孩一身衣着的价格足够他们兄妹三人将近三个月的生活开销。      其实也不奇怪。从这个叫席蓝的女孩能够三言两语赶走纠缠他们多日的地痞混混,宋语白就知道这女孩身份背景绝对不简单。      席蓝望着这三个站在院子一个劲儿望着自己的兄妹,难得惬意一回地调侃:“有水喝吗?我渴了。”      宋语白那张怎么晒也晒不黑的清俊脸庞稀罕地飘上两朵红晕,轻拍妹妹的小手,小女孩会意转身跑进屋里。      “不好意思,屋里太乱,只能请你坐在院子里了。”竟然让帮他们解围的恩人主动问水喝,真是太失礼了,亏他还是一家之主。      席蓝望着他,轻笑:“府上之凌乱,小女子还是看得到的,无需客气。”      宋语白被她这一番话说得脸上晕染更深,一旁的宋秀宇不忍目睹地别开眼。在心里嘀咕道,大哥,你又不是没与女生接触过,用不着这么手足无措吧?还脸红!很丢脸耶!      很快,小女孩拿着两瓶矿泉水跑出来,两手一伸全部递给席蓝,惹来席蓝好笑地在她头上轻揉了一把,接过其中一瓶:“谢谢你,我一瓶就够了。”      宋静恩羞涩一笑,转身躲到哥哥身后。      拧开瓶盖,秀气地喝了口水,席蓝转眼打量院内的凌乱,敞开的正门也能见到屋内一片狼藉。      “你们家怎么会欠那么多钱?”席蓝开口问道,她实在是太好奇这一家子怎么会欠债七千万,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而且到目前为止这家里都没有个大人出来。“你们家就你们三个人?”      话一问出口,席蓝便发觉自己问错话了,虽然宋语白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还是看出他的情绪猛地降了一级,再看看宋秀宇与宋静恩,年纪还小的他们不懂得掩藏情绪,明明白白地露出哀伤,小姑娘更是要哭不哭的。      “我说错话了吗?”不得已,席蓝向宋语白求救。      宋语白摇摇头,笑容有些僵硬:“没有。”反手将妹妹拉到怀里抱着,无声安抚,随后缓缓地道出缘由。      原来宋家在九年前也算是有钱人,在X市有房产多处,价值上亿,在宋语白十四岁那年,宋语白的父亲宋启新投资失利,以近三亿的高价买下一块地作房产开发,结果那块地还没准备开发就被政府收为保护用地,以极低的价格强行收回,宋家便因此一蹶不振,宋父更是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宋母也因倍受打击早产下小女儿,之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更受抑郁症困扰,一年多后从高楼上跳下,留下十五岁的长子、七岁的次子跟一岁多的小女儿。      宋父投资失利欠下一大笔债,从政府那里拿到的赔偿金勉强还掉银行贷款,剩下来的便是私人欠账。宋语白卖掉在X市黄金地块的房产还掉催债紧的债务,剩下的便是振海集团董事长的七千多万,如今靠宋语白每个月打工做家教一点点地还,幸好振海集团也没催债。直到宋语白进入秦家给秦家小姐秦茵补课遭秦家小姐告白而他拒绝后,那些要债的人便时常上门骚扰,这一次甚至要他们拿宋家老宅抵债。      听完事件的前因后果,席蓝似笑非笑地瞅他:“当初答应秦家小姐的追求不就好了,还能省下二十年的奋斗。”      宋语白尴尬地咳了咳,不自在地别开眼,不想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总不能老实巴交地说那秦家小姐美则美也,然而脾气骄纵得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席蓝曾与秦茵有过一面之缘,印象是相当深刻,对这位秦家小姐的脾气多有认识,所以对宋语白说这番话纯属调侃。何况,如今宋语白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男人怎会轻易让给别人?      “姐姐,那女的很讨厌。”小女娃适时从哥哥怀里抬起脸来表达她对秦茵的讨厌。      数米外双臂环胸靠着墙壁的宋秀宇响应似的哼了哼,表达与妹妹同样的心声。      “啧啧,这人还真是不待见,想要……”门板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切断席蓝接下来的话。      院子内四人八只眼齐刷刷地射向院门,看清来人后,四人眉头不约而同地皱起——方才离去的花衬衫男又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红色紧身连衣短裙,脚踩十厘米高凉鞋的性感美女。      “姓席就了不起了?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人光凭她的姓就能把你们给吓得屁滚尿流!”斜眼对花衬衫男说完,秦茵这才抬头挺胸走进院子,上下打量席蓝,问一旁的花衬衫男,“就她?”语气难掩鄙夷。作为一个选牌子穿衣的千金小姐,席蓝一身没有名牌标志装饰的定制服装在她眼里就是路边摊上的货。      席蓝的衣着很低调,配饰同样低调,手腕上的那块全球仅有五只的手表一眼看上去就跟市面上一二百块的手表差不多,不是行家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块价值上百万的铂金钻石手表。宋语白毕竟曾经是富家公子,衣着方面也着重在舒适自在上面,喜欢低调,所以能看出来席蓝一身不凡。      花衬衫男直抹冷汗,连看席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后悔自己干嘛多嘴,把这里的事通报给老板千金。      “你就是那个姓席的?听说你跟我爸爸认识?”秦茵昂着下巴斜睨席蓝,眼睛不时瞥向宋语白。      宋语白垂眸不语,一只手轻按妹妹的后脑将妹妹搂抱在怀里,席蓝注意到蜷缩在宋语白怀里的宋静恩身子在轻颤。      眸色微暗略冷,再回眸,嘴角勾起:“秦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秦茵与她同年,这一身装扮,浓妆艳抹,如果不是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席蓝还真当她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成熟女性。      “你?”秦茵不笨,听出席蓝话中的意思,仔细端详席蓝的脸,越看越是熟悉,“你是席蓝?”      “真难得秦小姐还能认出我席蓝呢,倒是秦小姐,才几年不见,秦小姐的年纪窜得真快,人家一年一岁,秦小姐是一年两岁。”      “噗!”      不知道是谁那么聪明伶俐地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席蓝好奇地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个少年在面壁思过,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再看向宋语白,眼里也有笑意在滚动,而他毕竟年纪最大,所以表情没破功。席蓝朝他眨眨眼,宋语白眼底笑意更浓。      秦茵又哪里会听不出席蓝字句行间的轻嘲淡讽,描绘精致的五官略微扭曲:“席蓝,你敢骂我老!”      “咦,我有吗?”席蓝无辜地回眸,跟着脸色一冷,肃杀之气顿起,“秦茵,我看在秦伯伯的面上不计较你对我朋友一家之前的骚扰,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让这些人来骚扰我朋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茵被她突然变脸给吓了一跳,随即一脸嗤笑,望向宋语白的眼神充满恨意,恨他当初拒绝她的心意。“哼,他们欠我家七千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要替他们还?”      “宋家欠的是秦伯伯的钱,与你有什么关系?容得你擅自做主招来这些人来讨债,甚至打砸?”听完事情前因后果,席蓝就判断出一帮混混来讨债不是受振海集团董事长的指使。      “那又怎样!我爸的钱就是我的钱!”秦茵很嚣张,转而瞪向宋语白,“我告诉你,宋语白!今天你要是拿不出七千万,你跟你的弟弟妹妹就给我立即滚出这里!”      “秦茵,我每个月都按照当初说好的还钱,这是我跟秦董事长订下的协议,与你无关!”宋语白原本还以为是秦振海突然变卦,原来这一切都是秦茵指示的,想到自家损失,顿时气得站起身怒目指责。      “哼,我要你还钱,就是我爸爸要你还钱,七千万,你今天就得还,一分钱不能少!”秦茵昂着下巴,一脸傲然。      宋语白瞪着她,一时竟然无语。      “行啊,要钱,我来还。”席蓝轻飘飘地插话,主要是她很讨厌两个人目光胶着,即便是怒目相对也不行,她非常非常的不喜欢,宋语白是她的人。      宋语白讶然望向她,席蓝朝他微微一笑,取出手机拨打电话给秦振海,目光冷冷地落在秦茵的脸上:“秦伯伯,是我席蓝。”      “阿蓝?哈哈哈,真是难得小丫头会主动打电话。”手机那端,秦振海声音爽朗,听起来应该心情不错。      无视秦茵渐渐苍白的脸色,“秦伯伯,我找您是想跟您谈宋家的债务……对,就是宋启新,我会在半个小时后亲自将七千万的支票给秦伯伯送去。”      不知秦振海在手机那头说了什么,席蓝似笑非笑地望了秦茵一眼,很满意地看到秦茵面露惊惶之色。“没什么,秦伯伯,半个小时后见。”待那端秦振海挂掉电话,席蓝才放下手机,望向秦茵,礼貌询问,“秦小姐是要与我一起去秦伯伯那里还是?”      秦茵恨恨地瞪着她,半晌后转身踩着重步离开。      真是不经逗。席蓝在心里道。      “我也要走了。”席蓝转身朝兄妹三人耸肩,“我还得送钱去。”顺便露点口风抱怨几句,嗯,不知道秦伯伯会如何教训自家女儿?      “你——”宋语白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片刻后道,“我会还你的。”背负巨债多年,他的骄傲早已经被践踏在脚底。      席蓝耸耸肩:“随你。”跟着突然凑到宋语白耳边,以极低的音量道,“其实还有个办法。”      “什么?”宋语白因她的突然靠近而心慌意渺,一时间无法做他想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席蓝笑了,轻轻叽叽的声音跟只小老鼠似的:“真的想知道?”      她侧目望着他,他垂眸迎上她的目光,两人的脸靠的很近,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慢慢地那张清俊的脸又红了。      席蓝脸上笑容越扩越大,在他尴尬地别开脸时,更靠近一点,说出答案:“那个办法就是,我喜欢你,我要你。”      我要你。      宋语白愣住。席蓝转身离开,洒下一串串清脆似铃铛的笑声。       ☆、第十三章 六月三号   六月三号,晴。      席蓝站在落地窗前,斜靠玻璃窗,双眼望向窗外没有尽头的飘渺处,表情空白。      上午八点半进入办公室后就不见她有离开过办公室,一开始还坐在办公桌后埋首文件中,半个小时后人便站在落地窗前,至此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林秘书一开始还有些担忧,然而每次开口,席蓝都能立即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次数一多,林秘书也就觉得今天的席蓝表现得有些奇怪。      四点半,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席蓝回头,没有立刻走上去接通,痴痴地仿佛入了迷似的听着那一曲《落叶归根》。      “举头望无尽灰云   那季节叫做寂寞   背包塞满了家用   路就这样开始走      日不见太阳的暖   夜不见月光的蓝   不得不选择寒冷的开始   留下只拥有遗憾      命运的安排   遵守自然的逻辑   谁都无法揭谜底      喔~远离家乡不甚唏嘘   幻化成秋叶   而我却像落叶归根   坠在你心间      几分忧郁几分孤单   都心甘情愿   我的爱像落叶归根      家唯独在你身边   但愿陪你找回   所遗失的永恒   当我开口你却沈默   只剩一场梦……”      只剩一场梦……真不懂她当初怎么会选择这首歌作为手机来电铃音?忽如其来轻笑出声,上前接通电话。      “喂,我是席蓝。”声音很轻柔,如落地窗外背映蓝天的云絮,飘飘渺渺无续处。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唐建的嗓音温柔得如情人在耳边呢喃低唱。      回身走回落地窗前,俯瞰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那种众生皆在脚底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唇线微扬,凉薄的不见丝毫生气。      “我在席氏总部大楼,你来接我好吗?”      “十分钟后见。”      “好,我等你。”说完挂掉电话,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楼下。      十分钟后席蓝走出席氏大楼,唐建下车站在车门边朝她微笑招手。席蓝回以微笑,眼里唐建的身影越来越淡。      蕴盖在心头数日的愧疚犹豫不决在这一刻果断被掐灭,回不了头,回不了头……席蓝告诉自己。      今日的唐建与平日里有一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席蓝一时间分辨不出,直到唐建问起要带什么礼物时,席蓝终于找到了——唐建在紧张,隐藏得很深的紧张。      这个男人很认真地在对待她与他之间的这一段感情。席蓝早就明白,眼下再一次强烈感受到这一点。      “不需要的,唐建。”她安抚,眼睛控制不住的湿润。真该死,她的心又开始愧疚了。      “那就送花吧,啊!”想起席蓝母亲早已经去世,家里就父亲与弟弟,这个想法立即被扑灭,“送酒吧。”向来处事玲珑,社交手腕一流的唐家大少紧张得如初出茅庐。      “送酒?也不错呢。”席蓝轻笑,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加强心理建设,不允许自己软弱。      唐建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你也觉得不错?好,就送酒。”油门一踩,礼物搞定。      晚上六点,两人终于回到席家大宅。      车子驶进大门,远远就看到白色三层楼泰式建筑物内灯火辉煌,笑声隐约不绝。      席蓝嘴角冷峭地勾起。这些人还真把她席家当自己家了。      车子在正门前停下,那些笑声更加清晰。唐建狐疑地回头望着她:“有客人?”      席蓝面露微笑:“八成是。”推开门下车,“来都来了,走吧。”      二人登上十来层台阶,席蓝伸手推开大门,然后便看见自家的父亲搂着他的亲密/爱人正与六七位中年男女围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另一边几个年轻男女也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异常开怀——其中一女正是蓝静。      呵,她这个席家长女还没到家呢,这些人就这么登堂入室,当家做主了!      很快,正与朋友谈笑风生的蓝齐与官紫珊看到站在门口的席蓝与唐建,两人皆是一怔,官紫珊率先回神,放下酒杯热情迎上来。      “阿蓝,你可终于回来了!我跟你爸爸还以为你不回来呢,正想打电话给你。”      不回来?席蓝在心底冷笑,这个女人真会做表面文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      席蓝没有回应,目光怔愣愣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蓝静。蓝静也同时发现了她,脸上也甚是意外。      “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席蓝明知故问,目光落在蓝静身上。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目光扫过唐建的脸,蓝静道。即便猜测到席蓝的身份,仗着有父亲疼宠,一点也不将席蓝放在眼里,同时也有一份向唐建宣告的意思。      “这里是你家?”目光移向蓝齐,“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姐姐?”      被冷落在一旁的官紫珊脸色微变,蓝齐与其他数名中年男女也变了脸色,大厅内一时间空气冷凝。      “阿蓝,这事之后再说,既然回来了,爸爸带你认识一下这几位叔叔阿姨。”蓝齐尴尬地咳了咳,想要转开话题,缓和氛围。      “原来爸爸背着妈妈在外面早有了女人,那女人还是官姨,更甚至官姨还给爸爸生了个女儿。”席蓝冷道,这一刻她允许自己发泄一些恨意。      “不止,还有个妹妹。”蓝静冷冷地插话,似乎嫌场面不够乱。      “阿静!”官紫珊回头怒瞪大女儿。      “还有一个?”席蓝一脸悲伤地望向蓝齐,“爸爸,妈妈是那么爱你,而你竟然……”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阿蓝!”蓝齐有些恼羞成怒,“那是大人的事情,不是你小孩子该管的。”      “席昱呢,怎么不见席昱?”席蓝不理他,直问。      “席昱在楼上,阿蓝,你别生气,听阿姨说……”官紫珊忙着想解释。      席蓝回头恨恨地盯着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化成七个字:“官姨真让人失望!”      “席蓝……”唐建在一旁轻握她的手,想要给予她安慰。席蓝回头望向他,泪盈于眶,那目光中的悲哀令唐建突然衍生一股激烈的心慌。“席蓝!”      席蓝望着他,泪珠成串落下,猛然间挣脱他的手,快步跑上楼,随即“砰”的一声关门声传到楼下来,一室静寂一室冷凝,唯独蓝静坐在沙发里望着唐建冷笑。      唐建目光冷冷地瞥过她,将红酒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转身就走。      卧室内,席蓝隐藏在窗帘后目送着唐建的车离开,方才在大厅里表现出来的激动情绪荡然无存,脸上又是一片空白。      有些事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透表现的太透,懂的人自然会懂。      叩叩叩。      “姐。”门外传来席昱的声音。      这栋三层楼的大宅,二楼是他们姐弟的住处,三楼是父母的住处。      席蓝过去开门,就见席昱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很勉强的笑意,斜靠门边。      席蓝扯了扯嘴角,让开一边,席昱走进,反手关上门,然后也不见他说话,将席蓝抱在怀里。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高出姐姐大半个头。      席蓝懂,这是弟弟在安慰她。原来早在那母女三人进入席家第一天,席昱的心就不再快乐,而她直到重生后才发现这一点。      “席昱……”      “嘘。”席昱在她耳边嘘声,“快哭啦,哭过就好了,不然小心我反悔转身走人。”      席蓝没哭,反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紧紧抱住弟弟的腰,闷声闷气地发誓:“不要怕,席昱,你还有姐姐。”      十五岁的少年,心在刹那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嗯。”回应一如那天在丧礼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嗨,亲爱的读者,每天都可能会有突发状况,所以我的更新不定时。没事的时候我会在下午更新,有事的话会在晚上更新。总之我会保证日更。谢谢你看我的书,但愿能令你满意。 ☆、第十四章 冲突   三楼书房。      原本一场可以完美落幕的向世人宣告她官紫珊从今日起将正式入主席家大宅成为其女主人的宴会最后在尴尬中收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大女儿!不说话她会死不成?退让一步,吞一口气会噎死她不成?      官紫珊越想越气,又见蓝静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心头气怒瞬间火山爆发!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就因你逞一时之快,我之前的努力全泡汤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跟蓝星,好让你们正正当当成为这里的一份子?你倒好,刚进来第一天就得罪了席蓝!哼!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大小姐了?别忘记你姓蓝不姓席!”      蓝静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故意为之。“我又没说错,我本来就是爸爸女儿。”      官紫珊瞪她,开始搞不懂她官紫珊怎么会生下这么蠢的女儿,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都不懂。      “你……”官紫珊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呼吸口气,“我告诉你,想办法跟席蓝缓和关系,否则从下个月开始你所有零花钱全部减半!”      “妈!”蓝静大声抗议。开什么玩笑?减去一半她还怎么活?      官紫珊瞪她:“这是你自找的!也别想去跟你爸拿,一天没跟席蓝和好,你就只能拿五千元!”说完,转身离开书房。      蓝静瞪着紧闭的书房门,气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在蓝静瞪着书房门生闷气的时候,书房门再次被推开,愤怒的目光凝向推门而入的人。蓝星望了她一眼,转身自顾自地在书架前朝气书来。      蓝静瞪着妹妹,见自己被视若无睹得彻底,火气腾地一下爆发出来:“整天就知道死读书,连姐都不会叫!”      蓝星回头望着她,慢半拍地开口:“姐。”      蓝静望着蓝星那张平凡的面孔,哼了哼,起身离开。      蓝星对此习以为常,收回目光继续找自己要的书。      早晨八点,席蓝准时下楼用餐,人刚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官紫珊便站在楼下笑脸相迎:“阿蓝起来了啊,早餐想要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或者其他?”      席蓝瞥她一眼,目光落向正前方,微笑轻扬。对面楼梯口席昱打着哈欠正要下楼,抬头见到对面的姐姐,笑着打招呼:“姐,早。”      “早,席昱。”      席蓝下楼与弟弟会合,跟着才朝官紫珊点点头,以示打招呼。姐弟二人从官紫珊身边走过,就听席蓝问身边的席昱:“早餐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或者其他?”      席昱耸耸肩,一只胳膊揽住姐姐的肩膀:“中式吧。”      姐弟二人边说边朝餐厅走去,彻底将官紫珊冷落在一旁。官紫珊从来没被人如此羞辱过,脸色一变再变,青红绿蓝连番变,缓了许久的气脸色才恢复正常。      餐厅里的长方形餐桌已经入座三人,首位的蓝齐以及坐在蓝齐右手边的蓝静与蓝星。席蓝眉头微挑,在蓝齐对面坐下,席昱坐在一旁,如此以来,两方壁垒分明。      “李管家,两份中式早餐。”席蓝径自吩咐,连看对面一眼都嫌懒。      席昱坐在一旁,吊儿郎当地打量姐姐的表情,跟着又望向坐在对面的父亲,最后目光扫过脸色再次轮番变的继母,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      蓝齐见一双儿女敌意如此鲜明,脸色越发难看,深感一家之主的威仪再不挣将要就此被人轻视践踏下去,往后在席家恐怕再无他蓝齐立足之地。想到过去二十年在席家上门女婿的卑下地位,即便锦衣玉食,可没有尊严就是没有尊严。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筷子猛地摔在餐桌上:“席蓝你这像什么话!大清早跟谁发脾气!”      将一块煎蛋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吞下,席蓝才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父亲,一脸不明地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爸,爸你这是在发什么脾气?”顿了顿,打量一下就餐位置,一副恍然大悟样,“难不成是爸怪我们坐的远了?我觉得不啊,这样正好,你们姓蓝,我们姓席,正好嘛。”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      蓝齐吸气再吸气:“别忘了我是你们父亲!我命令你们坐过来!”      席蓝恨极他如此待他们姐弟,一点温情都没有,嘴巴上不由自主地恶毒了起来:“爸爸,别忘记现在席家当家做主的是我席蓝,爸爸该不会忘记你与妈妈签的那一份婚前协议吧?席家一分钱都不属于你,在道义上席氏每个月会给你一笔钱。爸爸,不会忘记了吧?”      “你!”蓝齐脸上阵红阵白,“你这个不孝女!”吼着就要拿起汤碗砸向席蓝。      “老公!”官紫珊赶紧扑上去抱住蓝齐,一边对席蓝道,“阿蓝,你爸爸年纪大了,经不得气,你就别气你爸了!”      席蓝冷哼,真想就此将这几人赶出席家大宅,又想到她的复仇计划,最终选择忍气吞声,不过,席蓝肚子里的一口恶气还没出尽。      “爸爸最好记住你只是住在席家大宅,席家当家主子的位置给你坐,可不代表爸可以管席家的事!”      “你这个死丫头!”蓝齐气得直喘粗气,如果不是整个人被官紫珊抱着,可能面前的碟碗都砸向了席蓝。      “老公,别气别气,阿蓝还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官紫珊一面拍抚一面安慰。      童言无忌?席蓝嘴角勾起冷笑。      “这死丫头你还替她说话?她这摆明了就是要气死我!”      席蓝低头吃早餐,偶尔给席昱添粥 ,那神情仿佛她身边就只有席昱一人。      “老公……”官紫珊安抚着,一边努力给大女儿使眼色。      蓝静接到母亲的暗示,颇为无奈地撇撇嘴,堆起一脸笑望向席蓝:“阿蓝……”      席蓝抬眼望她:“学姐,我们似乎不熟。”还是情敌呢。      脸上很努力才堆起的笑容僵住,可零花钱减半的压力如山罩顶,蓝静不得不很努力地扯开脸上笑肌:“阿蓝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姐向你道歉,姐只是一时气不过,毕竟……”言下之意,大家都懂的。      席蓝冷笑:“不好意思,学姐,我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姐姐。”      蓝静脸上笑容僵硬得似乎一崩就会裂开,无奈地瞥向官紫珊,目光在说,我尽力了。      官紫珊瞪着她,回头再望望自顾自用早餐的姐弟二人,即便她舌粲莲花,手腕通天,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来缓和这僵滞的氛围。      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丢下餐巾,冷眼瞥过蓝齐与官紫珊,席蓝转身对管家道:“李管家,以后早餐送到二楼偏厅,我跟席昱以后在二楼用餐。”      “好的,小姐。”管家恭敬应道,召来佣人将席蓝席昱面前的碗碟收走。“小姐现在是要出门,还是?”      席蓝瞄一眼腕表:“现在吧。还有,二楼除了打扫卫生的佣人,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踏入。”      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好的”,无视餐厅内另外三人变了脸色,这其中不包括自始自终都低着头吃早餐的蓝星。      “姐,我好无聊。”赶在席蓝上楼前,席昱笑嘻嘻地开口。      席蓝回头瞄他一眼:“很闲?”      “是啊。”席昱点头,坐没坐相。      “是吗?那就跟我一起去席氏吧。”那笑容有些淘气,“我正在想办法要改正你中英交杂的口语习惯,你跟在我身边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可怜席昱顿时垮下脸来,他不过就是一时嘴快,嬉皮笑脸了点,怎么就突然落到如此境地?跟在姐身边,那不就表示……      “不要啊!姐——”他不要失去自由!      怎奈,某个当姐姐的身轻如燕地飘上楼,无视弟弟哀嚎冲天。       ☆、第十五章 这么近那么远   下午,席蓝回X大,被困在总裁办公室里半天的席昱终于得空逃出生天,那落荒而逃以及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的模样令席蓝每一想到就忍不住想要摇头叹笑,不过就是让那小子跟着她看了几个小时的文件,仿佛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按例,席蓝先回祖处换衣拿上书本才漫步走向X大。      远远地,校门口一道颀长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席蓝垂下眼,默默地走着,半晌后抬头露出一张强作欢颜的笑容迎上唐建凝视的目光。      “嗨。”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瞬间,唐建知道他的忧心成真了,虽然他不觉得事情严重到必须分手的地步,可望着席蓝那双没有往日灵动温度的眸子,冷凝、封闭、自我束缚……那双眼睛泄露出的讯息复杂又单一,在在告诉他一切都无法再回到当初。      “嗨。”朝她抬手,唐建笑得勉强且苦涩。“走走?”      “好啊。”席蓝也朝他笑,主动伸出手握住他的。      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牵手。垂眸凝视彼此交握的手,再抬眼望向她,唐建突然绽出灿烂笑容:“想喝什么?”      “不要,就走走吧,X大后面的山我们还没一起逛过呢。”席蓝否定他的建议。“那可是情侣必经之地。”      “好啊。”唐建点头应允。两人穿越过X大,中途在校内超市买了两罐咖啡。      咖啡能兴奋大脑神经。      X大后山郁郁葱葱,林间鹅软石小道纵横,四通八达,走上一段距离便会看见一张长形木条长椅。这座小山是X大学生最喜爱的约会地点,安全又不失隐秘度。      找了一处稍微偏僻一点的长椅坐下,居高临下,正好可以远眺前方X大古老建筑物。      两人并肩坐着,一时间无人开口打破这一方静寂。      “席蓝。”半晌,唐建开口,“我准备去美国。”      席蓝没有立即回头给予他回应,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眺望着前方,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许久之后才见她缓缓回过头来,一双泪眼迎上他痛苦的眸子。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就算我不承认,她也是姐姐。”说到后头,席蓝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越掉越急。“我不想你伤心的,可我没办法,唐建,我真的不想你伤心。”      对唐建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可席蓝也真心感受到唐建的心意,那刻起她的心就开始挣扎在愧疚中,也后悔自己将一个无辜人给拉进自己的复仇计划里。原本还以为唐建就是个情场打滚的花花公子,对待每一段感情都不会放入真心,逢场作戏罢了,哪里会知在她身上,唐建捧上了他的心?      世事无绝对,席蓝终于懂了,所以她决定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只是呵,事到临头,心疼自责不期然的炸开,铺天盖地。于是,席蓝又懂得了另外一件事——对唐建,她不是没有感情的。除了愧疚除了对不起,她的心也为他激越过。      所谓有缘无分,便是此间情怀吧?      “唐建!”她扑进他的怀里,闷声大哭,“我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唐建,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才好?”      “乖,不哭不哭。是我不够好。”如果他当初没有追求蓝静,前女友的名单里没有蓝静这个名字,或许这一切都会发生吧?唐建抱着她,轻哄。心痛如绞,心乱如麻,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天有不测风云,在昨晚之前他们谁会知道不过就是见一见家长,吃顿家常便饭,结果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出乎人意料之外,太突如其来,一切就这样发生了,电光火石之间,天地骤改,风云也变了色。心碎了一地,除了疼,除了乱,摸不着一点头绪。      一切,都回不了当初。      唐建走了,席蓝坐在小山上目送他渐渐远去,背影最后没入沉郁的绿色中再也看不见。心头沉甸甸的,近乎麻木的感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得山,也不知道前方在何处,席蓝就捧着书本表情空白地走着,身边偶有行人匆匆,擦肩而过,与她近乎凝滞定格的游荡形成动静分明的强烈对比。      宋语白骑着自行车从旁边路过,不经意的回头瞥见是席蓝,惊讶于见到她,心头涌上无法言喻的愉悦,然而在看清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心头一凝。      “席蓝!”他喊她。      那是一道很熟悉的嗓音,好听得媲美夜间电台主持人,一如当初第一次听见,入了耳,便如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心间,然后随着心跳流入四肢百骸,说不清的舒畅。      空白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再然后缓缓转过脸来,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有些不确定她是否听错。      “宋语白。”映入眼底的影像告诉她,她没听错,也没眼花认错人。扯开一丝笑容,“好久不见。”      真的呢,也就几天而已,那感觉就仿佛两个人已经暌违了好久好久。      宋语白将自行车推上人行道,站定在她面前,仔细打量她,那眸底一缕掩饰不及时被他抓攫到的哀伤触痛了他的心弦。      “怎么了?”他轻抚她的脸,下意识的动作做了后也吓了他自己一跳。      他不问还好,一问席蓝的眼睛又红了。伸出手握住他的,如想象中的温暖,握起来很舒服。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宋语白产生安全感,这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生,就算不开口说话,只要站在那里,她的心就那么的踏实安然。听着他的声音,她会安心,站在他身边她会感到满足,不再感觉空虚孤独。      “宋语白,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她低声问道,然而还没等到宋语白有所回应,她人就已经靠上去抱住宋语白的腰。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淡淡的香皂味,没有其它任何人工味道,清新舒爽干净得一如他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即便看久了也不会腻。      “心情不好?”宋语白抱着她问。      席蓝没说话,只是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无视旁边路过的行人投以各种含义的带笑目光。      宋语白见她不想说,没再追问,任她抱着,脸上神情轻松自在,迎上路人目光,面含微笑,不觉困窘。      许久之后。      “宋语白。”席蓝没抬头,没松开抱着他的腰的手,轻声唤道。      “嗯?”声音一如往常的低醇好听。      埋在他心口的脸咧出一道轻笑,席蓝终于松开抱着他腰的手,仰首望他:“我饿了。”顿了顿,加上三个字,“你请我。”      “好啊。”他笑,笑声在胸口震荡,透过皮肤肌肉骨骼震进她心头,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下一刻,席蓝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迎着夏风驶向路的另一头。路上,路过一家地中海风情式的咖啡屋,一首曲子悠悠扬扬荡漾在夏风中。      “……这么近那么远   走在世界的后面   我埋首寻路   不愿看到内心的牵连   这么近那么远   现实和梦境相叠   月光皎洁   水晕光线   也许这是一个人的思念……”      席蓝头枕着宋语白的后腰,呢喃跟唱,唱着唱着,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第十六章 永远别走   将小吃一条街逛下来,天色已暗,霓虹灯串起。席蓝拉着宋语白跑到海边,迎着海风,不自地扬起笑脸。      “我今天那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席蓝脸微仰,眼睑半合,突然开口问道。原本扎成马尾辫的长发被解开,迎着海风飘逸而起。      宋语白侧目望着她,片刻后移开目光望向前方黑沉沉的海面。“还好,总会突然掉泪会有些不好看。”      席蓝“呵”的一声笑起来,笑着笑着,微仰的脸半垂,鼻音浓浓,可以想见又哭了。宋语白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依靠。      “我心里很堵,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没办法说出来……宋语白,”她仰起脸望向他,宋语白与她对视,等着下文。“我不是冷血动物,我有心。以前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走完自己选择的那条路,如今我我发现这条路不好走。”      “那就别走。”      席蓝摇头,半靠在他怀里:“你不懂也不会明白,我别无选择,就算这条路的尽头会毁灭我,我也得走,我没办法。”      垂眸望着她的头顶发旋,长风在海风的吹杨下轻抚他的手臂,淡雅的花香萦绕在鼻间,他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却明白心事重重的她令他心疼。      宋语白轻叹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宋语白,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      “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要你’,这话是真心的。”席蓝抬眼望着他,呢喃出心声,“你能答应我吗,不管以后的我会变成什么模样都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      宋语白静静地凝视她,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席蓝感觉快要窒息,肺部开始氧气不足时,她看见宋语白嘴角轻扬,春风化雨的美妙滋味当头罩下。      “好,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走。”      宋语白决定遵循心头的渴望,不想去躲开。      他的选择与那七千万无关,他有能力在有生之年还完这笔债——身为一名软件研发者,这是他的自信。      遇见她,是他毫无选择的意外。她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出现,三言两语便搅乱他二十三年波纹不澜的心湖。      或许,在他们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的心便烙印下一双看起来清澈晶亮实际上却幽暗得深不可测的眼眸,那是一双明明不快乐有着太多心事却被藏得很深很深的眸子,从此心心念念再也无法忘怀。      他也喜欢她。没来由的。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磁场”吧,遇到契合的人,不需要理由,一眼,强烈的吸引就知道是她。      ☆☆☆      晚上十一点,席家大宅的灯火辉煌湮灭在静夜里,只留下门口大灯以及楼上透过窗帘隐约而泄的昏黄。      席蓝推开大门,借着佣人留下的小灯照明朝楼梯走去。      “阿蓝回来了啊。”静寂的大厅凭空而起一道女声。      席蓝没有被惊吓到,回头闻声望去,官紫珊正站在餐厅门口,身穿睡裙,笑望着她。      眉头微蹙:“嗯。”点头。      官紫珊很热情:“我给你热了牛奶,要不要喝了再休息?”      官紫珊是个五官温柔,气质娴雅的女子,如果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姐弟好,席蓝不介意接纳她们母女,席蓝从来不曾认为只有血缘关系才能成为家人。      只可惜啊,这个女人擅长玩两面游戏,“前世”的她轻易地相信自己的眼睛,害了弟弟,重生后的她又岂会重蹈覆辙?不过……      席蓝突然笑了。“也好。”款步下楼,“这么晚了,官姨怎么还没睡?”      官紫珊见她突然关心自己,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没事,就是睡不着。”      席蓝走进餐厅,接过官紫珊端来牛奶小口啜饮。官紫珊在她旁边坐下,关心地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不用了。”席蓝抬眼朝她笑,“官姨睡不着,是在等我吗?”      官紫珊有些不好意思:“一家人何必问这些。”意思就是承认她是在等她。      席蓝笑,笑意不达眼底。      “官姨,我短时间内没办法原谅你,请你见谅。”      “我知道。”官紫珊脸上挂着笑,眼圈则红了,“阿蓝,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跟席昱还有你们的母亲,只是我真的很爱你爸爸,这么多年除了你爸爸我不曾爱过别的男人。”      席蓝垂眸喝牛奶,没有吭声。喝完后将空杯子放下:“我上去休息了。”      原本还等着她说几句话的官紫珊愣了下,随即就反应过来,起身笑道:“我将杯子洗好再上去。”      席蓝点点头,转身离开。官紫珊目送着她上楼,嘴角缓缓勾起一道很轻浅的笑弧。      原以为想要软化席蓝一夜间高筑的心墙堪比大工程,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摘下一片瓦来。      官紫珊心里很得意,回身打量空间宽敞装饰辉煌的大厅,眼里清晰明白地泄露出心底最真实的欲望。      这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完全属于她官紫珊。      席蓝隐身于暗中,望着楼下那个在大厅中缓缓走着,那一双手轻抚过大厅内各种装饰物的女人,嘴角讥诮地勾起。      原以为这个女人心机有多高深不可莫测,不过就给了她点甜头尝,本性就蠢蠢欲动——真是个蠢女人。      再联想到前世的自己,席蓝嘴角那抹讥诮垮塌,再也无心去“欣赏”楼下女人贪婪的一面,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当身子陷进柔软的床铺中,眼泪也随着没入被褥里。比起那个女人,更该憎恨的是她才对。前世的她是那么的愚蠢,不,更应该说是自私。她自私地生活在自己构造的完美世界里,不愿去担负本该自己该担负的责任。如今仔细想来,明明眼睛看到很多真相,明明耳边有人曾善意地提醒过自己,可她就是自私的逃避……最终她失去所有,最终她的弟弟带着对她的恨满腔的冤屈死去。      曾经那些善意提醒过她的人都对她很失望吧?席昱恨极她的自私吧?十七岁的少年,心没有一处踏实可安的地方依靠,恨极她了吧?      席蓝突地起身下床,走进对面席昱的卧室。十五岁的少年作息很规矩,不若时下年轻人爱当夜猫子。      “席昱。”坐在床边,就着昏暗的壁灯望着弟弟的睡颜,唇间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一世,她要护着她的弟弟平安成长,直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隔天清晨,十五岁的少年睡眼迷蒙地醒来,下一秒睡意飞走,两只眼睛惊骇不已地瞪着身边多出来的被茧。      拜托!他的床很大,不介意多出一个人,可也别这么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吧?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姐!”十五岁的少年惊愕了半晌,气急败坏地低吼。      “干嘛?”席蓝将薄被裹紧,不耐烦地咕哝。      少年望望自己身上的被子,再望望身边的被茧,暗暗庆幸他家姐姐没跟他共用一床被子。悄悄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底下自己全/裸的身躯,十五岁的少年脸色爆红成番茄酱,再次低咒一声,裹着被子下床冲进洗浴间。      躲在被子下的席蓝闷声偷笑,她昨晚本来只是想在床边坐一坐就回房间睡觉的,结果后来她“不小心”发现她家弟弟有裸睡的习惯,于是她就抱来自己的被子睡在一旁——      嗯,这个秘密她是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会承认她跑来弟弟房间蹭一晚就为了早上这一幕。      绝对不会!      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嗯,亲爱的美女们(有帅哥么?)有炸弹能不能丢几颗给我呀?我真的羡慕死了其他作者啦~ ☆、第十七章 再起冲突   席蓝半靠着墙优哉游哉地等待着,含笑的眸子盯着斜前方紧闭的门扉,猜测她那可爱的弟弟还要害羞多久才肯走出来。      就在五分钟前,她的弟弟刚冲进洗浴间的下一秒,她推开那扇来不及上锁的门,彻底恶作剧将她弟弟全/裸的身材收入眼底,以及一张惊愕羞恼的番茄脸,然后好做作地惊呼一声,捂着眼睛转身夺门而逃,身后徒留下一声怒气冲天的“姐!”。      然后她就在廊道上等,结果这都十分钟过去了,她的弟弟还不肯离开房间。      脑海中浮现自家弟弟可爱的红脸,别扭的神情,席蓝的嘴角就扬得翘翘的。      腕表指针缓慢规律地向前移动,就在席蓝准备敲门喊人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拉开,好不容易脸色恢复成正常颜色的席昱,在看到席蓝笑容满面的脸后,霎时又红成了蕃茄酱。      席蓝故作视若无睹,扬手打招呼:“嗨,席昱,早啊。”      十五岁少年羞恼不已地瞪姐姐一眼,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席蓝在他身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跟上去,一手挽住弟弟的胳膊,惹来十五岁少年不满地瞪视。      “别生气了,席昱,姐姐认错,姐姐跟你闹着玩的。”席蓝赶紧认错,双眸盈着晶亮笑意。      席昱回眸瞥她一眼,哼了哼,脸色好看一些,很有男子汉气度地不打算再计较。      “以后进房间,记得敲门。”半晌后,十五岁少年消了气开始指责。      “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下次。”席蓝闷笑认错。      席昱瞧她笑得跟只小老鼠似的,哪里还会猜测不出自家姐姐这是拿他开心,心里好气又好笑,最终年少老成地叹了口气——这样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容,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因为太难得,所以他愿意珍惜。      姐弟二人说说笑笑着下楼,在同一个时间段,同样的地点,时隔一天,官紫珊充满母爱的询问在楼下响起。      “阿蓝、阿昱,你们起来了,早餐想吃些什么?”官紫珊站在一楼楼梯口处,仰脸笑问。      席昱脸色随即转臭,别开脸不理不睬。      官紫珊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转而望向席蓝。      眸底闪过一抹幽光,席蓝嘴角那道发自内心的笑意转眼勾勒成刻意的灿笑,拉着席昱下楼:“官姨早,早餐随便,大家吃什么,我跟席昱就吃什么。”      席昱难以置信地回头瞪着她:“姐!”      “席昱,不得没礼貌。”席蓝轻斥,“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大家就当做忘了,知不知道?”      席昱瞪着她,猜不透她脸上这淡柔略带责备的表情是发自内心还是做戏,更搞不明白不过就一天的光景,昨天还在餐桌上疾言厉色冷嘲热讽的姐姐怎么会转眼就与那狐狸精谈笑风生?      席昱不懂,更不愿意接受他的姐姐为了那个狐狸精责备自己,当即挣脱开席蓝的手,冲下楼梯,那速度如果不是官紫珊避让得快肯定会被撞到,跟着大门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席昱冲了出去。      席蓝瞪着大门,气得拳头紧攫,转眼瞧见官紫珊一脸大受惊吓的样子,赶紧赔礼道歉:“官姨,席昱他……”      “没事,席昱还小。”官紫珊面色苍白地朝她笑,一副受到严重惊吓的柔弱样。      “真是对不起,官姨。”席蓝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脸歉意。      “没事的,”官紫珊拍抚她的手安慰。“你爸与蓝静蓝星已经在餐厅了了,你先去坐着,我这就吩咐管家去准备早餐。”      “好。”席蓝乖巧地点头,朝官紫珊嫣然一笑,顺势挽住官紫珊的胳膊如母女一般朝餐厅走去。      席昱怒气冲冲离去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在餐厅里等候的父女三人,除了蓝星只是身子一颤,依旧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眼睑半垂面无表情,蓝齐与蓝静则表现得相当惊讶,然而更令他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是昨天还势如水火的席蓝,今天竟然挽着他们的妻子(母亲)有说有笑,亲昵如母女!      “爸,早安。”席蓝笑脸如花扬手朝蓝齐打招呼,跟着目光转向蓝静,态度略微冷淡,“早。”      在官紫珊眼神警告下,本来想撇嘴的蓝静勉强扯开笑颜,“阿蓝,早啊。”      席蓝目光继而转向安静坐在一旁的蓝星,这一注意,席蓝才发觉她对蓝星的了解竟然少得可怜,除了知道“前世的蓝星”年年拿奖学金,成绩优异之外,其他竟然一无所知。      “蓝星,早。”席蓝在她身边坐下,偏首笑望她,不动声色地打量。      “二姐,早。”蓝星朝她点点头,自始自终眼睑半垂目光都不曾与她对上。      真有趣。席蓝笑了。      “蓝星今年多大了?”她一脸抱歉地望向在她对面落座的官紫珊,“我都不知道。”      不等官紫珊开口,一旁的蓝星已作回答:“二姐,我与席昱同年,年长席昱两个月。”      这个女孩不简单,神态语气纹丝不动如磐石。三言两语,席蓝便确定蓝星的与众不同。      于是席蓝对蓝星更加有兴趣了,记忆中模糊的面孔在这一趣味衍生的打量中渐渐地清晰。      蓝星没有蓝静的美貌,长得既不像官紫珊也不像蓝齐,反而与她一样属于清秀不引人瞩目的类型。瓜子脸,奶油般肤质,一头长发油亮水滑被扎成简单的马尾,身上穿着公立中学的制服,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沉静的气质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蓝星的气质与宋语白相似,只不过宋语白给人的印象较为倾向山泉一般的清澈柔和,只是嘴角微勾,那笑便如潺潺溪流流入心间,有着洗涤灵魂污浊的神奇功效,而蓝星就是一朵稳立于水中央的白莲,瞧得久了,心便沉静了。      真没想到,官紫珊这样的女人竟然能生下如莲花一般的女儿。      再细细一想,记忆中带给她痛苦背叛她伤害她的那些人中竟然没有蓝星!      这个女孩在她的记忆里竟然就是一抹影子,她知道这影子的存在,却从来不曾去注意过。如果不是从家中佣人口中听到过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她被赶出席家的那个晚上,她的眼睛扫过大厅中每个人的脸,注意到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或许她压根就忘记官紫珊为她的爸爸生下的女儿除了蓝静还有一个蓝星。      看来这个女孩需要她去好好了解一下。席蓝在心底暗自盘算。      饭后,席蓝上楼换衣服,临出门前被官紫珊叫住。      “官姨,有事?”席蓝站在玄关笑问。      官紫珊拖着蓝星快步走过来,不好意思地道:“阿蓝,蓝星平日里都是坐公车上学,可眼下时间不早,如果等公车上课肯定要迟到,所以我想麻烦你……”      席蓝望向蓝星,少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即便被官紫珊快步拖着过来致使发丝微乱,也如一朵白莲沉静地立在那里。      “正好,我时间足够,就让蓝星坐我的车上学吧。”席蓝打断官紫珊的一大堆废话,说。      官紫珊眼睛一亮,推搡了下蓝星:“还不快谢谢二姐?”      “谢谢二姐。”眼皮迅速抬起又垂下。      席蓝微微一笑,朝官紫珊点点头,对蓝星道:“走吧。”      蓝星垂着脸跟在身后,脚步轻浅得仿若不存在。      目送席蓝与蓝星坐进车内,驶出席家大宅,官紫珊转身进屋,抬眼看见蓝静花枝招展地下楼,恨铁不成钢地朝她狠狠地一瞪。      蓝静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爽地道:“干嘛瞪我!”      她不问还好,一问官紫珊的气就又冒了出来:“你说你!我给你吃好用好,你呢,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瞧瞧蓝星三言两语就收获了阿蓝的心,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坐车离开,你呢?整天就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你除了一张脸你还有什么!”      蓝静被她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口不择言地回嘴:“那你就叫蓝星帮你啊,干嘛还叫上我!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除了一张脸帮你钓金龟女婿外一点用都没有的人,省得误了你大事!”      “你!”官紫珊气得身子发颤,一时神志不清地挥手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响同时震住母女二人。半晌后,蓝静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官紫珊,眼泪迅速涌上:“你打我?”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母亲打耳光,委屈羞辱齐涌上心头。      见女儿泪盈于睫,官紫珊说不后悔是骗人的,可打都打了,心疼归心疼,对女儿这几日的不争气还是恼在心头。      “我告诉你,再不跟阿蓝把关系打好,你仅剩的零用钱再克除一半!”说完,官紫珊头也不回地离开。      蓝静捂着脸不敢相信挨了打,零用钱还要再被克除一半,一气之下拎着包包也冲出了家门。    ☆、第十八章 打架 “蓝星。” 车子在九中门口停下,蓝星正欲下车,身后的席蓝开口叫住她。蓝星回过脸来,黑眸望向她无声询问。 席蓝轻浅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叫叫你。” 扬起的眼睫又垂下,半晌后,一朵轻柔的笑花在蓝星脸上绽开,再抬眼,席蓝就觉得自己正在目睹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在徐徐绽放。 “二姐,再见。” “再见。”席蓝微微一愣,含笑朝她挥手。 目送蓝星走进学校大门,席蓝收回目光,闭上眼:“走吧。”车子滑入车流中,片刻后,“老王。” 老王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席蓝,等待着下文。 席蓝突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锐光:“派人暗中监视蓝星,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也许没有威胁,不过注意着总比忽略得好。” “是,总裁。” “那件事有没有进展?”沉默了半晌,席蓝再次突然问道。 老王不惊不急:“已经确认警方报告属实,肇事车辆是被盗窃车辆,肇事者还没找到。” “其他人呢?还没消息?” 老王沉默,席蓝亦闭上眼假寐。车子很快进入席氏大楼底下贵宾停车场,席蓝没下车,老王亦没下车。 “主上。” 席蓝睁开眼的一瞬间眸底隐现幽绿光晕。老王朝她伸开左手掌心,三粒红色圆点一粒黑色圆点赫现于掌心。 席蓝望着那三粒红点,唇线微扬:“玉衡,找到他们。” “是!”老王——玉衡右手抚胸恭敬应道。 蓝星目送车子滑入车流中直到不见踪影才收回目光,旋身朝校内走去,片刻后,脚步顿住,伸手摸了摸校服口袋,清冷的面容隐现懊恼之色,不得不转身朝校外走去。 九中斜对面二百米处有一家超市,席蓝进入买了一包卫生棉,离开超市后直接过马路,沿着绿荫小道朝学校小步跑去。 九中位于老城区,左右两侧都是居民自家楼宅,小巷颇多,平时只有上下学时间附近才显得热闹一些。 就在蓝星拐弯正要跑进九中校门时,脚步霎时顿住,表情有些纠结,秀眉微蹙,犹豫了半晌,心不甘情不愿地倒退数步,目光落向左手边的小巷里——安静的小巷里此时此刻正上演着全武行。 蓝星认识其中的几个人,他们学校的小霸王,为首的仗着是本区区长儿子在学校里一直耀武扬威。一行八个人围殴两个人,身上的伤竟然不比那两个人少。 啧啧。蓝星暗自摇头叹息,目光转向那两个以少打多的“英雄”,这一注意,眉头又蹙了起来。 两个人她竟然也认识! 一个是他们学校里颇受女生欢迎的宋秀宇,另一个竟然是早上跑出家门的席昱!如果是别人,她或许可以作壁上观,问题是其中一人是席昱,她就不能不插手。无奈地取出手机翻找通讯录。 席氏大楼三十一楼会议室里,半月一次的高管会议正在进行。所有高级主管都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耳边纸张翻动的声音停止。自从新任总裁上任后,半个月一次的主管会议有大部分时间是在纸张翻动声中度过。 将最后一份文件看完,席蓝随手丢在一边,脸色有些难看。 “新荣提出共同开发外岛观光的提议你们也敢交上来?涉及容易引发环保人士抗议的开发案,我早就说过一律不接,你们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吗?” “总裁,外岛政府已有这方面意愿,这可是大好机会……”提出意见的总管在席蓝冰冷目光的凝视下乖乖闭上嘴。 席蓝冷哼:“然后大大小小官员找到我头上来吃拿索要,哼,我可不喜欢将席氏的脖子送到别人手里!” “还有,”随手又拿起一份文件,“这个游戏软件开发换汤不换药,没有新点子?每年上亿资金投下去就是让你们混吃等死的不成?” 负责管理各家分公司的竹管个个噤若寒蝉,脸色苍白地盯着一只纤白素手伸向下一本文件夹…… 会议室门被轻轻推开,林秘书进入在席蓝耳边快读低语几句,席蓝眉毛一挑,伸出的手收回,丢下一句“散会,下午继续”后起身快步离去。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回归宜人的二十六度,所有分公司首脑都松了口气。 管区派出所就在九中隔壁,距离九中也就一百米远。 本来学生打架这种小事算不上什么奇闻异事,糟就糟糕在其中一人是本区区长的儿子,校方惹不起,派出所也惹不起,只得把后续的处理动作做得明显一些,以示他们的确是在尽心尽力在办人。 因此,宋秀宇与席昱成为反面对象被留在派出所录口供等家长,而伤势并没有严重到入院的区长公子被送进了医院。 “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打人!”办案民警踹了席昱一脚,面对着席昱几乎变形的脸一副嫌恶的表情,认定席昱就是个缀学在外不学无术的混混。 “喂!你干嘛踹人!”被不小心踹到膝盖痛处的席昱龇牙咧嘴地大骂。 “喝!你这小子不学好还反抗!”那民警当即又踹了席昱两脚。 席昱从小在美国长大,被多少人呵护在手心,况且X市上流社会达官贵胄都见到烦了,哪里容忍得下一个小小民警对他动粗?最后一点耐心在民警的两脚下宣告告罄,脾气一上来就扑过去要动手。 “席昱!” 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席昱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手,回头望向站在门口的姐姐。 席蓝盯着他变形的脸,眸子中怒火腾燃:“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被自家姐姐一吼,席昱低下头,不敢吭声。 席昱被踹的一幕,席蓝看在眼里,目光冷冷地瞥向那民警,盯得那民警莫名冒出寒意后,又转向一旁的宋秀宇,讶异地挑眉:“秀宇?” 宋秀宇的脸还能看出真貌,也幸得当初席蓝见过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因此一眼就认出来。 宋秀宇站起身来瞥了席昱一眼,垂下头。 “咦,姐,你认识他?”席昱诧异插话。 席蓝回头瞪他:“你这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席昱再次低下头,他也不知道是谁啊!他就是路过,看到那些人以多欺少,他又裹挟着一肚子气跑出家门,就上去帮忙了呀,他哪里知道谁是谁。 席蓝得不到回答,直接问办案民警:“谁打他?” 席蓝出现在这间派出所可谓是大阵仗,司机秘书家庭医生律师零零总总十来个人,席蓝又一身气势难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呃,那个……”办案民警被她的气势压迫,紧张得舌头打结。“已经送进医院。” “送进医院?”席蓝回头望向正在接受家庭医生查看伤势的席昱,“敢情更严重?” 正龇牙咧嘴忍痛的席昱抽空反驳:“姐,哪有!是我们更严重才对!他们一大帮人打我们两个!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助纣为虐,就因为那些人中带头的是区长儿子……哎哟,痛痛痛!轻一些,我的腿……”难得一回出口的全是中文还带成语。 见他疼成这样,席蓝眉头皱的更紧,转身朝外走去:“走吧。” “等一下!”那办案民警没想到她进来两分钟就要带人离开,赶紧拦阻她的去向,“他们两人还没为他们偏差行为致歉,以及对方的医疗费用,所以还不能离开。” “他们两个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不需要道歉。” “等等等一下,你说‘他们’还包括了他?”那民警手指向宋秀宇。 “怎么?不行?”如果目光能杀人,那民警已经是冰渣子了。 “很抱歉,根据规定,未成年人需得监护人出面才能带走。”办案民警就算被冻成三级伤,依然坚持不放人,“另外他们两人将人打伤入院,这位小姐作为监护人可不能姑息养奸,必须与受害者家长……” 席蓝不耐烦了。“是哪个区长?”这话问的是宋秀宇。 “就是本区杨区长的儿子。”宋秀宇很愉快地道。鼻青脸肿笑起来还真有些狰狞。 席蓝回头吩咐带来的律师:“这事交给你们。至于姑何人之息,养何人之奸,”望向办案民警,“还是未定数。就目前情况来看,此次打架事件受伤严重的的是我弟弟,就算杨区长不出面,我也会亲自找他要个说法。还有警方办案态度,我弟弟方才被体罚,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此事我的律师会与警方交涉,告辞!” 那民警还想垂死挣扎,两名席氏律师站出来,其中一人递上名片。办案民警迫于无奈接过来一看,顿时惊到九重天外。 席氏! ☆、第十九章 美女有难   席蓝领着席昱等人离开派出所,看见蓝星背着书包站在车旁,低着头,脚尖在地面上来回蹭踢。      许是感应到席蓝的目光,蓝星抬头,接着唇线微扬。“二姐,席昱。”      席昱愕然不已地瞪着她:“你怎么会在这!还有,不许你叫我名字……哎哟!姐你谋杀啊!”竟然打他伤处!      席蓝瞪他:“你给我闭嘴!”      “姐!”席昱委屈不满地抗议。      席蓝懒得理他,回眸望向蓝星:“蓝星,谢谢你打电话给我。”      蓝星瞄了眼席昱,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二姐,我先回学校了。”      “等一下。”席蓝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她,“以后有事打我私人手机。”      蓝星望着那张代表她从今往后不再是外缘人的纸条,缓缓伸出手接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左手掌心三粒红点与一粒黑点暴露在席蓝眼底。      席蓝眼睛一瞠,紧紧地盯着蓝星的左手,随后目光缓缓移向她的脸:“你……”      蓝星脸上的笑变得莫测诡谲:“我醒来了。”      心头重重一顿,席蓝一口气差点吐不出来。不敢相信地将她的左手摊平,掌心向上,在外人眼里白嫩没有瑕疵的掌心,三粒红点一粒黑点赫然在目,只是黑点位置与老王略有不同。      “瑶光……”细小如幼猫的呢喃承载着失而复得的澎湃喜悦。      蓝星只是笑着,目光与老王对上,见他微不可见地一点头,眼睛一亮。再回眸就见席蓝望着她笑,笑中含泪。      “我送你去学校。”席蓝开口道,“晚上我让老王来接你。”      “不用了,二姐,我自己去学校。”蓝星再望老王一眼,点点头,离开。      席蓝目送她离去,胸口激动澎湃难以平复。      “姐!”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席昱不甚高兴,脸色阴沉难看,忍不住嘲讽,“姐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席昱!”席蓝冷斥,“上车!”      席昱冷笑:“不了,我还有骨气,还知道善恶黑白,姐的车太脏,我怕我坐进去一辈子就都洗不干净了!”      “你说什么!”席蓝怒道,“上车!”      席昱扬着下吧,傲然与她对视。      席蓝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叛逆期。头痛地揉揉眉心,软下声来:“先上车,你有什么问题上车再问,我现在得送你去医院。”      许是一脸疲惫触动席昱心房,本来还想硬碰硬的少年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乖乖上车。      席蓝转身对宋秀宇道:“秀宇你也一起去医院,你哥哥那边我会打电话告诉他。”      宋秀宇点点头,坐进另一辆车。      等车子上路,席蓝揉揉眉心望向坐在身边脸朝车窗的席昱,轻叹一声,决定把心结摊开:“席昱,蓝星不是蓝静,值得信赖。”见少年动也不动,依然望着窗外,只得拉过他的一只手轻抚指关节红肿,“姐姐没办法向你解释,但是蓝星绝对是值得信赖的,拜托你相信姐姐一次好吗?”      席昱望着窗外,半晌之后,席蓝听他说道:“我不懂,姐为什么昨天一个样,今天又是一个样。”      十五岁的少年心态上处于一种自我肯定,偏偏外界眼光下处处被否定的尴尬处境,一个结解不开,或许以后这个结会自动解开,只是到时候冰释前嫌了裂痕却依然存在。      席蓝不想他们姐弟之间产生裂痕,如“前世”那般,她越来越不认识她的弟弟。      “有些事不是硬碰硬就能解决的。席昱,相信姐姐,我的态度一如昨日不曾改变,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      席昱终于回过头来,肿如核桃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射出灿烂雀跃的光芒:“姐是想整人?”      十五岁啊,终究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席蓝笑着轻敲他脑门一记:“该打!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姐姐。”      心头结解开,少年呵呵傻笑,聪明地不再继续追问,脑袋一歪搁在姐姐肩膀上:“姐,我脸痛全身都痛!”      席蓝斜睨他一眼:“你呀,活该。”骂归骂,还是接过老王递来的冰袋递给他。      少年呵呵笑,接过冰袋敷在脸上,舒服地长吐一口气,心头再次踏实安定下来。      ☆☆☆      皇后酒吧,二楼贵宾包厢。      唐建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喝酒,冷眼旁观一帮来替他送行的朋友抱着美女玩乐。      曾经他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如今再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竟然衍生出一股对自己的厌恶的情绪,难以置信曾经的他能怡然自得地生活在其中。      “喂,阿建,当真不要美女陪,改邪归正了?”一好友凑过来嬉笑。      唐建斜睨他一眼,伸手推开那张酒意熏染的脸,浓眉皱起:“离我远点!”      那好友知道唐建心情不好,不以为忤地退开,不过也没退多远,拍拍他的肩膀很是不以为然地安慰:“不过就是个女人,看开点。”      忍下心头不爽,唐建举杯朝他敬了敬,以示感谢。      包厢内莺声燕语,娇笑喋喋,唐建无心欣赏,转眼望向楼下。舞台上,两名身穿比基尼的美女在大跳热舞,然而他眼里看见的却是一个身穿白色雪纺衫黑色打底裤脚踩马丁靴的女孩随着音乐起舞,最后一个扫肩的动作,眼眸一眨,清纯与性感如水泄出……      包厢门被推开,冯家大少与邵世晨走进。一帮正与美女玩闹的富家子瞧见冯家大少纷纷举杯致意。冯家大少朝众人挥挥手,四下一扫找到唐建,走过去在一旁坐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冯家大少接过侍者送上的美酒仰首喝下一大口。      唐建望着他,举杯与他相碰,嘴角勾了勾:“你冯大少可是忙人。”目光与邵世晨对上,疏淡有礼地举杯敬了敬,便移开望向楼下。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熟人,你也认识。”冯家大少边饮酒边笑道。      唐建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冯家大少啧啧有声:“他们都说你变了,看来还真变了,我说男儿何惧无妻,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远走他乡?”      “你这种嗤之以鼻的口吻让人实在难以相信你口中的‘女人’是你家世交妹妹。”唐建淡讽。      冯家大少挑眉:“火气不小啊,看来我家阿蓝真将唐家大少的心给勾走了。”      唐建冷哼,别开眼。      冯家大少知道自己惹恼了他,摸摸鼻子,换个话题。“不好奇我刚才看到的熟人是谁?”      唐建望着楼下不理他。冯家大少自得其乐地拿肩膀顶了顶他,等到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才满意地以下巴指引他望向吧台处。      “你的前任女友,心上人的姐姐,巧吧?”冯家大少笑嘻嘻地睨他。      如果不是没心情,唐建真想翻个白眼给他。只是淡淡一瞥吧台就收回目光,懒得再多看一眼。      “真绝情。”冯家大少咕哝,转身与邵世晨碰杯,豪爽地一干而尽。      邵世晨望了眼目光落在舞台上的唐建,再望向吧台处,拍了拍身边好友肩膀。      冯家大少顺势望去,转而又顶了顶唐建:“我说唐大少你再不出面,你心上人的姐姐就要落入狼群了。”      唐建不耐烦地望向吧台处,见三个男人围住蓝静,不知道在说笑些什么,其中一个还将手搭在蓝静肩膀上,隐见蓝静眉头微蹙似乎想要挣开那男人的圈抱。      冯家大少指望着唐建英雄救美,怎奈唐建依然只是淡淡一瞥便移开目光,冷漠绝情得叫人很想一拳轰上他的脸消消气。      “喂,她好歹是你前女友,再不济也是阿蓝的姐姐,你真不管?”冯家大少不死心,“那可是个大美女啊,你真忍心不管?”      “我们分手了。”唐建回眸冷道。      冯家大少认输,摇头叹气:“人家说最毒女人心,我看男人的心狠起来也当仁不让。”      一旁的邵世晨看不下去了:“我去吧。”说着就起身离开包厢。    ☆、第二十章 开阳回来了   出租车刚驶出酒吧街就被四辆摩托车给阻拦,每辆摩托车上坐着两人,一人开车一人手持棒球棒,四辆车围着出租车打转伴随着球棒挥舞耀威。      邵世晨皱眉望着那几个混混,再看一眼身边已经醉瘫陷入昏睡中的蓝静,没多做考虑直接从蓝静随诊带着的包包里取出手机。      出租车司机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吓得脸色都白了,见邵世晨取出手机,以为他要报警赶紧阻止:“客人!请不要报警!”开玩笑,要是报警了,他以后就别再想在酒吧街赚钱接客了!      邵世晨瞥他一眼:“放心,你将车门关紧就行,我只是找个人帮忙而已。”叫警察?那他还多事送人回家做什么?      出租车司机松了口气,听话地将车门锁上,速度放缓,想办法冲出包围圈。      邵世晨拿着手机瞥了眼蓝静,手机关机了。      开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很快,邵世晨找到他要的号码,嘴角微勾,拨通。      “夫人,有您的电话。”管家手持话筒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官紫珊道。      “喂,哪位?”官紫珊接过电话,语气里有些不耐。真不知道那死丫头跑去哪儿了,都快夜里一点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我是蓝静小姐的朋友,请问您是?”      不耐的态度立转:“我是她母亲,先生你是哪位?阿静她还好吗?”      邵世晨目光对上正拿球棒隔着车窗玻璃对着自己的混混,嘴角翘起嘲讽的笑:“阿姨你好,我跟蓝静遇到一点麻烦,蓝静她醉酒,我没办法立即送她回去。”      官紫珊一听,急了:“怎么回事?阿静她没事吧?”顿了顿,又问,“你们现在哪里?”      “我们被困在出租车上,被几个混混围住了,就在酒吧街东出口友谊路。”      “你们等等,我这就叫人去!”被混混围住那还得了!她的女儿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官紫珊丢下电话就跑上楼,刚踏上二楼目光扫过席蓝的房间,脑筋一转冒出一个好主意,也不急着上楼,转而敲响席蓝房间门。      席蓝坐在露台上,仰首望着夜空,听到敲门声,眉头一挑,起身去开门。      “官姨。”席蓝意外这么晚了还有人敲她房门,更意外敲门的人是官紫珊。      官紫珊努力挤出惊慌的神色,一把抓住席蓝的手,泪流满面地哀求:“阿蓝,快救救蓝静,他们被几个混混困在车上!”      “怎么回事?”席蓝睁大眼,很吃惊。“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酒吧街东出口友谊路!”      席蓝安抚性地拍抚她的肩膀:“官姨,我这就去,你别担心。”说完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几分钟后席蓝换上一身休闲装再出现,“官姨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接大姐!”      官紫珊尾随着送她跑进车库,然后目送一辆白色跑车驶出席家大宅。      “玉衡,现在去酒吧街东出口友谊路与南山路十字路口等我。”将手机丢在一旁,席蓝拍了拍真皮座椅,“瑶光。”      蓝星从后座爬出来坐在副座上,脸上表情很兴奋,没有一丁点平日里的沉静低调。      “主上,您怎么知道我在?”      席蓝斜睨她一眼:“我很好奇你不睡觉,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主上,您不会忘记了吧?”蓝星睁大眼,不可思议地抗议。“我可是您的近身侍女耶!”      车子连闯两个红灯,席蓝面不改色:“现在与以前不同,瑶光你不用守着我。”      蓝星撇嘴,别过头去不听,眼眶微红。      席蓝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蓝星的眼睛更厚了,眼泪涌了上来:“主上,对不起。”如果当年不是她疏忽大意,主上也不会被……      车内寂静无声,许久之后,才听席蓝开口:“过去的事别提了,况且不是你的错。”      老王已经到了聚头处,彼此点头互应,两辆车一前一后转进友谊路。      从邵世晨打电话到席蓝开车跑车出现在友谊路上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四两摩托车还在围着出租车打转,四个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混混手持球棒各站在出租车两旁。除此之外四周又多了二十来个混混,其中有三人就是皇后酒吧里围着蓝静的男子。      跑车无声无息的停下,数百万的豪车性能就是惊人。席蓝下车,嘴角噙笑,拨开人群走进内围,目光在一圈外围人脸上扫过,然后落在那四名摩托车手身上,最后定在出租车上。      出租车司机脸色死白地坐在驾驶位置上,目露惊恐,后座上邵世晨眉头紧皱。      “给我砸!”一声咆喝,分站在出租车两旁的四名混混当即挥臂,下一秒球棒砸在出租车挡风玻璃上。      这些人当真是嚣张狂妄,席蓝眉头紧皱:“老王!”      随着席蓝后退一步,一道迅疾如风的黑影从她身侧冲出,那四个还想继续打砸的混混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便瘫在了地上,四辆摩托车上车手也不知何故突然撞在一起,哀嚎声代替了摩托车声打砸声。      老王静静地站在出租车旁,浑身散发着武人强大威压。“闭嘴。”      低沉威喝,现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就在这时,出租车后侧门被打开,邵世晨半搂着酒醉的蓝静下车。      邵世晨的目光落在席蓝身上,同时也在走近。席蓝朝老王点头示意,老王上前接过蓝静。      “席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目光移到老王脸上又移回,“席小姐的保镖身手很棒。”      席蓝双眼晶亮地望着他:“邵先生怎么会是你?”      邵世晨耸肩,表情很无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谢谢你。”席蓝点头,表示感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地打砸。”      “这就得问蓝小姐了。”苦笑耸肩,“作为美人,我想我能理解。”      席蓝的目光随着他一起落在蓝静的脸上,也跟着无奈摇头:“今晚真的是麻烦邵先生了。”      “你们是谁!敢管老子的事!”惊吓过后,三男之一站出来大骂。一把在黑夜下闪耀着格外刺眼的银光匕首从怀中掏出来,大喝一声就冲向老王。      瑶光在心底暗暗摇头叹气,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啊,玉衡可是与天权、开阳并列的三大高手,他一个弱鸡似的普通人拿着一把匕首想要伤他,根本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瑶光还没来得及将叹息给吐完,那冲向老王的男子速度极快地转开方向,手中的匕首赫然刺向席蓝。      男子即便不是什么高手,可比起普通人那速度算是相当的快,可以想见这男人是健身房常客,下盘稳实应该是练过拳击的。      蓝星刚醒来,功力恢复一成不到,席蓝更别提,灵魂封印虽然解开,但是还很虚弱,毫无武力值可言。      老王本来就全身蓄力等着那匕首男攻上来,结果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就要刺进席蓝身体,目眦欲裂!他的武力在三人中最高,可相比全盛期,他现在顶多就恢复到三成而已。      “找死!”      蓝星顾不得自己贸然出手会损伤魂体,娇喝一声就要空手夺刃,然而她的手刚伸出一半,便目瞪口呆地目睹着那匕首男被从一侧跑出来的“天外飞男”给压在地上成了肉垫,导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兄弟脚步打结,摔成一团。      “喂喂喂,你们这些人,年纪轻轻的,打架就打架,动什么刀啊!不像话,太不像话了,简直目无法纪,嘭嘭嘭……”随着一声声的教训,浑身夹带着酒气的男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肘击恰好就在匕首男握着匕首的手腕上,每一击都落在同一位置,匕首男在剧痛之下不得不丢开匕首,脚下如八爪鱼一样乱踢,就那么恰恰好踢中另外一人的头部,另一只手抠住第三人的鼻孔,死命地扯拽,有多大力就用多大力。      “嗷嗷嗷,疼死我了,放开我……”哀嚎声不绝。      席蓝与蓝星瞪着眼前这一幕,一时忍俊不禁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的场面就跟一帮流氓地痞干架一样,不按套路出手。紧接着,席蓝、蓝星、老王看见那男子朝他们咧出一口白牙,紧跟着抽空亮出左手掌心。      三红一黑,与蓝星、老王掌心的图案一模一样,就是黑点位置略有不同。      开阳!      是开阳!      开阳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世界沉寂,心在哭泣 席氏大楼三十二楼。 席氏大楼在X市不是最高的楼层,顶多就是中等,相比世贸大厦八十八层楼来说,席氏大楼就是个侏儒。然而,当三十二层大楼全部属于席氏那实力就另当别论。在X市黄金路段拥有一栋三十二层大楼,整座X市仅有冯家的二十九层风腾大楼位于直线距离百米外与席氏大楼遥遥相对。 席蓝承袭她母亲的喜好,偏爱宽敞空间。走出电梯,西边是花房、日光浴房,游泳池,露台。东半边有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是客房,面积占据东半边的三分之二。最里头正对走廊的一扇门是席蓝的住处,房内东南方向全面落地窗,除了厨房、洗浴间被隔开,其他范围都用家具巧妙地划分出区域。 此时此刻,席蓝一行人坐在东南角的客厅内,四人成半弧形面朝落地窗,悠闲惬意地品着美酒,落地窗外夜色正浓,夜空星光细弱却莹亮。 席蓝、瑶光、玉衡静默地打量着正微闭着眼品尝上等红酒滋味的开阳,这个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全身行头也就数百块钱,而且大部分都花在脚上那双马丁靴上,上身t恤跟牛仔裤一看就知道穿了很久,失去了原本的颜色,一头及肩长发被随意地抓扎成短马尾,古铜色的肌肤,精瘦却有力的身躯,慵懒随意的坐姿,在在散发着狂放不羁的天涯浪子的魅力。 “开阳,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席蓝问。 开阳睁开眼望着她,接着将在唇齿间流连的酒液咽下,咧出一口白牙:“我的功力已经恢复八成。” 席蓝明了地点头,开阳醒来的时间应该是三人中第一个醒来的。 “既然那么早就醒来怎么这么晚才出现?”玉衡老王皱眉。 开阳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我一醒来就马不停蹄地从墨西哥赶到中国,我能感应到主上气息在中国,却感应不到确切地点,只能在大致范围内找,我容易嘛我。” 这回换瑶光皱眉:“你怎么会在墨西哥?”他们七星向来是不会离主上太远的——即便星魂被封印——更别提万万里之遥。 说到这儿,开阳重重叹一口气,语气哀怨无比:“谁让我投错了胎?谁不好投,偏偏投在一个酒吧女肚子里?那女的一心想要去美国,结果到了美国很快勾搭上一个墨西哥男,我只能跟着去了墨西哥。”作为一名拖油瓶,他也很无奈好不好! 看他说的如此哀怨,表情却风轻云淡个什么似的,坐在对面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这些年,开阳,你过得好吗?”席蓝问。 “还可以啦,那个我该叫老妈的女人对我还不错,那墨西哥男对我同样也不错,日子嘛就那样过。”开阳耸肩,跟着语气突转,膝盖一弯,跪在席蓝面前,眼眶红了,“主上,开阳给你磕头了!”说着就一头磕了下去。 “开阳!”席蓝赶紧上去拦阻,“快起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是我心甘情愿。” “您是主上,这个头该磕的!”开阳坚持。 瑶光与玉衡相互对视了眼,跟着起身在开阳身边跪下,瑶光哭道:“主上,当年如果不是我们,主上也不会被流放到这里来,请主上不要拒绝,这个头无论如何都是要磕的!”话音未落,一头便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席蓝很无奈:“你们……”跟着一声叹息,接受了他们的磕礼。“都起来吧,不知道天玑他们如何了。” 瑶光三人一同望着左手掌心,除了三红一黑没有其它显示。黑点代表自己,三红代表另外三个醒来的伙伴。 “天权已经醒来了,怎么不见他?”开阳皱眉不满道。他大老远的都来了,这天权在搞什么东东? “谁知道?”瑶光耸肩,“主上灵魂封印虽然解开,可魂力虚弱,无法感应到其他人,只能等他们自己找上来,谁知道天权在哪儿,想些什么?对了,”转眼望向玉衡,“玉衡,你是怎么找到主上的?” 瑶光好奇得很,要知道以他们的恢复程度是无法跟开阳一样隔着重洋都能感应到主上的气息的,她是进入席氏大宅才感应到的,那玉衡呢? 玉衡这一世已经是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张国字脸,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家伙。而他对外表现的确是沉默寡言的司机。 “是主上先发现我的。”玉衡说,国字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暗红。“每次送主上去学校,我体内都会有一股细丝般的热流在筋脉中缓缓流动,一旦主上不在身边那热流就会消失,后来主上感应到我身上的热流,于是我留在主上身边时间多了,那股热流越来越浑厚,然后我就突然醒来了。”说到最后,傻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主上,他现在的功力恐怕与瑶光差不多。 “真是走狗屎运哪。”开阳嫉妒得不得了,转头向席蓝撒娇,“主上,我也要!” 席蓝哭笑不得地瞪着他:“你都恢复八成了,还要什么要。” “当然要!”开阳不满,“我要陪在主上身边!” “废话,你不陪在主子身边还能去哪?”瑶光嗤他。 开阳一愣,“对哦。”恍悟过来,傻笑个不停。 三人望着他那一副傻样都无奈叹笑,开阳还是原来那样子,爽朗阳光,热情四溢。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席蓝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开阳这些天先好好休息。” 见她赶人了,属下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推出开阳开道:“主上。” “嗯?” 开阳回头望一眼同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欲言又止。 席蓝见他这般模样,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这里百无禁忌。” 开阳望着她,深深呼吸了口气,道:“主上,您不打算回去吗?” 席蓝回眸挑眉:“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抢回原本属于主上您的东西啊!”开阳叫道,之前的犹豫不决荡然无存,“如果不是我们当时疏忽大意,主上也不会为了我们放弃主上的位置,如今主上封印解开,我们也都纷纷醒来,主上难道就不曾想过回去?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身旁的瑶光与玉衡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席蓝望着眼前这三个天命注定追随她的卫士,迎上他们渴盼期望的目光,最终笑了笑:“一山不容二虎,开阳、瑶光、玉衡,那些东西对我而言不重要,你们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我从来不曾后悔过当初那个决定,何况这里不好吗?我觉得挺好。” “主上!”三人一起抗议,既感动又不满,同时亦充满自责。 他们被流放无所谓,可主上不同,主上身份是那么的尊贵,却因为他们被流放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这让他们怎能不痛恨当年的自己? “好了,”席蓝抬手阻止他们进一步劝说,“都去休息吧,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天权、天玑跟天璇,至于天枢……”眸色一暗,转身望向窗外夜空,“尽人事听天命。” 提到天枢,瑶光三人也沉默了。 当年那场动乱,受伤最严重的便是天枢,连星魂都无法安存在主上体内,不知去向,而他们六个的星魂只是受到轻伤,后来主上为了他们的安危放弃尊贵的身份,自封灵魂,连带着他们六人的星魂也被封印,最后他们连同主上一起被逐出家园,流放到这第三世界来轮回转世。 如果当年他们不选择在那个时候闭关,如果当年他们居安思危,不自以为是认为没人敢动他们七人,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天枢不会失踪,他们不会沉睡,主上不会为了救他们而放弃所有甚至被放逐? 这些“如果”在三人心头转绕,最后化作一根黑藤紧紧缠绕住他们的心脏,窒息伴随着疼痛一点一滴地淹没他们。 世界沉寂,心在哭泣。 他们是主上的侍卫,本该保护主上,最终却是主上在保护他们。 ☆、第二十二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时间如水平淡轻缓地流逝,偶有风吹过却不曾渐起涟漪。      转眼间已经入七月。席家大宅平静如斯,席蓝没有更进一步实施复仇计划,有时席蓝也会暗嘲心态变幻如风云莫测,上一刻还坚定如铁地要复仇,下一刻却消了那样的心思,只想着重来一回好好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人,担负起自身该担负的责任就好。      每每如此想来,席蓝就觉得自己再怎么被仇恨蒙住眼睛,本质上还是前世的那个自己,骨子里还是追求平和淡柔的生活。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她的灵魂封印会被解开,那最初的自己一点一点的回归,最终连蒙住眼睛的仇恨都轻若鸿羽,在她眼里成了不值一提?      最初的她能为那七个跟随自己的护卫放弃尊贵无比的权势荣华,重生后的她只要明白自己的责任在哪里,自己需要守护的是什么,那些仇恨就不值得她去费心费力,毕竟只属于她一个人记忆,一切别重蹈覆辙就行。      “总裁!”办公室突然被大力推开,林秘书极力镇定却难掩慌乱的面孔出现在席蓝眼前。      席蓝皱眉,林秘书是追随她母亲多年的老秘书,大风大浪已经成为她生活的调剂品,说一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何曾见过她如此大惊失色过?就连当初她的母亲突然遭遇车祸去世,也不曾见林秘书的脸色如此惊慌。      “林秘书?”席蓝返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抬眼迎上林秘书不再悠淡的眸光。      “总裁!”林秘书急得身子发抖,“刚才大坑那边打来电话,说化工厂发生爆炸……”      “什么!”席蓝变了脸色,起身快步冲出办公室,同时拨通老王的手机,“老王,备车!”      “总裁!”林秘书跟着进入电梯。      “怎么会爆炸?”盯着楼层数字变砖,这一刻席蓝深深厌恶楼层太高。      “还不清楚,总裁,不过已经确定现场作业人员有17人。”      席蓝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再睁眼恢复清明,瞄了眼腕表,下午四点三十二分。      “叮!”      电梯门打开,老王已经守候在外。      “去大坑化工厂。”      半个小时后,席蓝与林秘书远远便看到化工厂所在的那一片天空黑烟滚滚,老王将车又向前开了十分钟后便不肯再前进。      “老王,开车!”席蓝急道。      在公开场合,老王还是老王,席氏一名普通司机,另外一重身份属于私下里。      就见老王摇头:“总裁,前方危险。”      “我要你开车就开车!”席蓝瞪他,见他不为所动,索性,下车朝前头跑去。      林秘书与老王下车追上来拉住她:“总裁,老王说得对,这里距离化工厂走路还要半个小时,您还是回去等吧,化工厂那边政府已经在处理。”      望着遮天的黑烟,席蓝气得紧握拳头,最终还是转身回到车上:“就在这里等,林秘书你联络主要负责部门,我要第一时间了解救援进展。”      “是,总裁。”      X市公安、安监、消防、环保等部门联手开展抢险救援、环境监测等工作,火情在四十分钟后被扑灭。      “总裁,火情被扑灭。”林秘书及时报告。      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的席蓝松了口气:“老王,回席氏。”顿了顿,又道,“林秘书,联络相关负责人。”      林秘书点头,开始电话指挥秘书室。      灯火辉煌的会议室内,席蓝,负责化工企业管理的主要负责人安静地等待着事故现场的善后处理进展。      桌上手机响起,林秘书接通,随即转给席蓝。      “我是席蓝。”跟着脸色微变,“确认了?”稍后,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脸上,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死亡13人,重伤1人,轻伤3人,化工厂厂长逃逸。”冰冷的数字逸出唇间,“损失暂时不清楚,不过可以想见那是一笔大数字。”说道后来,嘴角勾起冷冽嘲讽的笑,凌厉目光射向分管席氏旗下化工单位的的几名负责人,“这事几位怎么说?”      一帮负责人低下头,无言以对。席氏对高危险生产向来重视安全,每年投下的大笔资金有一半都用在安全生产上,此次爆炸事件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还造成十多人死亡。      “总裁,我们……”      席蓝抬手阻止他们把话说下去:“别说了,那些冠冕堂皇避开责任的话就别再说给我听了,事实摆在面前,我懒得再听你们啰嗦些言不及义的废话。政府那边已经派人处理,大家就一起等待结果吧。”      主调大坑化工厂的几位负责人面色难看,都在心底痛骂大坑化工厂的厂长,把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会议室内负责其他区域化工厂主调的负责人脸色也相当难看,换做任何人在会议室内一坐就是数个小时,而且到目前为止还得继续做下去,没人心情会好。      晚上十一点多钟,林秘书的手机再次响起,整个会议室内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数十双眼睛盯着林秘书的手机,渴望这一通电话能解救他们离开无床可睡之境地。      “总裁,大坑化工厂的厂长已经被逮捕归案,并查清楚爆炸原因是化工厂厂长私下非法生产偶氮二异丁腈最终导致爆炸燃烧。”林秘书挂掉电话向站在落地窗前背对众人的席蓝报告,咬词清晰灌入数十双耳朵内。      “非法生产?”席蓝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勾起寒意,双手环胸笑睇着数十人,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多了不起啊,一个小小的厂长敢私自生产偶氮二异丁腈,各位怎么说?”      没人敢应声,此时此刻的席蓝嘴角挂着的那抹笑让人毛骨悚然。席蓝似乎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哼笑一声,绕过首位拉开会议室门直接离去。      然而,似乎一切早有预谋。就在席蓝离开会议室,其他人面面相觑准备散会的时候,众人之一的手机响了起来。大家一时顿住动作都盯向那人。      “什么事?”那人在众人虎视眈眈下一脸紧张地接通电话,下一秒,尖叫,“你说什么!”      其他人见状,脸色刷白,不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吧?千万别要再次爆炸呀!      就见那人目光呆滞地挂断电话,整个人瘫在椅子内。      “老金,发生什么事了?”坐在一旁的同伴小心翼翼地问。      叫老金的负责人机械地回头望向他,半晌后吐出一句话来彻底惊白了所有人的脸。      林秘书呆愣半秒,转身冲出会议室。      “总裁、总裁!”      正欲进入电梯的席蓝顿住脚步回望,见林秘书领着一大群人冲出会议室,眉头皱起。      “总裁,不好了!毒气泄漏!”      席蓝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抚着墙壁:“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毒气泄漏?”      “福运港口装有单氰胺的集装箱发生泄漏,有毒气体与空气发生反应后,导致集装箱急速膨胀,面临随时爆炸的危险!”林秘书赶紧道。“港口消防已经派人去处理。”      席蓝闭上眼,再睁开,暴风雨在眼底成型,怒视尾随在后的老金一行人:“你们真是好本事!”      老金等人面如苦瓜,无言以对。      三十二楼,开阳,玉衡、瑶光聚在一起。      “这事不寻常。”瑶光皱眉道。      “我也觉得不正常。”开阳点头认同。      玉衡沉默,但是眼神已经表明承认开阳瑶光的观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这里解释下我的文的走向,不脱离【复仇】,没有走调,我是在挖坑,如果我不写清楚是没有办法对后面发展进行交代的。正如我在前头说的,我是要揭开席蓝母亲的死以及席昱因为何故受冤,所以,我只能说,各位请耐心一点。 ☆、第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是谁?   化工厂爆炸与港口毒气泄漏事件引起社会各界哗然,媒体大篇幅报道,省部门高调介入,虽然事后皆因个人因素导致事件发生而没有转导媒体炮头至席氏集团头上,然而化工厂与港口贸易皆属于席氏子公司,席氏声誉虽然受到影响较小,可破皮流血还是避免不了的。      送走省部官员,席蓝瘫坐在办公椅内,疲惫不堪的按揉太阳穴,她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到席家大宅,除了奔赴各个政府部门,召开媒体见面会,针对各项赔偿做出挽救措施,其他时间都在席氏开内部各式会议,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林秘书抱着文件进入,见她一脸疲惫,整个人精气神就如垂暮老人,难掩心疼地道:“总裁,要不要上去休息会?”      席蓝睁开眼看她,片刻后点头:“也好,有事打电话上去。”      林秘书点头,望着她起身疲惫不堪地走进专用电梯,叹了口气。这半个月来的席氏的天空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幸好他们的总裁妥善处理保住席氏的公信力,否则这席氏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席蓝上到三十二楼,瑶光、玉衡、开阳一如既往地守在三十二楼等候。      “主上。”      席蓝摆摆手:“我现在只想睡觉。开阳,我走不动了,抱我进去。”      这样的使唤一如最初的他们,熟悉得让人想落泪。当初主上每每处理公事到很晚,累的不想动的时候就会叫开阳送她去寝宫。      开阳上前默默地将席蓝抱起,神智已经陷入半迷蒙中的席蓝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呵,开阳抱起来真舒服,天枢瘦瘦高高的我还真不敢叫他抱,就怕一不小心压倒他,天权、玉衡像木头,块头大,就是太死板,天玑无趣得很,还是开阳最可爱。”      开阳嘴角咧得大大的,跟在后头的瑶光斜睨玉衡一眼,就见被主上评价太死板的玉衡黝黑的脸庞浮上一层暗色。      开阳将席蓝放在床上,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席蓝便进入深沉的梦乡。      三人围在床边望着床上睡着的人,瑶光心疼得不得了:“主上真的累坏了。”比当初身为一国之主还累。      玉衡跟开阳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疼。      “可惜我们帮不了主上。”他们是武夫,要是天玑跟天枢在就好了。      瑶光也跟着叹气,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无一人出声。      许久之后,瑶光转身朝厨房走去:“我去准备一些吃的,主上这一睡可能要到晚上才会醒来。”她得趁这几个小时的机会弄几样主上爱吃的食物。      然而还没等到天黑,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一道电话铃声便将席蓝从沉睡中催醒。      “我是席蓝。”      “总裁!晶华饭店外送发生食物中毒事件,共一百三十六人已经全部送往医院。”电话那头,林秘书说道。      所有睡意不翼而飞,席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隔了许久,才沉声道:“派人去盯着。”      那边林秘书应了声,挂断电话。席蓝缓缓坐起身来,瑶光、玉衡、开阳在电话铃声响起那刻便围聚在床前。      “主上?”例行,还是瑶光先开口。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抱胸俯瞰脚下,许久之后,嘴角冷冷勾起,脸色阴沉,目光冰寒彻骨。      “看来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要整垮我。”一次两次还能当做意外,然而接二连三地发生影响恶劣的事件,就不能不令人怀疑事件背后有人在针对席氏。      是谁呢?席蓝突然感到很好奇。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席蓝没有回头,玉衡直接按下免提键。      “总裁,秦董事长有急事要见您,已经上三十二楼。”      “我知道了。”席蓝淡应一声,身后的玉衡立即去开门迎接。      秦振海面色严肃地踏出电梯,大步进入席蓝的私人领域,不见往常商海大佬的气度,瞥一眼玉衡,再望向站在席蓝身侧的瑶光跟开眼,左手紧握成拳,眸光微动。      “秦伯伯,您怎会……”满面微笑瞬间僵凝,惊愕地瞪着突然跪拜在地的男人。      “天权拜见主上!”秦振海五体投地,声音略带哽咽。      除了开阳,所有人都惊住了,瞪着眼前西装革履却拜跪在地的商界大佬,哑口无言。      振海集团是新兴集团,虽然没有席氏冯家这些大富人家上百年的底蕴,可是在商界无人敢小觑振海集团,甚至那地位已经迫近老门老户的百年世家。可任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位锋锐人物会跪在一个二十岁女孩的跟前,称呼其为“主上”。      “秦伯伯,您……”半晌后,席蓝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就要将他扶起。      “请主上治罪!属下不敢。”秦振海膝盖挪后,避开席蓝的搀扶,额头依然紧贴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属下该死,醒来却不曾来拜见主上,请主上治罪属下!”      瞪着自己扶空的手,席蓝愣了半晌,才犹自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真的是天权么?”她曾经叫秦伯伯的人竟然是她的侍卫长么?      “属下该死,主上,请您治属下的罪!”      席蓝眼睛泛红,为了避免他再次避开,只得站直身来:“你又没做错什么,快起来,玉衡、瑶光跟开阳都在,不想与他们见见吗?”      “主上!”年近五十岁的大男人哽咽了、哭了,“属下没有脸来见主上——主上!”心头积累数月的痛悔付于重重一磕、再磕、第三磕……连带着也磕疼了另外三颗心。      “天权!”瑶光哭着扑上去抱住他,不让他再磕头,“不要磕了,你的心我们都懂,主上更懂,不要磕了!”      秦振海——天权垂眸低头,那张英俊儒雅被岁月善待依然能够加快女性心跳的脸庞上除了悔恨便是痛悔。      “那不是你的错,天权。”终于,席蓝说话了,蹲□子,握住他的手,“你不用自责,领兵攻打的人只是一个与你生在同一族的族人,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天权没有管好族人就是天权的错。”      “傻天权,”席蓝含泪笑他,“就算你管好你的族人,那些人不死心也会想办法找其他人来叛我的。”      天权沉默,心结依然难解。      开阳看不下去了,上前就是一拳将他撂倒在地:“够了!悔恨的不只有你一个,我们也恨也后悔,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我们就得避开主上永远不出现?天权,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们七人一样心向主上,你这样自我苛责有什么屁用!像个缩头乌龟!天权你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天权,不再是我们那个好兄弟!”      席蓝一手握住天权的手,一手拍抚骂完别过头擦眼泪的开阳:“好了,天权,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大家都忘记吧,不要每个出现都要哭一哭,对我而言你们能在我身边安好无恙,一切就都值得了。”      “主上……”四道声音一同响起,都语带哽咽。      “够了哦你们,不许哭。”席蓝瞪着他们,一脸戒备。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跟着相互拥抱,最后一起扑向席蓝,瞬间而起的笑声将那一声惊笑给淹没。      许久之后,客厅老位置,这回多了个人。      开阳撇着嘴打量玉衡跟天权,受不了地摇头:“你们是怎么投胎的?竟然年长我们二十来岁近三十岁。”      天权玉衡一同哼声,懒得理他。      瑶光再接再厉:“以我的年纪,我得喊他们大叔、老大叔。”说完,捂嘴闷笑。      天权玉衡瞥闷笑的小姑娘一眼,不高兴地撇开头彼此对望,最后惨不忍睹地移开目光,心里冒出同一个念头:真老。      席蓝摇头叹笑,不想四人继续打屁下去,问道:“天权,你来席氏不会只是为了与我相认吧。”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天权面色一整:“主上,属下怀疑有人在背后针对主上,或者可以说是针对席氏。”      “我猜到了,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席氏建立数代,大小风波不少,却没有一次像眼下这般接二连三发生大事件。“我现在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看我日子过的太顺遂想给我搅点风波。”      “我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找不到,敌暗我明,真他妈的不爽。”开阳咕哝。      席蓝勾唇笑:“那就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对方能搅出什么大风波来。”      天权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属下会密切关注。”      席蓝望向他,然后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权,谢谢你回来。”      天权再次红了眼眶:“主上……”      开阳捂住眼睛,哀嚎一声倒在沙发里:“受不了,真让人受不了,多大的人了还哭。”      天权恼羞成怒挥拳扑过去,开阳身手敏捷地翻离沙发,下一秒两人就动起招来。玉衡瞧得眼馋,没过多久也凑上一脚,三人嘻嘻哈哈打成一团。      席蓝与瑶光相视一眼,无奈叹气。      “这三个人加起来一百好几十岁了,还这么幼稚。”瑶光嘀咕。      席蓝瞄一眼腕表,起身准备离去。      “主上!”      瑶光见状赶紧跟上,那打成一团的三人闻声立即结束打斗也跟了上来。      席蓝回头望着他们:“快六点了,各自散了吧,瑶光跟我回席宅。”半个月不曾回去,不知家里怎样了?       ☆、第二十四章 这人怎么处置?   “大小姐,您回来了。”李管家立在玄关处恭敬地迎接席蓝的回来。      “嗯。”席蓝淡淡地点头,“我累了,先上去休息,晚饭不用叫我。”      “好的,需要厨房为您留宵夜吗?”      席蓝想了想,点头:“也好。”说完,便直接上楼。      跟在席蓝身后的瑶光没有跟上去,一回到席家大宅,瑶光就回到之前蓝星的低调安静。      踏上二楼的脚步在通往卧室之前顿住,跟着脚跟一转继续上楼。席蓝突然间有些想念,想念母亲的味道。      三楼格局是典型的中世纪风格,男女主人各有一间配备更衣间以及洗浴间的卧室,自从席蓝母亲去世后,原本属于女主人的卧室就此空置,即便官紫珊进入席家大宅晋升为女主人也没有资格入住原先女主人的卧室。      女主人卧室在走廊最里头,要进女主人卧室必须经过男主人卧室。一回到席家就被疲惫拖重了脚步的席蓝慢吞吞轻飘飘朝母亲的卧室走去,路过男主人卧室,因解开封印而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从房内隐约透出新任女主人的声音,有些激烈,似乎在争执些什么。      “是我提议的,可是撞死人的是你……”突如其来的敏感话语拉住继续往前的脚步。      房内,官紫珊焦躁不已地走来走去,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激动地挥舞:“我只有二十万,要不要随你!”      不知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官紫珊脸色从激动的潮红转为阴沉的铁青:“王洪军!”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色恢复自然些,“最多三十万,别狮子大开口,三百万,你当老娘是银行提款机啊……哼,蓝齐那个窝囊废,原本以为那个女人死了,我就能靠他进入席氏,结果进了席家才发现席家根本就没他的位置,还得靠他那个女儿养……”      房外走廊,席蓝背靠墙壁静静地听着,眼睑低垂,瞧不清眸底情绪。片刻后,立直脚跟转身进入女主人卧室。      “咔嗒”一声轻响,门板轻轻合上。抬眼打量干净整洁,原貌存置的卧室,两手紧握成拳。      妈妈……妈妈……      痛、恨排山倒海而来。      目光落在挂满墙壁的照片,泪水夺眶而出。      “妈——”如幼兽受伤的闷嚎冲出唇间,席蓝面朝照片墙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泪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照片上的美丽女子,除了流泪,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泪水干了,在嗓子眼咕噜咕噜冲不出口的嚎哭止了,席蓝蜷缩着身子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前方,又过了许久,终于有动静了,就见席蓝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从随身包包里取出手机。      “主上!”那端,玉衡恭敬问候。      “玉衡,”席蓝盯着照片墙,道,“去查一个叫王洪军的人,他貌似跟我们的蓝夫人很熟。”最后一句,她说的嘲讽讥诮。      妈妈,对不起,席蓝知错了。      虽然真相还未明朗,不过依照听到的那几句对话,席蓝决定不管真假都要查探清楚,心底一个答案在蠢蠢欲动着要呼啸而出,她需要证据来证实这个答案的包分之百。      在她想要将一切只当做一个人的记忆的时候,老天爷给她一刀,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不允许她留在原地。也罢!一切也不过就是重拾原来的目标。      ☆☆☆      这次有天权的协助,玉衡很快查到王洪军个人资料,以及与官紫珊的关系。      席氏大楼三十二楼。      开阳将一叠资料翻得哗啦哗啦响,房间内就他跟玉衡两人,主上这些天又在忙着处理食物中毒事件带来的各种麻烦,瑶光还得继续当她的小女生去上各种补习班,天权更别提了,手上一家大集团不可一日无主,就他整日里闲闲无事干每天拍拍蚊子闲看五四三,幸好有玉衡陪他,不然他会真的无聊死。      “这姓王的是谁啊,竟然能让咱们主上投下一瞥关注的眼?” 开阳食指拇指捻着一张照片,啧啧有声的道。      作为一个从小就离开祖国远渡重洋的人而言,普通话会说,至于认识就有些困难了,所以,最快的方式就是用问的。      照片上,王洪军就是个暴发户,相貌平凡普通不说,一身搭配怪异的装扮——开阳还没见过有人上身穿西服,内搭花衬衫,下身肥大的裤衩,脚踩人字拖——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项链,十根手指不是金就是玉……啧啧,开阳摇头叹气,他家那个便宜老妈总是说他邋遢,可跟这姓王的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天上的云彩嘛。      “官紫珊的情夫。”玉衡瞥一眼照片,面无表情地道。      “官紫珊又是谁?”开阳与众人相认后,大伙都没详细提过席家的事。      这回,玉衡终于抬眼看他,瞧的开阳一脸的莫名其妙。“瑶光这世的母亲。”      瑶光的母亲?“瑶光这世的便宜老妈不正是咱们主上的继……”眼睛蓦然睁大,“你刚才说什么?情夫?!”主上继母的情夫?开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开阳。”玉衡抽走他手中的照片,并警告道,“不要冲动,这事主上会处理。”他太了解开阳的脾气,是他们七个人中脾气最火爆的。      “我……@#¥%……&@#¥……”噼里啪啦,脏话连篇,火山爆发。      玉衡目瞪口呆,刚进门的席蓝与天权也目瞪口呆。      “……这贱人,老子爆他娘的祖宗八代的菊花,老子要找——”      “开阳!”席蓝受不住地出声阻止。“够了!”      脏话火山倏然而止,转眼见是席蓝,开阳冲过来开口又是一顿骂,最后道:“主上,这女的交给属下,属下非要让这贱人……”      “开阳!”席蓝头疼不已,“你到底是在骂谁?谁惹你了?”      开阳愕然不已地瞪着自家主上,再望向一旁的天权,那表情让他明白,天权跟主上一样不知道他骂的是谁,满肚子为主上打抱不平的怨气突然间被一盆冷水泼个精光,头一垂好生委顿地走回客厅坐下,背对众人生闷气。      席蓝不解地望向玉衡,玉衡沉默地递过来一叠资料。席蓝接过,顺势坐进沙发,手上资料迅速翻过数页,还没完全看完就被丢在茶几上。      “我要见这人。”半晌,席蓝开口。      ☆☆☆      王洪军,在X市黑道小有名气,身后养着数十名小弟,替数家三流夜店看场子,经常去夜店混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当然,王洪军的名字再怎么响亮也就只能在那个最底层的小圈子里,黑道也分等级,在天权这个手下成千还不包括手下的手下的大佬眼里,也就是个蝼蚁似的存在,所以当席蓝曾经在宋语白家里遇到的那个花衬衫男领命去王洪军的老巢找他时,王洪军立即从“大哥”软成“最尾巴的小跟班”。      “三哥,没想到您会来小弟这儿,来来来,快请!”王洪军受宠若惊地请一行人入最高档的包厢,转头吆喝身后的跟班,“快去叫上几个吧里最漂亮的来侍候三哥!”      “不用了!”花衬衫男淡淡地拒绝,“阿军呐,我来这儿可不是玩的,秦爷等着要见你,走吧。”      “秦爷?”王洪军愣住,“三哥,您说的是、是秦爷要见我?”      花衬衫男“嗯”了声,转身朝外走去。王洪军怔愣了半晌在小弟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急忙喜极望外地跟了出去。      王洪军很兴奋,在X市混的人哪个不想在秦爷面前露个脸?那代表的可是身份上的大跃步,那表示被秦爷的认可,从此真正属于秦爷的人了。      席蓝选择在振海集团旗下一家会所里见王洪军,这处会所位于小胡同内,外表与周边建筑物融为一体,只有进入会所才会见识到何谓低调的奢华。      被称呼为三哥的花衬衫男将王洪军领导一间门板上浮雕梅树的包厢前敲了敲门:“秦爷,人带来了。”说完便推开包厢门,示意王洪军进去。      王洪军吞了口唾沫,低着头快步进入包厢,身后门板合上,心脏随着“咔嗒”一声的门锁响猛烈地一抽,头也不敢抬,呼吸因而更轻浅。      开阳、玉衡、天权三人围坐在一起打纸牌,开阳作为“鬼佬”一输再输,终于输得怒气高涨,开口大吼:“小三子,进来!”      门外的花衬衫男闻声赶紧推门进入:“秦爷?”      “是我叫你,不是那死老头叫你。”开阳不爽,“过来过来,教我打牌,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赢了那死老头子的钱。”      “小三子”顿时傻眼,瞥了眼站在一旁无人问津的王洪军,乖乖走过去心惊胆战地当狗头军师。      呜呜呜,大爷,他就是个当人手下的,要他赢老板的钱不如他自掏腰包行不?      开阳不晓得“小三子”的心思,新的一把牌局开启。      包厢内三面墙一面落地窗,窗外是江南园林一池碧水,靠窗处放着一张贵妃躺椅,席蓝躺靠于上,目光落在窗外。      随着一把牌结束,又输了的开阳那个气啊,下一秒手中的牌打了王洪军一头一脸,一张牌甚至将鼻血给打了出来。      “哎哟,谁啊,你站在这里干嘛?”打了人的人大惊小怪,一脸无辜,回头瞪向小三子,“你怎么不提醒我旁边有人?”      小三人苦着脸,大爷,那么大一个人站在旁边还要小的提醒啊?况且小的之前就提醒过了。      莫名挨了一顿打的王洪军见开阳如此惭愧,况且也明白能与秦爷坐在一起的肯定是大人物,赶紧擦了一袖子的鼻血,狗腿谄笑:“小的没事,是小的错,都怪小的站的太近了。”      “哎哟,你这人倒挺会说话的嘛。”开阳回眸瞅他,然后索性牌也不打了,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脚板打着拍子,笑望窗边的席蓝:“主上,人来了,该怎么处置?”       ☆、第二十五章 虫儿飞   王洪军惊心于开阳一张牌能打得他鼻出血,更惊心开阳那一句“处置”的话,心惊胆战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个坐在窗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很年轻的女孩自始自终都不曾回过头来。      一时间,包房内惊疑与淡漠交缠。      “席氏集团前总裁出车祸,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是你对不对?”窗边女孩终于开口,依然没有回头。      王洪军脸色大变,身子跟着颤栗。惊疑不定的目光盯着窗前女孩,猜测对方的身份。      天权见他光盯着席蓝看,不回话,脸色微沉。花衬衫男颇有眼力见,知道自家老板动怒了,一个踏步上前拽着王洪军的头发,一拳轰到他的肚子上。      “妈的,哑巴啊!”      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得王洪军脸色青白交错,也彻底认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也想起秦爷折磨人的手法有多残忍,骇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所有想掩藏的真相都比不上小命的重要性。      “我说、我说!是、是我……”话音未落,一只脚飞来,整个人腾空而起撞向身后的墙壁,然后沙包落地。力道正好,没伤筋动骨,但皮肉剧痛。      玉衡一把拉住还想施暴的开阳,摇头示意他别妄动。开阳不甘地瞄一眼自家主上,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席蓝手里把玩着一枚和田玉牌,这枚玉牌原本是会所二十余件镇馆玉器,天权见席蓝较为中意便送给了她。      “说清楚。”席蓝垂眸盯着手里的玉牌,诡异凌厉的图案,一眼看上去便能心惊那图案磅礴的腾腾杀气,“给我一字不漏说清楚,我还可以保证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说!”花衬衫男暴喝。      王洪军身子一抖,冷汗哗哗地流下,深知秦爷手下几员大将折磨人的本事,当即便将官紫珊提议他动手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席蓝越听眸光越冷,最后所有怒气化作八个字:“我倒是小瞧你们了。”一套计划不成竟然还有二三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主上,该怎么处置?”开阳又问。      席蓝没开口,只是冷冷地地望了眼王洪军,低下头继续盯着手里的玉牌,不知想些什么。      天权手一挥,花衬衫男领悟那一挥手的含义,就要提着蜷缩在墙角的人离开,怎知他手还没碰触到,王洪军便如惊弓之鸟死命挣扎。      “我错了,我知错了,饶我一命,求求你们,我不要死!”      天权冷哼:“拖出去,砍断手脚,扔到公海里。”      “秦爷,饶小的一命,小的给您做牛做马……”      “碰!碰!碰!”      三拳一声闷哼,王洪军整个人委顿在地。花衬衫男一脸鄙夷地轻哼一声,他出手向来不懂控制力道,每一拳都是实打实。      “妈的,就你这怂样也想给秦爷做牛做马?”同时拉开门喊来三个大汉将瘫软在地的人给拖了出去。      “啪啪啪”,开阳佩服地鼓掌:“小三子,拳脚不错嘛。”      酷酷的“小三子”转眼嬉皮笑脸:“都是秦爷教得好。”      开阳还想再跟投缘的“小三子”斗几句嘴,眼角瞥见席蓝起身拎包,舌尖一转:“主上要离开?”      “你们继续玩,我想去一个地方。”席蓝摆摆手朝门口走去。她要去墓园向她的母亲忏悔,请求母亲的原谅,原谅她之前想过要放弃复仇。      “属下送主上去。”玉衡起身道。      “不用,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门拉开,人离去,留下包房内几人面面相觑无言语。      半晌后。      “怎么办?”开阳问两个伙伴。      玉衡与天权对视一眼,彼此都清楚,一场足以夺人性命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席氏接二连三遭遇危机,他们主上的脸色虽然冷还不至于没表情,这一次不同,那是面无表情,眸光冷冽到近乎空洞,就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大杀器!      ☆☆☆      是谁大晚上的按电铃?      担心已经睡着的弟弟妹妹被吵醒,宋语白皱着眉头去开门:“谁啊?”      门外无人应声,宋语白拉开院子大门,见是席蓝,甚是讶异:“席蓝?”      席蓝抬头朝他展颜一笑:“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吧?”      宋语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将她拉进院子,关上门,上下打量她:“怎么了?”      席蓝顺势靠在他胸口,深深地吸了口他身上清爽的香皂味,许久后才道:“心情有些糟糕。”确切说是很糟糕,一路从会所到墓园再从墓园到玉明山,快五个小时她的心情才恢复到眼下这个稍微平和的程度。      来找宋语白的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结果走到半路突然很想他,然后便走过来了。      宋语白半搂着她进屋,倒了杯凉茶给她,坐在对面,双眼关切地盯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很不喜欢两人面对面隔着茶几,席蓝咕哝着将屁股挪到对面,索性坐在他的大腿上。宋语白讶然她的行止,继而好笑地将她抱紧。      “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宋语白笑道,这样子就像他家小妹受委屈了求安慰。      “没有,就是心情不好,宋语白,不要说话,让我抱抱你就好。”      每次她心情相当糟糕的时候,她不需要言语安慰只要抱抱就好,那次在街上遇到也一样。      垂眸望她,杏眼微闭,卷翘的眼睫毛又黑又密,秀挺的瑶鼻,唇形成心形的红唇,奶油一般润白细腻的肌肤……这是一个长相清秀雅致的女孩,宋语白不懂,本该是正值最美年华该在学校里无忧无虑挥霍青春的年岁,为何命运要让这个女孩过早肩负上本不该负载于她肩膀上的责任。      心疼呵!即便生在豪门世家又如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与她本质上都在承受一样的重压。他年少便承担累累债务,养大弟妹,她不满二十岁就成为一家大财团的总裁,看起来风光,内里心酸岂是外人懂得?他不明白那个位置会带来怎样程度的风云诡谲,却深深能体会责任负于肩膀的桎梏多么令人感到窒息,而她的压力更甚于他。      是什么原因让她大晚上的从市区来到玉明山?是那几件事故么?想到那几件被媒体大幅报道的事故,宋语白越发心疼。      “宋语白。”低低的呢喃传进他的耳中。      “嗯?”他抱紧她,询问。      席蓝亦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脸蛋在他胸口蹭了蹭,将他抱得更紧:“怎么办?我想睡了。”      瞧她一副小猫撒娇样,宋语白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那就睡。”      “我真的睡了哦。”闭着眼,咕哝着。      “睡吧。”宋语白轻笑,一首绵柔的曲调跟着从唇间流泻而出。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靠在他怀里的席蓝唇角微微扬起,本来只是微醇的睡意在这绵柔的曲调烘焙中越发醇厚,然后不知不觉地沉进睡乡。      沉睡前席蓝对自己说,今夜就让一切暂时被锁进柜子里,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她再也不会轻易饶恕!      官紫珊!今夜过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第二十六章 第一颗小炸弹   “主上。”      “嗯?”      天光蒙亮时回到席氏大楼三十二楼的住处,席蓝便一直就站在落地窗前,在等待日出亦在等待天亮。      然后,她等来了一轮红日跃出青蒙,将一身红火染上天际,再然后天亮了,而她舍不得移开目光,舍不得挪动一步。      直到瑶光推门而进,她低头看了眼手表,早上六点四十分。      真早。      “怎么来了?”席蓝回眸望她,“放假不都是学生的天堂,可以不需要理由的赖床?”说道后头,轻轻地笑出声来。      瑶光没有感染她的笑意,而是很严肃滴望着她:“主上,属下已经听说了,主上无需担心属下,主上作出任何决定属下都甘死相随。”      脸上的笑容淡去,席蓝望着她,那一双眼不是最初的那双眼,然而那眼神一如最初。      坚贞、忠诚、      “瑶光,”她笑,“请原谅我,因为在此刻之前我不曾考虑过你的心情。对不起。”      “换做是属下得知真相如此不堪甚至可能会比主上更疯狂。”而她的主上还能很冷静地站在这里。      “毕竟是你这一世的母亲,你难道没有一点感情?”      “主上,”瑶光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散,“属下已经苏醒,在属下心里只有主上,其他人可有可无,更何况即便属下没有醒来,谈感情也太为难属下,眼里没有属下的人,即便是生下自己的母亲,属下也无法去爱。”      “瑶光……”席蓝蹙眉,想起前世的蓝星,总是那么安静那么孤独那么低调如影子一般的存在。      闭了闭眼,再睁开,扬起笑颜:“我还没吃早餐,瑶光,好久没吃你做的点心,怎么办,想吃了呢。”      “再加上我一个啊,我刚起床,也没吃呢。”开阳斜靠着门框,笑道。      瑶光回头望他一眼,再望向席蓝,点头:“主上您等一等,属下这就去做。”      席蓝目送她如翩蝶般飞进厨房,目光移向开阳。      “主上一夜没睡?”说话间,开阳已经大喇喇地瘫进沙发里,舒服地打了个呵欠。      想起昨夜在宋语白怀里睡着,席蓝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表情:“起得早而已。开阳。”      开阳睁眼迎上席蓝投来的眸光。      “我将席昱的安全交给你,以后你就住进席家大宅。”      “那属下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你那一手养花的手艺还在?”席蓝问道。      开阳眼睛一亮:“好主意啊,主上,属下除了拳头,也就这点爱好。”      “那你就以花匠的身份住进席家大宅。”      “是,主上。”开阳应得兴高采烈。      终于不用一个人住在这大楼顶层了!      ☆☆☆      席家大宅今晚难得的一家子都在,这是在席氏接二连三爆出事故后席蓝首次出现在席家的餐桌上。      对于今晚席蓝突然的归来,官紫珊虽然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惊喜,也因此热情如火连连吩咐厨房准备席蓝爱吃的菜肴上桌,将坐在一旁的其他四个人都抛在了脑后。      官紫珊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在弄清楚席家真正掌权者是谁后,原本放在心里第一二位的丈夫女儿顺势降级。为了能与席蓝打好关系,稳固在席家地位,如果席蓝叫她跪下舔舐脚趾头,官紫珊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而且,官紫珊也知道席蓝不会真叫她跪下来舔舐脚趾头,她的面子尊严可以安然保住,所以她可以安心地打感情牌,在她的算谋里,席蓝再强势能干终究是个小她大女儿一岁的小女娃,只要她能坚持下去多关心一点,她要的总有一天会握在自己手里。      官紫珊是聪明也是自信的。      面对热情得眼里只有她一人的官紫珊,席蓝淡然微笑,复仇不急在一时,她要的是慢慢折磨,一刀捅死虽然解气可未免太便宜这个女人了。席蓝不想便宜这个杀死自己母亲,心如蛇蝎的女人,她要这个女人生活在自己给自己编造的幸福中,然后一点一点地眼睁睁地目睹自己最在乎的人事物一点一点地被毁灭。      想要折磨一个人,让她时悲时喜,希望一次次的破灭又一次次地复生,让她不甘心后退一步,又无法往前一步,如此反复在心理上折磨那才是最佳复仇方式。      “爸,夏季展览快要开始了吧?”席蓝抬眼望向蓝齐,主动兴起聊天氛围。      不等蓝齐开口,官紫珊便抢话道:“还有半个月,本来打算这个月底,可是席氏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爸爸没心情,只好延期。”      席蓝点点头:“不是什么大事都解决了。半个月后吗?嗯,时间蛮紧,到时候我会抽空去看看。”      蓝齐抬眼望她一眼,颇为讶异她的主动,“嗯”了声,垂眸继续用餐。      “我也去!”席昱也掺一脚,“姐,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啊。”      席蓝斜睨他:“这段时间我不在家,听说你天天朝外跑,我问你,你口语习惯改得怎样了?”      说到口语习惯,席昱一脸洋洋得意:“姐,你有没觉得我普通话说得越来越溜?”      席蓝细细一听,还真的是呢。“不错嘛,谁的功劳?改天我得去感谢他的劳苦功高。”      席昱嘿嘿直笑,笑得贼头贼脑的。席蓝眉头一挑,猜道:“不会那个人我也认识吧?”      贼笑僵住:“你怎么知道?”十五岁的少年很不满谜底这么快就被揭开。      食指大拇指捏住他的脸颊,席蓝好笑地道:“看你表情就知道了。”      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席昱摸摸自己的脸,不高兴地咕哝。      席蓝没听清楚他咕哝,不过那也不重要:“那个人是谁?”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改正她家弟弟中英交杂的口语习惯。了不起。      “宋秀宇的大哥。”虽然不高兴自己的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还是乖乖地道。      宋语白?唇线扬起,伸手拍拍弟弟的头:“再接再厉,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开课了,学校是你自己选的,要是敢课程落下,我可不会饶你。听见没有?”      “姐,你真凶。”席昱眯眼笑着抱怨。      席蓝哼笑:“对你这头野惯了的老虎,不凶你会乖?”      少年埋头吃饭,嘴里咕咕哝哝。      席蓝看的好笑,摇摇头,对上坐在对面的瑶光:“蓝星,以后你帮我看着点这小子。”      “姐!”席昱抗议。      “叫姐也没用,蓝星比你懂事多了,整天就知道玩。”      不敢瞪自家姐姐,只好将凶狠的目光弯个路线射到对面的蓝星身上,无言地挥舞着拳头咆哮。      瑶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垂眸低头很乖巧地道:“我会的,二姐。”只要是主上在乎的人,她也会用生命去保护。      “对了,”席蓝突兀地拔高声音,盯着席昱,“我知道你有去夜店玩的习惯,姐也不阻止你,姐知道你有分寸知道什么该接触什么不该接触,不过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最近一个姓王的在夜店看场子的莫名其妙被人割断手脚筋,尸体在海里被发现,整个X市夜店都被警方锁定,这段时间你给我在家里,晚上少出去。”      席昱大叫:“不会吧?真的假的?割断手脚筋?”太不可思议了,那不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十五岁的少年眼里看到的世界还是很干净纯洁的,即便他是豪门子弟也不例外。      “每个夜店里都有便衣警察,席氏已经接二连三的出事,席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没多余精力照顾你这里,明不明白?”席蓝说着,眼角余光冷冷地将官紫珊的脸色从红润至微白,带笑的嘴角在听到那番话后僵凝不自然的一幕收进眼底。      席昱也不是个纨绔子弟,正如席蓝所说很懂得分寸,知道席氏目前虽然已经度过危机,可毕竟危机刚过不远,媒体报道造成的影响还在,同时也心疼自家姐姐的辛苦,因此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知道了,姐。”      席蓝很满意弟弟的懂事,转眼见官紫珊脸色难看,故作惊讶地嘘寒问暖:“官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哪儿不舒服?”      官紫珊勉强扬起笑容摇头:“没事,就是心口有些不舒服。”      姓王的,不会是那个人吧?官紫珊惊疑不定地想。      席蓝盯着她看,下一秒“恍然大悟”:“不会是被我刚才说的话吓到了吧?没事的,官姨,那人是社会上的混混,可能是窝里反才会被人砍断手脚筋——哦,对了,那人好像叫王洪军,在黑道上听说小有名气。”      话音落下,然后满意地看见一张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转为死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没美女炸我?我很乖地天天更新,很努力地写好每一章节,为什么没人丢炸弹炸我呢? 呜——不会是我一点都不招人爱吧?我明明那么乖…… ☆、第二十七章 蓝星的恨   如果说官紫珊是蓝齐的初恋,那么,王洪军便是官紫珊的初恋。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官紫珊十六岁那年跟随在外打工的父母离开贫穷的家乡,两个人才分开。      初恋的纯粹美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感受,蓝齐对官紫珊的感情深刻过对席蓝姐弟的母亲,否则也不会在事业有成有了家庭之后,遇上初恋再次坠落情网,背着妻小在外养情人。同样,王洪军在多年后与官紫珊重逢,立马便从身无分文穷困潦倒的处境一跃而为腰缠万贯的暴发户。      王洪军身后有个有钱的官紫珊,官紫珊身后有个功成名就的蓝齐,而蓝齐身后更有席氏这个亿万财团作靠山。      官紫珊对王洪军的感情较为复杂,既爱又恨,然而爱终究占大部分,因此心甘情愿地养着一个不学无术的情人,更为他生下小女儿蓝星——蓝齐不知,甚至连调查官紫珊与王洪军关系的人都没查出这一点。      对王洪军的恨——更应该说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使得官紫珊多次骂他诅咒他不得好死。当然,那些都是气话,气过也就算了,在心底,官紫珊从不曾想过王洪军会死,即便死也是寿终正寝的死,更不曾想会死得莫名其妙,死得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如果不是有人在海里发现,甚至连尸骨都无存。      “早就跟你说别混黑道,你不听,结果死的不明不白,阿军,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在X市?”      X市市立公墓,绿荫遮住大片大片的骄阳,小桥流水,八角亭点缀其间,如果不是放眼过去遍地造型精美各异的墓碑,不知情的人真会当这里是一处小公园。      “还有蓝星,阿军,你怎么就舍得下?蓝星还那么小,你怎能就这样不告而别?丢下我们母女两人,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蓝星。”      官紫珊蹲在墓前边烧着纸钱边哭着埋怨。汉白玉墓碑上,照片上的王洪军笑得灿烂张狂,依旧是那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手,抚上那笑颜,心痛得清泪抑制不住地再次夺眶而出。      “妈。”      抚摸着遗像的手一顿,那声音——官紫珊猛然扭头望向身后。      “妈。”蓝星再叫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站在官紫珊身后。      “蓝星你怎么会在这儿?”官紫珊有些心虚地质问,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不知被听去多少?      凝视她的目光移到墓碑上的遗像,跟着又移回她脸上:“妈,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对不起我们?”      心“咚”地一声撞上嗓眼复又重重坠回心腔,听到了,都听到了!官紫珊心惊胆战地望着蓝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这个人才是我爸爸对不对?妈。”      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到,官紫珊心慌意乱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蓝星,你听妈说……”      “是,还是不是?”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妈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就行。”      没想到她尾随而来竟然会得知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她竟然不是与主上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曾经的欣喜、激动化为乌有,只有从心底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冷。      随着身体越来越冷,望向官紫珊的眸光也越来越寒,黑眸射出幽光冷冽得媲美死神镰刀挥舞下那一闪而逝的黑芒。      这是官紫珊首次见识到她的小女儿的脾气,一直以为她的小女儿是没脾气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生气起来竟然会令她心生恐惧。      吞了口唾液,官紫珊扬起一双视死如归的眼凝视着她:“是的,蓝星,他才是你爸爸。”      “王洪军?”蓝星望着墓碑,“就是前几天二姐说到的那个被砍断手脚筋丢到海里的王洪军?”语气难掩嘲讽。      官紫珊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她去尸体冷冻库认领尸体时看到的那一具体无完肤的尸体,脸色微白。      “够了,蓝星,不管他再如何,他都是你爸爸,怎能用这样的语气在你爸墓前说这些话?”官紫珊生气了,即便是她与心爱男人生的的女儿也不能轻视她最爱的男人。      蓝星斜睨她:“事实摆在这里,妈再抗议也改变不了事实。这个男人窝囊到只能靠女人养,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他那里配得上当我爸?他承认,我还不承认呢!”      “你!”扬手便是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女!亏我那么疼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要不是你爸,你以为这世上会有你?”      那可说不定呢。蓝星在心底说道。      “妈,你真让我感到很丢脸。”无动于衷一巴掌在脸上烙下剧痛,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热讽,“不仅当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未婚先孕,还背着情人在外面养男人,更恬不知耻地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妈,你比那些靠身体赚钱的小姐还不如呢!”      气得通红的脸色瞬间苍白,一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竟然敢这么说我?”惊骇之后,愤怒涌上心头,理智尽失,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作势就要打,“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我要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想当然耳,弱质女流的官紫珊怎么可能打得到七星之一的瑶光,即便瑶光功力只恢复一成有余也不是一个普通弱女子碰得到的。除非她愿意。      那一耳光,她没有避开,硬生生地承受,可不表示这接下来的撕扯她还愿意。      一把捉住那双想要施暴的手,蓝星上半身前倾,依旧稚嫩同时亦冰冷的脸停在距离官紫珊的脸十厘米之处,无视官紫珊倒抽一口气的惊恐,警告,“如果妈想要把事情闹大,说一声,女儿保证不会让妈失望。”她既然敢在这里撕破脸,就是恨清楚明白官紫珊不敢把事情闹大,这个女人是自私的,很清楚一旦真相揭开将会一无所有。      官紫珊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两眼惊疑地盯着她,片刻后直摇头,难以置信:“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女儿。”她的小女儿向来乖巧懂事,又很少说话,才不会突然转了性子,更不会大逆不道地威胁恐吓她。      “妈要不要去验DNA,女儿可以保证妈不会认错人。”蓝星松开对官紫珊的桎梏,后退一步,嘴角噙着冷笑睨着她。“要不要去,妈?”      随着蓝星后退一步,官紫珊顿觉空气丰沛,赶紧大口呼吸了几口,稍微安定了下心神,上下打量蓝星,故作镇静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妈觉得自己的行踪神不知鬼不觉吗?”哼笑一声,决定这台戏到此结束,这个女人是主上的玩具,她小玩即可。“如果妈还想继续与情人说心里话,请继续,女儿先走一步。”说完,调头便走。      蓝星很气,气得想哭,转身背对着官紫珊才走出几步,眼眶就泛红,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她气官紫珊的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气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那个害死主上母亲的王洪军,更气自己怎么就投胎成为这对狗男女的女儿。      她是瑶光,也是蓝星,她保有最初的自己的记忆,星魂对主上的忠诚,也拥有身为人的七情六欲,她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就是不能对不起主上。可偏偏她的父母是伤害主上,害死主上母亲的凶手,这叫她情何以堪?      蓝星很气很伤心,因此没注意到刚坐上公交车没多久便有一辆轿车尾随在侧,后排车窗摇下,席蓝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      “主上,要不要叫人?”开车的玉衡问道。      席蓝盯着坐在公交车后排默默流泪的蓝星,想了想还是摇头:“跟上。”      从市郊的市立公墓园到市中心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席蓝便跟在公交车旁望着蓝星流泪了一路,眼里明明白白地心疼不舍,一路上数次想开口叫人最终半途而废。她不知道瑶光为什么而哭,但是也清楚只要她问,瑶光会如实告诉她,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不打扰的好。      蓝星在距离席氏集团步行十分钟的站台下车,边抹泪边朝席氏大楼走去。席蓝在后头摇头叹气。      “主上?”玉衡瞧得也心疼不已,都哭了一个多小时了。      “走吧。”看蓝星的所行方向应该是去她那。“给她一点时间缓冲,我们先走。”      “是,主上。”玉衡瞄一眼窗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都没注意到身边有辆车跟着的蓝星,摇摇头,踩下油门。       ☆、第二十八章 无耻的局   “还没来?”席蓝瞄了眼手表,眉头微蹙。她都上来半个多小时,怎么瑶光还没到?      对瑶光的了解,席蓝敢肯定瑶光在站台下车,目的地便是席氏大楼。瑶光是个除非必要绝对不会离开主子身边、心眼里只有主子的女孩。从最初的“瑶光”到如今的“蓝星”,数百年的时光都不曾磨灭骨子根深蒂固的忠诚。      所以,瑶光必是来席氏大楼,席蓝是如此的肯定,坚信不疑。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已经过去半小时,就是用蜗牛速度,那十分钟的路程眼下人也应该到了。      “主上,要不要属下打电话给瑶光?”电话那端,玉衡说道。      身子朝后靠进皮椅内,脚尖在地面一蹬,椅子半转,人面朝落地窗。“玉衡,瑶光的功力恢复多少?”      “快两成了,主上。”保护自己足足有余。      “那就不用去找了,让她在外面散散心吧。”      “是,主上……”电话那端欲言又止地沉默。      席蓝挑眉:“玉衡有话要跟我说?”      那头沉默,席蓝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半晌后,玉衡开口道:“主上,您……”      “嗯?”席蓝不得不感到奇怪,“玉衡,你今天怎么回事,有话就直说。”      席蓝清晰听到电话那端的玉衡做了个深呼吸,似在做心理准备。      “主上,您的功力……”说不下去了,沉默。      席蓝恍然大悟,想笑偏偏笑不出来:“玉衡,这事急不来。”      意思就是没一点进展了?玉衡在心底叹了口气,很是不解。他们四人的功力都在逐渐恢复,虽然速度上有快慢之别,可终究都是在恢复,怎么主上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能是天玑、天璇、天枢还没找到吧。”席蓝淡淡地道。      心头一沉,想到留在主上体内的六颗星魂,天枢的星魂遗失,那岂不是?玉衡冷汗直冒:“主上,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到其他人。”      七星拜紫微,难怪主上功力恢复一直没见进展。玉衡懂了。      ☆☆☆      她现在正在参加一场私人派对,不,正确的说她是作为“陪客”来当一具人形摆设的。蓝星不懂,这样的场合相对于外形才十五岁的她来说本不该适合她的,然而偏偏事实上她就在这里。      窗外,天幕早已经黑透,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场私人派对已经开始了一个多小时,看情况还要继续下去,不到半夜一两点绝对不会结束——幸好这处别墅在郊区,与邻居之间也有一段距离,隔音效果也挺好,站在门外听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为那么点声音打110.      数个小时前在去席氏集团的路上,她遇到正与朋友逛街的蓝静,她们姐妹向来不亲,蓝静是官紫珊的心头肉,嘴巴甜也颇得蓝齐的宠爱,作为小女儿的她,即便当初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的情况下也不得父母的宠爱,她太沉默太习惯独来独往,少言寡语的她自然比不上懂得讨人欢心的蓝静。所以,当蓝静邀请她一起去参加派对的时候,她很讶异,甚至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被蓝静给拉走。      这个场合对她而言不熟悉也不陌生,以往她都是都在房间里看自己的书,这一次她不得不身临其境,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那些豪门男女放浪狂欢。      她想离开,可是蓝静要她等着一起走,而她自己也清楚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又无处可去,不如就在一旁等着。      “蓝星,站在这里干什么,来来来,喝酒。”蓝静端着一杯香槟过来递给她,“喝,挺好喝的。”      蓝星瞥她一眼,垂眸望着那杯香槟,伸手接过,小小地抿了口。蓝静见状,笑了开来,将她拉离角落,走向喧闹中心。      “姐,我不想去。”她站在一旁就好。      蓝静不顾她反对,五指紧扣着她的手腕。“既然来了就要玩,不然带你过来干什么?走走走,我代你介绍几个人。”      今晚的蓝静笑容过于灿烂,热情得显得有些矫作。蓝星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侧面。      “张少,明少,这是我妹妹蓝星,我们家的宝贝,特别是我那二妹可疼她呢。”说着,将蓝星推到前面,蓝星眉头皱的更紧,心里感觉怪怪的,瞥了两男一眼又退后一步,不满地低声抗议,“姐!”推她出去,当她是陪酒女郎不成。      蓝静不满地瞪她,低声训斥:“干嘛,张少跟明少可是我好朋友,我带你来可别给我丢脸。”      “我要走了!”蓝星决定不待下去了,她讨厌眼下的处境,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身就要离开,脚下突然踉跄了下,脑袋有些晕眩。      “蓝星!”蓝静大惊,搀扶住她,“怎么了?”      “我没事。”蓝星摇头,闭着眼等晕眩感过去。      蓝静上下打量她:“不会是醉了吧?”      她自始自终都没喝酒,怎么会醉?不过就是一口香槟,又不是酒精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烈酒“坟墓”。      “你脸色挺难看,我扶你去房间里躺一躺吧。”蓝静提议。      蓝星见晕眩感虽然减弱去一时褪不去,无奈点头,跟着去了二楼的房间。只是——      “姐,我只是休息下,能不能叫你朋友离开?”看了眼跟着进入房间的张少、明少,蓝星皱眉。      哪知这时蓝静脸色一变,将她一把推倒在床上,自己后退一大步,冷笑:“蓝星,张少跟明少很喜欢你,今晚你就陪陪他们吧。”      顾不得头晕,蓝星难以置信地抬眼瞪她:“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可是姐妹呀!      蓝静双手抱胸,冷冷地望着她,脸上灿烂热情的笑容早已经换上冰冷无情的一面:“就是你想到的那层意思,蓝星,好好陪张少、明少。”      眼看着她就要离开,蓝星赶紧叫住她:“等等!姐,为什么?”同时一手探进口袋,悄悄按下1号键。      席氏大楼三十二楼。      单调的来电铃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下一秒,玉衡接通:“瑶光……”眉头一皱,细细凝听了下,走到落地窗前将手机递给正在看夜景的席蓝。      席蓝将手机放在耳边,跟着脸色也变了,阴沉铁青。      从小到大,蓝静从不曾把蓝星放在眼里,更毫无一点姐妹之情,从小蓝静就不喜欢平凡无特色的蓝星,认为平凡无特色的蓝星根本就不配作她的妹妹,觉得把她带出去会丢她的脸。更讨厌蓝星的降生分掉本该属于她的父母爱,为了将父母的爱全部占为己有,从小她就无师自通学会说甜言蜜语,懂得讨长辈父母的欢心,而结果自然如她所希望的,父母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蓝静恨恨地瞪着蓝星:“你哪里比得上我?凭什么你一开口,喊一声二姐,席蓝就轻易接受你?因为你,爸妈渐渐地不再关心我,甚至因为你,妈还打了我一耳光!蓝星,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蓝星静静地望着她,晕眩感已经褪去,紧接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感被她以内力强行压抑着。      “我没有跟你抢,姐,我们是姐妹,你怎能在香槟里下药?”蓝星“心痛不已”地指责。她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那杯香槟,也对,蓝静怎么会突然改了性子对她好?她真傻啊!      “呵——别叫我姐,就你这模样也配叫我姐?”蓝静冷笑,“我告诉你,我不仅下药,这房间里还装了摄像头,等会张少、明少玩你的一幕会现场直播,3P啊,蓝星,你真了不起。”      蓝静边笑边转头对张少、明少道:“张少、明少,这可是绝对的幼/齿,我可保证绝对是处/女,你们好好玩。”      张少、明少都是看样子年过三十岁,听了她的话,投在蓝星身上的目光更亮了。      “我出十万,由我来破那块膜。”明少第一个叫价。      “我出十五万。”      明少不高兴地抗议:“张少,上一次小弟让给你,说好下一个是我的,可别说话不算话啊。”      张少闻言,脸上犹豫,最后狠狠心,点头:“也罢,我就让你了,明少。”      然后,叫明少的男子以十五万的价码买下蓝星的“第一次”,而蓝星自始自终冷眼旁观。      “张少、明少,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玩。”朝蓝星跑了个得意的笑眼,蓝静转身拉开门离去。       ☆、第二十九章 以其人之道   席蓝听着手机那端的对话,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体内咆哮着要爆发的火山。      “玉衡,我们走!”      天权在与席蓝相认之后,特别定制了七部手机,1号键是七星之间联络键,同时还能显示来电之人的所在地。      蓝星按下一号键,不仅仅玉衡接到电话,天权、开阳也接到来电,并同时将蓝星与蓝静的对话听进耳里。      依循手机屏幕上那一点闪烁的红点,数辆车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同一个地点驶去。      别墅里,派对还在进行,蓝静优雅无比地从二楼走下,嘴角愉悦地扬起,哼着被楼下音乐淹没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曲调。      突然,整座别墅陷入黑暗中,所有正在狂欢的男女瞬间定在原地,就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时,室内灯光复又大亮。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正欲继续狂欢,下一秒所有人面露惊恐地瞪着同一处,包括蓝静。      别墅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身高170左右的精瘦男子叼着一根雪茄站在大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在男子身后一字排开五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枪,黑幽幽的洞口正对着厅内众人。      站在楼梯上的蓝静倒抽一口冷气,惊恐地收回向下走的脚,想要不声不响地回到楼上。      “想要去哪?我亲爱的姐姐?”      一道冷凉的娇嗓兜头而下,蓝静抬头,脸上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人们她的不敢相信。      “你,你不是……你怎么……”结结巴巴,蓝静一手指着蓝星,难以置信得说不出话来。      蓝星一步一步扬着死神的微笑步下楼梯,嘴角的笑愉悦得恶劣。“姐姐,想不想看看你那两个朋友现在如何了?”      “你——”蓝静瞪着她,“你把他们怎么了!”她不是喝下那香槟了,怎么还能站起来?      “姐姐,我可没把他们怎么……啊,对了,姐,还不下去?难道姐真的很希望身上多个洞出来?”蓝星笑。      蓝静顿时恍悟,原本红润的脸色转为苍白:“是你、是你招来的这些人?”      蓝静不相信,她小妹才多大?平时低调又安静怎么会认识门口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她不信,绝对不信!      “就跟大姐认识张少、明少一样,小妹我认识几个把抢当做日常生活用品的朋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不可能!你才多大!”蓝静尖叫。      “这跟年纪没关系,大姐。”蓝星轻笑,“大姐,下去吧,你一个人站在楼梯上怎么对得起下面那些个饱受惊吓的少爷千金们?”说着,又往下踏出一步,硬生生地逼着蓝静惊骇不已地退下数阶。      蓝静回头望向大厅中的十多名朋友,从他们的脸上知道那些人在怪罪她给他们惹来祸端。      “把那两人也丢下去。”蓝星抬头朝二楼道,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今天早餐吃了些什么”似的。      然后,蓝静便看到二楼楼梯口出现两名身材魁梧似铁塔一般的男子,两名男子手里都提着一具全身光洁溜溜的男性牲口。      望着那两具尸体似的存在,蓝静狠狠地倒抽一口气,转身快步下楼,冲入人群中,惊骇不已地瞪着那两名铁碳一般的大汉。      下一刻,两具“尸体”曝光在大厅数十双眼眸下。      全身光洁溜溜,唯二的布料是塞在“尸体”口中的貌似内裤的东西以及将上身绕一圈绑住、方便大汉提下楼的领带——不久前,这领带还颓废地挂在两人脖子上,演绎着“名流的性感”。      “姐姐,我们是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可是姐真的太令人寒心了,我不得不这么做。”蓝星下楼,与蓝静之间隔着两具“尸体”。      蓝静除了惊惧地瞪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蓝星也不需要听到她的回应,继续道:“也正因为我们是亲姐妹,所以我才更无法原谅你,姐姐,你说小妹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什么?惩罚她?蓝静的目光落到两具“尸体”上,下一秒整个人惊骇地跳了起来:“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我不许!听到没有!不要!不要……”大叫着扑向蓝星。      蓝星后退一步,铁塔之一跨出一步轻而易举地制住被吓得发狂的女人,面对那张牙舞爪的撕扯踢打,掐住后劲的手微一用力便疲软了下来,整个人跟着昏了过去。      室内恢复清静,站在门口的花衬衫男皮皮一笑:“蓝小姐,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蓝星抬眼望向那十几个正惊惧地望着自己的男女,都很年轻,二十出头。      “你们想不想活?”蓝星冷冷地问。      众人赶紧点头,在他们的世界里除了吃喝玩乐与奢侈品,根本就不曾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与死神面对面,直到靠近死亡的这一刻才知道死亡是多么的令人惊魂丧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悬案被丢在警方档案室的一角落上厚厚的灰尘。我希望你们能够清楚认识到一点,这些人敢拿枪口对着你们就不怕你们去报警,当然你们也可以报警,只要你们承受得起接下来的报复,不仅仅是你们,连你们的家人,引以为傲赖以为生的财富都会在你们报警的那一刻不再属于你们。”      十来双眸子一起蒙上惊慌失措,蓝星的一番话在他们本就惊恐不已的心理再次压上一块巨石,重压令他们不敢升起一丝逃生的念头。      “我、我们、不会报警。”      半晌之后,一男生第一个开口。也许是有了带头人,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会报警。      蓝星满意地笑了:“你们愿意跟我做朋友吗?我有这个资格打进你们的圈子,与你们做朋友吗?”      十几个年轻人没想到蓝星会突然提出要与他们交朋友,一时间愣住,蓝星也不催促,微笑着等待他们回神。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胆气足,上一刻还面临着死亡威胁,下一刻脑筋一转领悟到做朋友也就表示那几个可以“让人莫名消失”的“牛人”成为自己人,立时迫不及待的点头,兴奋激动在脸上翻腾。      黑道耶!真正的黑道耶!这帮富二代个个兴奋得跟“打过一针”一样。      蓝星也笑得很灿烂:“不过这次我不能留下来了。”无奈地指指地上的“尸体”与昏迷过去的蓝静,“我得处理。”      能远离死亡威胁,富二代们当然不会笨的再惹祸上身,对蓝静他们恨得要命,不是这个女人他们也不会差点玩完,于是相互留下联络号码,约好下次一起聚聚后便与蓝星挥手说拜拜。      踏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蓝星脚下踉跄了下,幸亏花衬衫男在一旁扶持,不然蓝星真会脚软跌坐在地。      “谢谢了,三哥。”      “小三子”微笑:“秦爷几位在外头等着。”      蓝星点头,靠着扶持走出别墅院子大门。      数辆轿车停在门外,蓝星一出现,一辆车的车门同时被推开,四道人影冲了过来,蓝星在看到那四人之后,再也撑不住,疲惫一笑,搭着花衬衫男的手臂疲软滑下,整个人瘫软在地。      “瑶光!”四人一起惊叫。      席蓝心疼不已地冲上去抱住她,急得快哭了,“怎么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蓝星被她抱在怀里只能疲惫地笑:“我被下药了……很强……就、就一小口……”      “瑶光……”眼泪落下,心疼地亲吻她的面颊,“不怕、不怕,没事了,姐这就带你回去。”      “不要回大宅。”撑着最后一点意识,蓝星说道。      席蓝点头:“好,我们回三十二楼。”      接下来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回到车上,很快,一串车灯隐没在黑暗中。      所有人,包括花衬衫男等几人都上了席氏大楼三十二楼。      开阳以内功检测蓝星的身体,片刻后,收手。      “怎么样?”席蓝问。      开阳表情严肃:“很长一段时间内,瑶光只能当个普通人。”      “什么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瑶光的功力本来就恢复不到两成,如今为了克制那药性导致功力锐减不足一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伙都懂了。不足一成,那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再妄动功力,那一身武功极有可能全废了。      “真他妈该死!”天权暴怒,“老三!”      站在门口的花衬衫男站出来:“秦爷。”      “那几个人呢?”      “在外头。”      “准备一下,别脏了这里。”      “是。”花衬衫男离去,片刻后领着两人进入,将带进来的塑料布铺满客厅整块地面,连家具都不落下,然后,那害得瑶光差点武功尽废的三个祸首被丢在那铺着塑料布的地面上。      瞪着昏迷不醒的蓝静,想起听到的那一段对话,席蓝体内就升起想要杀人的冲动,然而她还是命令自己要冷静。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天权,你让人将他们弄醒,有药吗?3P是吧?拍下来,他们怎么对待瑶光的,我要全部还给他们。”      “这个主意好。”开阳第一个支持,招牌式的阳光笑容被咬牙切齿的狰狞取代。七人之中,属他与瑶光感情最好。      “老三,去准备。”      花衬衫男点头,瞄一眼昏迷的三人,脑海中浮现两男一女3P的一幕,兴奋得身体跟着火热了起来。      有一种人喜好现场观看某种少儿不宜更出离正常程度级别的场面,但是不喜欢亲自上阵,花衬衫男就是这一类人,他有洁癖,要亲身上阵也只会找自家老婆。      “我真是个好男人啊。”老婆该给他颁发荣誉丈夫奖。“小三子”摇头晃脑的想。      的确,“小三子”本质上是个好男人。      各位认为呢?    ☆、第三十章 丑闻   席家大宅,官紫珊忧心忡忡,不仅仅是小女儿蓝星没有回来,连向来玩得再晚都会归巢的大女儿也没有回来,这令官紫珊有些心神不宁。      而席氏大楼三十二楼,除了蓝星还在昏睡,其他人都坐在客厅里,一夜无眠。地上的塑料布已经移走,席蓝嫌脏便让“小三子”将蓝静三人转移到一家酒店去。有“小三子”坐镇,席蓝很放心,“小三子”一定会尽职将任务圆满漂亮地完成。      “有些事我要告诉你们。”席蓝道。      目光在天权、玉衡、开阳脸上扫过,这段日子她只管下达各种命令,从不曾与他们解释过缘由,现在她想告诉她的这些伙伴。      “我,曾经死过一次。自杀。”      三张表情严肃的脸同时震惊地瞠大眼。      席蓝苦笑:“这是真的,我死的那年是22岁,我失去了一切,包括席氏包括席昱,我所拥有的一切在那一天离我而去。”苦涩在眉眼间流泻,回想起那一段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感觉遥远,心依然锥心的疼,“所以,我回来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改变。”      “重生?”开阳惊讶。      席蓝点头:“是的,重生。”跟着笑了起来,“我没想到我的灵魂封印会被解开。”这算式意外之喜吧。      天权很冷静,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是谁夺走主上的一切?”      面朝落地窗的席蓝嘴角讥诮地勾起:“官紫珊以及她的大女儿蓝静。”      三人沉默。许久之后。      “主上。”开阳开口,“以后有我们,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主上!”      “我知道。”感动的暖流涌进眼眸,席蓝没有回头,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来我想过放弃,只要守住席氏守住席昱就好,只可惜……”半垂的眼睑掩去眸底的幽冷,“天权,叫老三将片子送到席家大宅去。”      天权点头,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属下这就让老三去办。”      “主上想要怎么做?”玉衡开口,气势磅礴阴冷,想到自家主上曾经竟然失去所有被逼自杀,体内火气就控制不住。      “慢慢折磨呗。”开阳咧嘴笑了开来,然而笑意不达眼底。      玉衡点头:“这个主意好。”      “天权。”      打完电话的天权走了回来:“主上。”      “多找些人,今天两个,明天三个,每天都送一张光盘给那个女人,至于这次这两个叫张少、明少的,咱们交给警察处理,当然别忘记让媒体介入。”顿了下,又道,“别忘记带上‘证据’。”这两人喜欢玩弄未成年少女,还喜欢NP的玩法,她决定让这两人名扬天下。名门富少?呵。      证据,席蓝说这两字特意加重了口音,天权闻言眼睛一亮。心领神悟,连连点头:“主上,属下先走了!”这事儿好玩,X市已经平静很久了,弄出一些风波大伙一起兴奋兴奋。      席蓝朝他笑了笑:“振海集团旗下各大媒体平台今儿个得忙咯。”      天权哈哈大笑,转身精神抖擞地大步离去。      天权的办事速度堪称神速,隔天早上X市各大报纸杂志网络平台纷纷大幅报道,标题无一例外都斗大醒目、不惊死人不偿命……      席家大宅三楼书房,蓝齐将报纸“啪”的一声摔在官紫珊面前,那占据半幅版面的报道有一张最为醒目的配图上女主角正是蓝静,两男一女重点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然而面部却拍摄得清晰异常,一眼便能叫熟人认出来谁是谁。      官紫珊瞪着那报纸,表情惊恐、唇齿打颤,想到昨天收到的那一张光盘,更是愤怒惊恐得身子颤抖不已。      “这是阴谋!”官紫珊大叫,“我要报警!静儿已经失踪两天了!这是阴谋!一定是有人陷害静儿!”      “失踪?阴谋?”蓝齐不怒反笑,捻起那张报纸在她面前抖着,“知道这两人是谁吗?”不等官紫珊回话,一掌拍在桌上,“阿珊,你教的好女儿啊,还真会给我长脸!”      “老公……”官紫珊被吓到了,这么多年来还是头次被深爱自己的男人指着鼻子怒吼。      “不要叫我!”蓝齐怒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向来温文尔雅的形象被气急败坏取代,闷烧在心口的那一股火无处发泄,使得整个人不再淡定从容。      “老爷、夫人,小小姐回来了。”书房门被敲响,老管家的声音响起。      “蓝星?”官紫珊跳了起来,顾不得前一秒的气急败坏、愤怒惊恐,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蓝星端着一杯水刚走出厨房便看见官紫珊与蓝齐一前一后匆匆跑下楼。      “蓝星!”官紫珊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这两天你去哪了?”      蓝星冷冷地望着她,稍后将目光移向后头的蓝齐,不带笑意地扬起唇线,“我又不是这家里的人,我回来做什么?”话是对官紫珊说的。      官紫珊身体一僵,生怕蓝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斥责:“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不是你家,那你家在哪儿?你知不知道你两天没回来,我跟你爸有多着急担心吗?”      蓝星哼笑,挥开她的手,回身走到餐桌边坐下,喝了口水才道:“妈,别搞错了,我爸姓王不姓蓝。”      “蓝星!”官紫珊大惊失色,眼角余光偷瞄蓝齐。      蓝齐眉头直皱,盯着蓝星再看向官紫珊:“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公,你别听蓝星乱说,”官紫珊赶紧补救,“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外头听了谁胡说八道,前天回来问我,我骂了她一顿。”      “是吗?蓝星。”蓝齐心生疑窦望向蓝星。      挑高一边眉头,蓝星似笑非笑地睨着官紫珊:“听人说我亲生爸爸叫王洪军,就是前段时间死得不明不白的王洪军。”      蓝齐脸色阴了下来,其实他也是一直在怀疑,他的四个孩子,长女蓝静与儿子席昱长得最像他,席蓝则与去世的前妻比较像,唯独这蓝星不仅没遗传到他的相貌,也不怎么像她的母亲。      他曾经有所怀疑,可是算算蓝星出生的日子,十个月前的那段时间他恰好趁着前妻出国办公与阿珊在一起,不可能出什么差错,也就当做是隔代遗传什么的。如今这谣言突起,所谓无风不起浪,骨子里的多疑便冒了出来,蓝齐不得不去面对。      “管家,准备车子,我要带蓝星去验DNA!”毫不犹豫,蓝齐下了决定。事关他的男性尊严,绝不软弱。      “老公!你不相信我吗?”官紫珊难以置信地惊道。      “就是相信你,才要拿事实说话,以便堵住外头的流言。”蓝齐斩钉截铁地道。      “老公——”      “发生什么事了?”突如其来的嗓音打破室内对峙。      蓝星低着头喝水,不为所动,官紫珊与蓝齐一齐回头望去,席蓝提着公文包站在餐厅入口处。      “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事实什么流言什么DNA,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席蓝面带微笑好脾气地问。      “阿蓝啊——”官紫珊就仿若溺水人抓到一根浮木,“蓝星是你的亲妹妹,阿蓝你可要劝劝你爸爸,你爸要拉蓝星去验DNA,蓝星还那么小,可怎么办呀!”      目光透过她落在蓝齐脸上:“爸,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说吧。”蓝星喝完水抬起头对上席蓝的目光,“姐,我不是你妹妹,顶多算得上是蓝静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我的亲生父亲就是那个前段时间死得不明不白的王洪军,那个人是我妈的初恋情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初恋情人。”      蓝星说得轻巧说得嘲讽,官紫珊则面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幸亏席蓝眼疾手快扶住才没瘫软在地。      “是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初恋情人?”蓝齐望向官紫珊,目光冷飕飕,语气阴沉沉。    ☆、第三十一章 狗一样的人生   “老公……”      蓝齐失望不已地别开眼,他不是笨蛋,只是太爱这个女人,容忍她的一切需求,却没想到自己的爱被辜负到这等地步。到了此刻,不需要去验DNA,事实也□不离十的偏向于蓝星的说法。      “阿珊,你真令我失望。”蓝齐无力生气,长长一叹,转身上楼。      “老公!”官紫珊惊慌失措地跑上去拉住他,哀求,“老公,蓝星真的是你女儿。”      她不辩解还好,这死不悔改的一面彻底寒了蓝齐的心。当他是傻瓜吗?还是当他是软骨头好拿捏?      原本只是失望还不至于心寒的蓝齐侧目望向她,眸底是冰冷的决裂,官紫珊心头一颤,突然间意会到这一步走错了。      “老公……”      甩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蓝齐开口,语气冷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继续骗我,阿珊,原本念着你我之间多年的感情,我还不想做绝,只可惜你太令我失望了。阿珊,我在你心里到底处在什么位置?或者我就是个供你物质富裕的那个可怜人?”      这一刻官紫珊心慌意乱,失去优雅:“不是不是,老公,不是你想的那样!”      蓝齐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抬眼望向席蓝再望向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蓝星,最后目光落在官紫珊泪流满面的脸上,“离开席家吧,阿珊,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前,我瞎了眼蒙了心才会答应娶你。”      “老公——”      蓝齐毅然决然地没有回头,很快人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大厅内,静默一片。官紫珊瘫坐在地闷声哭泣,下一刻突然跳起来扑向蓝星:“都是你、都是你!我打死你!你这个贱货!”      “住手!”席蓝冲过去挡开她,结果自己却陷入官紫珊的疯狂中。“管家!”随着头发被扯散,脸上被抓伤,席蓝气急败坏的喊人。      李管家过来一见场面上升到动手的级别,赶紧叫来佣人拉开发狂的官紫珊。“小姐,您没事吧?”      席蓝碰了碰脸颊上被指甲抓出来的血痕,龇牙咧嘴地疼。“我没事。”跟着见蓝齐提着行李箱下楼,很是意外,“爸爸?”      蓝齐朝她微微一笑,目光在血痕上停驻了下,回头对李管家道:“李管家,派人上去收拾夫人的行李,派人将夫人送回老宅。”      “不!我不要,老公——”眼看着要被逐出大宅,官紫珊挣脱开架着自己的佣人,扑跌在蓝齐跟前,抱着他的腿哭求,“老公,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不要赶我走!求你了,老公……”      蓝齐不为所动:“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送到你手上。”说完,望向席蓝,笑得苦涩,“我对不起你们妈妈。”      “爸!”      “等我回来,我会去你们妈妈墓前请罪,对不起,阿蓝,爸爸这么多年来都没好好抱一抱你跟席昱,是爸爸的错。”      “爸……”席蓝哽咽了。      蓝齐朝她张开怀抱:“愿意原谅爸爸吗?”      泪眼对上淡淡微笑的眼,席蓝慢慢走过去抱住他:“爸,一路顺风。”      “嗯。”蓝齐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替爸跟席昱说声对不起。”      席蓝点头再点头。多少怨怼不可谅解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      最后抱了抱她,蓝齐提着行李箱跨步就要走,然而也就一步而已。皱眉低头望向那个抱着他的腿的女人:“放开。”      “不要,老公……”官紫珊泪眼哀求。“不要赶我走!”      闭了闭眼,忍下心头锥疼,蓝齐抬眼望向管家,管家立即叫佣人上去拉开官紫珊,无视她凌厉尖叫。然后,蓝齐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公……”      看着人消失在大门口,官紫珊无力挣扎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无声泪流。这一刻,心里有一处角落离她远去,这一刻,官紫珊终于明白自己的心。      她爱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所认为的只是利用这个男人。      席蓝望了眼官紫珊,跟着转眼望向蓝星,后者低下头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小姐,夫人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李管家在一旁提醒道。      席蓝抬眼望去,几个上楼收拾行李的女佣正提着行李箱下楼,点点头:“送回老宅吧。”      “是。”李管家退开。      “蓝星留下,其他人送回老宅。”席蓝加了句。      刚走开两步的李管家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应了声“是”。      “蓝星,来书房。”说完,席蓝起身上楼。蓝星低着头跟在后头。      进入书房后,席蓝脸色难看地在书桌后坐下,冷眼望着她:“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蓝星低着头,就像个犯了错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如果不是发现你不见,我跟着赶回来,这个场面你可想过该怎么收拾?”想到那场面不会这么轻易收场,可能失控,席蓝就生气。“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你身体状况,竟然还敢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离去,瑶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主上……”蓝星低着头,惭愧不已。      她只是太愤怒,当时她虽然无法睁开眼,可是神智已经恢复清明,主上跟天权他们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主上受了那么多委屈,她怎能安然地躲在主上身后?她不过就是想要助主上一臂之力,不让那个女人过得好而已。      “你现在就是个十五岁的普通少女,瑶光,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明不明白?”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温柔。      “是,主上,属下明白,属下让主上挂心了。”      席蓝见她头垂得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一股笑意在肚子里打转。“过来。”      蓝星偷瞄她一眼,见她气消了不少,乖乖走过去。      “你呀!”席蓝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心疼地抱住她,“傻丫头,在我眼里心里你是我认定的妹妹,无关于你是瑶光,懂吗?”      懂!她懂!蓝星红了眼,回抱住席蓝,哽咽地喊道:“对不起,主上。”      席蓝明白这一声“对不起”的意思,拍拍她的背心,道:“那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感到抱歉。”      苍术一般的脸勉为其难地勾了勾唇线,半晌后:“嗯。”      “姐!”书房门被大力推开,席昱一脸气怒地冲了进来,“我们家怎么会有……”所有的话都终止在眼睛看清楚面前一幕时。      蓝星红着眼睛低着头抽泣着退开席蓝的怀抱,席昱还记得当初席蓝跟他说的话,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姐,你一定要把蓝静赶出去,这女人太不要脸了!”说着将手中的杂志丢在书桌上。      席昱很气,席家可是清白干净的豪门世家,竟然叫一个外人给侮辱了门风!      ☆☆☆      厚重的窗帘将室外灿烂的明亮隔挡,昏暗的室内,两面靠墙正对着窗户的双人床上床单枕头零乱地纠结在一起,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赤/身/裸/体蜷缩在墙角,低垂着脸庞瞧不清楚面容。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因此当门锁被搅动发出的声音在这间房内便惊人的清晰脆亮,与此同时蜷缩在墙角的女子身体颤抖了下,整个人缩得更小。      对着窗户的房门被打开,进门右侧便是洗手间,席蓝打量了下室内环境,朝里头深入,然后便看到蜷缩在床头角落里的蓝静。      美丽白皙的躯体上清楚可见青紫咬痕,紧抱着双腿的手腕明显被人用绳子绑住过,而且力道还不轻,否则勒痕不会严重淤紫。      席蓝进来后,房间内除了一张双人床外多了一张椅子。席蓝坐进椅子内,示意身后跟进来的人将窗帘拉开一半,灿烂的阳光洒满席蓝全身。蜷缩在角落里的蓝静被阳光折射到,不适应地挪了挪身子,靠近更阴暗处后终于愿意抬起头来看一下客人是谁。      跟随席蓝进来的人拉开窗帘后便退出房间,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席蓝与蓝静。      “席蓝!”瞧见来人是谁后,因睡眠不足而憔悴的容颜瞬间明亮,神情激动,“席蓝,救救我!”      席蓝冷眼旁观的态度下一秒浇熄她的激动。      “席蓝……”蓝静不安地开口。      许久之后,席蓝开口了。      “你真令人失望,蓝静。”席蓝鄙夷地望着她,“比起你的丧心病狂,我的手段还真是小儿科。蓝星是你亲妹妹,当初你怎么就能毫不犹豫地要把她的人生给毁掉?”      “可是最后也没……”蓝静嘴唇颤抖地回道。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再也不敢了!想到这几天来日夜不停地被男人折磨,瘦弱的身躯瑟瑟颤抖。“求求你,救我出去……”最后也只能呜咽着乞求。      “如果蓝星没有办法保护住自己呢?”光想到蓝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后果,席蓝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暴虐,她实在无法搞懂蓝静的心态,他们是亲姐妹呀,怎么能干出那样天理不容的事来?      “对不起,我错了!”蓝静抑制不住地哭喊出声,“求求你救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蜷缩在角落的人终于暴露在阳光下,似一条令人厌恶讨乞怜的狗。       ☆、第三十二章 最幸福的人   同一家会所,同一间房,天权、玉衡、开阳、席蓝坐在一起玩斗地主,赌资相当惊人——一毛钱。如果让跟天权以及席蓝走得近的人看到肯定要惊凸眼,振海集团董事长耶!席氏集团总裁耶!进赌场玩一把就是好几百万的振海集团董事长耶!身价数百亿的席氏集团总裁耶!      一毛钱?嘴角抽/搐,口吐白沫。      开阳的牌技一如既往的烂,让向来输多赢少的小三子以及不会玩牌的瑶光都忍不住摇头叹气,偏偏几个人打牌打得不亦乐乎。      “我说,主上你就这样放过那女人?”对席蓝放走蓝静一事,虽然过去一个多星期,开阳依然有些不爽。      席蓝嘴角扬起,扒看了下丢下去的牌,随即丢出一对10.“不然咧?杀了?埋了?”      “卖掉!”开阳恶狠狠地接话。最好卖到沙漠红灯区去做妓/女,侍候那些一年到头洗不了几次澡,见到母猪都能当美女给提枪上的男人!      席蓝斜睨他:“怪不得你打牌到现在都是输家。”说完摇摇头,语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朽木不可雕”的黯然神伤——当然,席蓝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开阳愣了愣,不懂。      “意思就是说你不懂游戏规则。”老好人兼大木头的玉衡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这人看起来一副机灵相,原来也就是金玉其外。      开阳立即被他那鄙夷的语气惹恼:“喂喂喂,死老头,你这是什么语气?”      玉衡拿眼白斜睨他:“明明白白骂你蠢的语气——”下一秒,两人手里的牌同时丢下,包厢里上演全武行。      席蓝扶额摇头叹气,再抬眼见天权兴致勃勃地解开袖扣捋起袖子跟着加入全武行,再瞧瞧一脸兴奋两眼发光恨不得也加入的小三子,再叹一口气,跟着又笑了。      瑶光见她笑了,递上一杯柠檬蜂蜜水:“主上?”      席蓝笑颜望她:“感觉轻松多了。”跟着,双手在桌上猛地咦拍,待打得正欢的三人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这边时,笑道,“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去皇后酒吧!”      下一秒,包厢里,氛围“轰”地飙高。      ☆☆☆      今夜皇后酒吧一如既往的热闹,而高/潮则是在一群人涌入之后。随着席蓝等二十多个人的到来,席蓝等人便肆意将皇后酒吧当做自己的娱乐场所,连带着酒吧老板等等娱乐公司的高层闻讯赶来。      因此当宋语白应邀来到皇后酒吧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席蓝与席昱勾肩搭背站在台上唱那一首名闻街头巷尾的《不只是朋友》,也才真正认识到席蓝爽朗爱笑的另一面。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还想有那么一点点温柔的娇纵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还想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占有……”      席昱站在台上眼尖地看到站在人墙外的宋语白,咧开一口白牙,朝他挥手打招呼。席蓝在席昱的提醒下朝他投来晶亮的目光,跟着席昱与席蓝耳语一番,跳下台穿过人群把错愕不已的宋语白给拉到台上。      “哎,席昱……”      来不及拒绝的宋语白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背脊发毛,手足无措。这时,乐队曲风突转,一曲柔绵的乐声开场在耳边响起,宋语白讶然抬眼望向席蓝,就见席蓝朝他展颜一笑——      “遇上一个人要多少缘分      茫茫人海擦肩而过多少陌生人      但你的眼神触动我的心      我愿意用所有换你一个转身      爱上一个人要多少缘分      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不觉得愚蠢      爱你那么深爱得那么真      真的好想这样让这份爱永恒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为你赴汤蹈火也不是不可能      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么深      遇上你我感觉我是最幸运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为你放弃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么深      爱上你我感觉我是最幸福的人……”      随着这曲《最幸福的人》响起,躁动激越的舞池刹那间温柔如水,每个人都在轻柔地摇摆着舞步,每一张面容都挂着浅浅温柔的笑。      席蓝望着宋语白,眸光里诉说着最真最诚的绵绵情意。她爱他,深爱。      她与宋语白之间没有风花雪月,这一路走来的风景也与别的情侣不同,他们的开始是她主动,偏偏她又太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培养滋润爱情花,然而这个叫宋语白的男子愿意陪在她身边,给她港湾式的怀抱,说不出缘由,她就是相信他不是那个别有用心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的“邵世晨第二”。      重生后的她不轻易相信人,可是她就是打从心底信任他,从她只闻声未见人的那一刻起,她毫无条件的感到安心,见到本人后她的信任便深陷——他们仿佛认识了很久。这个叫宋语白的男子是上天送给她的救赎,因有他的存在她才不至于被仇恨蒙住心眼,失去最后一点爱人的资格。      将官紫珊与蓝静赶出席家,剥夺走她们汲汲营营数十年的名利财富,按照她刚重生的那时候所想,走到这一步还没达到她满意的程度,原来的她可是想要把那对母女折磨得生不如死,等她玩腻了再取她们的性命。风云莫测,人生诡谲,谁会想到事到临头她会这么轻易地满足了复仇的条件。      这一切都是出于她不再是一个人,身边有亲人有爱人有伙伴,她可以放心地将自己交给她的伙伴去护持,她可以毫无愧疚感地去爱她的弟弟,她可以在疲惫的时候找到一个怀抱作为她安眠的港湾——这一世的幸福不是她自欺得来的,是她的身边人赋予她的。      她不贪心,所以她满足了,就让过去的一切过去,她想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去幸福去爱身边每一个人。      “嗨,这是我男友,帅吧?”一曲结束,席蓝手持话筒大声问着场下众人。      “帅!”场下安静片刻,下一秒所有善意的笑声爆发开来。“接吻!接吻!快吻她!”当中叫得最欢的当属席昱跟开阳。      席蓝在笑,脸颊上还挂着晶莹泪珠——那是她唱着那曲《最幸福的人》时心有所感而留下的泪——抬眼与宋语白的眸光对上,很无奈地耸肩:“他们要我们接吻耶,怎么办?”      宋语白好笑地睨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才没有!”席蓝喊冤,“我只是想向他们介绍你嘛。”      “是吗?”他挑起一边眉毛,不置可否。      哇塞,这挑眉的动作好帅!席蓝眼冒红心,心头狂跳。      “完了,你诱惑我!”席蓝抗议,颓败地承认眼前男人绝对是她的克星。      某人哼了哼,在台下众人的鼓噪下,俯首吻住红唇。不止她想吻他,他也想吻住那玫瑰唇瓣。      台下,席昱跟开阳哈哈大笑。      “呜!我姐终于恋爱了!吾家有姐初长成啊。”席昱感慨,嘴角咧得开开的。      开阳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也甚是欣慰。他老早就觉得主上才二十岁,多么年轻啊,怎能不谈恋爱、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最起码也要将初吻初夜送出去啊,不然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望着台上吻得火热的男女,开阳突然觉得好孤单,四下里寻找了下,见瑶光站在不远处望着台上边笑边流泪,于是凑过去笑嘻嘻地问:“瑶光,我们也谈恋爱吧?”      瑶光瞥他一眼,伸手推开那张靠得极近的俊脸,笑得非常灿烂:“不好意思,我还未成年。”      愣了下,不满。“咱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聚,你忍心拒绝我?”开阳跟在她身后回到卡座坐下。      瑶光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别开,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开阳为什么会那么恨蓝静?甚至想要把她卖到沙漠中的红灯区去?那是因为在最初的时候,开阳与瑶光是一对恋人。 ☆、第三十三章 捍卫主权   X市白云机场,身穿碎花波西米亚风长裙的席蓝领着十多名随行人员步出贵宾通道,玉衡在出口处等候。      “嗨,老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一个星期不见仿若隔世啊。”见着玉衡,心情明显亮丽的席蓝开起他的玩笑。      跟随在席蓝身后的一群助理纷纷抿唇窃笑,看起来都心情很愉快。席蓝此次出国前往东南亚巡视席氏旗下分公司,同时与当地政府签下高达七十多亿美金的贸易合同,回国自然春风得意。      玉衡面无表情装酷:“总裁。”      “走吧。”席蓝挥挥手朝外走去。      一行人说笑间走到停车场,上车前席蓝突然想起出国前接到的电话,吩咐道:“老王,不急着回席氏,先去科技园。”      随行人员听她要去科技园,纷纷扬声告别,各自乘车离去。      X市有一处科技园与工业园,工业园位于大坑,临近港口,科技园则靠近机场,恰好就在机场通往市区的中段。      宋语白的公司就在科技园,公司隶属振海集团。席蓝替宋语白还掉七千万后,宋语白便将精力全部投放在工作上,不再工作之余还忙着打工赚钱还债。      席蓝突然想要来科技园,主要想到出国前宋家正值青春别扭期的老二宋秀宇打来的电话,嗯,想想那小子是怎么说的?      “喂,我跟你讲,你有空去看看我哥啦,哪天你男朋友被人家给追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电话那头的少年恶声恶气地发送他的好心。      席蓝是什么人啊?况且宋家别扭小男生都把话说得这么又白又透,她要是还不懂,还不如直接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过想想她跟宋语白交往以来都没去探望过自家男友,真的很失职呐。      车子在振海科技大楼停下,席蓝打发掉忠心耿耿的属下,转身进入。      “小姐,请问您找谁?可有预约?”大楼前台小姐尽职尽责地询问,面带微笑,声音亲切。      “我找贵公司的宋语白先生。”席蓝也很礼貌地道出来意。      接下来席蓝便发觉到前台小姐怪里怪气的打量,虽然那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席蓝依旧察觉到些微不对劲。      “怎么?宋先生很忙?”学宋语白挑起一边眉毛。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她一番,出于职责在身,还是问道:“请问小姐贵姓?我们好打电话上去询问。”到时候好拒绝,还不用惹祸上身,她们只是前台。      “我姓席。”席蓝淡笑,心里则觉得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好的,请稍候。”前台回以甜美微笑,拔打电话上楼。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宋语白大步走出:“阿蓝!”      席蓝回眸,笑出月牙眼,挥手打招呼:“嗨!没打扰你吧?”便笑边细细打量他。      啧啧,她习惯了这人一身家居服休闲装的样子,没想到一身白领装扮竟然如此的迷死人不偿命,难怪宋家小弟提醒她有空探探男朋友的班——这人简直就是祸水嘛!      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因着这人一八三的身高穿起来特别有味道,很少在工作时间外戴的无框眼镜将这人骨子里透发出来的清俊儒雅放大了十倍,叫人只看一眼便心旌荡漾难自抑。      “怎么会?”宋语白也感到惊喜,比起他,他的亲亲女友可是更忙的那一个。“我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今天结束,上去等一等,嗯?”      席蓝耸肩:“反正我今天休息,时间全是你的。”对不起啊,赶回席氏上工的伙伴们,为了你们老板的幸福未来,各位就辛苦一点吧。      然后两人便在几位前台小姐的注目下手挽手亲昵地进入电梯,三十秒后,振海科技第一黄金单身汉有女友的消息传遍大楼上下十层。      “太过分了,我要控告你谋杀未遂。”一进入宋语白的办公室,席蓝便大声抗议,边捂着心口。嗯,心跳好快。      “谁谋杀未遂?”他?他谋杀谁了?宋语白抱胸斜倚刚关上的门板,似笑非笑着等待眼前人的解释。      上下打量他的衣着,感觉心口的激越还在继续,于是更加振振有词地道:“就是你!对我谋杀未遂!”      “哦?”那帅气的挑眉又出现了,“愿闻其详。”      既然对方想知道,她自然不吝赐教!哼哼。“看看你,美色盎然,玉色迷人,白衬衫黑长裤都能穿出让人想把你扑倒吞吃掉的极致高度,你说你是不是谋杀未遂?我把你吞吃掉就是犯罪,而你是那个诱惑我犯罪的罪魁祸首,想我一‘堂堂青年才俊’就这么毁掉在你手上,你说你是不是谋杀未遂?”      席蓝“忿忿不平”地指控,下一秒落入一堵温热的胸膛,耳边响起某人低沉醇厚的笑声。      “我很荣幸,能诱惑‘堂堂青年才俊’为我冒险犯难,成为‘犯罪分子’。”      没想到自己被美色引诱说出那番话来,席蓝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真的很引人犯罪啦。”这一点她必须强调。      “没事,你啥时候想推倒我就提前说一声,我恭候。”某人还在笑。      赧色染上耳垂,某人腰侧遭遇扭绞,龇牙咧嘴之际依旧控制不住笑意。      “色狼!”席蓝瞪他,退开一步。      宋语白捂着腰:“你真舍得下手。”      “谁叫你招蜂引蝶的。”      宋语白愣了愣,随即失笑:“秀宇向你打报告了啊。”      席蓝哼了哼,坐进本属于办公室主人的皮椅内,随意地翻看桌上的文件,最终结果是,她可以处理商业公文,对这些专业知识她一窍不通,瞧过去只剩下眼花缭乱。      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不会乱吃醋,可看她嘟嘴的不满样,心里还是小小的得意了下,男人的自尊心充分得到滋润。      染过办公桌,捧起她的脸先奉送一记温柔缠绵吻。“谢谢你来。”送给他意外惊喜。      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席蓝闭着眼深深一嗅,双臂自动自发绕上他的脖颈,咕哝:“完了,我真的想扑到你将你就地正法。”      宋语白又笑了,俯首再次吻住红唇,闷闷的笑声在胸腔里翻滚。“我都说了,我随时随地准备着,女王,想扑到了吗?”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允许自己放肆一些。      两人相视一笑,加深热吻。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尖锐得令人忍不住皱眉的惊叫声打破热吻中的两人。      突然闯入办公室的是一个长相艳丽,身材火辣的性感大美女,蓬松鬈发,流苏耳饰,一身火红的吊带洋装,脚上同样一双红色恨天高,全身上下处处洋溢着撩人性感。      “白小姐,难道没人教你进入别人办公室前要敲门?”面对性感大美女,儒雅帅哥宋语白毫不留情面地指责。      性感大美女不理她,一双火辣辣的猫眼盯着席蓝:“她是谁!”      宋语白眉头皱的更紧:“白小姐,这是我个人私事与你无关。”      怪不得宋家小弟那么紧张兮兮,原来要抢她男人的是个性感大美女,上上下下打量着,席蓝忽然笑了,站起身来款款有礼地送对方一记温柔的微笑。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哦,对了我老公方才喊你白小姐,对不住,我大脑迟钝,现在才想起来,唉唉唉,我这个人从来不记得阿猫阿狗的姓,真是不好意思。”      阿猫阿狗的姓?宋语白嘴角抽/搐。      性感大美女也察觉到席蓝在话里有话地骂她与阿猫阿狗同等级,描绘精致的黛眉竖了起来:“你是谁!这里是振海科技,现在正是工作时间,外人不得进入,请你出去!”      面对她的赶人行为,席蓝不痛不痒:“我是谁?我是他昨天的亲亲女友,今天的亲亲未婚妻,明天的亲亲老婆,我是他一辈子的亲亲。”顿了下,跟着继续,“还有,白小姐,这里貌似是我家亲亲的办公室,要赶人走似乎也只有我家亲亲有那个资格哦。”仰眸对上亲亲含笑的眼,“亲亲,你要赶我走吗?”唔,小屁屁挨了一记拍,虽然不痛,可是自尊心受伤。哼哼,等会讨回来。      见两人当着她的面调情,性感美女气得扑上来就要扯开席蓝,宋语白赶紧伸臂格挡开那双指甲尖尖的玉手,不让她有伤害到心上人一分一毫的机会。      “白小姐,正如我未婚妻所言,这里是我的办公室,请你出去!”      美女僵住身子,愕然抬眼对上他冷冽隐怒的目光,泫然欲泣:“你为了这个女人赶我走?”      这话很暧昧哦。席蓝挑眉,兴味盎然地看戏。      “白小姐,请你自重,我宋语白不曾招惹你,是你自己黏上来,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查员工资料得知我住处地址进而前去行骚扰之实已经到了我个人能忍耐的极限。看在白经理的面子上,这是最后一次,白小姐,请你出去。”宋语白面无表情地赶人。      “你……”性感美女哭起来也相当有美感,“你为了她骂我!我要跟爸爸说!”转身飞奔而去。      “原来是你上司的女儿。”席蓝啧啧有声地笑叹。      宋语白走过去关上办公室门,将一帮看戏等着八卦的闲杂人等挡在外头,回过头来又恢复成春天般的温暖,揽臂搂住她,闻嗅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你方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席蓝装傻:“什么?”      “我是他昨天的亲亲女友,今天的亲亲未婚妻,明天的亲亲老婆,我是他一辈子的亲亲。”某人笑谑提醒。      这人还真的说出来!席蓝瞪他,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烫。      “等下班,我们去买戒指。”他在她耳边说,“我很喜欢你求婚的方式。”呵,他爱极了她方才“捍卫主权”的模样,不愧是席氏女王,谈笑间诛敌一万。      席蓝的脸更红了,她只是突然发挥想要气气那性感大美女嘛,又不是为了求婚而来。      “不过,那七千万我坚决要还。”他手上正在研发的保密程序一旦研发成功,七千万在他眼里不再是困扰。      席蓝瞪他,半晌后,哼哼:“随你。”真是个死要面子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节奏过于紧张,这两章轻松一些。。。。。。 ☆、   “我能不能再确认一遍?”坐在餐桌对面的席昱目光熠熠地盯着自家老姐——的手。      那是一双每个星期都接受专业美容机构护理的玉手,再加上年纪轻轻的优势,这双手就如一块上等的和田白玉,摸起来柔腻细滑……等等,他在意的不是这双手,目光凝了凝,聚焦在右手中指——      “姐,你确定你订婚了?订婚戒指就是枚一千来块的白金戒指?钻石呢?再差也该是铂金吧?”接连四个问号强烈表达出席家公子的惊讶……以及稍微的不满。      他姐耶!席氏总裁、号称“席氏女王”、他席大公子的姐姐耶!求婚就求婚嘛,可是能不能心意多一点重一点?瞧瞧那枚白金戒指!就是一光溜溜的指环,没钻石,连最次之的花纹都没有,就一光秃秃的白金指环!      更过分的是——      订婚了竟然不告诉他,还得劳烦他媲美雷达的炯炯目光扫描到那枚光秃秃的戒指然后秉持“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问了才知道。      席蓝眼也不抬悠然自得地小口喝着果汁吃着早餐:“我觉得这款式挺不错的呀,瞧,多么低调。”      哇咧咧,竟然敢给他摆这种态度,席昱决定他怒了!      他这是在关心她好不好!替她含冤抱屈好不好!真是太不像话了!一大早就丢给他一枚“我订婚了”的炸弹,他都没跟她计较,她竟然敢给他摆无所谓的态度?可恶!      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扬起笑脸:“姐,你好歹是咱们席家的千金,头顶上还戴着席氏总裁的帽子,被人求婚就一枚光秃秃的戒指……姐,你小心被长辈们剥皮!”哼哼。      这回席家千金终于愿意赏他一眼:“为什么?”      “为什么?”席昱跳了起来,跟着又坐回位置上,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双手抱胸朝椅背一靠,咧出一脸不怀好意,“老姐你订婚可是大事件,你以为你可以私下里给随意掉?”      席蓝盯着他,也学他双手抱胸朝椅背一靠,慢条斯理地反问:“谁说我想私下里随意了?”就算一秒前她的确这么想,现在她决定改变主意了。      席家公子怔了怔:“你不是想低调?”      清秀脸蛋上抹出狐狸笑:“小弟,你搞错了,我说的是那款式很低调。”比奸猾?小弟你还嫩着呢。      席昱瞪她,随后重重点头,笑容灿烂地掏出手机笑嘻嘻地道:“姐,我这就联络老爸。”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按下快捷键,一声“喂,老爸”,优哉游哉地踱开打电话去了。      席蓝瞪着他的背影,暗自气恼,死小子,算你狠!      呜呜呜,完蛋了,就算办一场订婚宴她也不想劳师动众到上面呀。      想到经过老爸的宣传她的订婚宴将会盛大到何种程度,席蓝开始后悔她干嘛没事找事挠小狮子的痒逗小家伙玩?      宋语白到振海集团开会,趁中午休息空挡约席蓝吃午餐,最后两人在席氏大楼三十二层吃家常饭。      这段时间,席蓝放身边属下的假,瑶光被她强迫参加学生夏令营去了外岛,开阳则跟席昱打成一片,完美保护着席昱的安全,玉衡待在席氏大楼的保安室里,除非必要席蓝不会叫他,天权则坐镇振海集团。      因此三十二楼的午餐约,下厨的人成了席蓝。      望着一桌子简单的三菜一汤,宋语白明显的表现出他的意外。      “怎么?意外我竟然会下厨?”席蓝也不生气,笑问。      “是很意外。”宋语白不讳言,毕竟席蓝是席氏千金,出入有司机,居家有佣人保姆。      “我跟席昱在美国的时候,饭菜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做。”挖了一勺豆腐给他,“吃吃看,大热天的最适合吃这种外热内冷的豆腐了。”      宋语白尝了口,入口滑腻沁凉,忍不住又舀了一勺:“这是什么豆腐?”一口下去,神清气爽。      “日本豆腐。”席蓝耸肩,目光落在他左手的中指上,目光霎时涌动诡谲光彩。“宋语白。”      “嗯?”      “我爸爸已经知道我们订婚的事了。”说话时,毫不掩饰等着看好戏的笑谑。      夹菜的筷子僵在半路上,抬眼对上她笑谑的目光,僵硬的神情松动,垂眸慢条斯理地夹菜入口,满意的表情是对席蓝手艺的肯定。“伯父有什么说法?”      “这就是你的反应?”泄气。      宋语白好笑地望向她:“不然?”      席蓝突然间有些忿忿不平,想到自己郁闷了一上午,这人竟然这么淡定地接受了即将到来的“灾难”……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大哥,麻烦你搞清楚啊,我爸已经订好明天晚上的航班回国,而且凭席氏在商界的地位以及我爸的号召力,我告诉你我们的订婚宴绝对会以你无法想象的盛大来举行!”      宋语白淡笑若春风,颇有武侠小说中形容的那款“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高手风范。      看在席蓝眼里则是咬牙切齿的不平衡。      “我先跟你说清楚,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哼。”不爽地低头吃饭。      宋语白摇头轻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浅浅笑意入她的眼底。“我不介意。”      一颗心终于踏实落回原位,席蓝笑了,探身过桌吻上他的唇。      这个男人懂她,四个字就解了她心底真正的忧虑,她郁闷了一个上午其实是出自对他的担忧,她担心他会有压力,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的男人比她认为的还要内心强大。      “我爱你。”吻到中途,她退开,唇与唇之间距离一厘米不到,她抬眼笑望他,双目晶亮地诉说爱意。      他轻笑,低沉的笑意在胸腔震荡,“我也是。”下一秒,唇舌交融,难分难舍。脚下自有意识地转移阵地至两具身躯再无隔挡地紧紧拥抱,再然后天旋地转间席蓝落入床褥间,还来不及让神智清晰一下随之而来的重压又让她陷入了混乱中。      在某年八月的某一个夏日午后,席氏总裁破天荒在当天下午三点的主管会议上迟到,更令人惊讶的是女王陛下双颊嫣红,唇瓣微肿,脖颈间两朵草莓一眼便叫人明了女王陛下铁定刚被人狠狠宠爱过。      于是,当天席氏大楼上上下下都在悄声八卦那个不曾谋面的“王夫”,都在猜测是什么样的高人竟然能够拿下他们的女王陛下。      就在席氏上下在惊讶女王陛下有了王夫之际,隔天上午席氏大楼再爆惊闻——女王陛下要订婚了!      哗!      如果说前一天下午的八卦是在暗处进行,那么这一次的轰动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三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随着白天进入后段,席蓝终于觑得休息的机会喝上一口林秘书奉上的柠檬蜂蜜水。      一整天她都在应付着世交长辈各大亲戚的问候,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抱怨责怪,因为明白长辈们只是出于关心,她不得不扬着笑容一一解释,心底则把家里的两个男人痛骂了个底朝天。      她之所以会陷入电话轰炸中都是拜她家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所赐!可恶!      为了恶整自家老姐,席昱自荐当自家老爸的跑腿,决定在最短时间不给老姐反悔的机会举行盛大订婚宴。而席家大少爷也的确能干,只要拿着电话拨打几个号码,场地、外烩、礼仪等等都速速搞定——这就是身为豪门大户的便利之处。      至于客人邀请名单,蓝齐一接到儿子的电话便让助理拟定名单,同样抱着不让女儿反悔走低调路线的心思、紧锣密鼓地筹办。开什么玩笑,他蓝齐的女儿订婚怎么能简简单单的套上戒指走个过场就行?      所以当蓝齐坐上回国飞机的时候,订婚宴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他到场做最后一遍确认。      可是,一切就绪,蓝齐却没有来得及见到儿女以及未曾谋面的女婿一面。 ☆、第三十五章 不是意外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席蓝跟席昱接到电话赶到医院,二十分钟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尚有希望的期盼,而是一句冰冷无望的“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姐弟二人手紧牵着手给彼此勇气却依旧阻止不了那发自心底的疼颤。      “伤在哪里?”席蓝问,强自镇定。      “很抱歉,伤者送来时已经脑死亡,我们尽力了。”主治医生悲悯地道。      席蓝闭上眼,将冲上脑门的晕浪逼退。      短短半年,车祸夺走了他们的父母!半年,都是车祸,到底要怎样?      医生离开后,护士将蓝齐的遗体推出急救室。      “爸爸……”席蓝走近,双手颤抖地揭开白布,那是一张她熟悉的面容,曾经她怨恨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她不承认她爱这张脸的主人,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敞开心怀,再然后她发现如果不爱何来的那些牵扯了许多年的怨恨?      血浓于水,再不承认都无法否定她对这张脸的主人出于天性的敬慕。她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她爱她的爸爸,一直都爱,很爱。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在她放下心结不再去怨恨只想好好爱自己的父亲的时候,上天要跟她开这么残忍的玩笑?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一而再夺走她至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梗在喉咙的硬块突破精神的桎梏化作撕心裂肺的泪水喷涌而出。“爸!”一声声嚎啕在医院走廊上回荡,席蓝哭得声嘶力竭。      短短半年,席家经历两次白丧,偌大的宅子越发缺少人气。      著名金石雕刻家蓝齐先生的丧礼隆重一如半年前席氏前总裁、他的前妻的丧礼,来自世界各地各界的名流达官聚集在这座豪门大宅里,即便有人不克前来也都送上名帖花篮致上哀悼之情。      然后,随着丧礼结束,人潮散去,那种空洞死气沉沉的静寂便笼罩整座席氏大宅。席蓝病倒了,半年前没有病倒,半年后病来如山倒,一场小小的感冒将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给拖到形销骨立的地步。      “吃不下了。”推开粥碗,席蓝倒卧被褥中拒绝再进食。      望着手中只吃了两口的粥碗,瑶光好想哭:“再吃一点吧,主上,你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      “我吃不下。”席蓝闭着眼拒绝,整个人气息奄奄。      “主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是意外,不是主上的错,主上没有必要这么折磨自己。”瑶光第N次的劝说。      话刚说出口,瑶光就后悔了,望着那紧闭的眼角滑下的泪痕,静默几秒钟,瑶光放下粥碗爬上床也跟着哭了。      “不要这样,那不是主上的错!主上,求求你不要再自我折磨了!求求你了主上……”      席蓝除了闭着眼睛流泪没有其它反应。      “主上……”如果可以,瑶光真想用自己的命换主上的健康。      瑶光知道主上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解开心结,为什么要到人走了才来反省过去的所作所为。      “主上,求求你别哭了。”瑶光一遍遍地哀求。      席蓝摇头,还在哭。“瑶光,我累了。”      “主上。”入耳的死气沉沉令瑶光心惊胆战。这时房门被推开,看见来人,瑶光顿时如获救星地让开位置,悄声离开。      宋语白在席蓝身边躺下,将她抱入怀中。感受那消瘦的身躯,心疼不已地叹了口气,低首在她耳边道:“为了我多吃点好不好?”      席蓝没动,半晌后睁开眼,空洞的目光对上他:“宋语白,我好累,怎么办?”她真的很累,不知道这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沉重从何处而来,她好累,满心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就此沉睡下去永远别醒来。      如同瑶光,宋语白的心也在发颤。“席蓝,我不许你放弃,听到没有!你还有席昱,还有我,还有瑶光、开阳,还有那些倚靠着你生活的数以万计的员工,还有席氏,听到没有席蓝!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身后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这样毫无生机的席蓝是宋语白不曾见过的,这令他心慌意乱,莫名的感到害怕。      许是感受他的害怕,席蓝眼底的空洞飞快褪去,再抬眼,整个人终于不再死气沉沉,那眼底终于有了情绪——悲恸。      “别担心,我没有要放弃。”她望着他僵硬的脸,勉强自己嘴角勾起安慰的笑,“真的,我发誓。”      盯着她看了十秒,确定她的确如她所说,宋语白才松了口气,将脸埋入她揉法里:“我爱你,席蓝。”所以求求你别放弃。      至于放弃什么,宋语白也不清楚,但是他就是知道一旦席蓝放弃了某样东西,席蓝会垮掉。      她笑,眼泪跟着掉下来。“我一点都不好,宋语白,我一点都不好。”      “没有,你一直都很好。在叔叔阿姨心里你是好女儿,在席昱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你一直都很好,否则我怎么会爱上你?”      席蓝笑得越灿烂,眼泪便掉得越多。“你知道吗,我好后悔,仔细想想,我不曾陪爸爸好好吃一顿饭,不曾送给爸爸一件父亲节礼物,没有一张跟爸爸的合照,我好后悔,为什么我不早一点看开?为什么非要到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时候才去后悔?不管如何,那个人都是我爸爸呀,我当初怎么能那样冰冷地待他……”说到最后,嚎啕出声。      愿意说出来不再将郁气憋在心底,那就表示没事了。宋语白松了口气,静静地听着她哭诉着自责着悔恨着。      房门外,瑶光、开阳、玉衡、天权、席昱红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打电话给爸,就不会出车祸了。”席昱低着头道。这几天不仅仅席蓝病倒,席昱也瘦了不少,整个人沉默寡言,整天挂在脸上的招牌阳光笑容就好像属于前世的记忆。      “那不怪你。”开阳拍拍他肩膀,安慰。      “是的,那不怪你。”天权跟着道,神情阴鸷。      瑶光与玉衡相视一眼,这几天天权一直在跟踪车祸调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发……”天权看了眼垂头自责的席昱,朝她摇头。瑶光闭上嘴没有追问下去,心里笃定了之前的想法,脸色也跟着阴鸷。“我去厨房。”说完转身离开。      “怎么了?”开阳还没弄懂情况,望向天权跟玉衡。      天权摇头:“你先带席昱下去,我进去跟席蓝说些事。”      见他表情沉重,开阳点点头,拉着席昱离开。      走廊上剩下天权跟玉衡,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由玉衡敲门。      “主上。”      房间内席蓝的情绪渐渐稳定,边抹泪边道:“进来。”      这几天,宋语白已经从“主上”这个古典敬称的惊讶中找回淡定,不过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称呼他心爱女人为“主上”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是他的大老板。      吐出塞在心口的郁气,席蓝胃口大开,主动端过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吃着,见到天权跟玉衡还朝两人微笑打招呼:“对不起,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      就知道他们的主上是坚强的,就算出现颓势也是暂时的。      “主上,有人要见您。”天权开门见山说出来意,“与主上父亲车祸有关。”      喝粥的动作顿住,席蓝缓缓地抬起脸来望向他:“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不好,感觉没抓住。真纠结呀! ☆、第三十六章 猎豹   绿色华盖密实地将阳光阻隔,在地面上笼罩出一片阴凉所在,热浪袭人的夏日午后,蝉鸣嘶叫稍微柔化些许华盖之下安静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席家大宅后院,一株百年老树下放着一套藤制桌椅,席蓝对面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男子拥有令女人嫉妒到发狂的白皙细致肌肤,五官倒是挺平凡,真要论起哪一处比较吸引人,应该就属那双形状优美给整张脸庞增添些许英气、颜色增一分显浓减一分逊色的眉毛吧。      席蓝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自称叫杨洛的男子,很难相信这一眼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书生型男子竟然是一名刑警,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人竟然就是那个屡破大案却低调得不曾让媒体捕捉到丝毫影迹而被媒体冠上“猎豹”名头的家伙。      如果不是天权之前作了介绍,她根本就没有心情见外人。可是要见自己的人是“猎豹”,那就另当别论。人尽皆知一旦“猎豹”出动,那就表示即便一开始被认定是意外的事件有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性转入另一个认定——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代表的是什么?      人为。      “杨先生,你确定我父亲的车祸不是意外?”席蓝很冷静的问,然而那双黑眸犹却处于冰火之中——她的目光热烈似火想要毁掉一切,目光中的情绪则冰冷刺骨。      藏在眼镜后头看上去平凡的眼眸锐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点头:“已经找出证据,令尊驾驶的车辆被人为动过手脚。”杨洛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而且做手脚的人手法熟练高超而且力度精准,一不小心就会将那场车祸鉴定为‘某处零件断裂导致的意外’。”      席蓝点点头,端起茶水抿了口,放下,再抬眼,神情自然无波无绪:“杨先生怎么会注意到家父的车祸?”这是话外题,但是她真的有些好奇。      杨洛也端起茶杯喝了口,别过头望了眼坐在不远处另一株大叔下看起来在悠闲惬意地聊天,实际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边的天权、玉衡、瑶光、开阳四人,微微一笑,回眸对上她的眼,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他甚至因此躲过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危机。“而且我也怀疑半年前令堂的车祸也不是意外。”      喝茶的动作顿住,席蓝抬眼望向他,笑了。“杨先生需要哪些帮助?”      杨洛定定地望着她,二十秒钟后,垂眸低声笑了起来,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笑道:“难怪席总裁如此年纪便能管理一家国际级的大财团,看来半年前令堂的意外席总裁已经找到了答案,不知与不久前突然死亡的黑道角头大哥王洪军有没有……”      “杨先生,我如果没听错的话,杨先生来找我可是为了家父的意外。”席蓝面露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杨洛也不是不识时务的莽汉,耸耸肩,从善如流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令尊生前。”      于是接下来席蓝花了两个多小时详细地向他回忆父亲的生前。杨洛亦恢复成面无表情的警界精英模样,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两个小时后,杨洛合上笔记本连同桌上的录音笔收妥放进提包里,站起身与席蓝握手:“谢谢你的配合,席总裁。”跟着一副想起来什么事似的说道,“对了,席总裁,有关于前段时间席氏集团下属企业发生的‘意外’,警方已经初步确认是‘人为’事件。”      席蓝讶然地望着他,模棱两可地道:“当然是‘人为’,难道化工爆炸、毒气泄漏、食物中毒也有意外?”      被镜片柔化了的锐利双眸似乎要在席蓝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结果很显然令他失望了。最后若有所思地再望了她一眼,收回手,淡淡一笑:“打扰了,告辞。”      席蓝微笑回礼,目送他在李管家的陪同下离去,直到身影消失。      “主上?”      席蓝转身望向转移阵地至这边的四人:“不愧是‘猎豹’。”思维敏捷,观察犀利,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试探人,一不小心还真会着了他的道。      而她方才很明确地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之一,就算她承认王洪军的死与她有关又如何?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与王洪军的死有关。      不过这个外号“猎豹”的刑警也不是那种一心伸张正义,眼里只有法律的死板呆子,反而有一种亦正亦邪的气质,这一点颇得她的欣赏。      “天权,这个杨洛值得深交。”      天权得意地笑:“属下也这么认为。”只可惜这家伙独来独往,想攀交情找个借力点挺难。      瑶光很贴心地通过对讲机让在屋内的女佣送来茶水点心,五人便围着圆形藤桌坐下。      “化工爆炸、毒气泄漏、食物中毒这三件式还没有进展吗?”想到杨洛临走前说的话,刚舒展了会的眉头又纠结成一朵火爆的结。      这三件发生在同一天的事故诡异得叫人忍不住就往“预谋”方面去想,如今从“猎豹”那里得到肯定,怎能不令人气怒?      “……”负责调查的玉衡与天权沉默以对。表面上,导致事故的原因都找了出来,合情合理,可是那隐藏在背后的黑手藏得太深,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一根线头。      席蓝闭了闭眼深呼吸,敛去体内“腾”地燃烧的火气,冷声下达命令:“就以三起事故的主要责任人为切入点,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要掘地三尺都要找出那个背后黑手!”顿了顿,改了主意,“或许到时候可以跟‘猎豹’合作。”      ☆☆☆      “杨哥,这是鉴定结果。”检验科的同事小王将一只资料袋递给杨洛,一脸崇拜地道,“如杨哥所料,果然是人为,杨哥,啧,你真神了。”      大伙都觉得车祸是一场意外,这小子就凭看了眼现场照片便认定是人为,结果真被他说准了,真是一头豹子,鼻子比任何人都尖。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次出车祸的不是那个鼎鼎有名的艺术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就算这头豹子认定不是意外,上头也没兴趣重查,啧!      杨洛翻看着鉴定报告,抬眼见小王边摇头边啧啧有声,放下报告有了聊天的兴致。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欢?”      “哪有!只是感慨而已。”小王是个典型书呆子,除了检验证据写下鉴定报告,人际关系一般般,难得的与杨洛比较投缘,相处比其他人自在。      “感慨什么?”杨洛索性放下报告,朝后靠进椅子内,笑问。      “也没什么,”小王挠挠头发,“就是觉得这次死者如果换成平头百姓,上头不知道会不会热情地催着杨哥你破案。”      杨洛见他说得义愤填膺的,忍不住好笑:“想得真多。”低头继续看报告。      小王见他说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有些不高兴:“杨哥不觉得这很不公平?”      翻页的动作顿住,杨洛抬头望着他:“小王,你不觉得你该关心的是证据的勘查检验,而不是上头的心思?”      小王愣住,随即涨红了脸:“呃,我回去工作了。”说完转身就走。      杨洛扯扯嘴角,低下头继续看报告。      杨洛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心人士,死者的身份高贵低贱从来不是他努力工作的主因,更不是为了劳什子的各种名誉奖励,他之所以走这一行纯粹是兴趣,他喜欢玩破案游戏,越复杂越能得到他的关注激发他的战斗力,以及破案过程中处理各项突发事件的刺激。      比如席氏集团一天内爆出的三件事故怎么看都觉得诡异,比如突然失踪最后尸体被海浪冲到浅海被渔民发现的王洪军死亡案件,比如席氏前任总裁车祸死亡事件,比如席氏前任总裁的丈夫半年后出车祸死亡……啧啧,最近X市发生的重大案件都跟席氏有关,不能怪他如此精神抖擞兴致勃勃!      对他而言,只要能引起他的兴趣,就算主角是个要饭花子他照样会很认真很敬业地玩下去!       ☆、第三十七章 我知道   车子刚驶出席氏大宅,一道人影趁车子穿过林荫道即将拐弯驶上正道而减速的时机从角落里冲出拦住去路。      坐在后座正在阅览文件的席蓝一个不慎撞上前头司机座位椅背。      “噢!”席蓝捂着额头叫痛,即便是真皮椅背猛地撞上去依然痛楚分明。“怎么回事?”说话时抬眼望向前方。      官紫珊。那个呈“大”字挡住车子去路的人正是官紫珊。      “主上,要不要属下去打发掉?”坐在驾驶座旁的瑶光问。      席蓝想了想摇头,推开车门下车,目光冷凝地望着那个站在车前两米处依然摆着拦车姿势的女人。      才一个多月不见,曾经容光焕发优雅得体的美丽贵妇人迅速憔悴成一个毫无特色的中年妇女。就如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些为了生活默默打拼,埋没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护肤品顶多就是一瓶大宝,洗脸用香皂的大妈大婶。      “许久不见,请问你拦住我的去路是有什么事吗?”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父亲与这个女人离婚可是把所有财产的一半都给了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身家千万的女人会落魄至此。      被哀伤浸透的目光飘忽落在她的身后,瞬间清明,哀伤转为生死大仇的恨意。“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否则齐不会死!更不会离开我!”官紫珊嘶啸着冲向站在席蓝身后的瑶光。      玉衡一个跨步挡开她,官紫珊力道没把握好朝后踉跄数步跌坐在地,愣了愣,跟着抱住双腿埋首嘤嘤哭泣。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悲音,不是悲恸到极点是无法发出来的,更别提装出来。      席蓝眉头直皱,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看到官紫珊这样汲汲营营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女人也有动情的一刻。      她看得出此时此刻笼罩着这个女人的哀恸不是做戏。      “你来这里做什么?”即便心底有惊讶,表面上席蓝依旧面无表情。现在是早上八点多,看这女人憔悴不堪的模样应该很早就来这里了,只为等着拦她的车。      泣音顿止,官紫珊抬起脸望向她,红肿的眼,愈发憔悴的面容,席蓝终于明白曾经的贵妇何以憔悴到今日这个地步。      “阿蓝,求你让我去看看你爸爸……我求你了!”      席蓝眉头微挑看向玉衡,后者在她耳边低语一番。原来席氏墓园是私人家族拥有,蓝齐礼葬那天官紫珊有到场,被当时站在墓园门口的的玉衡跟李管家阻止入园,并且还吩咐看守墓园的安保人员不经允许不得让席氏外人进入。      因此,官紫珊一次次要进墓园都被拦阻,后来来席家大宅同样连最外围的铁门都没有踏进一步就被赶离。      “官女士,我父亲不过就是个被你利用的可怜对象罢了,你没必要如此愧疚,我相信我父亲也不想见到你。”席蓝冷冷地道。      “阿蓝……”想到蓝齐至死都不想再见到自己,官紫珊的心就仿佛被人捅进一刀连带着绞了三绞的痛不欲生,“我真的爱你爸爸,阿蓝,我真的爱他……”      有一种爱叫做“来不及”,红尘男女一叶蔽目不识庐山真面目,以为自己追求的那一棵树是毕生所求,从而不惜历经艰辛费尽心思只想着离那棵树近一些更近一些,直到离开那座山才真正明白自己之所能够肆意地在大山里奔跑是因为有座山是自己的靠山,有座山在保护自己,永远不必去担心害怕哪天会迷路会受到伤害。      可是想要回头重新踏进那座山的怀抱,山路已经消失,无路可走直至连整座山都消失在眼前。      来不及……来不及……等她明白自己心之所系,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世间至痛莫过于认识自我直击心灵深处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头的生死两茫茫。      一生一死,阴阳两隔,于生人,这一生将被“来不及”笞责于心,心痛流泪在寂寞黑夜,灵魂在悔恨的啃啮中一点一点的苍老;于亡者,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过往,生人的悲与苦一切都是往日云烟,你哭你笑你悲你伤不过就是三生石上一道瞬间而逝的浮光掠影。      生生死死,红尘纷扰,最后就是一杯黄土。解脱了亡人,束缚了生人。      “咦,各位在做什么?演戏吗?”一道戏谑的嗓音随着车门被冠上发出的闷响打破这一方小世界。      杨洛下车,神态闲适地靠近,先是好奇地打量了眼官紫珊,转而望向席蓝:“需要我帮忙吗?”      “杨先生?”席蓝颇为讶异地扬眉看着他,“杨先生真是敬岗爱业,这么早就来办公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杨洛摸着下巴一脸深思,然后好学地问道,“席总裁是在嘲讽在下么?”      “杨先生觉得小女子在嘲讽阁下?”席蓝不答反问。      “这个嘛……”杨洛上下打量着她,嗯,笑容和畅,目光温柔,真看不出哪儿含有丝毫嘲讽的痕迹。“那在下就欣喜万分地收下席总裁的夸赞了。”边说边朝她眨眨眼,相当爱搞怪。      席蓝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家伙很得她的好感,对了她的脾胃,看起来吊儿郎当,为人处世亦正亦邪,可偏偏就是跟她投缘。      而席蓝也不是娇柔做作的人,于是乐不可支地指着他道:“我喜欢你。”      “吓!”杨洛大叫一声跳开两大步,双手抱胸做出捍卫贞/操的搞笑样,惊惧万分——当然是故意作出来的——地道,“求求你不要蹂躏我折磨我禁锢我S/M我!人家可是纯情小处/男。”      “老天!”瑶光笑不可抑制地扶额叹笑。      玉衡嘴角抽/搐地别开眼,嗯,空气真好,风景也很优美……      席蓝嘴唇颤抖地瞪着那个在耍宝的家伙,肚子里笑意翻滚,脸上却得忍住不让笑肌失控。      “你说的是什么话!谁说那个喜欢你了!”席蓝好气又好笑。      “什么叫‘那个喜欢’?”某人继续好学地问,惹来女王的瞪眼。      轻咳两下,席蓝决定打屁到此结束。“说吧,你大早上的来找我为了什么事,我可不相信你是闲得发慌,开车随便逛结果逛到郊区来了。”      杨洛收起嬉皮笑脸,咧出一口白光闪闪的牙,神态转眼间亦正亦邪:“令尊车祸事件还有一些细节不明确的地方,因此来向席总裁讨要一些时间聊聊。”      席蓝眉头蹙起,点点头:“十点二十分我有一场会议,杨先生不介意的话去席氏如何?”      杨洛耸肩:“我无所谓。”      看着两人分头走向各自座驾,被遗忘在一旁的官紫珊突然爬起来冲向杨洛,一把扯住他,表情凄厉如恶鬼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细节不明确?”      越问官紫珊的心就越惊,她不笨,隐隐约约的明白她的丈夫的死不简单。      被扯住去路的杨洛先是惊讶拉住自己的老女人何以如此激动,跟着抬眼望向席蓝:“她是谁?”该死,他刚才竟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个闲杂人等。      席蓝淡淡瞥官紫珊一眼:“我爸爸的第二任妻子,不久前刚离婚。”      “是她?”杨洛挑眉,他知道这个女人,原本还打算隔几天去拜访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原来是官女士,你好,我是杨洛,职业刑警。”说到这里可明白了?女士。      明白了,官紫珊听明白了,红肿的眼大塍:“我丈夫的车祸不是意外?”      “是的,官女士,你的前夫之死不是意外。”杨洛咧出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白牙,“是谋杀。”      蹬蹬蹬,官紫珊连连倒退数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谋杀?”摇头,“怎么会?我丈夫生前低调,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谁,怎么会有人谋杀他?”      你问我我问谁?“证据证明死者乘坐的车刹车系统被动过手脚。”杨洛取出名片递给她,“官女士,请你仔细想想死者生前的交际圈子,如有发现请联系我。”      蓝齐回国与经纪人同乘一车,车祸发生后,蓝齐死亡,经纪人重伤,如今还在加护病房,有极大可能就算活过来也只能躺在床上当一个植物人。      想要了解蓝齐的生前,眼下也只有官紫珊能提供他详细内容。      官紫珊接过名片,整个人还处于丈夫不是死于意外的震惊中。      “如果你真的爱他,这是你唯一获得他原谅的机会。另外我得事先提醒你,这是一场谋杀,你随时会陷入危险中。”席蓝开口说道。“还有,你要去墓园,我会让人通知那边的安保,你随时都可以去。”顿了顿,接着道,“请你好好考虑。”      目光在名片上扫过,缓缓落在席蓝的脸上,半晌后,官紫珊勾起唇线,道:“我知道。” ☆、第三十八章 突如其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席氏大楼地下只有部门经理级以上以及贵客才有资格进入的VIP停车场。      杨洛一下车嘴巴就不停地感叹,那神情那模样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瑶光瞧得好奇,笑问:“你在看什么呢?”少女心志坚定,决定以后一心一意侍候在主上身边就一心一意,面对这一世亲人的悲苦,感伤也就是瞬间的功夫。      打量着停车场内排排停放的豪车,最便宜的也有六七十万,杨洛吹了个口哨:“乖乖,这里简直就是豪车车展嘛。”      这处停车场只有三排车位,能停放三十多辆车,目前停车场已经满七成,最为吸引杨洛注意的是左手边靠墙一溜超级跑车。作为男人,没有一个不爱车,特别是世界级的超跑。杨洛亦是如此,因此一瞄到那一排跑车就情不自禁地靠近。      “啧啧,阿斯顿马丁、玛莎拉蒂、布加迪……乖乖,是谁这么大手笔地宠爱这三个牌子啊?乖乖,竟然高达七辆!”忍不住再次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还让不让人活了?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瞧瞧这七辆车,最便宜的玛莎拉蒂二百多万,最贵的布加迪高达千万,这七辆车加起来都过亿了!      “杨先生喜欢可以挑一辆开走。”席蓝笑吟吟地道。      目光爱恋不已地在七辆超跑上打转,闻言回头,目光清亮不见之前痴迷之色:“席总裁要贿赂我?”      “我是借给你开,不是送你,杨先生。”席蓝面不改色地笑。“况且我有什么地方需要贿赂杨先生才能得到好处?”      “这倒是,”杨洛点点头,“公家人就是这点麻烦,不能随心所欲地玩。”不知辞职后做个私家侦探如何?      席蓝轻笑,转身朝电梯走去:“杨先生想要了解些什么?”      说起兴趣榜上排行第一的“破案”,排行第二的超跑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因此杨洛毫不犹豫地丢下一排超跑跟着走向电梯。      “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出事车辆的情况。”踏进电梯,“令尊乘坐的车辆于令尊下飞机的前两个小时停在机场停车场。”      席蓝点头:“杨先生是想问那个开车过去的人是吧?”杨洛表情平静地望着她,默认来意。席蓝笑着摇摇头,“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对车子做手脚的人。”一楼到,玉衡离开。      杨洛挑眉:“只是嫌疑。”      “那个人连嫌疑都挨不到边。”席蓝肯定地道,语气斩钉截铁。      杨洛讶异了,不解她何以这么充满信心。“席总裁很相信那个人。”      电梯门开,席蓝瞥他一眼,率先离开电梯。瑶光没跟进,直接上三十二楼。      “总裁早。”林秘书起身问候。      席蓝朝她点点头:“咖啡,林秘书。”跟着望向杨洛,“你呢?”      “一样,咖啡。谢谢。”朝林秘书咧出灿烂笑容致谢。      “好的。”林秘书回以微笑。“请稍等。”说着走向隔壁的茶水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席蓝将公文包朝桌上一丢,站在整片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回头望向杨洛:“十指连心,你会怀疑自己的手指背叛自己吗?”      “那人是谁?”杨洛诧异之余不忘问道。      席氏大宅,二楼游戏间。席昱跟开阳盘坐在地,二人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占据半副墙壁面积的显示屏,屏幕上正在进行激烈的赛车游戏,再看看两人手上都拿着游戏遥控把手,很显然两人在玩赛车。      这款游戏是开阳从宋语白的N多作品中找出来的早期作品,可以多人一起玩,宋语白曾经想着将这款软件卖出去,只可惜当时没有一家公司有兴趣,时间一长就被淹没在工作间里某个角落。      席昱因自责,这段日子来整个人沉默寡言,除了下楼用餐一天到晚都闷在二楼,情绪明显低落。席蓝担心可是没有办法,而且她的责任众多,只好找开阳帮忙,于是开阳想来想去决定从家中开始,慢慢地引导席昱站起来走出去,便找同样与席昱玩得好的宋秀宇帮忙。      宋秀宇知道如今市面上卖的游戏不够吸引席昱的注意就从自家哥哥的工作间里找出游戏软件让开阳带席昱玩,如果不是家里有个妹妹要照顾,宋秀宇也会很高兴地插上一脚。      而这一招也的确有用,开阳一个人坐在游戏间里玩了大半天了,声势轰隆终于吸引住路过的席昱,在开阳的热情招呼下,席昱终于朝游戏间里踏出一步,再然后在开阳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从旁观到被动再到主动最后一起玩起赛车。      “靠,你又撞我!”游戏间里咆哮声不断。      席昱斜睨咆哮的某人,鄙夷地道:“不撞你撞谁?”      “臭小子,老子跟你拼了!”开阳故作大怒。      “怕你啊,来啊!”席昱更是一脸不屑。      ……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中间还有个癞蛤蟆……”搞笑的来电铃音突兀地响起,引来席昱愕然视线。      这人多大的人了,竟然设置这种令人喷饭的铃音。      这铃音前两句是个欢快的小女孩声音,后面一句“中间还有个癞蛤蟆”是成年男子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小女娃的哭声,听起来要多搞笑便有多搞笑。      开阳不好意思地朝席昱咧嘴一笑,掏出手机接电话,半晌后收起电话望向席昱:“我要去席氏,你去不去?咱们到时候在三十二楼继续玩。”      席昱想了想点头,于是两个人丢下正进行到一半的赛车游戏,收拾一番,数分钟后一辆明黄色的阿斯顿马丁驶出席家大宅。      席氏大楼三十一楼,席蓝挂掉电话笑吟吟地望着杨洛:“等会他就到了。”      “开阳?”杨洛想了想,道,“就是那个整天脸上挂着笑的家伙?”      那天杨洛去席氏大宅,首先注意到并且印象深刻的就是开阳、天权、瑶光、玉衡这四人,当然杨洛不知道这四个人的身份,只是隐隐有种感觉,觉得这四人是一个组合——虽然说这个组合有些奇怪。      一个是身名显赫的振海集团董事长,一个是席氏总裁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只是一名司机,另外一个就是一个花匠,怎么看都不在同一层次的四个人竟然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更令人古怪的是四个人坐在一起那感觉是相当的契合。      而且这四个人隐隐以席蓝为中心。      这是杨洛对四个人的第一印象,因此记忆深刻,而且看到四个人坐在一起他体内竟然莫名的升起加入到他们当中的想法。      席蓝点头:“我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开阳,如今这件案子牵扯到我最为信任的人,杨先生,请你一定要抓到真正的在背后下黑手的人!不仅仅是为了我父亲,也为还开阳一个清白!”      “席总裁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人?”杨洛颇感不可思议。      席蓝笑:“开阳不是外人,我方才说了‘十指连心’。”      盯着她半晌,杨洛笑着摇头:“席总裁真是个奇怪的人。”转身在会客区坐下,方向正好是面朝席蓝。      席蓝转身斜倚落地窗,挑眉:“怎么说?”      “如今这个社会人与人的信任度几乎为零,人人都抱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去社交,还真没见过像席总裁你这样毫无来由地信任外人的人。”      毫无理由?不,有理由。因为他是开阳!只是她的理由听在外人耳里,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显得苍白无力。      “人与人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我无条件信任开阳,我也莫名其妙的相信杨先生对我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席蓝浅笑。      “哦?”杨洛兴致盎然地问,“席总裁这么相信我的为人?”      “杨先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我也相信。”      杨洛点点头,受教。“明白了。”      一个人斜靠落地窗,一个人闲适慵懒地靠在沙发里,两双眸子对上,相视一笑,一股熟稔感涌上心头,两人再次对视,都颇感诧异。这股感觉太过于明显,明显到不容许两人忽略。      “越来越觉得熟悉。”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嘀咕。不过席蓝的眸底多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敲门声响起,林秘书进入。      “总裁,陆先生到了。”      陆先生,开阳。      陆开阳。      “哈喽,我来了。”轻快活泼的招呼声是开阳的招牌。开阳,人如其名,一身活力犹如地中海的阳光。      席蓝笑,猛地,笑容凝注,眉头紧皱,右手捂上心口。心跳加速,窒闷,不舒服。然后,眼前一黑,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倒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玉衡受伤   玉衡的办公室在席氏大楼一楼,是席氏安保部门的二把手,平时主要职责是给总裁开车,同时也是总裁的保镖。因这一层职责所在,玉衡并不参与安保部门的运作,他就是挂职在安保部门,实际上是独立个体。      进入办公室,安保部门的一把手刚好要带着一帮“儿郎们”去操练,见到玉衡进来笑着打招呼:“老王,去不去?咱们哥两好久没练手了。”      在玉衡星魂没觉醒之前,玉衡就是个普普通通退伍特种兵,而这些与他共事多年的伙伴也都是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一帮人习惯每天训练,只要玉衡没事就会参与到中间去。只是如今的玉衡已经不同往常,星魂的觉醒带回来的力量虽然不到五成,但是即便席氏安保部门所有退伍特种兵一起上场也不是玉衡的对手,唯一区别在于输赢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不了,老赵,”也就在这个时候玉衡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老赵笑呵一声也不再坚持要拉玉衡去训练,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玉衡等老赵离开才过去接起电话,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后愈发面无表情。      “我这就过去。”丢下五个字,魁梧挺拔的身躯沉稳地离开办公室。      这次玉衡开的不是去席家大宅接席蓝上班的宾士,而是停在VIP停车场角落的牧马人越野车。      车程十分钟不到,牧马人驶进X市老城区的一处有着三四十年历史的老小区里,在一栋五层楼的楼下,玉衡下车抬头望了眼楼上,土色水泥外墙,被整刷一次又一次的楼道依旧逃不过“办证139xxxxxxxx”“通下水道137xxxxxxxx”的荼毒,密密麻麻盖了一整面墙,甚至连台阶侧面都不放过,入目天上地下的各种业务号码。      楼道矮小紧窄,玉衡毫不犹豫地弯下将近一米九的身躯踏进,一步一稳实地步上五楼。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屋内没有动静,玉衡也不急就安静地等待着。许久之后,大约过去了十五分钟,门被由内打开露出一张尖嘴猴腮可以用猥琐形容的面容。      “来了啊,进来吧。”门拉开,玉衡走进。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呈长方形,左手是厨房卫生间,右手是卧室,中间进门处就是客厅。      开门的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瘦小中年男子,年纪约在四十多岁,尖嘴猴腮小头锐面,一双老鼠眼初见好像永远睁不开似的,仔细看则会发现那真的是一双老鼠眼,精光闪闪中透着白惨惨的阴沉,那感觉真就好像随时会挑起来咬你一口。      “我要的东西呢。”玉衡也不落座,一进屋转身便直奔主题。      而中年男子也显然没有叫他坐下来喝口茶再走的打算,转身进入房间,很快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U盘。      “你要的东西全部在这里,我的呢。”中年男子一手拿U盘一手伸出手掌摊平,掌心向上。      玉衡将一只扁平的信封袋放在那摊平向上的掌心,接过U盘转身就走。      “我已经尽力,以后别再为这事找我了,另外免费奉送一条消息。”中年男子慢悠悠地道。“你要找的幕后黑手藏得很深,你要小心,那是一株大树,你现在摸到的不过就是树冠上冒出头的一根树梢。”      正欲打开门锁的手顿住,微侧头轻轻一点,算是道谢,然后大步离去。      中年男子摇摇头一声叹息,随即冲入房间,不到十秒钟拎着一只登机箱旋风般离开公寓。      玉衡下楼,楼道外是灿烂夏阳,楼道内昏暗潮湿,莫名的在平静无波的心湖搅起一丝涟漪。      大步踏入阳光下,掏出钥匙刚打开车门还未坐进车内,武者对危险的本能反应顿起,玉衡身形猛退一步,头仰起,身躯后倾……可惜,避开了要害却避免不了重伤。      随着两声闷响的落幕,紧跟着楼道内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归于寂静。      玉衡缓缓低头望向左胸的血窟窿,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一抹讽意十足的笑。      就在玉衡受伤的同一时间,席氏大楼三十一楼,席蓝捂住心口突如其来晕倒在地,幸好晕眩时间较短,席蓝刚倒在地上便恢复了清醒。      原本一脸阳光的开阳被下了好大一跳:“怎么回事?”      席蓝摇头:“我没事。”下一秒桌上手机响起,开阳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递给席蓝。“玉衡,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玉衡声音轻松,不像个心口挨了一枪的伤患。“我受伤了,左心口,枪伤。”      “你在哪?”席蓝手抚心口,勉强勾着笑意学他语气轻松地问。      “在去医院的路上。”顿了顿,加上一句,“我自己开车。”那语气好像很得意。      眼眶红了,脸上笑容不减。“你自己要小心。”      那边说了句“属下知道”便挂了电话。      办公室内很安静,直到席蓝收拾好心情,才抬眼笑望开阳跟杨洛,道:“玉衡受伤了,枪伤,在心口,现在正前往医院。”      杨洛眉头紧皱:“枪伤?”      席蓝点头,对开阳道:“开阳你去医院。”      “我这就去。”开阳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杨洛跟着:“我跟你一起去。”隐隐约约的,杨洛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开阳望向席蓝,席蓝点点头,开阳又望了杨洛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内很快就剩下席蓝一个人,俯瞰脚下X市,笑容褪去,手抚上心口,那一瞬间的尖锐剧痛令她刻骨铭心,太痛!她不用担心玉衡会死,她站在这里平安健康,玉衡就不会死,但是她会与玉衡一起承受那份痛,正如她现在隐忍着心口一抽一抽带起来的疼。      她死,玉衡就死;玉衡死,她会感应到会因此生病。而她现在好好的,所以不用担心。      只是——      到底是谁要杀玉衡!到底是谁杀她父亲!到底是谁接二连三不让她好过!席蓝不懂,真的不懂,那个幕后黑手就如一只捉到活耗子的猫在逗弄耍着她玩。似乎那个人就是想着不让她好过。      ……      席氏集团旗下私立医院,玉衡被秘密送进手术室,主刀医生是该院在外科领域颇负盛名的副院长,数个小时后玉衡被送进VIP病房,除了脸色苍白无血色,精神还算不错。      “幸好避开了心脏,真是幸运。”副院长跟着玉衡进入VIP病房,颇为劫后余生地感慨幸运女神的眷顾。      那枚子弹如果再偏差个五毫米,玉衡躲过了头部的要害最终还是会死。两枪,来人是要定他的命了。只是那人没想到玉衡会有能力避开两记杀劫,并受伤给自己看。      没错,玉衡是故意的。      副院长又唠叨感叹了会终于离开,病房门在下一秒又被推开,开阳与杨洛走进。      “来了。”玉衡望着进来的二人,面带微笑。      开阳上下打量他,下了评价:“过几天还是一尾活龙。”说完盯着他的脸,加上一句,“没想到你这个死老头笑起来还蛮帅。”      玉衡无奈,曾经他们是同年,如今他跟天权在开阳、瑶光眼里就是两个死老头。      移开目光看着杨洛,点头致意:“杨警官。”      杨洛朝他点了点头,问道:“有没有看到开腔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很抱歉,对方隐匿在某处,而且对方不是一个人,当时在楼上还有对方的同伙。”天权受伤后立即上楼,在五楼发现那个给他U盘的中年男子死在家门口。      杨洛揽眉深思:“我想知道所有经过。”      玉衡也不啰嗦,便将他接到电话,然后去了中年男子的住处取U盘领货的经过告知。      “那个U盘我能不能瞧瞧?”      “当然可以。”玉衡谨记主上交代的合作,从病号服的口袋里取出U盘交给他。      “对方莫非是为了这个东西而去?”      开阳插嘴:“有可能对方不知道有这个玩意,目的在于杀人灭口。”      “呵。”杨洛突然笑了起来,挠了挠头,恢复一贯的闲适神态,笑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跟你们相处,比起当刑警有趣多了。”破案哪有这样身处其中来的刺激?      开阳跟玉衡不约而同的瞥他,表情明明白白的不可思议,这人是疯子不成?       ☆、第四十章 你是谁   中午,席蓝与天权来到医院,病房里多了一台电脑,杨洛跟开阳分坐玉衡两边,三人一起看着U盘里的资料,眉头紧锁。      席蓝跟天权进入病房看到的便是三张同出一辙的严肃面孔,不由得好奇笔记本电脑里的内容。      “在看什么呢?”席蓝轻笑,“玉衡好歹也是病人,你们是不是该配合点?”      可惜没人理她,杨洛直接将电脑转个方向将屏幕对着她。席蓝跟天权顺势看向屏幕,下一秒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席蓝的声音有些颤抖。      “玉衡就是去拿这些东西才受伤,另外一个死者就是提供这些东西的卖家。”杨洛已经从同事那儿了解到情况,矮个中年男子头部中枪,当场死亡。      “还有个人?”席蓝望向玉衡,“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叫猴九,专门买卖消息。”玉衡面无表情地道。“原本交货时间在十天后,不知为何提前。”      杨洛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还不好猜么?那只猴子肯定察觉到危险才提前出货,结果依旧没躲过杀身之祸。”      玉衡垂眸,沉默不语。席蓝拍拍他的肩膀,虽然玉衡依旧面无表情,然而双拳紧攫已经暴露他的痛苦心情。      “死者已矣,后事风光些,别难过了。”      “猴子是属下童年好友。”玉衡突然道,“那小子坐过牢犯过事,在外人眼里他是个社会败类,无恶不作,在妻儿眼里他是不负责任的丈夫父亲,可是他也尽力让妻儿过得好,不愁吃穿。明知道帮我这忙是件危险的事情依旧没有第二句话……”大块头哭了,从目睹猴九倒在血泊中到上手术台再到此刻,数个小时过去,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悔痛。      “他因自己坐过牢从不主动跟我联系,经济上就要算窘迫到每天只能靠方便面度日也不曾找过我,反倒是我将他往死亡里推。”      “玉衡!”      “死老头!”      席蓝、天权、开阳不约而同出声,三颗心同样惊心动魄,这样的玉衡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玉衡。太阴冷。      “我会找出那个人,不管他是谁,都得一命抵一命。”仿若未闻,玉衡继续轻飘飘地道。      “加我一个。”天权拍拍他肩膀,说道。      “还有我。”开阳咧着嘴,笑容嗜血。      席蓝看着电脑屏幕:“我得处理这件事,真是家贼难防。”      当初玉衡跟天权负责暗中追查毒气泄漏、化工爆炸以及食物中毒事件,当时虽然怀疑是有人在暗中做对,但是毕竟只是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后来杨洛也怀疑到那是蓄意人为事件,多少让这份怀疑真实了些许。      一开始玉衡没想到要找猴九,随着蓝齐的死被查出是谋杀,玉衡便再也无法依靠自己去找出背后黑手,不得不将猴九拉进这趟浑水里,最终导致猴九因此丧命。      玉衡悔痛,席蓝也不好过。无知是福,此时此刻席蓝多希望时间倒流,她不曾来到这里不曾看到电脑,就算她是缩头乌龟,能躲避几天就是几天。可惜,上天何其残忍,措不及防地给了她一刀。      林秘书,为什么是你?      ……      其实U盘里的内容不多,谁也不知道猴九用了什么方法,只留下几句话在U盘里。      化工厂爆炸——与化工厂厂长私下里交易的陈强是化名,证件亦作假。订金由本市某银行电汇。      毒气泄漏——人为破坏,无从调查。安保严密,可见那人不是内贼便是高手。      食物中毒——饭店采购欠赌债七十三万,采购成本低廉的工业冰醋酸代替食醋。      最后猴九作出总结——提防林秘书。理由如下:1,电汇使用电脑的IP地址。2,饭店采购在事发前与林秘书多次通话,最长时间四十七分钟。      虽然猴九查出来的内容不多,也很浅薄,正如他自己所说也就是触碰到一株大树的树梢,离树根远得很,依旧给席蓝一行人寻找到破出口,不再跟没头苍蝇似的。      “主上打算怎么做?”玉衡受伤,天权负责开车。      席蓝望着窗外,闻言嘴角微勾:“盯着。”      天权眨眨眼,随即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笑道:“主上是要钓鱼?”      “不是我。”席蓝笑了,“咱们配合玉衡。”      ……      数天后的夜里,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进病房,隐约可见病床上鼓起的轮廓,黑影抬手也不见有何动作,银芒一闪,黑影转身就要离开。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验证下?”一道冷凉透着谑意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黑影离开的脚步一顿,下一秒,病房内灯光大亮,只见病床上的玉衡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左手高举亮出指间三根银针。      “这功夫不错。”玉衡状似一脸好奇地打量夹在指间的银针,“可惜比起暗器,那角落里的家伙绝对是使暗器的祖宗。”      灯光暴露下,黑影缓缓转身望向角落里的开阳——方才便是开阳开口拦住黑影的去路——那张脸虽然冷冰冰的,却也实实在在的不容人怀疑这是个女孩。      很年轻,与席蓝年岁相仿,二十岁出头。身穿紧身黑衣只露出白皙脖颈以上部位,肤白如雪近似透明,一头滑亮黑丝长及臀部。女孩眉色浅淡,唇色偏浅,五官清秀气质清冷,引人注意的是那双黑眸真如冰层下暗衢的黑,除了冷还是冷。      随着女孩转过脸来望向自己,开阳笑嘻嘻的脸刹那间僵住,面露震惊。      “你……”瞪着那张脸,开阳说不出话来。下一秒,纵身扑上去,眨眼间左手隔开女孩数招,右手闪电般攫住女孩的下颔,使力迫使女孩微启近乎没有血色的双唇,两排贝齿无法着力。      两人对招也就眨眼间的功夫,攻势便尘埃落定。女孩清楚自己进入病房没发觉到角落的开阳便明白自己不是开阳的对手,因此也没有想过要逃。      此时玉衡已经下床,与女孩一对上面如同开阳一般震惊不已,转而与开阳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说道:“她太弱了。”      开阳苦笑:“的确。”跟着耸肩,“不过我没认错人。”      女孩眉头微皱,指间再次多出三根银毫,可惜纤腕还未来得及使力便被开阳攫住。      开阳无奈地摇头:“师妹,有我在你是杀不了人的。”      女孩眉头皱出疑惑的人味儿,望向开阳。      “师妹,你难道真的认不出我们了?”说着,伸出手指在女孩口里掏了掏,少许掏出一枚黑色米粒大的小药丸,随手捏碎在裤子上擦了擦。再抬眼颇为不满地道,“师妹你怎么舍得自杀?这药丸是谁逼你吞的?告诉师兄,师兄我宰了他!”      死气沉沉的黑眸颤了颤,半晌后,女孩开口,声音沙哑不带人味儿。“你认识我。”这不是问句,女孩习惯直接明白说出内心想法。      开阳点头。      “我是谁。”女孩再问。      “我师妹。”      女孩望着他:“我不认识你。”      废话,他变了样,她没变。“当然,我以前不是这个模样。”      女孩还是不解地望着他。      玉衡见两人都不说话,索性爬回床上,顺便拨出一组电话。跟着,病房门被推开,席蓝、天权、瑶光、杨洛走进。四人一同好奇地打量背对着他们的女孩,等转弯绕道正面对上女孩的脸,除了杨洛其他三人都呆住。      “天璇!”三人一同开口喊出同一个名字。      “老天,她是天璇!”瑶光震惊地望着女孩,感叹重复。      席蓝凝视着那张一如最初不曾改变的容颜,眼眶红了。      天璇……天璇!      多么熟悉的容颜,熟悉到令人心痛。他们已经不是最初的自己,容颜更迭,最初的自己只能在梦境中流泪怀念,如今活生生的见到一张最初的容颜,不是在梦中,谁的心都控制不住颤抖。      “天璇……”忘记守了几个夜晚的目的,席蓝捧住女孩的脸又哭又笑,“终于找到你了,天璇。”      女孩望着席蓝,神情出现激烈波动:“你是谁?”    ☆、第四十一章 你们找的是我   天璇,七星之中仅有两位女性之一,与瑶光并列是席蓝的贴身侍女,七星之中,天枢、天玑以文见长,天权、玉衡、开阳以武为尊,天璇、瑶光在七人中她们只是席蓝的侍女,文不及天枢天玑,武不及天权玉衡开阳,可是七星之中随便站出去一个都是顶尖高手有勇有谋。      席蓝体内封印除了天枢之外的六枚星魂,席蓝的灵魂封印解开,六枚星魂也跟着被解开封印,继而对应上各自的元魂。可也因当初六枚星魂受伤程度不一,元魂的觉醒有快有慢,开阳、天权、玉衡、瑶光先后醒来,只剩下天玑跟天璇一直苦寻苦等不着。如今天璇出现即便还没有觉醒,席蓝等人亦忍不住欢呼。      席蓝等人不知道天璇的元魂也被封印着,其他人的元魂也仅仅是因星魂被封印而沉眠,天璇却是星魂与元魂都遭封印。差别在于元魂的封印力量及不上当初席蓝给自己下的封印力量,另外便是星魂才是主力,元魂只是附属,一旦星魂的磁场靠近元魂,元魂就算被再强大的力量封印也会醒来。      所以当天璇看到席蓝,元魂与星魂同根并生相呼应激发出的力量致使元魂封印出现裂痕,天璇冷淡空洞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      “你是谁。”天璇问,声音颤抖带着隐隐泣音。那迎面而来的亲切熟悉感不容她忽略。      “天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席蓝捧着她的脸庞又哭又笑,更多的是心疼。当初的天璇快乐如精灵,与瑶光一静一动,在她孤寂帝王生涯中制造出无数的快乐,怎么数世不见成了今日这般空洞如木偶?      “我头痛,身体痛,全部都痛……好痛!”元魂封印随着席蓝近身时间越久,裂痕也越发的清晰,眼见着就要一分为二,如同灵魂被撕裂,天璇痛得再也支撑不住,在地上打滚嘶声哭喊。      “天璇,天璇!”席蓝蹲在一旁束手无措,“哪里痛?哪里痛啊?”心痛得眼泪止不住地掉。      那一声声闷嘶如泣血莺啼听在在场众人耳里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他们无能为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嘭”的一声闷响在席蓝耳里炸起。      “什么声音?”席蓝回头张望,其他人皆疑惑地望向她。      开阳道:“什么什么声音?”      “你们没听到?”席蓝一脸惊讶,“就是一声‘嘭’的闷响,就像大地内部爆炸的声音。”      其他人摇头,跟着目光落在地上不再打滚的天璇,一个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天璇不动了。”瑶光道,想上前碰碰天璇却又不敢上前证实眼前所见,很是犹豫不决。      席蓝望着面色惨白昏睡过去的天璇,眉头皱起,头也不回地再次确认:“你们都没听到那声音?”      所有人除了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杨洛都一致摇头。“没有。”      席蓝闭上眼深呼吸,半晌后再睁开,眸色沉凝:“那边也有人过来了。”      天权跟玉衡对视一眼,再望向开阳瑶光,四人眼里都难掩惊讶。      “怎么可能?”开阳第一个不敢相信。他们七星拜紫薇,只要星辰不灭,星魂就不会灭,星魂在元魂就在,仅有的需要面临的就是轮回,那些人怎么能够跟他们比?      天权沉眉冷笑:“有强大后力支撑,穿越时空不算是什么难事?”说完想到一个问题,目光落在天璇身上,“难道是?”      席蓝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天璇的元魂也被人上了封印。”      “妈的!”开阳阴脸暴怒。      “属下甚至可以怀疑主上遇到的那些事也有可能是‘那边人’做的。”天权道。“只是还不清楚是哪一派人。”      瑶光玉衡对视一眼点头,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很大。      杨洛在一旁听得眉头打结,满脸疑惑,身为二十一世纪崇尚科学的新新人类,实在是有听没有懂,什么“这边人那边人”,什么“封印”,什么“元魂”……他们当他们是在演仙剑奇侠的戏?      所以,杨洛决定他要搞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明明大家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那个,咳咳,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想他杨洛好歹也是警界精英分子竟然也有听不懂人话的时候。      席蓝等人忙着讨论自己这边的事情还都将杨洛这个“外人”给忘在了一边,此时听他开口才惊觉自己这边暴露出太多不该暴露出去的内幕。      “呃,杨先生……”席蓝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将这个问题给忽悠过去。      站在席蓝身后的四人突然一同挑起眉头,不约而同地摊开掌心低头查看,再次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喜惊讶的“咦”。      愁眉苦脸找借口的席蓝闻声不解地回头:“怎么……”未出口的话僵在舌尖上,席蓝目瞪口呆地盯着四只伸到跟前的手掌掌心——五红一黑,还差一粒北斗七星便会成型。      “这个,”席蓝颤抖着唇几欲说不出话来,深呼吸了数次,稳定住情绪才跟着道,“天玑在哪儿?”天璇出现还能解释,人在眼前,那天玑呢?      魂力基本恢复的天权跟开阳闭上眼感应,还不等他们感应到什么,病房一角,某个“外人”颤巍巍地举手,露出掌心的五红一黑,表情古怪有之好笑有之。      “你们找的应该是我。”      杨洛也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前一秒他还想搞清楚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下一秒脑中突现晕眩,精神恍惚了下,再恢复清明的时候脑海里涌出各种各样的记忆片段,害得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忙着接收这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记忆画面。紧跟着掌心发热,一开始他没注意,以为是自然体热,结果那热度越来越高,等他低头查看的时候,手掌心莫名其妙由皮肉之下慢慢浮现出五红一黑的圆点。      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大脑吸收掉全部记忆,掌心突如其来的圆点的来由不再重要,全心全意震撼在封印解开的五味杂陈的激动情绪中。      这一夜,惊吓连番而来,席蓝等人表示很淡定,而他们在听到杨洛开口也的确表现很淡定,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不是淡定,而是彻头彻尾的呆掉了。      杨洛是天玑?这个跟他们相处了大半个月的家伙是天玑?      杨洛眨眨眼,忽地一笑:“哈喽,我回来了。”说完上前与兄弟姐妹拥抱。      呆立当场的一帮人在这拥抱中回归现实,纷纷热泪盈眶地回以热烈拥抱,最后轮到席蓝,天玑没有如拥抱兄弟姐妹那般拥抱席蓝,而是扬着一张闲适慵懒的笑脸朝席蓝面前一站,然后行跪拜大礼。      “主上,属下回来了。”一模一样的开场白再次激起其他人内心的酸楚以及回归的喜悦激动。      待他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席蓝弯身扶起他抱住他,笑中带泪。“天玑,好想你。”      “很抱歉主上,属下忘了您。”      “没有,否则你这小子也不会在元魂还没苏醒前就囔着喜欢跟我们在一起。”开阳笑道。      玉衡笑着点头:“没错。”这回他们不会再认为他是疯子了。      众人相视一眼皆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嘴角如坠了千斤坠沉重得再也翘不起来。每个人的眼底都藏不住忧心,对天枢的担忧。      他们都回来了,也只有天枢,当初受伤最重的天枢如今在哪儿 ☆、第四十二章 那边的人   九月,学生返校,席蓝送席昱跟瑶光入九中读书,如今席昱跟瑶光感情比之以往亲热许多,瑶光跟开阳的陪伴令少年低迷的情绪稍作振扬,不过短短半年丧父丧母,少年轻狂心性多少收敛了些,多了份沉稳的同时也多了份忧郁。席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她再心疼也不能阻碍弟弟的成长,毕竟席氏总有一天会交到他的手中,商场如战场,面对那些商界大佬席昱需要一份气势,一份经历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而成就的煌煌气势。      痛苦是成长的炼基。      同一天,在医院昏睡了近十天的天璇悠悠转醒。      替席昱办理完报到手续,席蓝便乘车前往医院。天璇这一昏迷便将近十天,医院方面做过各方面检查肯定了天璇身体无大碍后,席蓝一行人才真正放下心来等待。      在医院陪伴天璇的是开阳,开阳与天璇同出一师门,两人情同亲兄妹,当初瑶光与开阳相爱,媒人便是天璇。      开阳一反嘻嘻哈哈的常态,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因此天璇醒来还未睁开,开阳便发觉到了。      眼睫轻颤,然后缓缓睁开,入目是一张陌生面孔,还来不及疑惑耳边便响起一道带笑的嗓音。      “天璇。”      是这副陌生面孔的主人在说话,天璇眨眨眼,望着他的眼睛,许久后笑了起来:“师兄?”就算皮相再如何变换,那眼神不会变,那样的眼神是属于师兄的。      “嗯。”开阳点头,伸手拭去她眼角清泪,“好久不见了天璇,过得好吗?”      久违的亲人的温暖在心腔氤氲,一点一点捂热麻木冰冷的心房,天璇“哇”的一声扑进开阳怀里,哭得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娃儿一般。      “师兄、师兄……呜哇!”      天璇哭得惊天动地,开阳面带微笑抱着她一如当初轻摇微哄。不需要言语,光听这哭声开阳就知道分散的这些日子天璇过得不好,难怪最初的那份活泼性子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身的空洞木然毫无生机的冰冷。      脑海里浮现当初的天璇,犹稚嫩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灵动活泼的乌黑秀眸,深深地仿佛内里流淌着满满蜜糖儿的酒窝甜滋滋的挂在嘴角……那是一个甜蜜的女娃,人见人爱。      而如今的天璇……开阳心疼呵!响起十天前的那夜见到天璇的第一眼,开阳抱着小师妹的手臂微微用力。      “天璇,告诉师兄,谁欺负你了?”      委屈大哭声转为抽噎,天璇低头不语,只顾着打嗝抽泣。      开阳轻叹,将天璇单臂抱着、让她的臀部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在房内来回走动。      天璇伏在他肩膀上哭了会,抽抽噎噎地道:“师兄。”      “嗯?”      “我好像看到主上了。”在她昏迷前,她看见的那个人好像是主上。      开阳的步子顿了顿,继续走动,道:“主上过会就来,乖。”      或许是他哄小孩子的口气这么多年不曾改变,天璇破涕为笑:“师兄,我今年二十一岁了。”      开阳“呵”地笑了起来,轻拍她臀部:“就算你今年八十一岁也是我的小师妹,师兄照样这样抱你。”      “师兄。”天璇好感动地搂住他脖颈,“师兄,我好想你们,呜呜呜……”想起自己这些年过的非人日子,委屈再次涌上鼻腔化作酸楚。      “唉,天璇,师兄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开阳故作语气轻松地开玩笑。      “大不了再买一件。”天璇哭笑不得地擦拭去眼泪,咕哝道。“师兄,放我下来。”      “不哭了?”开阳没放,抬头笑望她,“让师兄抱抱,好久没这样抱天璇,太怀念了。”      师兄妹一个抬头一个俯首两相对望,半晌后,天璇一个抽泣再次抱住开阳,再次哇哇大哭:“呜呜呜……师兄,你怎么不早点找到我……”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对不起,天璇,都是师兄没用,让你受了太多委屈。”开阳心里也是不舍,瞧他那爱笑爱跳的小师妹哭成什么样子了,心里更是恼怒让自家小师妹过得不好的人。      席蓝、玉衡、天权、天玑得到消息先后赶到医院,极巧合地在医院门口碰到,四人一起上到顶楼,推开病房门看到的便是一个大男人像抱小娃儿似的抱着一个身高一米六的女孩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不过这场面四人都已经见惯了,满心满念的都是关心天璇的情况。      “天璇。”席蓝作为主上自然负责开口。      正趴在师兄肩膀上哭泣的天璇闻声身子一僵,跟着抬头望向席蓝,下一刻病房里再次响起嚎啕大哭声,天璇挣脱开阳的怀抱改投向席蓝。      “主上!呜呜呜……主上、主上……”天璇的哭势比方才抱着自己师兄哭得更加厉害。      “受委屈了啊,天璇。”席蓝笑着安抚,主仆多年对彼此的了解甚详,不用说,光听她哭得这么大声就知道委屈不小。      “主上,呜呜呜,那些人……嗝!那些人禁锢我!”天璇好委屈地边打嗝边求安慰。      “那些人?”开阳眉头凝煞,“都是些谁?”敢禁锢他师妹,找死!      天璇摇头:“不知道,就我跟大个子两人。”顿了顿,详加解释,“那里面就我跟大个子两人,那些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就知道有人给我们送饭,有人培训我们怎么用枪怎么杀人。”      “那些人长什么样?”开阳咬牙阴森森地道。      结果天璇摇头:“那些给我们送饭培训我跟大个子的人只不过是给背后的人工作,我知道有这人,上次被派去杀玉衡跟那个叫猴九的以及这次潜入医院暗杀玉衡都是那背后的人通过纸条交下的任务。”      玉衡眉头皱起:“是你跟那个大个子?”      天璇很抱歉地望着他:“对不起,玉衡。”      玉衡转身大步离开,天璇又想哭了:“玉衡……主上。”见玉衡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好眼巴巴地看向席蓝。      “没事,”席蓝拍拍她肩膀,“给他点时间,我们都能理解你当时的情况。”      “对不起。”天璇低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那药丸是怎么回事?”开阳问道。      “我前一次没有杀掉玉衡,那人就叫我再来杀一次,要是还是失败我就别回去了。”天璇哭着道,之前元魂封印,又从小就生活在封闭场合,整个人情感麻木思维空洞活得犹如机器人,如今元魂苏醒,想起来自己做的事,怎能不悔恨?      ……      席氏大楼三十二层,灯火辉煌,偌大的室内仅着席蓝、天权二人。这一世也就两人身份地位最高,眼下其他人各自散去,身居高位的两人同处一室,氛围便与其他人在场时大大不同。      两人各持一杯红酒站立在落地窗前,脚下是霓虹闪烁的都市魅影。      “看,万家灯火,一呼一吸间全是人间味儿。”轻啜饮一口红酒,席蓝扬起下巴朝窗外点了点,笑道。      天权跟着笑:“主上说的是。”      “比起南诏有趣多了。”      “就是污染比较严重。”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半晌后,笑声敛去,席蓝凝望着脚下,难过地道:“天权,我不懂,我都已经放弃一切,我们也回不去,那些人怎么就是不肯放手?”      席蓝等人都不笨,自从得知天璇元魂被封印,他们就知道“那边”来人了,自然而来过去发生的都知道是哪方人,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可起码他们知道了对方的来历背景。      席蓝为此感到难过,只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子建的名句,席蓝深有体会。      长叹一声,望向夜空的目光迷蒙了起来。      “主上,属下有一事求问。”天权道。      席蓝回眸。      天权微笑:“属下好奇,那个替主上解开封印的是何人?又为何替主上解开封印?” ☆、第四十三章 席昱是冤枉的   天权的问题席蓝答不出来,对那黑袍的熟悉,如今席蓝也知道来自什么缘故——那黑袍是南诏人常穿的袍服,就如此简单而已。      至于替她解开封印的人是谁,出于什么原因,问席蓝,席蓝也猜不出来,不过她心底倒是很惊讶,南诏竟然有人能够解开她的印术。      “如今主上封印解开,或许有一力能够回去,主上有何打算?”天权似也不在乎非得答案不可地转开话题。      席蓝苦笑。“谁知道呢。”      才一年不到她身边发生多少事了?她的心念一波三折,从开始的复仇计划到后来一心只想护着席昱护着席氏再到为母复仇然后又是车祸谋杀事件、各种事故……这一切都超出了席蓝最初的预想,如今她对未来没什么把握,只能站稳每一天。      至于回去,以前她没想过要回去,这个时空虽然污染严重了些,可比起最初的那段高高在上的孤冷,这样的生活倒更适合她。可是未来谁知道呢?席蓝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即便站稳今天,也不过就是一叶被水流推着往前行的扁舟,前方是平顺还是暗涌卷袭都是未知数。      ……      在大半年前席昱一怒冲出家门在闲逛时发现宋秀宇被校内以本区区长儿子为首的小霸王们欺负,结果一帮人打进派出所,后来席蓝出面,委居弱势的席昱跟宋秀宇转眼间成为受害者,住进医院的第二天九中所在区的区长领着儿子亲自前来赔罪,那小霸王才知道自己给自家老爸惹了大祸,甚至可能官帽不保。      席氏一门人丁虽然单薄,可旁支不少,且大部分都在官场上行走,数代经营下来那份人脉那份隐形力量就是支撑席氏集团做大的根基。一个小小的区长怎能扛得住席蓝的怒气?除了赔罪还能做什么。      而那小霸王倒也有几分交际手腕,不仅不再找宋秀宇的麻烦,反而在背后罩着宋秀宇。暑假过后宋秀宇回校,身边多出蓝星跟席昱,三个人被安排做同班同学,小霸王当不了同班同学便另谋他路借着与宋秀宇那份微妙的关系渐渐地便打进以席昱、宋秀宇、蓝星为主的小圈子。      这个小圈子想当然耳非富即贵。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席氏公子要就读九中的消息,一帮在上流社会仅属于二三流的豪门为了能与顶尖名门搭上一手纷纷将儿女送到九中来就读,隐隐间连带着九中的层次也提高了不少。      要知道即便是在上层社会也就二三流,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是真正的亿万豪门。      这样的圈子,区长的儿子就算打进去也就在外围混着。席昱不算心胸宽广肚子里能撑船的人物,同样也没有小鸡肚肠的心思,对区长儿子曾经的所作所为早就忘在脑瓜后,勉强的印象也就处于——哦,这就是那个被他揍成熊猫眼的家伙啊——仅此而已。如果不是宋秀宇多少顾念着区长儿子在上学期对他的照顾帮了不少忙,小霸王连这个圈子的外围都够不上。      为了能够打进圈子的核心,小霸王决定使出玩乐交友的金律,当然那些富家子不差钱可也不会拒绝玩乐的机会,小霸王打着“就算是酒肉朋友,搭上了这帮富二代,大伙混熟了以后还能少了他的好处么”的心思痛下血本借着生日的名头邀请十多人的小圈子去KTV狂欢。      短短一个多月,区长的儿子打进富二代的圈子,席蓝这边则毫无进展,天璇不知道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在哪里,每次的进出她跟伙伴都被蒙着眼睛。杨洛那边也没最新进展,线索断了。一切都如泥牛入海,沉寂了,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己方有暴露的危险都蛰伏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平静得再寻常不过。      ……      清晨,席蓝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连带着也惊醒了宋语白。      “你睡,是我的电话。”席蓝抬头亲吻了下宋语白的下巴,翻个身去接电话。下一刻脸色突变,整个人弹坐而起,“你说什么!”      本想继续入眠的宋语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将昏昏欲睡的神智给直接拉进清明世界,见她脸色惊怒难看,坐起身来担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蓝?”      席蓝没动如木头人僵立,多了半晌才见她缓缓回头望向宋语白,喃喃自语似地开口说出三个莫名其妙的字:“我错了。”      宋语白不懂,可也明白来电内容不妙,见手机还有人在说话,伸手拿过来问道:“什么事?”      电话是瑶光打来的,宋语白听了会整个人也震住了,稍后说了句“我们这就过去”便挂断电话,急匆匆地下床穿衣服,回身见席蓝还呆坐在床上,整个人状态不对劲,眼睛望着前方,目光却飘渺不知落在何处。      “蓝?”宋语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同样过了会席蓝才收回神智抬眼望向他,愣愣地看了许久,眼泪夺眶而出:“我错了,宋语白,我错了!”      “你怎么了,什么你错了?”宋语白依旧有听没有懂,“算了,我们赶快收拾下去医院。”说着替席蓝取来衣服帮她穿上。      “我以为那厄已经消了,结果没有。”席蓝双手捂脸,眼泪顺着指缝湿润了整片手掌。悔恨不迭、悔恨不迭。都怪她大意,以为有瑶光在,席昱就不会出事,结果出事了、出事了!      一模一样,与前世的经历一模一样!席昱杀人了,酒后失控杀人了,还是性/侵之后杀人!      席蓝经历了两次,前世她得知弟弟杀人心慌意乱除了找最好的律师她什么都做不了,后来知道弟弟是冤枉的可一切都回不了头。原以为她重生到两年前一切都有了变化,她守住了席氏,护住了姐弟之间的那份感情不再疏远,她用尽心力护着弟弟的安危,官紫珊母女也再无翻身的机会,怎么……怎么这厄运还在?而且来的这么快?不是两年后么?      “阿蓝,”宋语白心疼不已地抱住她,“我们先去医院。”      席蓝无力去思考问题,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乱状态。宋语白叹了口气,抱着她下楼。开阳已经停好车在外等候。      医院里,警察、少男少女、家长、医生护士穿梭在急诊大厅,嘈杂不堪。席蓝赶到医院时,瑶光已经将其他人都喊了过来。      “席昱怎么会杀人?”一见瑶光,席蓝劈头就问,语气难得恶劣,这是两人从最初的主仆到如今的姐妹、相处过程中席蓝第一次对瑶光以如此恶劣的语气责问。      “对不起。”瑶光知道自己失责,除了道歉没有其它理由给自己脱责。      杨洛正与几名警察在谈论案情,见到席蓝,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走过来。大概是知道席蓝会问什么,直接说道:“证据确凿。”      席蓝僵直着身子盯着他看。      杨洛嘴角勾了勾,笑容不甚自然但也包含了些许安慰:“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过失杀人的可能性较大。”      “什么意思?”      “警方从酒里查出迷幻剂成分。”      点点头,席蓝懂了。      “席昱是冤枉的。”这一点她坚持。      “警方会尽责,不会冤枉任何人。”      看似平静的目光转为凶狠:“我说席昱没杀人,没性/侵,他是冤枉的!”席蓝大吼。      急诊厅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被席蓝莫名其妙的怒火惊到,不过安静也就片刻,两名死亡女孩的家属见到席蓝都情绪激动地冲了过来!      “还我女儿!姓席的还我女儿!”扑到中途,两名失去女儿的母亲被各自家人拦住。      席蓝后退一步,冷眼旁观,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化作冷箭射向受害女孩家属的心口:“   还你们女儿?我席家的孩子被冤枉就是活该了?”      经历两次,席蓝怒了! ☆、第四十四章 官紫珊坠楼   瑶光不碰酒所以没有如其他少男少女躺在急诊室里,宋秀宇被区长儿子多少给灌了几杯,三人中席昱喝的酒最多,他本身就心情郁郁,一碰酒就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借酒浇愁。      一行人在KTV喝的酒都正常,后来到了兴头大伙转移阵地到小霸王家的一栋空置的别墅继续狂欢。      富家子弟的娱乐大多如此,脱不开办趴、喝酒狂欢。      也就是在别墅里,酒里被下了料。      瑶光说的每一句,席蓝都听进耳里放在心底,结束后仅有一个疑问:“后来你去了哪里?”      医院院长办公室,席蓝落座,左手边站着天权跟玉衡,面前跪着瑶光,没人要她跪,是她自己坚持跪下的,席蓝亦怒也没说话要她起来。      “是属下的错。”瑶光道歉,“属下去了老宅。”      老宅,蓝齐为官紫珊母女购置的一栋三层别墅。      “老宅?你去那里做什么?”玉衡皱眉,对官紫珊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只不过脸上没表现出来罢了。      “官紫珊叫属下去救她,蓝静将她给关了起来。”瑶光道,“好不容易她才找到机会打电话给属下,告诉属下她有话要对主上说,属下当时见席昱醉酒在屋子里休息,旁边又有宋秀宇,便赶去了老宅。”      “有话要对我说?什么话?”席蓝问。      瑶光摇头,神情沮丧:“主上,属下无能,没能将她带出来就被蓝静发现。”然后她就被蓝静给赶了出来。      席蓝眉头皱起:“知不知道蓝静为什么要禁锢官紫珊?”      瑶光摇头,她的确不知道。当时她赶到老宅在阁楼救下官紫珊,正要离开下楼的时候,蓝静挡在楼梯口,双方出现争执,而且蓝静身边还有个□着上半身的男子,瑶光不能动武,最终只能单独离开。时间仓促,官紫珊根本就没能跟瑶光说上一句有用的话。      瑶光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述说了一遍,席蓝埋头沉思,所有心念都围绕着两个问题:一是官紫珊要跟她说什么;二是蓝静为什么禁锢住官紫珊。      半晌后席蓝猛地站起身,快步朝外走去:“走,去老宅。”脑海里有个念头在提醒她,官紫珊要跟她说的话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医院里急诊室里有开阳、天玑、天璇、宋语白在,席蓝不用操心,席昱被指证杀人,她坚持席昱是被冤枉的,心头一念坚持倒也不心慌意乱,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不惜代价都会保住席昱的生命以及名誉!      官紫珊住的老宅在X市西北方向,这处别墅小区背靠青山,依傍碧湖,环境优美,自然也是X市高档住宅区,距离席蓝所在医院车程三十来分钟,有些远。      只是席蓝万万没想到她到达别墅区的时候正巧看到一辆急救车从她所坐的车子旁急速驶过。      席蓝拉开车窗询问别墅门口的保安,心头狂跳,感觉不安:“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守门保安见她坐的的车子是宾士,哪敢狗眼看人低,谄媚地笑道:“是三排七栋的官家出事了,官夫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受伤严重得很。”说着,保安一指点了点头,意思清楚明白。      官紫珊摔破了头,而且还很严重。      席蓝朝保安点头道谢,摇起车窗,坐在一旁的天权莫名地笑了起来:“主上,这官紫珊出事的时候还真巧。”      席蓝亦笑,笑容很冷:“我也这么觉得呢。”跟着对前头的玉衡说道,“去医院,咱们看看去。”      X市很大,人口数千万,医院自然也不少,有席氏名下的私立医院,也不缺公立医院,官紫珊被送到了附近的公立医院。      席蓝三人刚靠近急救室就听到一声声大哭,不用问,那哭声是蓝静发出来的。      席蓝三人站在不远处的值班台冷眼旁观蓝静被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抱在怀里边哭边对警察说着事情经过。      “我跟妈妈吵架,就在距离楼梯口不远处,我们当时吵得激烈也动了手,当时妈妈没有问题,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妈妈转身的时候身体一晃就倒了下来,当时妈妈刚好走到楼梯边就这么摔下去了……”说道后头蓝静悔恨不迭地哭,“都是我的错,不该跟妈妈吵架……”      席蓝与天权对视一眼,眸底藏着讽刺鄙夷,天权只是浅笑,笑意与席蓝差不多——他们不信蓝静的说辞。      这事情发生的未免太巧合,别说他们小人之心,他们就是不信。美丽优雅地,就是不信。任她说辞再天花乱坠再如何证据确着,他们不信就不信!      “有意思。”天权笑道。      “跟这家医院的院长说一声,保住官紫珊的命,尽最大力。”      天权点点头,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席蓝顿了顿,朝急救室走去,身边自然跟着玉衡。      蓝静正哭在兴头上,抬眼一瞧,见席蓝正朝自己这方走来,稍微愣了下,或许是响起席蓝曾经怎么对待自己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惧,不过很快就消散恢复一腔哀悔。      “你来这里做什么。”蓝静努力摆出脸色给稀烂看,明显表示席蓝是不受欢迎的那类人。      席蓝朝身旁玉衡点了点头,玉衡会意上前跟查案警察走到另一边说话去了,眼下也就席蓝跟蓝静以及那个抱着蓝静的男子三人。席蓝先是打量了眼那男子,身材不错,皮肤白净略显粉味,一个大男人眼角眉梢诡异地藏着丝丝媚态。      不用猜,脚趾头都能明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蓝静竟然跟做皮肉生意的男子勾搭在一起这颇令席蓝意外,谁会想到曾经傲视群芳的X大校花在短短数个月后沦落到包养牛郎的地步?      当然,这是蓝静自己的事,席蓝懒得去管,这个女人早脏了,从蓝静不顾念姐妹之情陷害瑶光的那时起,席蓝对她便心硬如铁,任凭她沦为一群男人的泄/欲工具,如今蓝静跟牛郎搭伙也仅仅令席蓝稍感意外而已,徒添了一份厌恶感。      “哭得这么假兮兮的,你不觉得恶心吗?”席蓝靠近在她耳边到,“那些话你还真好意思说,蓝星刚离开,官姨就出事,你以为我们会信你?”      本来潜意识有些畏惧席蓝而下意识靠在男伴怀里的蓝静闻言似被针刺到、抬起鼻红眼肿的脸蛋望着席蓝,哭着道:“如果不是蓝星我怎么会跟妈妈吵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哄着妈妈想要妈妈将所有财产都留给蓝星,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席蓝是万万没想到蓝静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感到好笑,厌恶感也跟深了一层,忍不住嘲讽道:“你家有多少钱值得我们费尽心思的谋取?”      身家千万与身家数百亿,前者指控后者图谋财产,这事怎么听怎么好笑,偏偏前者还自以为是地理所当然,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席蓝不是了解蓝静,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瓶,席蓝真会当场抱着肚子边笑边喊痛,问题是蓝静不笨,不笨的人偏偏找出这么个好笑的措辞来指控对方,这不能不令席蓝挑起眉头,颇感兴趣地打量她。      做贼心虚,这蓝静真不是做贼的料,在她一句话的稍微刺激下,心神大乱到随口掰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说辞,是在掩饰自己母亲的坠楼与自己有关?不,不用她掩饰,这是席蓝实打实的“怀疑”,明人眼前不说暗话,那么真正要掩藏的是什么呢?      席蓝笑,越笑眼神越冷——藏什么?藏得是官紫珊要告诉她的几句话,或者说是秘密。    ☆、第四十五章 谁引来了媒体?   “蓝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席蓝啧啧有声地摇头,望着蓝静的目光里浓浓的遗憾之色一点也不客气地流转四溢、明目张胆地嘲讽着。      蓝静双目冒火地瞪着席蓝,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见她面色微现狰狞,伸手将席蓝推开,低吼:“你给我滚!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蓝静推人的力道不小而且动手突兀,席蓝倒退数步,幸得身后天权扶持才没有跌倒,心头盘旋的闷气转眼化作怒气。      “你家的事情我当然没兴趣管,不过——”席蓝声音微微作大,“蓝静,这世上没有秘密,你以为你将官姨推下楼就能掩藏住你心里的鬼吗?”      不远处与玉衡交谈的警察听到席蓝的话都抬眼朝这边望来,蓝静顿时心慌,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你胡说!我心里哪有什么鬼,我承认跟妈妈吵架,但是我绝对没有推妈妈下楼,如果我推了我就死全家!”许是觉得这么说还不够,接着道,“蓝星不是被你留在席家了,怎么会回来!如果不是你有阴谋,蓝星不会回来更不会鬼话连篇地骗妈妈离家出走,我家没你家有钱,你不想我家的钱,你是替蓝星谋算我家的钱!”      席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这个女人还在跟她装傻,这不是掩饰是什么?半晌后摇摇头,对上天权的眼,说了句:“让蓝星配合警方调查。”转身走人。      席蓝是真的无话可说,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将蓝静心头的鬼给挖出来,现在说太多都是废话,大家就看谁实力强。席蓝可没忘记官紫珊曾经对她说过三个字“我知道”。      我知道。那内里包含的含义没必要多费唇舌,双方心里都清楚。所以席蓝会尽力救下官紫珊的命!      想了想,席蓝掏出手机按下天权的号码:“让老三那边派人来医院保护官紫珊的安全。”      天权回头望了眼席蓝渐走渐远的背影,想了想转身跟办案警察说了几句话,那些警察哪里会不认识时常在媒体上露面的振海集团董事长?况且天权的要求也不过分,对方当即点头抽出警力确保官紫珊的安全。      至于蓝静,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脸上是无论如何都得挂着笑容支持警方对伤者的监护。目前为止都是她一面之词,她依旧脱离不了“嫌疑”,不得不扬着笑容支持。      席蓝回到席氏旗下的医院,席昱已经醒来,开阳一见到席蓝便先告知情况。席蓝当即眉头皱起:“媒体怎么会知道?”      席蓝并没有从医院大门进入,而是通过员工通道进入医院,因此没注意到前头的情况,况且事情一发生她便让医院上下禁口。席蓝也知道事件不会一直瞒住,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可也没想到不过两个小时就有媒体蜂拥而来。      “主上现在怎么办?”开阳愁眉苦脸,平日里再跳脱也知道席昱的事件一旦上了媒体,即便是清白的对声誉依旧有影响。      席蓝也头疼,可眼下她还有比如何打发媒体更重要的事。“我先去见席昱。”说着就朝病房走去。      席昱一个人被关在一间病房,已经醒来大半个小时,病房门口站着两名武警,杨洛朝两人点了点头,与席蓝进入。      坐在病床上的席昱一见到席蓝,开口第一句就是:“姐,我没杀人!”      席蓝心头一震,多么熟悉的语句,眨眼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隔着厚重防弹玻璃失了少年意气、笑容狰狞眸中含泪的席昱——那个两年后被指控杀人刚满十八岁的席昱!      “我知道,这几天你就在医院里休养,别想太多,有姐在!”席蓝朝他点头,“姐相信你没有杀人。”      “姐!”少年眼眶红了,心口的憋闷烟消云散,对少年而言亲人的信任重要过一切。      拍拍他的手背,席蓝转眼望向杨洛:“席昱的清白就拜托你了。”      杨洛点头,开阳已经将席蓝重生的经历告知,杨洛又怎会重蹈覆辙?      席蓝不能在病房里久待,说了两句话便避嫌离开。      杨洛跟在席蓝身边问道:“主上可有怀疑的人选?”      脚步顿住,席蓝抬眼望他,半晌后,嘴角微勾:“你不觉得这事很古怪?我以前怀疑是官紫珊母女在背后动手,如今官紫珊坠楼,还有什么好怀疑的?”顿了顿,接着道,“我现在好奇的是,媒体是从哪里得到风声的。”说完,大步离开。      杨洛目送席蓝离去,嘴角也缓缓勾起,抬手朝后头招了招,头也不回地道:“听到了没有?去查查看风声从哪儿漏出去的。”      杨洛的声音不大,身后三米内也没人,谁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      重生前她是一个人,重生后她身边多出了六个帮手,席氏大权在握,如今的她何惧?她倒要看看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玩出什么花样来!      坐在大皮椅内,面朝落地窗,席蓝眼睑微垂,面色沉凝,气韵如老僧入定,颇有泰山压顶、我自宁静的沉稳气魄。      “总裁,与长庆副总的见面在二十分钟后。”林秘书捧着文件进入,见椅背后的席蓝没有动静便将文件放好,转身离开。      “林秘书。”席蓝开口拉住林秘书的脚步。      “总裁?”      席蓝没有回头,依然拿椅背对着林秘书:“林秘书在席氏快四十年了吧?”      林秘书不解话题怎么会绕到自己身上来,回道:“总裁,我二十一岁便进入席氏,至今五十四岁,已经三十三年了。”      椅背后传出轻笑声:“林秘书恐怕是席氏最老资格的员工了。”      林秘书也笑:“这时光真是白驹过隙,转眼间席氏便历经三代。”      席蓝抬眼,目光幽深如深潭,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有些冷也有些暖,一闪即灭,随着椅背转过一百八十度,那抹笑容温煦如出样,盈着浅浅笑意。      “林秘书家里有几个孩子?”      “三个,两女一男。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二十七岁,最小的儿子今年二十四岁了。”林秘书笑道,跟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抹上一抹黯然。      席蓝眼尖:“林秘书有心事?”      林秘书从黯然中缓过神来,无奈摇头:“只是想到总裁年纪轻轻就管理一家大集团,我家那小子年纪比总裁还大上四岁,偏偏游手好闲。”      一张脸浮现在席蓝脑海里,席蓝笑笑,抹去那张脸,继续道:“我也是被逼着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如果不振作我跟席昱没保障部说,席氏下面多少员工啊,我再怎么没本事都的让自己坐稳这张椅子不是?”      林秘书慨然点头。      “好了,走吧,林秘书。咱们聊天归聊天可不能让长庆副总等咱们。”席蓝边说边朝办公室外走去。      刚走了数步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林秘书笑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林秘书家的孩子。难怪我觉得熟悉呢,好像在哪儿见过,现在想起来了,多年不见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呢。”轻笑着转身继续走。      林秘书一时没听懂,向来精明干练的脸上出现一抹茫然。       ☆、第四十六章 多事之秋   送走长庆副总,林秘书终于将憋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问题问了出来:“总裁,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席蓝挑眉,故作不解地想了想,恍然,“林秘书是指之前的那话?”      林秘书盯着席蓝看,没说话也没点头。席蓝那番话听在耳里总觉得另有一层深意,一个多小时下来,她心里闷堵得慌,不弄清楚她无法安然。      席蓝笑笑:“没什么意思,就是之前看到一个人,好像林秘书的儿子。”      林秘书脸色变了变,迫切地追问:“总裁是在哪儿看到的?”      “一个朋友家里。”席蓝不受林秘书的急切影响,笑道。      林秘书的脸色再次一变,不过没再追问。席蓝侧目看她一眼,朝办公室走去。秘书室其他秘书见林秘书脸色不对劲纷纷询问,林秘书皆摇头,心事重重。      席蓝一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天权:“怎么样?”      天权人还留在医院里,官紫珊被推入加护病房。隔着玻璃窗,天权表情严肃:“主上,不太好,医生说有八成可能性无法醒来。”      翻阅文件的手顿住,席蓝挑眉:“什么意思?”      “官紫珊极有可能成植物人。”天权顿了顿,接着道,“主上,从楼梯上摔下来是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      手机那端静默了半晌,跟着电话挂掉。天权望着加布病房里的官紫珊,回身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蓝静与她的男伴,天权笑了,不知怎么的抬手朝蓝静竖起大拇指,脸上笑容似笑非笑,明眼可见嘲讽味十足。随后转身大步离开。小三子朝身后带来的几个手下打了个手势,跟随天权离开,其他人留守医院。      坐在办公室里的席蓝盯着文件,眼里却看不进去一个字,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天权那句“主上,从楼梯上摔下来是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      “啪!”      手中限量版签字笔猛地摔在桌面上,席蓝一手按揉额头一手紧握成拳,眉头紧锁,眼底戾气横生,秀气雅致的脸蛋狰狞铁青。      蓝静!很好非常好!最毒女人心,她是见识到了!席蓝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脸色才好看一些。      伸手按下内线:“林秘书。”      “总裁?”      “麻烦你跑一趟买几盒安神补脑液。”      “总裁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通知刘医生?”刘医生是席家私人医生,同时也是席氏集团员工的健康顾问。      “不用,麻烦你了林秘书。”她现在需要安神补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没工夫神经衰弱。      林秘书见席蓝不愿多说,也就应了。      席蓝挂掉电话,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拨号,下一秒,通话接通:“主上。”那端,杨洛低应。      “官紫珊重伤昏迷,极有可能成植物人。天玑,从楼梯上摔下造成的伤口与不是从楼梯上摔下造成的伤口能不能分别出来?”      “可以,”杨洛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跟着问,“主上怀疑官紫珊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皮椅一百八十度朝向落地窗。“我怀疑官紫珊摔下楼梯是蓝静下狠手,是天权提醒,想想那楼梯的高度与坡度,从二楼摔下来怎么可能会导致人头部伤势严重到成为植物人?”席蓝狠狠抽气,更恼怒的是她自己竟然疏忽大意到没有想明白这一点。这才是她气极摔笔的原因。      “属下明白了。”那端杨洛道。      杨洛这一明白,相隔两天蓝静被警方带走,当天晚上小三子带着蓝静身边那个眼角眉梢溢扬着丝丝媚态的男伴行走在王洪军曾经走过的路线上,终点——门板上浮雕梅花的包房。      席蓝身边就玉衡与天权,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氤氲茶香令人精神一震,神清气爽。      孙玮跟着小三子进入包房,桃花眼一抬便看见坐在桌边面对着自己的席蓝,已经成了身体本能的习惯性地唇线掀起漾出惑荡人心的笑容。      彼时,席蓝亦双目晶亮地盯着他,唇线随着孙玮的笑扬起:“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孙玮点头温文有礼地问好。      席蓝单手托腮,好奇地望着他:“到现在还没认出我来?”      孙玮不解:“我们认识?”他们似乎包含着一次才见面两次。      席蓝摇头叹气,眼睛依旧盯着他看,好似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孙玮,大家鸣人眼前何必再装虚作假?”      孙玮脸上笑容不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秘书是个好母亲,曾经不懂,但是看到你后我突然就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怪责你母亲,毕竟林秘书在席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林秘书还是有功劳的。有些事情我们都不用拿出来摆在明面上来说开,那没意思。”      说是不拿出来说开,可这句句话里哪一句没说开?天权跟玉衡相视一眼,皆一脸好笑。      席蓝瞥两个手下一眼,咳了咳,继续道:“回去跟你身后的人说,我要见他。”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笑容依旧不变。      席蓝不高兴了,笑容淡化:“孙玮,别惹我不高兴。”      孙玮摇头:“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身后也没人。”      席蓝正欲发怒,抬眼迎上那双漾着温柔笑意的桃花眼,肚子里的那股怒气突然散了,莫名其妙地散了。      挥挥手:“三子,把他带出去,别为难他。”      小三子应了声,带着孙玮离开。      玉衡不解,等门关上后问道:“主上?”      席蓝知道他想问什么,无力地朝后一靠,闭上眼。“孙玮没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双桃花眼是属于欢场的,内中只有肉/体/交/易的纯粹,在席蓝看出这一点时,突兀地想到林秘书那张神情一变再变的脸。      她真正要攻关的从来不是孙玮,而是孙玮的母亲林秘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留下深刻痕迹。      轻叹一声:“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生活。”      “属下了解。”天权道。      玉衡跟着点头。他们当然知道,从他们还是最初的自己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主上帝王命,偏偏不恋江山、不喜尔虞我诈,向往平凡和乐的生活。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席蓝垂眸,是宋语白的来电。      “语白?”      电话那端,宋语白冷静从容地通过无线电波丢下一颗重磅炸弹:“阿蓝,秀宇跟小恩被人绑架,我正在路上,地点在南郊的三号废弃仓库。”      疲惫神情顿敛,身子坐直:“我这就赶过去。”说话的同时朝玉衡天权打了个手势,朝外走去,边走边问,“对方是什么人?”      宋语白边开车边道:“不清楚。”      多事之秋,真是多事之秋!更是一团乱麻的多事之秋!      “都是我,连累了秀宇跟小恩。”很明显这一出绑架是冲着她的面来的。      宋语白沉默,过了会儿听他道:“我们是一家人,蓝。”      席蓝轻且柔地“嗯”了声,心头暖暖。挂掉电话,坐进车里,同时下达指令,“开阳瑶光留守医院,天权联络天玑、天璇,南郊三号废弃仓库!”    ☆、第四十七章 禁忌之痛   说话间玉衡发动车子,一行五辆车朝南郊驶去。      席蓝刚挂掉电话,紧跟着手机铃声再起,席蓝看也不看一眼,接通:“语白。”      电话那端沉默,席蓝蹙眉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号码。“请问哪位?”席蓝不得不耐心问。      “语白是你那位未婚夫?”那头终于说话了。      席蓝心头紧拧,那声音即便隔着无线依然熟悉,瞬间心口有些闷有些堵也有些疼:“唐、唐建?”      “嗨,好久不见。”唐建在话筒里轻笑打招呼。      “唐建……”太过突然,一时间席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快视线模糊,抽泣声溢出唇间,“唐建。”      唐建听出席蓝在哭,叹了口气:“听说你订婚了,你……砰!”一声闷响透过无线波传进席蓝耳里。      “怎么了,唐建?”席蓝大惊失色。      “追尾,我没事。蓝,下次聊。”说完,唐建匆匆挂断电话,下车。      席蓝盯着手机足足两分钟,最终抹去眼泪,收起手机,努力将心头的激荡抚平。      南郊有一片废弃仓库,曾经有开发商想要将这一片废弃仓库开发成住宅区,后来传出该地闹鬼的传闻,做了数次法事诡异事件照样频发,开发案就此搁置,时间一长那里更加荒废。      宋语白赶到指定仓库,向来冷静从容的人在看到弟弟妹妹被五花大绑吊在半空中,身下沸腾着油锅的时候,目光刹那间狰狞射向站在油锅前的老头子。      宋秀宇跟宋静恩嘴里都塞着布团,看到宋语白进来原本安静下来的身子挣扎不休,表情痛苦。      “说好只要我到,你们就放了我弟弟妹妹,现在我来了,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说话算话。”宋语白对老头子说道。      站在油锅前头的老头子年纪约在六十出头,身穿英伦风格的黑色燕尾服,白衬蝴蝶领,站姿笔挺,双手覆于小腹,从头到家从里到外从表情到细微无处不显恭敬之态。      “当然,不过宋先生得代替他们。”话音未落,老头子挥挥手,从宋语白进入仓库后便成半拱包围的三名男子速度奇快的冲向宋语白……      宋语白习得一身防身术,可面对拳脚功夫原生自己的三人,坚持了数分钟便落了下风。      随着后颈遭袭,宋语白只来得及骂一声“卑鄙”便晕倒在地。      “语白!”席蓝赶到,看到的便是宋语白被打晕的一幕,下一刻看到那身穿燕尾服的老头时,惊讶且难以置信地挑高了眉:“李管家?”      “小姐。”李管家露出得体的微笑。      席蓝再难以置信也不妨碍她的但闹关联前因后果,但是她依旧迷茫。“怎么回事?”摇摇头,昏昏欲倒,“李管家,怎么会是你?”      在路上,席蓝与天权便分析了一番,两人都认为此次绑架是针对她而来,接二连三发生的时间看似各不干扰,可仔细想来哪件事不是发生在她身边?      一直以来席蓝都是被动挨打的那一方,对方不忙着剑指她,一心在她身边制造多起事故伤害她身边的人,瞎子也能看出那个被后人意在折磨她。      没有证据这么证明,但是席蓝就是这么觉得,那个被后人就是不想她安稳过得好,似乎与她有深仇大恨,以折磨她为乐。      但是席蓝万万不曾想到那个“对方”里还包含了李管家,一个林秘书已经令她心寒,现在连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李管家在身在其中,而且明显看起来身份不低的核心人物。      “是你对不对,李管家。”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李管家微笑点头:“是的,小姐。”      席蓝的心沉了沉,她肯定是一回事,听到肯定的答案又是另一回事,无以名状的重压窒闷在心。      看了眼依旧被吊在半空的宋秀宇跟宋静恩,再看一眼也被绑了起来昏迷的宋语白,最后看向李管家:“为什么,出于什么原因。”      李管家点了点头,朝席蓝微微一鞠躬,恭敬地道:“奉命行事。”      “你是南诏人?”      “是的。”      席蓝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目光清明,不见怒涛。“说。说清楚。”      无视席蓝收敛入体的怒气,李管家面色不变。“所有,包括夫人的死。”顿了顿,话题一转,“不如由一个人来跟小姐说如何?”扬手击掌两下,仓库后方走出一人来。      “蓝静?”席蓝诧异地瞪大了眼。      “很意外是不是?真可惜我出来了,还站在你面前。”蓝静笑,边妩媚地一撩长发,很得意。      “是很意外。”席蓝的声音略沉,看了眼她便将目光移到李管家脸上,“李管家好手段。”      “多谢小姐高抬老头子的能力。”李管家跟个老好人似的笑。“还不快?”后半句是对蓝静说的。      有靠山,蓝静显得底气十足。“提议撞死你妈妈的人其实是我。”说完,嘴角还得意地勾起。“你以为是我妈?不。那个女人还没那个脑子,如果不是我‘随意’说出个办法,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想到?”      当初官紫珊用尽心机想登堂入室席家大宅,蓝静以“随意”的口气提出找人撞死席蓝母亲的主意,官紫珊痴痴念念想摆脱情人的身份,考虑叙旧最终选择蓝静的办法。      席蓝无意中得知,还以为官紫珊是杀人凶手,哪里知道蓝静才是真正导致她母亲死亡的凶手。      席蓝点点头,再抬眼毫不掩饰目中想杀人的欲念。“蓝静,我真后悔当初放你走。你该死。”      蓝静呵呵直笑:“如果不放我走,接下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席蓝笑得嘲讽:“难怪你能狠心置你母亲于死地。”      一旁的玉衡冷哼:“主上还跟他们废话作啥?直接挑了。”看起来沉默寡言老实厚道的玉衡怒了。      天权二话不说直接击掌两下,下一瞬跟着来的数十个天权的手下亮出随身携带的刀具枪支。与此同时看守宋语白跟宋家兄妹的三名男子亦亮出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宋家兄妹三人。      李管家笑得温温的:“小姐,如果你不想着三个人身上多出血窟窿来,尽可以让这些人在这里碍我的眼。”下巴朝天权带来的数十个手下点了点。      “天权,让他们出去。”席蓝冷静地下达指令。      随着天权的手势,小三子带着一帮兄弟退出仓库。      “化工厂爆炸、毒气泄漏、食物中毒以及席昱涉嫌性/侵杀人,我猜都与李管家你有关吧?”      “是的,小姐。”      “为什么?”席蓝再问一次为什么,明知道这么问很蠢,就是控制不住。      李管家偏首想了想,这回给了她一个较确切的回答:“我的主上过得不开心,小姐只好陪着我家主上一起不开心。”      席蓝点点头,没问他的主上是谁。“既然针对的是我,李管家是不是该放开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李管家回头望了眼宋家兄妹,再回头笑得很开心,“怎么会无关紧要?小姐,难道您连天枢都没认出来?”      沉凝面色突变,席蓝双眼如电射向他:“你说什么!天枢?”一股不安缓慢又迅速地攫住心房。      李管家很快乐地点头,好似看不够席蓝因惊讶以及眸中不知名原因而激痛的表情,一手指向宋语白:“那是天枢的元魂,小姐。”      席蓝猛然闭上眼,浓烈的酸楚涌上喉头,有失而复得的激动、有四处寻觅的人就在身边而自己竟然没发现的遗憾,更有心爱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属下而揪紧于心的禁忌至痛!      南诏,七星的滴血之誓在席蓝耳边轰隆炸响。      天枢……天枢……      席蓝哭了,心痛至极!       ☆、第四十八章 都是逼的   南诏国帝位传承一千七百年,帝位经转三十三代,中有男帝十九人,女帝十四人。南诏奉行一帝一后、一帝一夫制。历史上曾有女帝爱上七星侍卫,终而南诏国运大乱、血腥四起。      也就在那一次动乱后,神庙十位长老订下血誓,接下来数百年,七星入宫侍奉帝王都必须在神台以血盟誓,誓言之毒闻之心惊胆战。      “吾等滴血立誓,终生护主,心无异念、必绝绮念,如背誓愿身受七窍流血之苦!”      席蓝哭、席蓝痛,皆是那“七窍流血之苦”是南诏长老以防动乱之祸再起特地设置的最高刑罚,受刑者不会死,只会痛不欲生。      泪水横流,席蓝望着李管家,目光却明亮得似火苗簇簇燃烧跳跃着。      “就因为你的主上过得不开心,所以处处想方设法折磨我……你的主上赢了。”席蓝自认没那个狭窄心胸。沉顿了不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是我那六个兄弟姐妹中的哪一个?”      当年叛乱发生在席蓝登上帝位的第四年,正值七星拜紫薇这套功法即将大成之际,以席蓝的双胞胎姐姐为首发动夺位之乱。七星重伤,席蓝为保七星自行封印遁入另一个世界。      “回小姐的话,老头子的主上正是扶焰陛下。”扶焰,席蓝双胞胎姐姐,最初的席蓝名叫扶霄。      “原来坐上帝位的是五姐……混账!”席蓝脸色突变,身子晃了晃,瞪着李管家的双眼冒火。席蓝身后天权等人也变了脸色。      “你下毒。”在天权的扶持下席蓝才勉强站稳住脚跟。      李管家微笑不变,只是不易察觉的略微一僵,眼底浮上一抹不甘随即又隐去。“很抱歉小姐。”黑洞洞的枪口对上席蓝。      席蓝身子发软避无可避,天权等人体内功力在急速消退,更无法移动一步,自从进入仓库自动自发切换到冷硬没有表情的脸在中毒的那瞬间流露出心惊忧虑。      他们不担心自己,只担忧主上的安危。      只有席蓝在一开始的惊怒之后迅速恢复正常,面对着那黑幽幽的洞口,不见惊不见惧、平静面容下眼眸波澜不起。      “主上……”天权在她身边低语。“属下几人护主上离开。”      席蓝摇头,表面上她看起来平静,心底说到底还是被伤到了。不是被李管家,而是被在南诏的那个双胞胎姐姐。      在她身边纠起一团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掀起滔天巨浪,而她却找不到一处着力点,费尽心思寻找突破,刚看到一线光明,一团乱麻转眼间解开,省略了过程。结果摆在她面前,她极力掩饰内心的错愕,却骗不了自己、真相如其所愿伤了她。      最初的她不眷恋帝位、毫不犹豫地自我封印,带着属下离开南诏,她自认再如何改变,骨子里的柔软平和、根深蒂固的与世无争的心性一直都在。重生后,改变的也就是她的心态,性格一如最初的她。      这一路走来她辛苦地逼迫自己当个“复仇的人”,她自己也清楚做的很失败。说到底,她懊恼却不后悔,她本来就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为什么她都离开了南诏,南诏还不放过她?她是天命紫薇君星,但是她离开了南诏了呀!      席蓝难过,这一刻心中毫无求生念头,只有疲惫无力以及深深地挫败感。那一股怎么也脱离不了南诏的挫败。      席蓝忽地轻笑出声,抬起泪眼扫过几个属下,望着李管家,道:“如果这一死能让一切结束,那就结束吧。”      “主上!”天权几人大惊。      “不管到了哪里都摆脱不了南诏,曾经忘记还能原谅,如今我什么都想起来还想继续……怎么可能呢,我是南诏扶霄,天命紫微君星,只要我不死我永远也脱离不了这样的命运。曾经我眷恋兄弟姐妹亲情,我不喜欢高高在上的孤冷,我的亲人想要我的帝位我给,我一步一步的退让只盼着能得到一份和乐。显然我错了,不是每个人都与我一般,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席蓝抹去眼泪对李管家道:“要我死是吗?最好这一世结束魂飞魄散,不然你的主上也休想能过好日子!”      “蓝!”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不容错辨的惊恐。      席蓝大惊失色,回头,唐建出现在仓库门口,正慢慢走来。      “唐建?!”席蓝慌了手脚。      唐建的眼睛盯着李管家手里的枪,慢慢地靠近席蓝:“我已经报警,李管家。”可是唐建也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李管家根本就无视他的警告,突兀开枪。      “砰!”      四米的距离,席蓝避不开,电光火石间席蓝被一人抱入怀中,温暖的熟悉的味道熏热了席蓝的眼眸。      “唐建……”      曾经听人说,能占据你心房落地生根的被你在意的人就是你爱的人。她爱这个男人,她一直都知道。只是缘深缘浅,语白于她,唐建于她,她最终选择了缘深的语白,可这不妨碍她的心留一处角落给唐建。      再次被拥入这久违的怀抱,鼻翼间熟悉的体香……席蓝的心瞬间撕裂,伸手抱住唐建的腰,抬头对上他温柔如昔的眼。      “唐建……唐建啊!”席蓝抱着唐建放声大哭,跌坐在地。      唐建笑,剧痛撕裂他的心房,他说不出话来。“不……不哭……”说话间,席蓝感受到手掌抚着的身子猛地一震,一蓬血花绽放!      再看唐建,双眼暴突,了无生息!      这是一枚射进身体后便自爆的子弹。      呼吸一窒,瞪着满手的血,席蓝说不出话来,心里是空的,脑子里空的,一片白茫茫。所以记忆片段在脑海里一闪过,快的来不及捕捉,心里脑子里空荡荡投射过去的都是眼睛看到的死不瞑目、被痛苦折磨扭曲了的俊秀容颜。      犹记得那天她站在X大公告栏前,被她抱在怀里的这个男子是如何的意气风发,优雅迷人;犹记得那天在X大教室里这个男人真挚的深情款款:犹记得那夜他们共舞,这个男人望着她的晶亮目光;犹记得那天在X大后山这个男人最后一吻转身离去……      “唐建、唐建呀……”席蓝的悲凄,周而复始、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名字。      李管家放出一枪后没再动手,整个人眨眼间如苍老了十岁,变化之突兀,不见方才边优雅绅士边散发凌厉杀气。      宋语白早已经醒来,然而醒来不过片刻,唐建一死也跟着昏迷了过去。      席蓝沉浸在空洞的痛苦中,心神被炸碎,哪里还顾得了身边情况,嘴里喃喃自语的都是“唐建”。      “想要救他吗?”仓库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席蓝没有回头去看,身边跪着的天权等人也没回头去看,李管家等人也没有抬头去看。      来人不以为意,姿态惬意步履悠闲地走到席蓝身边蹲下,瞄了眼唐建,望向席蓝,眼底隐隐怒气一闪,嘴角笑容愈发愉悦:“想救他吗?”再一次问。      这回席蓝终于有了反应,抬头望向来人:“怎么救?”      来人侧头看她,微笑:“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他吗?”不等席蓝回答,来人自己给出答案,“他与你共生,是你体内七枚星魂之一的天枢。”      “怎么救?”席蓝自始自终三个字。      “你不死,星魂不灭。我可以帮你。”      “什么条件?”      “回南诏。”      席蓝看着来人,半晌后笑了,越笑越大声:“邵世晨,你真让我意外!”      邵世晨也笑:“真高兴能让你意外,让你笑。”      席蓝边笑边点头:“岂能不意外不去笑……我现在好奇的是,邵世晨你是南诏的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等你回去南诏自然会知晓。”邵世晨一笑倾城。“只要我见过你,知道你就好。”      席蓝再点头:“我想这里发生的应该不是意外。”      “为了能让你回南诏,我等不及了,不得不插手。”说完,邵世晨望着李管家,“自己动手吧,我允你全尸。”      苍老了十岁的李管家毫无反抗的勇气,手中的枪对着自己,随着一声枪响,又是一条性命走到尽头。跟随着李管家的男子在邵世晨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纷纷饮枪自尽。      “我给你报仇了,可满意?”      席蓝怀里抱着唐建望着他,笑容讽刺:“难怪事件发展如此突兀,刚开头便到了结尾。”都是这个男人插手逼的呀!      邵世晨仰首大笑。是的,他很得意,这一切虽然突兀也急切了些,可最后结果如他所愿、是完美的。      如此足够了! ☆、第四十九章 回南诏   在席蓝的要求下,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南诏,而是在两天内给席昱恢复清白之身,蓝静多重犯罪锒铛入狱,亦安排好席氏、振海集团诸般事宜,一个星期后一行人又回到南郊废弃仓库区。      邵世晨已经到了,姿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见到席蓝到来眼睛一辆,起身迎接。“终于来了。真担心啊,现在放心了。”邵世晨笑。      席蓝表情冷淡地点头,望向仓库里多出来的一张大床,宋语白跟唐建躺在上面,也不知道邵世晨用了什么法子,唐建就跟睡着了似的。      跟在后面的开阳哼了声,很是不屑鄙夷。将天枢的生死拿捏在手里还说这种让人想揍一顿的废话。      这个星期来席蓝命令自己不去想,机械性地处理好各项事宜,一心想着如何保证好席昱的生活不会因她不在身边而受影响。许是这样麻木机械的状态影响了心态,见到邵世晨都没什么情绪反应。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们跟你回南诏,你救活天枢。”说出“天枢”两字,席蓝的心抽痛了下,尖锐刺痛抽/搐了面部一条肌带。      “当然,对你,我是不会说假话的。”邵世晨的微笑纯洁无害。      席蓝嘴角不自然地勾了勾:“那走吧。”      ……      南诏国四季如春,晴天阳光灿烂且不炽烈,雨天温柔以迷濛细雨为主,大雨难见。南诏多山多湖多平地,国土广阔分匀均平。百姓丰衣足食,国强民安。南诏国周边有六十多个国家,偶有内战皆不伤他国,诸国一千多年来互通有无,关系良好。      南诏人平均寿命二百九十岁,有记载最长寿命高达四百岁。唯独南诏皇室平均年龄只有一百七十岁,整体水平低于民间。皇室族谱记载,最短命的帝王只活到六十三岁,寿命不足百岁的帝王在一千多年帝位传承中达十七位。      扶霄四十六岁登基,相当于后世席蓝的十三岁。席蓝的母帝在位八十余年,逝世时一百三十一岁,在皇室帝王寿命中不长不短。      穿越空间看似遥远,身在其中的人其实也就感觉身子一紧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身处在另一个空间。      甫踏上南诏土地,席蓝抑制不住酸涩冲鼻,热泪盈眶。离开南诏国时她五十岁,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刚上初中的少女,再回来她已经二十岁,相当于南诏国的一百来岁。      一切如场梦,一梦近百年。      一百年前席蓝离开南诏,魂魄遁入另一个红尘世界,一百年后席蓝在邵世晨的护持下安然穿过空间隧道。内心感触至深,多少酸苦酿成泪意。      邵世晨一直眼不离席蓝,目光明亮好似在兴奋着某种期待成真。      “这里,”席蓝无视邵世晨黏腻痴缠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富丽堂皇,入眼熟悉又陌生。“是神殿么?”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何以如此熟悉。      邵世晨浅笑,击掌两下,下一刻,席蓝睁大眼瞪着陆续走进神殿的十位老者。“长老?”      “主上您终于回来了。”领头大长老红着眼睛朝席蓝鞠躬。      席蓝永远无法忘记神殿长老曾经身陷囹圄遭受鞭笞、面临死亡之际一心只求她别让出帝位。      “长老!”席蓝又哭又笑。一百年不见,一众长老更老了。“这些年长老们过得好不好?身上的伤可完全好了?”      长老们纷纷点头,之后大长老望向站在席蓝身后的七星,最后目光落在玉衡、开阳背负着的宋语白、唐建身上。      席蓝的目光顺着大长老望去,再回眸满眼期待:“大长老……”      大长老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邵世晨及时插口:“长老无须忧虑,我助各位长老一臂之力,定能救回天枢。”      大长老讶然望向邵世晨:“帝……”剩下未出口的话被邵世晨眼神阻止,脑筋立转不落痕迹地继续道,“多谢邵公子慷慨相助。”跟着望向席蓝,“主上,我等功力恢复皆不及当初五成,如今有邵公子相助,或许可行一试。”      本来席蓝向长老开口便是先行一步想避免欠邵世晨人情,听大长老这么一说,叹了口气,知道避无可避,只得点头。“那就麻烦长老了。”说完朝邵世晨点点头,算是致谢了。这个人情欠定了,可天枢的性命高过一切,即便为此欠上人情债无数她也不在乎。      看着玉衡开阳在长老的指挥下将宋语白跟唐建放入神殿中间的神坛上,席蓝的心虽然依旧在疼但能忍受住,更多的是疼得麻木了。只要天枢能活,一辈子不能在一起又如何?而且她还有美好的曾经足够她回忆一生了。      “主上,请您站在君星位。”布置好神台,大长老道。      席蓝点头,照位置站好。接着大长老又让另外六星按照星位站好,连同天枢正好结成七星拜紫薇的阵型。      随着长老念唱晦涩难懂的咒语,席蓝等人所占位置冲出一束白光穿过神殿射向天空。白日里天空出现七星拜紫薇的星阵当即震动南诏国都城,在家里的出门观看,赶路的驻足仰首望向神殿所在的天空,不管是忙碌的还是悠闲的、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富贵,在天空显现星阵那一刻都凝肃了表情抬头怔怔地望着。      王宫里,紫微宫东殿,扶焰大发脾气,所有宫人身子簌簌发抖跪在一旁。      “我让你们跟着帝夫,你们这群蠢货竟然把人给跟丢了!我要杀了你们,蠢货、蠢货!”随着东殿内最后一件瓷器被摔落在地,扶焰精疲力尽地跌坐在软榻上。      南诏贵族无人不知当今扶焰主上与帝夫感情不睦。民间传闻扶焰主上深爱帝夫,为了帝夫不惜举兵夺位,怎奈帝夫心在前帝身上,痴情深种。扶焰主上因爱生恨,原本和气的性子逐渐扭曲,近几十年来更是一日见不到帝夫便大发脾气责骂宫人,更甚者一怒之下连夺十数条几人性命。      眼见帝王暴虐,视人命为儿戏,很多人开始怀念被逼走的前帝扶霄,曾经这些人认为扶霄帝性子软弱,待宫人和和气气的舍不得高声说一句,没有帝王的霸气,如今一对比才明白扶霄帝何以获得天命君星的赏识。      南诏国强民安,更需要的是一位仁德帝王,而不是私心极重手腕霸道强硬毫无仁爱之心的帝王。大环境如此,千年来帝王皆是以仁德为主。曾经他们认为扶焰气势煌煌更能成为一代明君,哪里知道那份气势处于私心。      这些人后悔,活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帝王之怒要了自己的小命,也终于明白“天命不可违”。      如今,消失近百年的星阵再现,,众人怎能不怔怔发愣?      “主上、主上!”扶焰近身侍卫匆匆奔进东殿,不等扶焰开口斥责跪在地上禀告,“主上,神殿方向上空出现星阵!”      扶焰一时没往某方面去想,忍住怒气问:“什么星阵?”      “七星拜紫薇。”侍卫回答,额头冷汗直冒。侍卫怕的不是七星拜紫薇,而是扶焰的怒火。      扶焰愣坐在软榻上,眼睛望着窗外,许久许久不见她出声。侍卫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去,心头暗自惊讶竟然会在杀人如麻的扶焰帝的脸上看到空茫的神情。      “七星拜紫薇?”扶焰眨眨眼,嘴角勾扬起一抹柔媚的笑,整个人眨眼间像变了个人,那眸中流露出解脱的笑意,嘴角柔媚的笑却是那么凄美绝望,“回来了呵。”      早知道的,扶焰早知道终有一天她的妹妹会回来,也知道她的帝夫这些年背着她在使尽手段想要找回来她的妹妹,其实这些年她早想明白了,不属于她的再如何强求也不过就是徒添伤痛罢了。帝位不属于她,她爱的男人也不爱她,即便她为了那个人不惜夺位逼走最在乎的亲人,那个男人的心依旧不曾给她一点位置。      只是她不甘心啊,明明她跟妹妹是双生子,明明陪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人是她,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爱上她那不曾见过他的妹妹,只远远的一眼便爱上了?      一见钟情?呵!      扶焰笑,起身朝正殿走去,步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九十九层金阶,坐在高高在上的帝位静静地等待着。      不属于她的果然强求不来呵!       ☆、第五十章 姐妹重逢   星阵在天空足足亮相一刻钟,跟着星阵猛地一颤散去影迹。随着星阵散去影迹,南诏国都城凡是见到星阵的子民在那一刻纷纷下跪叩拜。      神殿里,随着白色光束敛去露出席蓝以及七星侍卫,原本躺在“天枢星位”的唐建消失不见,只剩下已经清醒的宋语白。      当两人的目光对上,下一秒席蓝率先别开眼,眼眶红红的忍着没落泪。      “主上!”七星下跪叩拜,宋语白慢了一步,身子僵硬地跪了下去。      “都起来吧。”席蓝语气轻淡地开口,一脸淡漠地朝门外走去。      天权等人皆瞥了眼天枢,至今都在意外“宋语白”竟然是天枢,同时也都轻叹一声。回到南诏,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注定无法走到一起,一辈子都只能是主从关系。      天权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离去。      玉衡摇头叹气从他身边走过,顺便拍拍他的背。      天玑伸臂揽住他肩膀稍微用了点力,跟着放开他,离去。      开阳上前给了个熊抱:“哥们看开些。”说完让道给后面人。      瑶光心疼地望着他,轻叹一声,红着眼睛转身离开。      天璇上前温柔一抱:“天枢。”      一直僵硬如木头的宋语白有了反应,朝天璇笑了笑,抬眼对上邵世晨的眼,颔首,擦肩而过。      面对天枢如此无礼的态度,邵世晨不惊不怒,而是在天枢与他擦肩而过时,微侧身,道:“扶霄是我的。”      宋语白前进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出神殿。      邵世晨笑,笑意不达眼底。他的女人他费尽心思找回来,总有一天会连人带心完完整整地属于他!天枢,呵,注定是他的手下败将。      邵世晨心里懊恼至极,为了能将席蓝找回来,在六星出现后他在努力寻找天枢,哪里想到天枢的元魂星魂都已经出现,如果不是回一趟南诏得到长老的指点,他压根就没想到跟席蓝订婚的宋语白是天枢,这令他气急败坏。      幸好上天厚待他,等他找到天枢的星魂发现竟然是唐建的时候,他开心啊,手段卑鄙又如何?能让那两个人分开又能将席蓝带回南诏,一举数得他怎能不开心?      只要给他空间给他时间,况且他身处有利地位,他相信他的扶霄陛下很快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很快。      邵世晨面露自信的笑容,转身朝神殿外走去。      席蓝一行人刚步出神殿便被面前的场面给惊到——神殿前的广场足够融南万人的大广场此时此刻密密麻麻跪满了文武百官。      “陛下!”众人一看到席蓝便扬声高呼。“恭迎陛下归来!”      声浪一波接一波。      席蓝站在高台上俯视脚下文武百官,回头望着十位长老,最后目光落在邵世晨脸上,笑容依旧清淡地道:“这是什么意思?陛下?你们想谋反么?”      “怎么会?陛下,那帝位本来就是陛下的,陛下可是天命,只是拿回本来就属于陛下的东西而已。”邵世晨毕恭毕敬的回道。      “这就是你要我回来的目的?”      邵世晨抬眼看她,目光亮如星子:“我的目的,陛下很快就会知道。”他要她爱他,做南诏国最幸福的夫妻。      席蓝有些不耐烦这种玩迷藏的对话,皱眉:“你到底是谁?”      能站在南诏神殿,且能明显看出长老对其态度恭敬,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席蓝怀疑他的身份。可是搜索所有记忆,在南诏她都没见过邵世晨这个人。      “子路,”邵世晨的目光很亮很亮,充满期待地看着席蓝,“在南诏我的名字叫子路。”      席蓝在脑海里搜索,可惜依旧没找到印象,索性不想了回头望向文武百官,因此没注意到邵世晨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都起来吧。”这么多人,长老、文武百官,席蓝知道自己没办法回头没办法退开。      “恭请陛下回宫!”文武百官继续高喊。      席蓝敛目,半晌后抬头望向王宫所在方向,眸中情绪幽深难解。      如此,席蓝便望着王宫没有其他举动。邵世晨与一众长老对视了眼,望向台下最近的左相,微一颔首。      左相收到邵世晨的指示,向前膝行半米,举手高呼:“恭请陛下回宫!”原本渐息的声浪随着左相一声高呼、更上一层楼!      “恭请陛下回宫!”      “恭请陛下回宫!!”      “恭请陛下回宫!!!”      ……      一声高过一声的高呼直达苍穹终于将席蓝跑远的心神拉回,席蓝回头望一眼文武百官,深呼吸:“回宫。”既然避无可避,就一往无前吧!      在瑶光天璇的侍奉下,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席蓝身穿南诏服饰步出神殿侧殿。靛蓝对襟彩条纹边短褂,白色内搭,手腕、胸前佩戴银饰,宽锦束腰上绣火焰图案,及地长裙七色彩条围边,脚踩凤头鞋,走动时裙摆飘逸如踏在彩虹上。      扶焰高坐王位上,面色沉静地望着席蓝领着七星侍卫以及文武百官登上紫薇殿前的白玉台阶,当目光移到人群中一道颀长身影时沉静的眸子掀起一层隐忍的波澜,随即便归于平静。死水无波毫无生气的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扶焰的心没死,但是她的哀杀死她灵魂的生气。      目光缓缓移到走在最前面的席蓝脸上,变化很大,不过依然可以看到最初的扶霄的影子。心里升腾起再见亲人的喜悦以及百年之隔的唏嘘感慨。      因为是双生子,她与她的妹妹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亲密的。对这个妹妹她有愧疚,为什么上天要让她们姐妹与一个男人产生感情纠葛?      扶焰不懂,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她是姐姐,与妹妹是一母同胞,从小妹妹就拥有太多她拥有不了的东西,太多人的目光都送给了那个与她一模一样、却是天命君星的妹妹,她不在乎,可为什么连她爱的男人都将目光给了她的妹妹而不是她?      她不甘心她恨,确切的说她恨命运的不公平,所以她很矛盾的一方面等待着妹妹的归来结束她的痛苦,一方面又不惜耗费大法力派人去另外一个世界折磨她的妹妹,一心只想着她这么痛苦地活着,她那处处都幸运的妹妹怎能幸福?      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夜深人静孤寂一人的时候又是那么期待着结束,期待着有人将她从这泥潭中拉出去……她是如此矛盾。      “我回来了,姐姐。”席蓝走进大殿,望着王座上扶焰笑,相隔百年再相见,笑容轻浅温柔不掺杂一丝恨意不满,目光水亮仿若在看着至爱情人。      “扶霄。”扶焰也笑,目光亦温柔似水。“真想你。”      “我也是,姐姐。”席蓝登上九十九层台阶,在扶焰身边坐下,两人共同坐在一张王位上。席蓝望着下方文武百官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别碍着我跟姐姐说些贴己话。”      文武百官等着扶焰暴怒下台,却不曾想到会是眼前这一幕姐妹情深闲话家常。      左相跨前一步:“陛下……”      “闭嘴,出去。”席蓝难得冷脸,“天权,将这些人赶出去,看了真碍眼。”      “是,主上。”天权转身面向文武百官,气聚丹田,“文武百官听旨!出殿!”      七星天赐神力,凡夫俗子的文武百官怎能抵抗神力侵袭,当即连连败退,面色苍白地逃出大殿,溃不成军。      片刻间大殿内清空,七星垫底挥退一众宫人后退出大殿。      姐妹二人坐在王位上,曾经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容貌百年后轻易能分辨出来。可是外表再如何改变,灵魂还是最初的扶霄与扶焰。      席蓝垂眸握住扶焰的手,嘴角带笑,眼底浮泪。      “姐姐,好久不见了。”      扶焰看着交握的双手,舌尖有些苦,喉头有些涩:“近百年了,感觉好久,眨眼间回望又感觉就在昨天这双手还交握着。”      两颗心感慨着时光悠悠,一时间谁也没再开口。十指纠缠的力道加重了些。      片刻后,席蓝开口:“姐……”      “扶霄,”扶焰突兀地打断她,抬眼望着席蓝,“恨我吧,扶霄。”      席蓝笑了,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一开始恨的,可是看到姐姐后就恨不了了,怎么办?姐姐也不好过啊,这些年。”      扶焰微笑:“你就是这样,总是没办法恨一个人太久。扶霄,不是你待别人好,别人就会回报你同等的好,比如我,我是与你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姐姐,最后被我刺痛了吧?傻丫头,就算学不会恨一个人,也该学会不原谅。”      席蓝摇头,坚持己见:“姐姐过得不好,我没办法恨姐姐。”没有恨何来的不原谅?      在没见到扶焰之前她有恨,见到后她恨不起来。那个高坐在王位上的女子美丽耀眼,正值南诏国女子最美丽的年华,可是那一股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凄凉,别人看不出来,作为双生子的她怎能感觉不到?即便王位上的女子掩饰得极好,以她的骄傲将内心的苦楚深深掩埋,她依旧一眼便看进那孤独的灵魂。      她的姐姐在哭泣,她的姐姐在疼痛,作为妹妹,她怎能、怎忍去恨?      “傻丫头。”扶焰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恨姐姐吧,姐姐的心才好过一点。姐姐太自私,自己过得不好,也想你过得不好,扶霄……对不起、对不起!”      席蓝伸臂抱住扶焰,许久后问出最初时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姐,虽然我不眷恋帝位,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想知道当年令你转变那么大的原因。”      哭泣顿止,扶焰将脸埋在席蓝肩头,半晌后幽幽地道:“还记得吗,我三十三岁那年离宫。”感觉到席蓝点头,扶焰继续道,“就在那年我在红秀城认识他,十五年后他入宫被神殿推举为帝夫的唯一人选,就等着七星拜紫薇星阵成型后为你举行大婚仪式。而他也在那年见到你,远远的一眼,明明我们是双生姐妹,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却只凭远远的一眼爱上你。”      扶焰看着席蓝,苦笑:“我们是姐妹呀,双生子,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爱上的却是另外一个自己?”      “所以姐姐在星阵成型的前一刻、最关键时刻反叛了。”席蓝道,语气平板,“那个人是谁?”      “子路。”扶焰笑,说出心事后倍觉轻松。      席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邵世晨?!”      晕倒!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最近在榜,存稿为0.。。压力老大的说~ ☆、第五十一章 再也不欠你   姐妹俩由日正中聊到日落,说着百年来各自的经历,直到掌灯时分夜色正浓时宫人提醒姐妹二人才不甘不愿地分开。扶焰不想,因为扶焰不想再见子路。席蓝不想,那是席蓝不想见到宋语白。      一样的心痛不一样的心绪。      席蓝离开紫薇殿,瑶光、天璇在门外等候,见到席蓝出来,迎上去。      “主上。”      席蓝淡淡地开口:“走吧。”      穿过重重阙廊,走在月色下,七星星魂归位后属于天命君星的神力也在归位那刻恢复,即便没有瑶光跟天璇手中的灯笼,席蓝也能在黑夜中视物。      从科技高度发达的另一个世界回到这个古色古香一千多年来都没怎么改变的世界,席蓝有些不适应却又适应得很快,毕竟这里才是她的故土。      南诏,一座被神祗眷顾的国家,南诏皇室更是神祗指定的南诏守护者,每一代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天命紫薇星君。只有星君才能登上帝位,只有星君才拥有神祗的力量获得神祗的认可,而这一切都只为了守护南诏。      抬头望天,明月如玉盘,月光皎洁,夜空很低,星星点点,仿佛一伸手便能摘到那满天星星。这样的美景在X市是见不到的,郊外玉明山勉强能看见星星,可是太遥远太渺小,萤火之光。      想到X市便想到在X市的那个与她这具身体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心里一叹,不知道席昱过得好不好?虽然她尽力安排信得过的人选照顾席昱,可十五岁的孩子独自生活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依旧令她不放心,还有偌大席氏,那些虎视眈眈的商界老狐狸……      唉。      一声轻叹声幽幽荡漾在夜色里,天璇与瑶光相视一眼垂眸不语。      “南诏的夜色比X市的好看多了。”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为了排解内心的闷气,席蓝说道。      天璇跟瑶光再次对视一眼,不确定该不该接话。两人拿目光交流了半晌,最后确定由瑶光跨出第一步。      “是啊主上,月亮又亮又圆,星子又大又多。”      席蓝望着夜空,嘴角勾起,眸中倒映着星光月色,虽然看起来也亮亮的,可比起夜空上的暗淡了些许。“不知道席昱过得如何。”      “有秀宇跟静恩在呢,主上。”天璇接第二棒。      “可他们都还是孩子。”越说席蓝越不放心。      瑶光笑:“主上,还有小三子他们呢,谁敢惹席昱他们?”      想到小三子,席蓝笑了笑,安心了些。那是个视忠诚为性命的男人,天权救他一命,他便以性命投桃报李,对天权的话毫无意见的服从。      收回目光,点头:“幸好有小三子在。”说着继续朝寝殿走去。      席蓝暂时住的明月殿是最初的扶霄还是皇女时与扶焰一起住的宫殿,位于紫薇殿东南,步行不停的话、脚程约二十分钟。      席蓝这一路走走停停,感慨颇深,到达明月殿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多小时。      明月殿里灯火辉煌,七星侍卫尽皆守候在殿门口。席蓝抬眼最先看见的是站在外围的宋语白。      不想见、不想见!见了就心痛。一眼,席蓝立即移开目光,极力装作眼里没有那道令自己心痛如绞的身影。      从回到南诏国醒来的那一刻,宋语白的大脑一直在恍惚,搞不清楚眼前发生是梦境是记忆里的片段还是现实,或许潜意识里知道是现实却不愿意去相信吧。      就比如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耳里听着“主上”,也知道自己该随着同伴行   礼,可心里明白身子却反应不及,如此明显地迟了一步……      “主上。”宋语白听到自己开口了。眼前七彩裙摆飘过,留下一句“起来吧”。      宋语白起来了,眼睑半垂目光落在地面上,行如僵尸,心头空空如也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蔓延、一点一点地充实,难受窒息闷堵酸苦,百味杂陈。      终于!抬眼望向那熟悉的背影,眼眶热了,来不及跨出一步跟随同伴入殿,一口鲜血先喷洒而出!      “天枢!”一旁的天玑大惊失声。      已经进入明月殿的席蓝身子一顿猛然回头,恰好看见天枢向后仰跌被天玑接住。“天枢!”      宋语白没晕倒,只是喉头一甜,抑制不住地吐血,见席蓝一脸惊慌跑过来,染血的唇勾起一朵笑花,勉强自己离开天玑的扶持,道:“属下无碍,多谢主上挂心。”      席蓝瞪着宋语白的头顶,越瞪越心情复杂,心头一把火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直起身来面沉如水:“出去!都出去!”      “主上!”另外六星大惊。      席蓝没听到,她就觉得整颗心快爆炸了,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闷,脸上眼泪抑制不住地掉,越掉越多。      “听到没有,我命令你们出去!”      瑶光担忧想开口,被天权拉住。“属下等告退。”天权说着,示意其他人一起离开,连带着宋语白。      宋语白在天玑的搀扶下笑着离开,那是一种空洞表面的笑容,不是绝望,就是空了。      瑶光走出明月殿带上殿门,回头望着同伴,难过的直掉泪。然后七人听到明月殿内放出一声大哭,那哭声悲戚仿佛要将灵魂从身体内抽出来。站在门外的天权六人都有面带伤感,不约而同地望向宋语白。      宋语白垂眸、不语,嘴角血迹犹在,面色淡漠平静。      席蓝的苦涩不歇,门外众人听了难受。“天枢,主上哭得这么伤心,你……”      宋语白抬眼望向说话的开阳,凄凉地笑:“我能怎样?这里是南诏。”说完,离开天玑的扶持转身朝外走去,背影孤单好不惹人心伤。      天璇抹泪,忿忿不平地道:“到底要怎样啊?为什么两个人明明相爱却又走不到一起?就因为当年先祖为了七星侍卫掀起腥风血雨、就这么不人道地扼杀人的七情六欲吗?太不公平了!”      其他人亦心有同感,他们这一天下来看着主上与同伴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折磨至殇,都很不是滋味。      天权叹气,重复宋语白的话:“能怎么办?这里是南诏。”      曾经他们的元魂苏醒,不止一次想着回南诏、想着回家,如今回到家里却发现他们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样想回家。这里是他们的家乡,有笑有泪有遗憾有着“耻辱”……因为有所期盼他们想回来,可是如果他们早知道回到故土,他们的主上与同伴从此只能主从不能相爱不能在一起,他们宁愿舍去故土不归!      ……      南诏一年四季温度不变,夜风温柔微凉不冷,扶焰着单衣站在紫薇殿附殿的三层楼台的顶层,手里一杯一壶,对月独饮。月色迷人,扶焰的心古井无波,她以为自己会心痛得死掉的,结果没有。想想还真令人意外。      脚下楼台对面,数丈外一道人影出现在回廊上,面朝明月殿,颀长的身躯挺立在月光下,扶焰坐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许久之后,扶焰笑了,走出阴影斜靠栏杆举杯一饮而尽后,朝楼台下开口:“子路。”      邵世晨整副心神都放在二十分钟路程外的明月殿,即便隔着假山流水重帘叠嶂。乍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微地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循声望向楼台,扶焰站在高处在朝他微笑。      这回邵世晨真真切切地愣住了,这样的扶焰有多久没出现在他眼前了,很多年以前,在红秀城,他还只是一名贵族公子的时候,这样的扶焰这样的笑曾时时环绕在他身边。如今想来,仿若隔世的笑容猛地砸进他的心房,咚地一声,震耳发聩。      邵世晨意外自己是如此思念这样的扶焰这样纯净的笑。      扶焰站在月光下,高挑苗条的身材包裹在白色丝质长袍下,月光如银倾洒在丝质长袍上氤氲出朦胧出光泽,美轮美奂。连带着那如春花绽放的笑容,眼前站在楼台三楼的扶焰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一脸冰寒杀人如麻,拿着高傲冷贵掩饰内心孤独愧疚痛苦的扶焰。      垂眸望着站在下方的男子,扶焰笑:“子路,我再也不要爱你了,爱你太痛苦,太失去自我。”      邵世晨心头一震,恍惚有样东西随着扶焰的话从他身体里剥离出去,不过邵世晨没太多在意,刻意忽略心底那隐隐约约却又分外明显的失落。      因为有些距离,又有夜色的阻隔,扶焰瞧不清邵世晨脸上的表情,给自己又倒了杯酒,饮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优美的颈项深入衣襟内,浮湿一点玉绸。      “曾经我爱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爱你了,子路,我放你走,原本你就是帝夫,只是皇位上坐着的人错了,现在让一切都恢复到正轨上,该你的我还给你,我们一了百了,不再相欠。”       ☆、第三十二章 分开前温柔爱一回   隔天,扶焰下旨让位给前帝扶霄,当天便搬去明月殿。席蓝无奈,在文武百官的接连觐见的压力下打消在登基仪式前依然住在明月殿的想法,搬去紫薇殿。邵世晨也从紫薇殿搬出来,不过邵世晨本来就该是扶霄帝的帝夫,因此将在登基大礼后神殿便会跟着将将延宕了百年的大婚完成。      南诏国是个古老神奇且帝王制度上严格划分的国家。每一代的帝王由上天选择,帝王伴侣一生一世只有一人,上天赐予帝王的神力以及星魂在帝王去世后才会延续到下一代的某一人的血脉中。其他的皇家子女皆是平凡普通人。      南诏一千多年来,双生子仅扶焰与扶霄,因为是双生子,她们容貌身体特征一模一样,连带着上天赐予的神力两人都拥有,唯一不同的是七星在扶霄身体里。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扶焰能登上帝位的原因。那些在她的挑动下觊觎王位的兄弟姐妹哪里是她的对手。      同样,即便这一代的帝王换人,帝王伴侣的人选依旧不变,这是上天选定的人选、是皇室血脉延续的神圣,作为与天神交流的神殿长老自然不允许换了帝王连帝王伴侣也要更换的事情发生。      这是南诏人的思维逻辑,双生子夺位是双生子的事,与帝王伴侣无关。所以,邵世晨搬出紫薇殿,将在不久后搬回去。更何况他忠贞于前帝扶霄,为了扶霄帝不惜去另一个世界寻找,而且大婚后不曾与婚前突然发动夺位之举的新帝扶焰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仅仅就是这纯洁的身体,不谈南诏人的思维逻辑,神殿长老皆也会力保邵世晨的帝夫的位置。      席蓝无所谓,登基、大婚一切事宜都交给神殿长老,至于最后会不会进入东殿寝居则是她自己的事,而她自己很肯定有邵世晨在的地方她绝对绝对不会靠近。      对邵世晨,席蓝的心情比较复杂,从神殿长老那里她得知当初那个黑袍人就是邵世晨。席蓝很清楚施展进入幽冥在半途中截住她的去路从而为她解开封印的法术对受术人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有多大。邵世晨的用心她看在眼里,可是重生两世,他的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逼她回到南诏实在无法令她对他敞开心扉。      曾经爱过——在他的痴缠追求下——重生后的她爱上了另外本来就是一体的两个男人,即便如今回到南诏,她的心意不曾改变丝毫。      有爱,孤身一人又何妨?      “主上,该用膳了。”天璇走进西殿,见席蓝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书眼睛却望着窗外,思绪明显飘远,不禁好奇地拿疑惑的眼神询问一旁的瑶光。瑶光耸肩,她也不知道。      自从神殿长老离开后,主上就坐在这里发呆了,就算她身为贴身侍女也无法揣度主上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反正只要主上不哭不伤心就好,虽然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      席蓝回神,放下书本起身朝外走去,边道:“去明月殿。”      “是,主上。”瑶光、天璇同声应道。      回到南诏后主上的膳食一直都是与扶焰公主共用,他们心里多少对扶焰公主有不满有不原谅,只可惜她们的主上心太柔软,再说扶焰公主主动将帝位还给他们的主上,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能有什么好不原谅好不满的。      套他们家主上说的话,过去的都过去了,有什么好介意的,忘了,忘了。      是啊,他们的主上就是如此豁达的人。两个字,忘了,问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做到?      扶焰斜倚栏杆,临近一株大树的冠盖遮去碧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明媚妖娆透过枝叶斑驳于一脸一身。扶焰半眯着眼,照样如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手执壶一手执杯,神态慵懒。      “公主,陛下来了。”侍候的宫人穿过回廊,上前禀告。      扶焰睁眼,好看的红唇微笑上扬:“来就来了呗。”说着,目光穿过宫人肩膀,笑道,“小妹,这些规矩真是烦死人啊。”      席蓝笑,身后跟着瑶光天璇以及端着膳食的宫人。“是呢,我回来这些天了,还是没办法完全适应得了。”说笑间在扶焰对面坐下,瑶光天璇立刻示意宫人摆膳。      扶焰看眼天璇瑶光,笑道:“怎么不见天权他们?”      席蓝笑意不减:“有什么好看的,一大帮人围着不烦呐?”      事实上是席蓝不想见到宋语白,便将除了天璇瑶光外的五个男人都赶得远远的。如今神力恢复七星拜紫薇的星阵在回到南诏那天就成了,放眼南诏还真没人是席蓝的对手。      扶焰轻笑,她当然知道原因,不过那是她妹妹的感情事,她不想插手,感情事太累人,她现在是不管自己的感情事还是身边人的感情都不想去费心。      移开话题:“对了,上次说到哪儿了?”如今她唯一感兴趣的事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呵,那什么飞机,什么火车,什么汽车……      扶焰说起这话题,席蓝既想笑又头痛,自从她说起另外一个世界的有趣,她的姐姐就乐此不疲,每次都说得她嘴巴发酸。最后想起身边还有两个人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于是将包袱丢给两个属下。      “瑶光、天璇你们来讲。”包袱丢出,惬意品尝南诏零污染美食。      于是在明月殿的某个角落,七星侍卫之二的瑶光跟天璇向一脸好奇的扶焰公主介绍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种种,南诏国的女帝坐在一旁边听边吃,南诏国的前任女帝、刚让位的扶焰公主表情生动地回应着两名侍卫的口沫横飞。      一顿饭吃下来,天璇瑶光喝了好几壶水,回到紫薇殿后两人再也顾不得主从尊卑瘫坐在椅子内。原来说话也能让人精疲力尽,真佩服那些话唠,也难怪主上每次跟公主说过话后跟浑身力气都被抽了似的。想想自己一开始偷偷笑话主上来着,真是报应不爽啊。      席蓝惬意地看着两大侍女的笑话,风水轮流转,终于换她笑了。抬眼望向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又妖娆的晴天对南诏来说有些奢侈,这座国家是座雨国,一年到头,三百来天起码有二百天下着绵绵细雨,剩下的天枢虽然是晴天,阳光却很少如今天这般的明媚妖娆。      心念一动,想到就做,趁着两大侍女忙着自我纾解疲惫没空注意自己的机会,席蓝穿窗而过。      天赐帝王的神力远远高于七星侍卫,席蓝腾空而起专门捡着偏僻地飞驰,然后越过宫墙,离开皇宫。      回来之后一直身处在皇宫内,偷偷摸摸地抛出皇宫,不知道等发现她人不见了,她的量大侍女会是什么反应?站在宫墙根下,席蓝难得坏心地嘿嘿一笑,转身迅速离去。      热闹繁华的大街,熙来攮往的行人,难得的艳阳灿烂天,很多与她想法一致的人走出家门沐浴在蓝天下阳光里。      席蓝笑着走进人海中,耳边听着小贩的叫卖声,鼻子里满满的都是食物的香气,放眼望去类似另外一个世界少数民族的服装……在在都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在某座古城里旅行。      深呼吸,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真好,这种感觉。      循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席蓝双手双手背后有限起义地逛着,这样的状态真是好多年不曾有过了。      正想着,眼角瞄到一道人影,下意识抬眼望去,好巧不巧的对方这个时候与身边的人说话,目光扫过席蓝后又立即拉了回来定在席蓝脸上。      席蓝看到对方时脸上的惬意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僵住,此时对方又盯着自己顿时感觉有些尴尬,目光游移,心想当做没看到行不行?可心里是这么想,眼睛还是下意识地朝对方偷瞄过去,见对方目光依旧定在自己身上,立时心慌了,瞧见路边有家书画铺子索性走了进去。      宋语白望着席蓝走进书画铺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微现笑意,压在心头的沉重随着那尴尬的神情轻淡了许多。跟身边人低语几句,宋语白朝书画铺子走去。回到南诏他们两人各自桎梏,在另一个世界的轻松心态就像前世的梦。      席蓝走进铺子,很快就察觉到宋语白也根本了进来,知道避无可避只得转身面对。      “嗨,好久不见。”是啊,好久不见。      宋语白望着她,心头柔柔软软的:“吃了没?”      “吃了。”席蓝弯眸朝他笑,现在他们两人不是主从、不时扶霄跟天枢,她是席蓝,面前男人叫宋语白。“你还没吃?”      宋语白不答反提出要求:“一起上去吃吧。”      “好啊。”席蓝想了想,爽快点头。然后席蓝看到宋语白朝她伸出手,愣愣地盯着那只手掌半天,嘴角勾起,眼眸弯弯,将手交给那只手掌,扬眉笑道,“我请客,你付款。”      “成交。”宋语白笑。      “吃过饭然后陪我逛街。”席蓝再提要求。      “行,我们约会去。”      席蓝得意地笑:“你钱带够了没?”      宋语白眼眸柔润、清清亮亮的:“你都借了我七千万,不介意再多借我一点吧?”      席蓝愕然,跟着点头:“看来我逃不过去了,这命运哟……”      说笑间两人走进酒楼,真如一对在古城旅行的亲密爱人。 ☆、第五十二章 惘然个屁!   之前宋语白正欲进入的酒楼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大厅天花板挑空,一楼散座,东边放着一座高台,二楼呈L型环绕毫无遮挡、抬眼就能看见楼上的人,三楼依旧是L型环绕,不过稍微隐蔽些,每间包厢都有一扇窗户对着楼下大厅,楼下的人看不进包厢内,包厢内的人则将将楼下一览无余。      席蓝与宋语白踏上三楼,进入位于高台对面西边的包厢。      “天枢你可终于来了。”刚进入包厢,一男声带着笑意招呼过来。      席蓝好奇地抬眼望去,那是个与宋语白年纪相仿的男子,席蓝好奇的是宋语白贵为七星侍卫,南诏国竟然有人与七星侍卫说话竟然不带恭敬讨好的。      “这是我好友,敏之。”许是看出她的心思,宋语白在她耳边低语。      两人亲昵姿态顿时惊讶了在座一帮年轻人,个个都睁大了眼。      叫敏之的男子第一个回神,第一个发出询问:“天枢兄,你身边的是哪位贵族千金?怎么没见过?”      其他人皆是一脸好奇,天枢回来这些日子不是在家族中就是在宫里,还真没见到过天枢与哪个女子又亲密接触。当然,天枢贵为七星侍卫,是贵族中的贵族,连普通皇族见到七星侍卫都得恭恭敬敬的,如此显赫身份,南诏国无以计数的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哪个不争着想嫁给七星侍卫?      一帮好友一点也不怀疑天枢的身价,只是这人自从回来难找后一直单独行走,孤傲清冷,大家一开始不习惯,慢慢的就接受了天枢的态度。而且退一步想来,百年前的天枢跟现在的天枢其实也没多少区别啦,对人温和且疏远,现在的天枢不过就是那副心性形于外而已。      可是就在他们习惯如今清冷的天枢的时候,为什么上天还要再刺激他们?就不能让天枢一直清冷下去吗?笑什么笑,还笑得那么欠揍!看看那一脸的温柔都快滴出水来了,真是……一帮好友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意相通,不习惯,真的太不习惯了,适应不了!      宋语白无视一帮好友面色古怪,心眼里全都是席蓝,如今的相处对他们两人而言太珍贵,不容他去浪费一分一秒。对好友询问不闻不问,拉着席蓝直接落座,为席蓝添加碗筷,不劳旁人之手。      倒是席蓝看不下去了,好笑地睨了宋语白一眼,朝敏之微笑点头:“你好,我叫席蓝。”      敏之愤恨好友对自己的无视,顿时心折于席蓝的平易近人,一把推开坐在席蓝另一边的“闲杂人等”,从宋语白的身边换到席蓝身边,与宋语白一左一右坐在席蓝两旁,笑得贼眉鼠眼,好不奸诈。      “原来是席蓝小姐……对了,席蓝小姐来自何处?怎么认识你旁边那块大冰块的?”敏之自来熟,笑嘻嘻地问出一帮好友连带着他自己最为好奇的问题。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家不在京城,离京城很远。”席蓝好性情地道。      这么好皮子的姑娘,平易近人,亲切温和,笑容柔柔软软的跟棉花糖儿似的,轻而易举地就收服了一帮年轻人的心。敏之首当其冲揽过给席蓝介绍其他人的任务,很快大伙便与席蓝打成一片,包厢内氛围好不欢乐。      宋语白在一旁看着席蓝,看着她笑。这样纯粹发自内心因为开心而笑的笑容真是太罕见了,在他的记忆中屈指可数。      另一个世界的席蓝是愤世嫉俗的,虽然她隐藏得比较好,面对她不屑一顾的人事物最常挂在脸上的是淡漠的讥诮的笑;另一个世界的席蓝内心柔软却总是强迫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因此为矛盾而痛苦;另外一个世界的席蓝重情,没有企图心,没有多少欲望,可是身边总是有人在伤害她……另一个世界的席蓝不快乐,回到南诏恢复扶霄身份的席蓝还是不快乐。宋语白知道此时此刻的席蓝完全放空自己,她就想做她自己,哪怕就一天也没关系,所以她笑得纯粹笑得快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席蓝脸上的笑容立时一僵,回头望向楼下高台,两个年轻女子身穿水袖长裙,一抚琴一清唱,然而优美动听略带伤感的曲调听在席蓝耳中顿起狰狞!      转身拉开包厢门,走到走廊上,面向高台,喝道:“闭嘴!”      席蓝是天命星君,一声凝聚神力的怒喝声音不大却足够整座酒楼里的客人听到。于是,整座酒楼尽皆静默,在高台上表演的两女也被吓得忘记了继续。      楼下店主见震怒的是三楼包厢贵客,抹着一脸冷汗跑上楼:“这位小姐,您、您哪里不满意?”      敏之也不解刚才还笑脸嘻嘻的席蓝小姐怎么会突然变脸,想询问好友,却见宋语白眼尖半垂,,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换一首。什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惘然个屁!换一曲!”席蓝冷眼瞪着楼下高台,瞪得两个姑娘都快哭了。      敏之瞪好友立即倒抽一口气,目瞪口呆,这还是那棉花糖似的温柔甜蜜的姑娘么?爆粗口耶!      能上三楼的哪个不是身份高贵之人?店老板连连点头,跟着小心翼翼地问一句:“那这位小姐想要听什么?”      席蓝想了想,没有望向店老板,而是继续看着高台上的两个女子,道:“《长命女》会唱么?”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赶紧点头。      “那行,就《长命女》。”      席蓝说完就要回到包厢里,怎知隔壁包厢走出一个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上挑起无数风情的年轻男子。      “在下还是比较喜欢《锦瑟》。”年轻人看着席蓝,笑道。      店老板顿时为难,能上三楼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人,谁也惹不起。      “这位小姐,在下能不能……”年轻男子风流倜傥地望着席蓝想要显摆一回,可惜话刚出头,整个人就僵住了,连带着跟在他身后出来的人,包括店老板等在三楼侍候的奴仆。      一副令牌,一副代表七星侍卫身份的黑金令牌。      宋语白手持令牌,启唇对店老板道:“长命女。”      店老板惊吓一跳,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跑下楼。跟着宋语白冷冷地扫了那贵公子一眼,不发一语地回身走进包厢。      席蓝这时笑了起来,嘴角挑得高高的,春风满面地丢下外头一众流着冷汗的人形冰柱,跟着回到包厢里,抱住宋语白的胳膊,崇拜得两眼冒红色心心:“天枢,你好帅哦。”      敏之等人诧异得张大了嘴巴,老天,天枢这人竟然学会了仗势欺人了!难得一见啊,比太阳从西边出来都难得一见。紧跟着耳朵自动接收到席蓝肉麻麻细细的崇拜,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垂眸一瞧,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宋语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席蓝一眼:“别闹。”说着,目光落在紧贴蹭磨自己胳膊的柔软上。      席蓝嘻嘻一笑,拉开点距离,乖乖听曲子去了。      南诏的文化与另一个世界其实差不多,很多诗词乐曲在另一个世界也耳熟能详,只不过耳熟能详的不是流行歌曲,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唐诗宋词啥的。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键,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楼下歌女悠悠唱着,楼上包厢里,席蓝斜靠在宋语白身上,凝神听着,嘴角勾扬,眼眸弯成弦月,舒心惬意。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键,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顺着楼下歌女的音调,席蓝边唱边朝宋语白笑。      宋语白被她笑得无奈,伸手揉了揉她头顶,毫不掩饰对席蓝的宠溺。      一旁敏之等人都被眼前这一对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的男女给震得哪个还记得吃饭听曲?      半晌后,敏之回神,摇头叹气,嘴里咕哝着:“受不了,真受不了,这什么人啊,光天化日之下的……”而且男主角还是他从小就要好、如今孤傲冷清如天上明月可见不可触摸的天枢好友。真是太毁形象了!      一曲结束后,席蓝颇为满意,对敏之扬起下巴道:“喂,下去打赏啦,给多一点。”      敏之愕然,一手指着自己:“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席蓝斜睨他,“大男人要大方一些,人家姑娘唱得不错,你就没想过表示表示?”      敏之瞪她,然后瞪向好友,见好友眼里都是那对他指手画脚的某女,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地站起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不爽地回头对席蓝说道:“我不叫‘喂’。我叫敏之,小姐你行行好,叫在下名字吧。”说道最后,声音里满满的委屈。      席蓝朝他绽开灿烂笑容:“嗯,我知道了。”跟着吆喝,“敏之,快去打赏。”      敏之认输,决定秉承“君子不与女子、小人计较”的人生准则,离开打赏去了。      宋语白无奈摇头,满眼笑意地睨她:“你呀!”      席蓝咧嘴笑,扫过包厢内其他人,再回眸,温柔似水地望着他:“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也喜欢他们。”      一旁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一好友起身向席蓝敬酒:“我们更佩服你。”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时敏之回来,接上话头:“能收了天枢这小子,能不佩服嘛。”说笑着亦端起酒杯敬她,“天枢那小子以前看起来很好相处,其实整颗心封得死死的,如果不是我们这帮朋友到哪都喊上他,这家伙注定就是一个人。老实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死皮赖脸成了这小子好友的。如今这小子回来了,那死脾气更是变本加厉啊,整天冷冰冰的,今儿个能坐在一起多亏我们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敏之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谑淡去,只有深深沉沉的拜托:“没想到天枢心里会住进你,终于能像个人样了,作为他的朋友,我们谢谢你,也愿你如长命女、如梁上燕,与天枢岁岁长相见。”      进入包厢后眼里只有席蓝的宋语白抬眼望向一种好友,终于舍得对朋友露出微笑。      敏之刚说完一番深情款款的话,见宋语白面露微笑,故作大惊失色地阻止:“别笑!我们习惯你冷冰冰的样子了,方才你已经吓到我们一次,别再吓我们了,请保持你冷冰冰的形象,千万别破碎了啊!”      席蓝的心因敏之方才那一番话而柔软,见敏之又恢复原来的吊儿郎当样,笑道:“我会的。谢谢你们这些年陪在天枢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结果被停电耽误。晚上还有一章。话说这天热死了,姐妹们我也要打赏哎,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哇咔咔~ ☆、第五十四章 耳洞   暮日西垂,席蓝与宋语白站在宫墙脚下,这里是席蓝出宫之处,偏僻人少。      “我回去了。”席蓝望着宋语白笑。      宋语白点头:“好。”      答得真快。席蓝不高兴地嘟嘴:“不跟我一起回去?”      宋语白故作惊诧地挑起眉:“没有主上允许,属下哪敢回宫?”      “靠!”席蓝爆出一句另一个世界不雅观的语气助词。“你这是怪我了?”      宋语白轻笑,将她抱入怀中,低头在她脸上轻啄:“怎么会?况且今天我的蓝补偿了我。”      席蓝将脸埋入他怀中,深深一吸,抬眼,笑眸亮晶晶的。“宋语白。”      “嗯?”宋语白低声应道。   +   “天枢。”席蓝又开口叫出另一个名字。      宋语白挑眉,无声询问。      席蓝快乐地笑:“当初我说我要你,就是要你一辈子,宋语白、天枢,这辈子不管在中国还是在南诏,你都是我席蓝扶霄的,一辈子!”      宋语白呵呵轻笑,点头:“我答应你,这辈子就属于你一人。”      席蓝满意了。“宋语白,最初的扶霄是喜欢天枢的。”所以在记忆未恢复时便对那个叫宋语白的男子一见钟情,所以会对唐建动心——只因他们是天枢。      这是扶霄的秘密。为什么扶霄那么轻易的就放弃帝位?为什么扶霄对南诏毫无留恋?只因扶霄喜欢天枢,也很清楚在南诏她与天枢永远没有机会,她不想大婚,她的丈夫位置只想给一个叫天枢的男子。所以最后她选择离开,扶焰的夺位之举说到底顺了她的心意帮了她的一个大忙。      宋语白愣住,随后面色动容,越发用力地抱住席蓝,心跳急剧,砰砰砰在胸口鼓动着某一个无人可知的秘密。      “扶霄。”这是宋语白第一次吐出这两个字,他的心在无人可见之处曾无数次呼唤过这个名字。“我也是,扶霄,我也是。”      席蓝没有反应,目光黏在他脸上,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原来——原来是这样!她的爱情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奢求,脑海中浮现最初的天枢一直未婚,其他六星都有了婚嫁对象,唯独天枢孤孤单单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爱你,天枢。爱你,天枢!”席蓝抱住他,又哭又笑。      “我也爱你,扶霄。”宋语白的眼眶红了,低头吻住席蓝,深深吸吮,勾着她的小舌一同纠缠不休。      半晌后,席蓝拍拍他的背,喘息着暂时结束这记充满欲望气息的吻:“去树上,天枢。”      天枢没吭声,抱着席蓝跃入最近一棵大树的绿密中,刚坐稳,席蓝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吻住他的唇,清亮的秀眸转为幽深裹挟着笑意。      宋语白知道她想要什么,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随着缠吻的加深,宋语白逐渐化被动为主动,一手揽着席蓝的身子,一手解开衣襟扣,深入衬衣内抚上一只雪白椒乳轻揉捏轻,不一会儿另一只手探入裙底,隔着薄薄的布料挑逗着幽谷花蕊。      红唇逸出呻/吟,席蓝睁开眼,满眸都是欲念,说了句“我要你”,当即动手解开宋语白的腰带……昂藏早已挺立,蓄势待发,情/欲遍布宋语白清俊容颜,只是他在等,而席蓝没让他等待太久,随着昂藏深入幽谷,两人同时满足地倒吸一口气,继而徐徐吐出,彼此眸光交缠。然后,整个世界便只剩下男女之间有关于情爱的最纯粹的韵律交流。      直到夜色降临,韵律才渐渐止息。席蓝靠在宋语白怀中,身体发软抽不出一丝力气来。昂藏依然在体内,席蓝感觉满足踏实。      半晌后,仰首对上一直望着自己的双眸,亲吻了下他的下巴,笑道:“我该回去了。”说完,想了想,接着道,“明天回来吧,我想好了,我想天天见到你。”      “好。”宋语白笑,对席蓝的要求他向来无条件的答应。      轻叹一声,窝回他的怀中,指头把玩着衣襟扣,就听席蓝幽幽地说道:“天枢,原谅我无法给你帝夫的位置,但是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曾经他执着那个位置,现在他不在乎了,只要他爱的人在他怀里就好。      “明天回来,我等你。”      宋语白点头,替她整理好衣服:“回去吧。”      席蓝朝他笑,促狭地朝他眨眨眼:“晚上要不要来我寝殿?”      宋语白无语,朝她瞪眼,跟着失笑出声:“回去吧,再不走我就要把你带回我的住处了哦。”      席蓝眼睛一亮,好兴奋地道:“好啊,我跟你回家。”      宋语白再瞪她:“别闹。”两个字指的是某女一只不安分地把玩他的昂藏的手。      吐吐舌头,席蓝乖乖收回手,任他给她整理衣服,擦拭身体。片刻后,两人飞身下树,落回宫墙脚下。席蓝回身抱了抱他,依依不舍:“我回去了。”      宋语白点头。席蓝没再流连,足尖一点,身若翩鸿跃入宫墙。夜风吹过,宋语白深深地吸了口,这才转身慢慢离开。      宫墙内,席蓝站在墙角默默流泪,过了会横臂抹去眼泪,扬着笑脸朝紫薇殿疾飞而去。      王宫内并没有因为席蓝突然失踪而掀起大波,因此席蓝穿窗沿着老路回到紫薇殿,迎接她的是两大侍女似笑非笑的目光。      天璇在空气中嗅了嗅,故作不解地对瑶光道:“瑶光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瑶光当即点头:“你也闻到了啊?”      “这么浓怎么可能没闻到?”      “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      天璇皱眉苦思,想了想:“挺像情/欲的味道。”      瑶光甚觉有理:“没错没错,你一说,我也觉得很像。”      席蓝望着两大侍女说相声,翻了翻白眼:“你们够了哦?”      “没有。”两大侍女胆大包天,一致摇头。      瑶光哼了哼,摆出三七步,脚板打拍子:“主上玩得爽啊,出宫不带我们。”      天璇接口:“瑶光你这话说的不对了,主上带着我们怎么做那事?”      “说得也对哦。”瑶光一脸理解地点头,“这话在理,不过要出去也得跟我们说一声啊,这半天可是累死我们了,挡了好几拨人。”      “没错,说到这个,真是太过分了。”      席蓝在一旁听得头大:“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两位,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礼道歉,实在是对不住!”      两大侍女很傲然地抬高下巴,骄傲得很。“这次我们就原谅你了,主上。”      席蓝好笑地瞪她们:“谢谢哦。”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说笑间,殿门外宫人的声音响起:“天璇姑娘、瑶光姑娘,扶焰公主求见陛下。”      席蓝朝两人点点头:“我去换一身衣服,天璇你去给我送点水来,我抹身,瑶光你去前头照应着,我随后就到。”      “是,主上。”两大侍女应了声,各自离去。      扶焰在大殿等候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席蓝一身清爽地出现。      “姐姐,这么晚了怎么会过来?”      扶焰美眸温柔地望着她:“晚膳你没过去,我就过来看看。”      席蓝在扶焰身边坐下:“姐姐用晚膳了么?我还没吃呢,刚睡醒。”      “你啊,”扶焰白她一眼,击掌,随后端着膳食的宫人陆续进入大殿,“为了等你,我可是挨到现在,过会唱曲子给我听。就是那个世界的曲子。”      被扶焰耍赖的语气逗笑,席蓝点头:“姐姐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好听就听哪曲。”自从听席蓝说起另外一个世界的种种,扶焰对另外一个世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膳食上桌,姐妹入座,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好听的歌曲,再加上刚被滋润过,席蓝整个人处于兴奋之中。“那里有个叫黄小琥的女歌手,唱的歌曲特好听,我最喜欢她唱的《不只是朋友》,还有林俊杰的《江南》,赵薇的《耳洞》、胡瑶的《为了遇见你》……总之那边好听的歌多呢,数不胜数。”      扶焰喝着汤,听她这么一说,立即道:“都唱、都唱。”      席蓝豪爽地接招:“行,我就唱赵薇的《耳洞》给你听。”      “好听不?”扶焰不放心的再次确认。      席蓝翻白眼:“姐,我才说过。”      扶焰不好意思的笑:“唱吧,快唱。”      “也许你对我的爱不够深   才会让我孤单地等   你一个吻   就换我一生   从此我的爱再也没有逃生门   有人说穿过耳洞的红颜   下辈子还会是女人   你能不能记住我的吻   下个轮回我为你点盏灯   看   我的耳洞   都是为你而穿   盼   来世情缘   再陪你走一段   你   如果有天   也像我被爱情遗忘   你会了解   我有多心伤。   ……”      席蓝无心,只是心有所感,所以唱《耳洞》,结果一曲结束,她面色平静,坐在她对面的扶焰则是泪流满面。      扶焰边掉泪边对席蓝笑:“这曲子好听。”很合她的心情。      席蓝想到扶焰对邵世晨的爱,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一首《耳洞》就像是为扶焰的爱情所作。      “教我吧。”扶焰说道,跟着摸了摸耳垂,眯眼笑了起来,“耳洞就不用打了,来世我可不想再见到子路。”她说不要再爱他了,就是一辈子、生生世世。      扶焰说得坦白,席蓝听得心里难过,伸手盖住她的手:“来世,姐姐会遇到比子路更好更值得姐姐去爱也会回应姐姐爱情的男子。”      “那是当然,我是扶焰啊。”扶焰很傲娇地笑道,所有心伤都被笑语晏晏深深地掩藏。      然后,姐妹二人也不再吃晚饭了,席蓝教扶焰唱《耳洞》,扶焰边听边流泪,脸上却是笑着的。天璇瑶光在一旁看着,心因扶焰的笑容与眼泪而微微抽痛。      其实,扶焰公主也是可怜人。两大侍女在这一刻彻底抛弃了对扶焰的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给番外作伏笔~ ☆、第五十五章 失踪   离开紫薇殿,夜空暗沉沉的,不知何时起飘起了绵绵细雨。早有宫人撑着雨伞在外候着。扶焰站在走廊上仰着望着黑沉沉不见星子的夜空,伸出手穿过蒙蒙雨雾,湿润清晰地包围住整只手,很快,手被雨水浸湿,凝结落下一滴又一滴水珠。      “殿下。”一旁撑伞等待的宫人见扶焰迟迟不走,小心翼翼地开口探询。扶焰虽然让位,曾经暴虐的凶名在一众宫人心里留下极深的阴影,如今侍候之还是心惊胆战的。      扶焰望向开口出声的宫人,那宫人一见她目光移到自己脸上心里一惊,赶忙垂眸不敢与扶焰的目光碰上。接着扶焰又看她其他宫人见每一个人都在与她的目光碰上之前低下头,神情温和淡淡一笑,回头继续望着夜空。      就在一众宫人瞧瞧松口气时,扶焰突然开口:“你们很怕我?”      宫人们一惊,纷纷垂眸低头,哪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扶焰扬眉弯唇,去过一宫人手中的雨伞步下台阶,同时朝身后挥挥手,头也不回地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走走。”      方才开口询问的宫人一惊,领着其他人跟上:“殿下,这天……”      扶焰懒得听,挥挥手不耐烦地道:“我的话都不听了?就算我如今只是公主,要你们几条命也不是什么难事。都退下!”最后三个字戾气横生,果断惊吓住一众宫人。      扶焰满意地吸了满满一口湿气,愉快地抛下众人,走进绵绵细雨中。      工人们无奈地回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的席蓝,眼巴巴地寻求帮助。      席蓝轻笑,挥挥手,道:“都回去吧。”      “可是陛下,公主……”还是方才那宫人开口,神情犹犹豫豫的。      “没事,让你们公主走走也好,不然你们的小命可就危险咯。”席蓝笑嘻嘻地学自家姐姐威胁一众可怜宫人,威胁完潇洒地转身进入大殿,无视身后一众宫人白了脸。      南诏的雨是温柔的,下雨的天连风都好像静止了,舍不得吹皱吹散天地间的朦胧轻纱。      南诏的王宫沿路都有防水灯笼点缀着路道,不需要提着灯笼问路。扶焰就撑着伞在雨中慢慢走着,一开始还是安静地走,走着走着嘴巴控制不住地哼起刚从席蓝那儿学来的《不只是朋友》。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么一点点温柔的娇纵,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占有……”      脚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嘴巴似乎有自主意识地哼着歌词,扶焰就这样在偌大的王宫里转着,然后便在一处凉亭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自从那次她说“不要再爱你了”后,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碰面。她站在九曲桥上,桥下是蜿蜒而过的流水,他站在凉亭里,身上披着银灰色的披风,伟岸挺拔的身躯抱过在披风里依然昂扬,神采不凡。      这些年这个人基本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曾经稚嫩的面庞,如今被成稳取代,魅力有增无减。犹记得那天她坐在红秀城一家酒楼的二楼,见着他下车踏进酒楼,然后他抬头,她俯眸,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撞上了。      那一眼,代价是遗落她的心,她用百年时间,给了自己百年的坚持,她在一次又一次自我折磨与折磨最爱的人之中告诉自己,就这样了。      然后她的妹妹真的被找回来了,不到百年就回来了,她也遵守当初与自己的约定选择放手。她努力过坚持过,她用不着后悔。只能说她与子路,有缘无分。      没有靠近,扶焰就站在九曲桥上远远地望了眼邵世晨,然后转身离开。既然放手就别回头。扶焰是如此毅然决然,她的心再也禁不起一点伤一点痛。      望着蒙蒙细雨,邵世晨轻叹一声,收回目光,转身正欲取伞离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不远处沿着九曲桥离开的背影,目光散开一时恍神,再凝聚,拿到纤细背影完完全全地没入黑暗中。      “扶焰……”嘴巴发出两个字,不受控制,不能自已。      邵世晨不懂自己为何会在听到扶焰对自己说“不要再爱你了”后,整个人感觉怪怪的,不是这里空了就是那里空了,甚至连去见见席蓝,与席蓝联络感情弥补在另一个世界的遗憾的念头都没有。整个人就是很空很空,空茫茫的、死气沉沉的。      这些日子他在想,在想他与扶焰相处的过去,在想曾几何时他与扶焰从曾经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发展到如今这般陌生、转身就走的地步?      他在想他与扶焰、他与扶霄之间,他的感情到底给了谁,他真正爱的是不是真是扶霄?曾经他认为自己爱扶霄,可为什么如今不确定了?      是的,邵世晨开始不确定他爱的到底是谁,就在前一刻他站在这里,仰首望着雾蒙蒙的细语,心里脑海里想着的念着的最多的人竟然是扶焰。然后,他的心狠狠地一抽,再抽,熟读次数逐渐增加,片刻间他心痛如绞。      曾经的扶焰那么爱笑,何时起不再笑了?曾经的扶焰那么温柔善良,何时起脾气暴躁,怒极便砍人?曾经的扶焰……是那么的美好,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他!      “扶焰!”顾不得拿伞,邵世晨跑出凉亭,循着九曲桥追去。      他爱席蓝,可他忍受得了席蓝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同进同出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对扶焰,他连想都不愿意扶焰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那会令他失去理智,身体内暴虐因子瞬间复苏,想要杀人!      他爱席蓝没错,但是他更爱扶焰!      只可惜当邵世晨追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扶焰的身影?心定了定,邵世晨朝明月殿跑去,结果被先回到明月殿的宫人告知扶焰还没有回宫。邵世晨心急如焚,此时此刻他忐忑满心不确定,他害怕扶焰会遵循她说过的话不再爱他。他要把他的爱告诉扶焰,只求扶焰别对他失望,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不再迷惘,这一次他会倾尽一生去回应她的爱意。只求、只求扶焰还爱他,哪怕还有一点点留恋都好。      红秀城贵族中的贵族,天之骄子,这一晚,在飘渺细语中首次品尝到何谓恐惧、何谓忐忑不安。      扶焰不知道明月殿里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离开九曲桥,心里浮着淡淡的忧伤,哼着那个叫赵薇的女明星唱的《耳洞》,哪儿有路便走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脚痛腿酸了,本能地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脚,左右四顾,漂亮的明眸大塍,惊讶不已地望着前方不远处不同于王宫建筑物的建筑物——神殿。      老天!她竟然靠着双脚走到神殿,也难怪她会脚痛腿酸。扶焰睁大眼睛看看神殿再看看自己,满心对自己的崇拜。      神殿与王宫虽然相连,可之间距离光坐车就需要将近半个时辰,走路更是差不多一个时辰有余,而她扶焰,出门必然有车又辇何曾走过这么远的路。      扶焰边佩服自己边朝神殿走去,既然来了就去神殿看看吧。形如七层宝塔却又比一般宝塔大上一倍的神殿从上到下灯火通明。      守在神殿门口的侍卫见到扶焰微愣了,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扶焰会来到神殿,不过也就怔愣了一瞬就恢复清明,朝扶焰行礼:“公主殿下。”      扶焰颔首,笑道:“我随处走走,你们候着吧。”      “是。”侍卫再行礼,身子笔直候在门口。      神殿虽然是神圣不可侵犯地圣地,不过那是对外人而言,对于皇室中人,神殿可以随时进入,因i侍卫并不阻止扶焰。      扶焰收起伞,掸去身上的水汽,抬步进入神殿。      神殿一层是君王登基大礼举行所在,扶焰打量着一楼大殿,当初她登基虽然有在此举行大礼,可相比起扶霄登基要寒酸多了,而且再过数日,扶霄将在此再一次登上帝位。      扶焰笑,目光扫过四周,举步上楼。二楼大殿是长老办公处,三楼是神殿藏书阁,四楼是君王冥想处,五楼挂着南诏每一代帝王的画像以及笔下生平,六楼与七楼是神殿的神圣所在,席蓝回到南诏落脚的第一步就是六楼,七楼是神殿长老与天沟通的地方,就是一层只有屋顶四面通透的神台。      扶焰登上六楼,宽敞的大殿里除了香案,不见其他装饰,地上画着七星拜紫薇图阵。扶焰轻笑,一步踏进阵图,就在这里她曾经施法送人去另一个世界找自己妹妹的麻烦。      “扶霄,姐姐真的对不起呢。”扶焰低声呢喃,跟着笑了笑,神情清澈目光明亮,继续道,“也罢,还你以血,席蓝。”说着从头上拔下银簪用力刺破手指,一滴血滴入星阵……扶焰笑,转身准备离开,这一滴血是她对曾经的作为的道歉。      只是扶焰的笑刚扬起便僵住了,她无法离开,脚底仿佛与地面黏在了一起,跟着星阵图漾起浅淡的银光并渐渐地越来越耀眼。就在扶焰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清楚星阵之际,银光四散如烟花绽放,神殿所在的天空亮如白昼。      楼下侍卫见此一幕惊愕地长大了嘴巴。      远处王宫很快被神殿异象惊动,席蓝等人包括苦苦等候在明月殿的邵世晨都被惊动,顾不上外面正下着雨纷纷前往神殿。      席蓝感到神殿,长老们也都到了,正在询问看门侍卫。那看门的两名侍卫脸色苍白好似被什么惊吓到了。      “怎么回事?”席蓝上前询问。      大长老听侍卫说了前因后果,脸色难看地回头,恭敬行礼,禀告:“陛下,扶焰殿下失踪了。”      前一刻扶焰上楼,神殿出现异象时侍卫第一个想到的是神殿内的扶焰,可等他们一层一层楼的找,却惊恐地发现扶焰不见了。      大长老将经过说完,不等席蓝有所反应,她的身后发出一声凄厉惊惧裹挟着浓浓痛楚的嘶嚎——“扶焰!”      一口血喷出,邵世晨笔挺挺地向后倒下。 ☆、第五十六章 咱们结婚吧   邵世晨被痛到了,当年为了寻找席蓝,他与长老经过数十年才找到,那还是拜星魂所赐,如今扶焰失踪,没有星魂的扶焰,他该去哪儿寻找?      错过,便是一生。而他却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早一点看清自己、明白自己真正的追求?      为什么?为什么等待扶焰说不再爱他,等待扶焰转身再也无法触手可及时他的心才开始痛?      如今他心痛如绞,那么这百年来爱着他的扶焰又是如何熬过?      想着这么多年来扶焰在痛,他却在整天谋划如何恢复扶霄的记忆、解开她的封印、带她回南诏圆满自己那所谓的“爱情”……邵世晨笑,渐渐地微笑转为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      他爱扶焰呀,可是这叫他去哪儿找扶焰?去哪儿!      席蓝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邵世晨大笑流泪的一幕。老实说,回到南诏的初始她在躲避邵世晨,只是令她意外的是邵世晨没来找她,不若她所以为的那样,这段日子她过得不错多少是邵世晨的退避所赐。      这是她首次踏进邵世晨所居的宫殿,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踏进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的住处。世事难料,果真如此。      数日不见,记忆中那个风采曜曜的男子转眼间暗淡、太多沉闷的色彩一夕间覆于其身。      “邵世晨。”席蓝惊讶他的改变,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去同情,所以摆出一副冷漠姿态。      邵世晨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无动于衷。      席蓝不怒、不进,就站在原处,道:“我不会同情你,我只会越发恨你,这百年来扶焰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当扶焰跟她说起她对邵世晨的爱时,明知道爱情中的男女无对错,她还是决定不原谅邵世晨。      没有回头,垂下眼睫遮去眸底一闪而逝的痛。呵,他不用原谅,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长老们在想办法了。”见不得那副死气沉沉的背影,席蓝抿了抿唇,还是心软了。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扶焰体内没有星魂,怎么寻、怎么找?邵世晨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喉间只有苦涩,苦不堪言。      席蓝见邵世晨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当初珍惜身边人,今时今日就不会如此痛苦。      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席蓝走出邵世晨住的宫殿,门外瑶光候着,席蓝朝她微笑:“看来我的大婚得延宕了。”      瑶光也朝她笑:“主上是很期待?”      “如果帝夫是另一个人,我会告诉你,我相当的期待。”席蓝调皮地眨眨眼,双手负后,慢腾腾地朝前走去。      当天晚上邵世晨造访紫薇殿。      “你要离开?”席蓝惊诧不已地望着邵世晨。      仿佛换了个人的邵世晨淡然飘逸,笑一笑就要随风散去似的。“是的。”      “你不等等吗?长老们还在想办法。”突然间席蓝有些不舍。      邵世晨轻飘飘地笑:“真有办法吗?”      席蓝无言以对,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扶焰这一失踪,想找到渺茫得很。      邵世晨呵呵笑了笑,再抬眼目光轻柔地望着席蓝:“我跟你道歉,扶霄,对不起。”      席蓝想哭:“你们都喜欢跟我说对不起,我可不可以不要?”一听对不起三个字,她心里就好难过。然后每个跟她说对不起的人都离开了她。另一个世界的爸爸,然后是扶焰,现在是邵世晨。      “扶霄,再见。”邵世晨上前抱了抱席蓝,转身离开,路过宋语白身边时,首次朝他露出友善的笑,点头示意,离开。      席蓝有些伤感,嘟着嘴抱住宋语白的耀,将脸埋在他怀里无声地伤心。      ……      得到邵世晨离去的消息的长老们纷纷赶来紫薇殿。      “陛下,子路可是天命帝夫,请陛下三思而行。”大长老急切地道。      席蓝高坐王座之上,一脸肃冷:“帝夫心不在朕身上,怎能勉强?”      “陛下,天命不可违。”大长老一脸肃穆。      席蓝冷哼:“诸位长老,何谓天命?”顿了顿,继续,“就因朕身上的星魂?”再次冷笑,“南诏传说开国祖先是天上神祗下凡,为什么不说朕体内星魂是祖先神力遗传,反而非要扯到天命上去?退一万步来讲,是天命又如何?朕是天子,朕的所作所为皆受上天认可,如果什么事都要循天命,还要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随便一块木头放在这个位置上,所有事情直接去问天命好了!”      席蓝越说越怒,底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陛下……”      大长老还想继续劝说,被席蓝不耐烦地打断:“此事到此为止,诸位长老回去吧,帝夫人选朕心里已有数。”      十位长老连同文武百官皆是一愣,最后大长老再次被推出来,不再坚持帝夫得凭天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请问陛下中意哪家公子?”      席蓝盯着大长老满是皱纹的老脸,忽地一笑:“大长老,朕看上的心里中意的——”回头望向身后侧七星中的宋语白,展颜一笑,再回头望向长老以及文武百官,“朕心之所许、心之中意的帝夫便是天枢。”      文武百官、十位长老尽皆惊骇!      “陛下!万万不可!”左相站出,惊慌劝诫。      “陛下,当年那场血腥陛下忘记了吗?”大长老跟着劝道。      “臣等请求陛下改变心意,此事万万不可行,陛下!”文武百官下跪求请席蓝收回心意。      席蓝不为所动,面罩寒霜,先回答大长老的问题,声音清清冷冷平板不带情绪:“如果不是神殿坚持什么天命,允许君王纳所爱为伴侣又怎会衍生后来的那一对所谓的天命夫妻反目成仇、因爱生恨酿成后来的一场血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们神殿做的好事!帝王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心之所念,神殿一句话便扼杀帝王的快乐,口口声声是为君王好,请问哪里好了?”      深呼吸,吐出梗在心口百年的闷气,席蓝越说神情越厉:“朕心意已决,除天枢,朕的帝夫位置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坐上去,除非朕不在这个位置上!”      百官与长老的脸色都白了,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和和气气连见着在宫里打扫的最卑下的宫人都会报以微笑、以好脾气著称的扶霄帝会对他们疾言厉色。而且还威胁他们!      老天!也不想想在南诏除了那个已经失踪的前帝扶焰,有谁敌得过神力在身、身后有七星侍卫护持的天命君王?没有!      席蓝盯着下方白了脸的众人,再加一码:“不需要你们费心逼朕让位,朕告诉你们!朕也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不顺朕的心意朕不介意与七星一起离开!”      逼她让位?谁敢!就算有人敢,也不会脑子发热真冲上去。南诏为什么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千多年?周边诸国哪一个不是兵强马壮偏偏就是不敢侵犯南诏国边境?如果不是有七星拜紫薇星阵在,南诏国早八百年被灭了!      百官长老个个一头一脸冷汗,瞧得席蓝面部肌肉抽/搐很想发笑,想了想,清清嗓子道:“距离朕登基大礼还有两天,长老与各位爱卿好好商量商量吧,朕累了,退朝!”说完、转身、得意地、离开前殿。      席蓝可是把这些人的心思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在另一个世界那么多年,她依旧是当初的扶霄,可也不完全是当初的扶霄,另一个世界的人可比南诏这些达官贵人奸狡多了,这些人的谋算心机也就幼稚园级别,另一个世界随便过来一个人都能将这些人玩个透底。      一离开众人视线,天璇就凑上来朝席蓝竖大拇指:“主上,属下佩服!”      “客气客气。”席蓝笑得得意,不忘谦虚一下。      瑶光多愁善感一些:“主上,长老们会同意嘛?”      席蓝豪气地挑眉:“大不了我不干了呗,咱们去中国,就凭咱跟天权还怕养不起你们啊?”      天权很沉稳地笑,眸子里隐隐傲然。      天玑也笑:“没错,这段时间真闷。”南诏什么都好,就是闷啊。哪像中国隔几天有刑事案件发生?天枢想着,身子发热心里那个激动——真是太怀念了!      开阳跟着笑:“属下无所谓啦,如果……”哀怨的目光瞅向瑶光,“瑶光啥时候答应嫁给我?求求你点下头吧!”      瑶光朝他咧嘴笑,别开脸,昂着下巴四十五度角望天。      唯有玉衡沉默,席蓝瞄他,玉衡道:“主上在哪,属下就在哪。”      席蓝满意了,伸手一勾,抱住宋语白的胳膊,对六个属下笑道:“咱们赌一场如何?”      “赌什么?”六人齐声问。   席蓝眉花眼笑、笑口大开:“赌你们走不了。”因为南诏不允许。以前有个扶焰在,没星阵,可起码有神力,如今扶焰不在,那些长老傻了不成?      六人听了一起摇头,翻白眼:“不赌。”明摆着的,当他们是傻瓜呀?      席蓝大笑,被自己的侍卫逗得很乐,仰首对上宋语白:“亲爱的,咱们结婚吧。”      “好。”宋语白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番外,筹备了许久的番外。 嗯,我想就写成下一卷吧,不屑番外了。咱要好好的写,各位不介意吧? 女主是扶焰,这个在故事开头就隐藏在背后的角色一直在拨动我心弦。 扶焰不坏,只是被爱情伤得心态上有些扭曲,幸好她还是理智的,时间一到,爽快的放手。 我现在纠结啊,一开始我设置给扶焰幸福的那个人是席昱,可这故事到结束我又同情邵世晨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把扶焰跟谁凑成一对?天啊,我抱头,头疼~ br> ☆、第五十七章 冒牌于佳音   扶焰眨眨眼,再眨眨眼 ,抬头看天,雾蒙蒙的灰蓝——没有南诏国的天蓝;看看周边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还有!扶焰瞪大眼睛盯着马路上穿梭来穿梭去的四只轮子的东西——那就是扶霄说的叫“汽车”的东西么?能带着人到处走的“汽车”?      扶焰吞了口口水,惊愕地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一切,陌生是因为她首次看见这与南诏国的一切都不相同的一切,熟悉则出自于扶霄跟她说了很多,兴奋时还会画图给她看。      前一刻她还在神殿,眨眼间她便出现在一条小巷内,左右身后都是高高的布满青苔的石墙,只有前方是唯一的出口。于是她顺着走到巷子口,然后便看到这么多她熟悉又陌生的人事物。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异域服装,扶霄说这身衣服在这个叫中国的地方也有人穿。可是她现在抬头看,放眼过去就只有她一个,不过当她走出小巷时敏锐地察觉到路过的那些男男女女看她的眼神都是善意惊艳的,这令她心底满满的窘迫不自在迅速淡化。      “于佳音!”扶焰刚走出巷子约三百米,正四处打量分不清东南西北时,从旁边一栋大厦里跑出来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伸手拉住扶焰的去路。      男子身穿西服,头发很短很利落亦很完美地凸显男子脸型的优点,皮肤较白却不显得奶油,一双形状漂亮略显阳刚的黑眉下是一双狭长潋滟的凤眼,高挺的鼻,大小正好颜色红润的唇——简而言之拉住扶焰的是个美男子。      扶焰上下打量他,皱眉:“你是谁?”还有她不是他叫的那个人。      男子眉头皱的紧紧地上下打量她,过了会才听他道:“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扶焰愕然:“你认错了。”      “于佳音!”话音刚落,对方就暴吼,完全无视当□处在公共场合。“分手而已,拜托你冷静些,不要因为你的任性而影响我的生活!我们分手了,我凭什么还要为你的失踪而被你的那些闺蜜讨伐?不认识我,呵,没关系,既然我找到你了那就麻烦你跟你那些好姐妹表达你的决绝,别在整天烦我!”      扶焰还是头一回造兜头怒吼,一时愣住,呆呆地看着抓着自己手臂不放的男子掏出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叽里咕噜说话……唔,四四方方、手掌大小,可以对着说话,这就是手机么?      眨眨眼,扶焰整副心神都被那疑似手机的小方块吸引。      “这个,”伸出纤指指着男子手中刚结束通话的手机,“可不可以给我瞧瞧?”      男子瞄她一眼,将手机递给她。扶焰拿着手机胡乱捣鼓,越玩越感觉有趣,跟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捣鼓出一段音乐,被着实吓了一跳,听了会又笑了起来,不再捣鼓手机凝神细听。      直到歌声歇止,只剩下旋律时,扶焰仰头朝男子嫣然一笑:“这歌很好听。”      男子被扶焰灿烂笑靥一时炫了神,紧跟着回过神来古里古怪地望着她:“于佳音,你脑子没进水吧?”      扶焰眨眼没听懂:“什么进……”      “佳音!”      “于佳音!”      “死丫头!”      三道令人脊背发寒的女声突然袭来,惊得扶焰猛地一颤,抬头朝大楼望去,就见三名女子冲出大楼正朝她跑来,三张脸同样的狰狞、凶神恶煞。      就算扶焰在南诏国有多恶名昭著,视人命如草芥,此时此刻都忍不住倒退一步,心头难得的头一遭升起恐惧感来。      首当其冲的是一个五官深刻明媚、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性感尤物,真难为她穿着十公分高的细高跟还能冲第一个。      “于佳音,你给我说清楚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尤物大张血盆大口劈头盖脸就怒骂。      被叫做于佳音的扶焰愣住,不为对方大声吼她,而是对方边吼她边掉泪,心腔处莫名的一跳,跟着柔软了。即便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女子将她认作那个叫于佳音的,可是这眼泪如此实实在在,明知不是为自己流,她依旧感到窝心。      这些年她是那么孤单,然后当初被她亲手推离的扶霄回来了,可她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亲密。即便伤口愈合,疤痕依旧在,再也恢复不到最初的光洁无瑕。      可是眼前这三个她不认识的女人嘴里骂她怪她责备她,脸上的泪水却是那么真诚,她不认识,可她是那么欣羡那个叫于佳音的女子。      “死丫头,不过就失恋而已,有必要离家出走吗?”那个叫扶焰“死丫头”的年轻女子抹着泪拉着扶焰就往大楼里走。“走走走,赶紧去跟人事部打个招呼,销假上班。”佳音一失踪她们便给请了年假,这可终于赶在关键时候找到人了。      扶焰还处在心神恍惚中,就这么没意识地被三人给拉进大楼。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人事部了。      “呃……”扶焰瞪着眼前这个秃头胖肚的中年男子找不出一句话来。      “佳音你还冷着做什么,还不快感谢陈经理?如果不是陈经理体谅,你以为你工作还能保住?”叫扶焰“佳音”的女子催促。      扶焰的目光迷茫地扫过三人脸,最后落子那个叫“陈经理”的男人脸上,乖乖地朝其展颜一笑:“谢谢陈经理。”      刹那间,办公室里静寂一片,在场四双眼都盯着她看,扶焰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回望大家。      性感尤物忽地一笑,拉着扶焰的手上下打量她:“出去旅行了么?这身衣服真好看。”      真好看?扶焰低下头打量自己,这不过是她平时穿的常服而已。“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性感尤物怔愣了下,跟着笑了起来:“不用,我可穿不出这身衣服的味道来。”{她就适合穿超短裙、踩高跟,这种民族风的衣服可不适合她。      然后,几人跟人事部经理道别,“于佳音”的年假还有四天到日子,扶焰不用立即去上班。      幸好,席蓝跟扶焰讲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事,扶焰才很容易就能将脑海中的形象给具体化地接受。      扶焰与三女聊了会,很聪明地将三女的名字给套出。性感尤物叫方莹,叫扶焰“死丫头”的叫徐令美,叫扶焰“佳音”的叫张艳,三人与“于佳音”同住一栋公寓大楼。      “于佳音”是席氏——没错!席氏!扶焰后知后觉她进入的这大楼半天的竟然就是扶霄口中的席氏大楼——人事部负责试用期员工培训以及考核的专员。      “于佳音”是个给人印象冷淡难以接近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灵魂却仿佛冰冻了数千年,枉为老天给她一张漂亮脸蛋。换言之,“于佳音”就是社会普遍认定的女强人形象,漂亮干练不苟言笑——这也是她的前男友赵汉杰与她分手的缘由。太冷了,没一点女子该有的温柔特质。      所以当扶焰这个放开一切的冒牌于佳音突然展颜笑、还很可爱地捣鼓手机听正牌于佳音不屑的流行歌曲时,不论是前男友还有好友上司都一时接受不良。      而扶焰清楚自己的境况,身无分文的她在这个世界可是黑户口,心思因此转动,她是不知道那个正牌于佳音去了哪里,不过既然这些人将她认作于佳音,那么她就冒充到正牌于佳音回来吧。起码暂时她不用挨饿没地方住,走一步是一步。      下班后三女带着扶焰去一家面店,三女围着扶焰上下打量,稍后方莹若有所思地道:“于佳音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扶焰正在吃砂锅牛肉面,一时没听清楚,心神还在美味上:“什么?”      方莹瞥她一眼,看向身旁好友。张艳点头,温婉的鹅蛋脸上满是迷惑:“变化不小。”      徐令美嘴角一翘:“都穿上民族风了,可喜可贺。”      方莹与张艳相视一眼,尽皆双眼发亮。      “没错!”方莹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盯着扶焰。盯得扶焰头皮发麻。      张艳笑得温婉:“终于!我终于可以整理佳音的衣柜了!”那些刻板的套装最终还是逃不过她的魔掌!哈哈哈。      “你们在说什么?”被三女盯得发毛的扶焰毛骨悚然地望着三个“于佳音”的好友。      “没什么,”方莹挥挥手,一言堂,“等会咱们逛街去!”      另外两女点头,双眼冒光兴奋得不得了。      扶焰听席蓝说过这个世界的女人喜欢逛街压马路买东西,扶焰挺好奇的,这个世界的大街有什么特别能令女人了吃不胖地逛?      数个小时后扶焰终于明白这个世界的大街为什么那么令女人疯狂,只因她自己都看的眼花缭乱……那么多、那么多好看得不得了的东西哇!      这天起,扶焰决定她要当一个爱逛街的女人! ☆、第五十八章 中奖了   正牌于佳音失踪前什么东西都没带,证件,住房钥匙之类的都留在了公寓里,因此失踪才令一帮好友紧张莫名。      另一方面来讲,也正因为正牌于佳音离家出走什么都没带,冒牌于佳音才有机会走进正牌于佳音的公寓,连带着保管正牌于佳音的所有。黑户扶焰在这一天数喜临门,有身份有工作还有房子存款。      公寓装修风格与主人性格很像,简洁流利,黑白色调的现代化风格。即便扶焰来自另一个世界都能以超越空间的眼光摇头叹息正牌于佳音真是浪费了身为女性的浪漫细胞。      如果不是知道这套一室一厅的公寓主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换做任何一个初次踏进的人都会相当肯定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      没有阳刚气息,就是冷、就是简洁。      将公寓里里外外摸索了遍,站在二十多层高的楼上俯瞰脚下,扶焰颇有优越感地做了个深呼吸,低头打量身上刚买的吊带睡衣,咧嘴一笑转身在五十多寸大屏幕的电视机前坐下,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两支遥控器。      扶焰低头望着遥控器,再抬头望着前方黑乎乎的大屏幕,知道这个黑乎乎的玩意叫液晶电视,只是……扶霄没告诉她怎么玩啊!      去隔壁问方莹?不行、不行!扶焰立即摇头,她可不傻,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生活常识,她不能露出马脚。      嗯,好吧,目前看来只能靠她自己摸索了。红色的好显眼……随手拿起一只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键。扶焰眨眼再眨眼,没反应。不气馁,拿起另外一支,按下,咦,下面那个小盒子怎么亮了?颜色好好看。      扶焰发现新鲜玩意立即凑上去看,红的蓝的光芒好好看。自然而然的扶焰开始捣鼓,片刻后搞清楚了,得意一笑,将盒子放回原处继续摸索怎么开液晶电视。      开盒子的遥控器只要不按红色按键都没什么反应,扶焰倍感无聊地将之丢在一边专心对付那没反应的遥控器。红色一按,眼前一亮,液晶电视有反应了!扶焰看看自己的手再瞅瞅大屏幕,怔愣半晌忽地一笑。      原来如此!扶焰好有成就感地抬头挺胸盯着电视屏幕,边学边看边摸索,幸亏她聪明,没过多久也圆满毕业。      “呼。”扶焰朝后一靠,挪了挪感觉好舒服,左右看了看,索性将腿也收到沙发上来,感叹一声,真舒服,这个世界的人真懂得享受。      窝在沙发上,盯着液晶电视,屏幕上播放连串这个世界的人一瞧就缓解频道的广告,扶焰反而看的兴高采烈。      这个世界对扶焰而言是新鲜的,如一个新生儿张开眼睛以自己所能理解的能力来接受这个世界,一点一滴地融入到其中。      ……      还有四天才上班,扶焰放空自己让自己睡了有生以来最饱足的一场觉,隔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扶焰看不懂闹钟上的数字,不过看外面日头扶焰多少估摸出大概时间。      起床进入卫生间,盯着洗漱台上的杯杯罐罐,扶焰想着昨晚在广告上汲取的知识在杯杯罐罐中扫描过来再扫描过去,然后微笑找到广告上的牙刷牙膏,回忆广告上的刷牙法对着镜子刷起牙来。几分钟后一口水冲掉满嘴白沫,咧着牙齿对着镜子照呀照,越看越满意。嗯,很白。      紧接着按图索骥,一边回忆着广告的内容一边找对洗护用品。扶焰学习能力很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看习惯繁体字的人对着瓶瓶罐罐上的简体字,阅读起来相当困难。      洗漱搞定,接下来便是早饭。      走进开放式厨房,即便扶焰懂得下厨使用现代化炊具也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扶焰娇生惯养,贵为南诏国公主、前任君王,洗手作羹汤于她而言是太遥远。      无奈转身打开冰箱,不太满但也不空的贮物空间摆满即拆即食的食物,扶焰欢呼一声,面包、果酱抱了一怀。      吃饱喝足,环顾一室一厅,扶焰相当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她为啥点头,换衣、拎包、换鞋、出门。当然扶焰不笨,没忘记在包包内放上现金。      天上的太阳很大,这样灿烂炽烈的太阳在南诏几乎难得一见,扶焰欣喜这样的阳光可也受不了走在大太阳下,没过多久就学着旁人专门走在阴影处。      “这位小姐买张刮刮乐吧。”一个身穿广告t恤的中年女子怀里捧着一只鞋盒,盒子里放着大半盒的即刮型彩券,黝黑的脸庞挂着憨厚的笑容,一双慈和的眼睛期待第望着扶焰。      扶焰望着中年女子,又抬头看向树荫外的烈阳——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喝着沁凉的饮料。      “给你。”扶焰将多买的一瓶饮料递给中年女子,跟着又指了指彩券,“多少钱?”      中年女子没想到眼前漂亮小姐会给自己冰凉的饮料,愣了下,感激地摇摇头,后退一步,脸上笑容扩大:“两元,一张只要两元。”      扶焰见她不接,面露不豫:“给你。”伸直手臂将饮料递给她。中年女子无奈,连声道谢地接过。扶焰收回手低头在包里翻找,半晌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中年女子,一脸抱歉地道,“零钱都买饮料了,我跟你买一百元的彩券。”   中年女子再次愣住,扶焰是她沿路卖彩券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对她施予善心的人,有人会看她可怜买个十元二十元,可绝对没有人会先给她饮料,然后买一百元的彩券。      “谢谢,谢谢你。”被贫困加身,一百元即是大额数字的中年妇女连连致谢。      扶焰不懂中年妇女何以如此激动,她只是将心比心觉得这么热的天这人还在大太阳下做生意挺不容易的便顺手一为,哪里会想到自己的顺手会得到对方如此激动的感激。      再说了一百元很多吗?扶焰不解,她昨天穿的那件吊带睡衣就有一千多元。      “这样好了,你坐下来歇息吧,我身上还有四百块钱,全部卖你的彩券行么?”扶焰被致谢得头皮发麻,真真不习惯有人向她道谢。      感激不已的中年妇女闻言忘记了感谢,抬眼惊愕地盯着扶焰:“买、买四百块?”加上之前的一百可就是五百了呀。      见中年妇女不激动了,扶焰松了口气直接将钱塞进她手中:“对。”      中年妇女盯着手中的百元钞票,再看向扶焰,下一秒含着眼泪将鞋盒放在长椅上,开始点数彩券。扶焰在一旁看着,莫名觉得心情很舒畅。      晚上回到公寓,扶焰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二百五十张彩券,正低头仔细阅读猜拳后面印着的各项事宜。再然后扶焰看完,挺了挺腰开始刮彩券。      方莹三人下班,换上家居服后三人聚集在于佳音的公寓前,白天三人都打过电话给扶焰,可惜当时扶焰人在外面,于佳音的手机被丢在了家中,以为“于佳音”又离家出走的三人此时此刻都有些忐忑。      “谁开门?”徐令美问。      方莹与张艳对视一眼,后退一步:“你开。”      就知道!两个没良心的。徐令美深呼吸一口美好的空气,蹲□子在门垫下摸出一把钥匙开门,然后就在三人平息静气时随着门板被推开、一束亮光的刺入,三人忽地松了口气,紧跟着怒气腾腾地冲了进去!      “于佳音!”三人一起大吼。      刮刮刮、刮刮刮,正刮得很快乐的某人被这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给惊得身子一抖、跌下沙发。      “干、干嘛?”扶焰拍着受惊的小心脏哀怨地瞅着三人,“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这样会吓死人的。”      没人理她控诉。      “说,今天去哪儿了?”方莹瞪眼。      “为什么不接电话?”徐令美叉腰。      “打了好几次!”张艳双手抱胸,气哼哼。      扶焰无辜回望:“出去逛街了,没带手机。”跟着一指沙发上一堆彩券,“买了彩券,五百块。”      生气中的三女顿时忘记生气,愕然瞪向那堆彩券,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于佳音?那个冰山于佳音?于佳音竟然会买彩票?于佳音竟然会逛街?      说道彩券,扶焰顿时忘记之前的惊吓,快乐地招呼三女:“来来来,都帮我刮彩券,我一个人刮不完。”她都刮了快半个时辰了,指甲好痛。      三人六只眼瞪向那一堆刮开来的彩票,另外七八张刮开来的彩票被分开来放。方莹走过去在扶焰对面坐下,拿起那分开来放的七八张彩券看了看:“中奖了?”      扶焰兴奋地点头,笑容纯粹如婴儿般的快乐。      方莹三人一起盯着她,然后三人都觉得失踪大半个月的好友真的真的比以前像个人了。有了饱满的情绪,不像以前跟石头一样冰冷。      “都看着我做什么?来来来,都帮我刮。”边说边一人塞一张彩券。      方莹三人相视一笑,刮起彩券。      时间缓缓流过,扶焰低头很努力地与一张彩券奋斗,然后甩了甩刮痛指甲的手,将注意力拉到彩票上来,下一秒整个人僵住,跟着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并且有逐渐往疯魔癫狂发展的迹象,笑得另外三人脊背发寒,惊恐不已地缩在角落。      “这女人发什么疯?”张艳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同伴。      徐令美盯着那个疯魔的女人,嘀咕:“不会是中大奖了吧?”      方莹也盯着扶焰看:“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瞧那女人笑的……方莹啧啧有声。      徐令美、张艳一起推她:“你去问。”说完,徐令美还加上一句,“刚才我开了门。”      方莹撇嘴,清了清嗓子靠过去:“喂,你在笑什……”话未说完,整个人被抱住。      “中奖了、中奖了!哈哈哈哈……中奖了!特等奖!”扶焰笑得疯魔癫狂。      哈哈哈,八百万呐,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感激对我不离不弃的你们~ ☆、第五十九章 美男子   被抱着喘不过气来的方莹用尽吃奶的力气挣开扶焰的双臂,心底暗诧好友的力气之大,边撇嘴道:“请客吃饭、见者有份。”这女人快抱死她了!      笑声戛然而止,扶焰张嘴看向她,眨眨眼后心疼不已无奈地点头:“吃什么?要多少?”八百万?一人一百万行不?      从来不曾见过好友也有财迷铁公鸡拔毛一面的三女发噱地望着扶焰,下一刻,三人歪七扭八地笑倒在沙发上。      “天哪于佳音,我敢肯定你一定吃错药了!”徐令美笑死得眼泪直掉。      方莹跟张艳心有同感,失踪前的于佳音跟找回来的于佳音除了长相一模一样,其他的完全不同。简直太可乐了!      扶焰看着三人笑,下一刻扶焰突然开口:“我想辞职。”她什么都不懂,不是真的于佳音,进入席氏不到半小时肯定会露陷。      扶焰一直在想着怎么避免露陷,眼下找到办法自然不容错过。      这回换做三女笑声戛然而止,愕然不已地瞪向她。      方莹第一个开炮:“你说什么!”这女人疯了不成?      扶焰不惧,微笑:“我准备辞职。”正版于佳音,实在是抱歉啊,借用、借用。      方莹瞪她,向看白痴一样瞪她:“你知道有多少人拼了老命削尖脑袋想进席氏?”      扶焰好无辜地眨眼:“那与我辞职有什么关系?”      方莹无言以对,背过身,猛吸气。      第二波——张艳——温情攻势:“佳音,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跟赵汉杰成不了情侣,你们还是人事部黄金搭档啊。”      扶焰不好意思地笑:“不关他的事。”都没记住“前男友”的容貌耶,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张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很确定那双漂亮眼睛不含一丝忧伤,狐疑地别过头去想原因好对症下药。      徐令美问的直接,轰轰轰第三炮砸过来:“你脑子进水啦?”本源同出方莹一脉。      扶焰潇洒一笑,扬了扬手中彩券:“我想出去看看外面。”      这一笑,春风灿烂,风和日丽,三女的心瞬间柔软,刹那间各自想起离开校园后的这些年。      进入席氏固然值得骄傲,可在大集团工作付出的代价外人是看不到的。高新又如何?加班,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外人有谁看到?      可是如果让她们放弃这一份挤破头呕心沥血才得来的工作,她们谁也舍不得。这一刻,三女都佩服起扶焰这个冒牌于佳音,拿得起放得下,枉她们自称是“四人帮”,交情好到爆,结为好姐妹这些年她们竟然没发现冰山佳音也有潇洒的一面。      “真决定了?”最后方莹问。      扶焰点头。她是想出去走走。之前不敢想是没身份没钱,现在她中奖了,内心的渴望便火山爆发。      三女对视一眼,点头。      “好吧。”方莹朝她笑,“随时欢迎你回来,席氏虽然人才济济,可佳音也不是没闪光点。”      于是在上班的前一天扶焰将在好姐妹的帮助下写好的措辞婉转的辞职信递交给上司,然后上司脸色发黑,不准许辞职,不过可以再给她半个月假期,半个月后必须立即回来工作。      扶焰无奈,心想半个月也不错,于是就拎着好姐妹帮忙搞定的小行李箱开始她的“探险之旅”。      扶霄说这个世界有个四只轮子带人跑的车子叫汽车,她坐过了。      扶霄说这个世界上有一节连着一节的铁盒子,也能载人往四面八方,叫火车。      扶霄说这个世界上有只大铁鸟可以载人再填上飞,她很好奇。      斟酌再三,扶焰决定先坐火车,回来时坐飞机。出行路线都是好友们帮忙安排的,用方莹的话说:这女人以前就知道工作,冰山似的哪里懂得玩?还是咱们帮忙安排比较放心。      扶焰也乐得有好友帮忙,换做从小生活在皇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哪里知道出门要带些啥?      上火车前,三女就像送女儿嫁人的老母亲,那个不放心,完全将他们眼里能力超强的冰山于佳音给当做除了工作之外做什么都是幼儿园级别的生活白痴。      三人完全不想想如果她们面前站着的是正牌于佳音,就算她们是好友好姐妹也不敢指着正牌于佳音的鼻子罗里吧嗦一大堆。      冰山的超强寒气哪里是她们三个渺小蝼蚁般的人类承受得住的?幸好“冰山于佳音”吃错了药,性格大变,才有她们今时今日指着“冰山”之手画家作威作福的一天。      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扶焰的确脾气好得不得了,好似谁都可以欺负她,捏她脸一把。      “这是车票,你上车后找位置,不懂的就问列车员。”徐令美嘀嘀咕咕地交代着。      “手机记得收好,充电,随时保持畅通,到了后记得打电话。”方莹交代。      “注意安全,佳音。”张艳脸上眼里都是不放心。      扶焰好脾气地一一点头,跟三人挥挥手,转身入站。      三女站在外头直到再也看不到扶焰的背影,才黯然神伤。      “好不容易可爱点,这一走又是半个月。”方莹好遗憾地剔着修剪圆润的指甲缝里不存在的脏污。没得玩了。      徐令美也是一脸惆怅:“佳音现在多有人味儿呀。”      “真的很可爱。”特别是笑起来时。张艳心想。      三女再次抬头望了眼,叹口气,相携着离开。      半个月啊半个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个月不见,嗯,数数先……四十五个秋天呐!      真是越想越觉人生无趣,唉,好惆怅……      反观扶焰一坐上车就跟好奇宝宝似的打量着身边环境,软卧包厢,上下四张床,扶焰是最后一个进入者,连带着前头进入包厢的三人,恰好两男两女。扶焰的床铺是上铺,对面是一名男性乘客,从扶焰进入包厢就背对着她,对面下铺是一个圆脸、戴着眼镜正拿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些什么的二十二三岁的女孩,至于扶焰的下铺则是个沉默寡言,身材魁梧的男子,扶焰没多作打量便爬上上铺。      这几天,扶焰学会了使用手机打电话,除此之外苹果手机其他功能完全不懂。从随身大背包里取出一本台湾言情小说,扶焰便靠着这些书来打发旅行时间,顺便熟悉这个世界的简体汉字。      俊眉朗目,眉宇间深锁着一抹冷色,身材颀长瘦削看起来很瘦却不显弱……扶焰盯着书中一段对男主角的描述,跟着发觉包厢内氛围古怪,抬眼一瞧对面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上铺的男子不知道何时转过身来,那双眸子黑幽幽地盯着自己,深不见底。      心口不知何故猛地一跳,本能觉得危险,扶焰朝后靠了靠,盯着对面男子,完全无视了下铺的女子也在看着她。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简直就是……      扶焰垂眸瞄了眼手上拿着的书,暗自吞了口口水,再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确认、最后拍板钉钉——      简直就是这本小说中的男主角嘛!      瞧瞧那眉目俊朗漂亮的不像话,本该有的些一丝女儿气被那眉宇间的冷色淡化掉,凭空增添了些男人味魅惑,叫女人瞧其一眼便心跳加速。身材颀长瘦削,看起来很瘦,不过扶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男人内在身材很有料。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美男子。      扶霄的爱人天枢气质温润如玉,是个如春风一般的男子;子路也是个美男子,可气质与眼前人不同,子路身上有一股沉稳味道。      而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他的五官与子路一样好看,气质却相差十万八千里,邪魅冷酷充满诱惑。      特别是那双眼睛……扶焰就觉得被这一双眼睛盯着,她体内的力气在迅速流失。      就见男子盯着扶焰,忽地嘴角邪魅一勾:“你的声音真好听。”      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再次加速,扶焰盯着男子不敢接话,心里只有个念头:天啊,这个男人连声音都那么诱惑。      男子等了会,见扶焰无意说话,“呵”地一笑,翻身再次背对扶焰。      扶焰松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对面下铺,圆脸女孩早已经专注于自己的平板电脑。目光上移再次落在那副瘦削却有力的后背上,扶焰看着看着看到舍不得移开目光。      许久之后,准备睡觉的扶焰后知后觉地想起男子对她说的话,不禁疑惑——      她有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有点晚,对不住。话说今天我们这儿终于转晴,咱家干儿子来看我这个干妈,晚上出去粥店用餐,我干儿子他美丽娘亲见我整晚抱着她儿子不放,不爽地问我:你什么时候找个男人结婚好生个娃?我回:没办法,咱没男人要。结果咱话音刚落,某四岁小帅哥立即举手:我要!我要!干妈,我长大了娶你做老婆!咱顿时呆住,可这还不是高/潮啊,我干儿子还带着个同年小表妹,那小萝莉太黏她表哥了,对我也来了句:我也要!我也要娶你做老婆……咱头上立马飞过一群乌鸦~ ☆、第六十章 孤独的美男子   “下午你太冒险了。”      深夜,吸烟室里,下午与扶焰说话的美男子斜倚车壁,深不可测的眸子望着窗外,黑夜笼罩,只听得见列车行进的声音。      说话的是那个睡在下铺的圆脸女孩,手里拿着她的IPAD,圆脸上天生笑意不见,一脸严肃地盯着美男子。      “不是没认出来?”美男子回眸朝女孩眨眨眼,看起来两人很熟。      一听他这么吊儿郎当地无视事情的严重性,女孩气得横眉竖目:“如果认出来呢?”      “不是没认出来?”美男子还是原来那句话。      “席……”在美男子蓦然凌厉的目光下,女孩将即将蹦出口的那个名字吞下腹。      “我让你跟着我,可以容忍你指着我的鼻子大呼小叫,唯独那个名字!你最好记住,我的禁忌不容触碰,否则就算你是三叔的女儿,我照样容你不得,沈月芳。”      叫做沈月芳的女孩在心底倒抽一口冷气,也很懊悔自己方才口快,离家前阿爸一再叮嘱不能提那个名字,她怎么就头脑发热给忘了?      “对不起。”沈月芳低头道歉,“但是我还要跟你说,你下午太冲动了。”许是被美男子呵斥了,这番话的语气软了很多。      毕竟是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些年如果不是有三叔的女儿在英国相伴,他会更加孤独。美男子吸了口烟,再徐徐吐出,口气也恢复一开始的温和:“我向你保证,下不为例。”说着抽出上衣口袋里的眼镜,嬉皮笑脸地朝人家姑娘眨眨眼,道,“你瞧我随时都带着着这难看的要死的粗框眼镜。”      沈月芳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飞他一个白眼,跟着好似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大明星,真没想到在中国还有人不认识你。”想到那个睡在秦海上铺的女孩,沈月芳就觉得好乐。      美男子也想到那个睡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不禁笑了起来,摸着下巴开始考虑:“你说我该不该让她知道我是谁?”那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不认识他吴泽,不知道是谁吃亏?      沈月芳又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疯言疯语,留下一句“抽完就回去”便转身走人。      盯着跟家人一样重要的伙伴的背影,美男子吴泽咕哝一句:“真无情。”转开目光继续望向窗外。      窗外夜黑,吸烟室内日光灯不是很亮,可夜色对比那就亮如白昼。而他就伸出在光明中,眼睛却只看得见那黑乎乎的不知处。      太久太久了,明明十年而已,他却感觉仿佛过了好几辈子。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哦,就是那样过来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那栋大宅子里,早上起来吃饭、坐车上学、放学去三叔那里学习一些本不该他那个年纪该接触的商业知识、最后就是回大宅子睡觉。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在静静地等,孤单地等,一等就是十年,等到他麻木,等到他忘了自己有在等什么。      在等什么?      吴泽望着车窗外,忽地一笑,将烧到烟嘴的香烟捻熄、丢进垃圾桶,转身下撒走人。      在等什么?那很重要吗?竟然问自己在等什么,他一个被人遗弃的存在有什么资格去问自己在等什么?真是可笑!      隔天晚上九点到站,扶焰拎着行李箱下车,离开前忍不住瞄了眼那个躺在上铺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美男子,心里升起一股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冒出来的遗憾。      可是为什么她的遗憾还来不及发扬光大?      扶焰望着距离自己也就一丈之遥的吴泽,即便美男子戴上粗框眼镜,扶焰还是一眼看见他、认出他。      许是感受到扶焰目光炽热的注视,美男子回头朝扶焰望来,然后绽放出令扶焰心跳加速的灿烂笑容。      老天,这男人简直就是妖孽啊!扶焰别过头,强忍下想要回头的冲动。太妖孽了,戴上粗框眼镜遮去美色又如何?她都见过本尊真容了!      一手捂住心口,一边拉着行李箱快速逃离,扶焰倍感浑身不自在,总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目光火辣辣地灼烧着自己的背。      每次想回头的念头一浮起就被她祭出理智硬生生地打压住,脚下步伐也越来越快。      不回头,坚决不回头!      然后一辆出租车停下,扶焰上车彻底逃离。      也因此扶焰错过身后不远处某位美男子一手搭着睡在自己下铺的魁梧汉子的肩膀,乐不可支地大笑的一幕。      “天、天呐,你们看到没有,真是太好笑了!”吴泽边笑边擦拭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边道。      那女人逃离的背影看起来很美,可逃离的本意就搞笑了,他不过就是朝她笑一笑而已,竟然就给他落荒而逃,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大明星吴泽笑不可抑制,反而是他身边的秦海跟沈月芳以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做、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大明星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同伴的异样,边笑边不解地问。      沈月芳摇头叹气翻白眼,道:“真幼稚。”说完,举步离去。      “喂喂喂,沈月芳你说谁呢?”某位大明星面上无光地追问。      沈月芳耍着助理威风懒得理那个白痴大明星,她很忙,她还得临时找酒店安顿某位大明星,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忙,都拜那个大明星所赐,竟然为了看一个不认识他的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给她来场半路下车的戏码。      靠,如果不是上头有个老爹压着她才懒得管那个徒有其表的幼稚男人,当然啦,她也为了某人才纡尊降贵当那个男人的助理的。      就在吴泽缀着自家打牌助理的时候,扶焰坐在后座眉头紧蹙,望向前头的出租车司机的目光若有所思。      半个小时后,扶焰终于忍耐不住了,问道:“先生,京华大酒店还没到吗?”      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闻言,回头朝扶焰笑了笑:“还没呢,等一回就到了。”      扶焰随即回他微笑,扭头望向窗外,嘴角笑意敛去,目中冰冷一片。      她的每一处落脚地都是方莹她们安排的,上车前方莹她们都找了当地的朋友或者家乡在当地的朋友打听过从火车站到酒店的时间。她相信方莹她们打听来的结果,也就是说从火车站到京华酒店只要二十分钟不到,可眼下她坐在出租车上都快半个时辰了!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就看结果了——而她在等着。      出租车越走越偏,扶焰嘴角勾起,笑意越来越冷。这个世界她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与她是陌生的,可是人类生存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瞧,看看周边,马路很宽,路灯很亮……唯独缺少人气。      扶焰收回打量窗外的目光,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眸底戾色一闪而过。      吱然一声,车停了。扶焰抬起脸来盯着司机,笑吟吟地问道:“大哥,京华大酒店在哪儿? ☆、第六十一章 落荒而逃   见她一个孤身在外的年轻女子就以为好欺负么?她不是正版于佳音,她是扶焰,南诏国前任女帝!是与双胞妹妹同享祖先神力的扶焰!      司机锁上扶焰所在一侧的车门,快速下车从另一侧坐到扶焰身边,可还没等到他坐稳,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如灵蛇吞吐、在他眼前、他的身上跳起节奏古怪的舞蹈,下一瞬间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随着手指的跳跃逐渐麻木、动弹不得!      扶焰不理司机的惊恐,兀自施展南诏医术中名曰“拈花指”的功夫,这是南诏医术名家创造出来的一种麻醉术,旨在减轻病人痛苦,后来被武学大家进一步改造,在身体完全麻木后,身体内会涌出嗜心的巨大痛楚!      扶焰现在使的便是这种被进一步突破、被用来对付口舌硬的罪犯的“拈花指”。扶焰没有兴趣听司机说什么,施展“拈花指”纯属惩罚!      她扶焰就算乖成一只猫,也是一只惹不得的凶猫!      司机惊恐自己身体内的变化,作为了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中国人,司机对此现象惊恐不已。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随着最后一式拈花结束,扶焰抬眼朝他娇俏一笑:“滋味怎样?”      话音刚落,巨大的痛苦便从体内深处爆发而出,司机的脸瞬间被痛楚扭曲。      扶焰轻轻一笑,面朝窗外一坐便是半个小时。再回头,身体麻木被剧痛折磨的司机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      扯了扯嘴角,拈花指再起,不一会儿便除去司机身体的麻木与痛苦,愣愣地下令:“开车,京华大酒店。”      身子软瘫成泥,几无力气的司机连滚带爬跌出后座、爬往前座,抖抖索索地发动车子。      临近十一点半,扶焰抵达京华大酒店,司机连车前都不敢收,一等扶焰拎着行李箱下车便迫不及待地驾驶着出租车离去,留下扶焰愕然呆望。她就那么恐怖不成?      进入酒店,办理房卡,一觉好眠。      隔天,扶焰大早下楼,开始为期两天的古城之旅。却在大厅餐厅用早餐时看见戴着黑框眼镜正在喝着果汁看报纸的美男子。      如此巧遇,扶焰忍不住看天花板看大理石看周边摆设,心头冒出来的感觉很古怪,有欣喜有笑意还有隐隐不可捉摸的恐惧。      就在扶焰犹豫该不该在餐厅吃早餐时,吴泽也看到了扶焰,眼睛一亮,跟着笑了起来。桌下长腿一伸,轻踢了踢坐在对面的沈月芳,眉花眼笑的。      因他一脚差点被果汁呛到的沈月芳横眉竖目正想开骂,见吴泽表情古怪,眉花眼笑的同时面部肌肉还抽筋,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下一刻立即被果汁呛到。      这回换沈月芳在心底喊:天、天哪!      然后连沉默寡言的大块头秦海都抬头朝那方向望去。      就见扶焰站在餐厅入口处,正愁眉苦脸地纠结着该不该进去用早餐,表情丰富变化万千,那精彩程度绝对不逊于川剧变脸,看得旁人忍不住发噱。      进去……不进去……进去……不进去……      犹豫大半天,犹豫到路过酒店客人连带着餐厅服务员都拿古怪的目光看她,最后,扶焰胸脯一挺,决定了——      抬头挺胸、落荒而逃!      然后,餐厅里爆发出一阵朗朗大笑声。      扶焰听到了,面红耳赤,奔出酒店大门,羞恼自己没用。      而酒店内餐厅,吴泽笑得毫不顾忌正身处在公共场合,沈月芳也忘记了身为助理的责任,笑指他:“人家怕你!”否则为什么相隔一夜,前后两次有这大明星在的地方,人家就落荒而逃?      吴泽之所以笑,也是把扶焰落荒而逃的主因归咎在自己身上,边笑边点头:“你回头跟那边说一声,所有工作推后。”他要跟着那个好玩的美女,实在是太可乐了,他好多年没笑得如此纯粹过。      沈月芳毫不犹豫地点头,望着面前那张纯粹单一的笑容,没有一点点劝阻的意思。      沈月芳还记得在她十二岁那年,她被带进席家大宅,与眼前这个男人还有静恩、秀宇一起生活,后来秦海也被爸爸送到大宅子里,五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从她进入大宅的那一天起,她就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有发自内心只因单纯的想笑而笑过。      那名女子虽然只是萍水相逢陌生人,她依然对那名女子充满感激,只因她让她的哥哥笑得很开心。      只要她哥开心,要她无视紧凑的行程安排又有何难?      ……      扶焰买了张地图在古城中漫无目的地逛着,左手边是古色古香错落有致的民居,石板路,青石砖,青苔漓漓,右手边,大河静静地流淌着,大河对面青山屹立,大河之上前面远处视力所及一座石拱桥横跨。眼前不远处,数十张独立长方形石墩浸没于水中只露出水面五十公分,石墩相隔二十余厘米,组成一条通往对岸的桥。回头再看,粼粼河面已不见方才路过的吊桥。      走在青石板上,望着周边高山流水雅致民居,扶焰的心宁静如这座古色古香的古城。      “啊——吴泽!”      一声充满惊喜的尖叫声绞碎扶焰宁静的心湖,然后扶焰便看到前头人人潮迅速聚拢将一个人给淹没。      这一声尖叫掀起的震动将古城的幽雅静宜粉碎殆尽,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无可计数的人头一波一波地涌向那尖叫的中心点。      扶焰目瞪口呆,生平仅见如此疯狂的场面,即便当年她站在九五之尊的高位,脚下跪着百万计南诏人,也不曾这么被惊吓过!      “吴泽!吴泽!!吴泽!!!”      一声声因惊喜因激动而拔高的女声掀起的声浪何等惊人?扶焰后退一步想离开,可又好奇那个叫吴泽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而身处在浪潮中央的吴泽面带微笑,心藏百般无奈地与一个又一个粉丝合影、签名,如果不是有秦海护着,他恐怕早就被浪潮给没顶。      吴泽万万没想到,换了装扮的他不过就是想与某位美女来场“偶遇”而已,却被眼尖的粉丝给认出他的真面目。      “麻烦大家冷静一下,吴泽此番是来古城度假散心,大家要合影要签名请慢慢来,别一拥而上!”沈月芳与秦海一左一右艰难地为吴泽与疯狂的粉丝之间隔开一臂之距。      “吴泽!我爱你!”疯狂的粉丝们压根听不进小助理的话,依旧疯狂地涌着。      眼看着连一臂之距的安全地带即将被“敌军”吞没,吴泽不得不开口发挥偶像魅力:“我也爱你们,但是——”因听了那句“我爱你”而更加疯狂的粉丝们在听到接下来的但书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吴泽苦笑地捏揉了下两眼间的鼻梁,苦笑地道,“最近感冒,身体不适,各位能不能给我一点新鲜空气?”      安静下来的粉丝们一时反应不及,跟着大伙笑了起来,自动后退让出一米范围的新鲜空气。      “谢谢、谢谢。”吴泽感激不尽,故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摘下眼镜,深邃眼眸的魅力没了眼镜遮挡,尽显风采:“大家要签名要合影都行,只是请大家排队、慢慢来。”接过沈月芳递过来的笔朝一众粉丝挥了挥,目光扫过人墙外一抹纤影,深邃眼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咧嘴一笑,魅绝天下。      人群外,扶焰持续目瞪口呆。造成这么多人疯狂的那个诱因竟然是那个令她每见到一次就心跳加速一次的美男子……      下一刻,扶焰第三次落荒而逃!      转身的那刹那间,漂亮唇角很好心情地勾起。      原来那个人叫吴泽。      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扶焰表情的吴泽捕捉到那嘴角一抹笑花,眸底幽光一闪,瞬间即灭。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舅舅六十大寿,明天是爸爸五十岁。。。。。。忙得没办法写稿子。。。。偶是裸奔族啊~ ☆、第六十二章 这一次没逃   “吴泽?”扶焰的耳朵再一次遭受到恐怖袭击,心惊胆战地将手机拿离自己远一点。电话那端的方莹继续尖叫着,“是吴泽……吴泽啊!”顿了顿,尖叫转为咆哮,“于佳音,你有没有跟吴泽要签名?”      “要签名做什么?”冒牌于佳音不懂。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扶焰听到那边传来激烈的喘气声,再跟着是方莹咬牙切齿的声音:“于佳音,我真怀疑你是古代人。”      扶焰现在知道了,南诏国与这个世界相比是“古代”。      “我的确是‘古代’人啊。”冒牌于佳音嘀咕道。      “你说什么?”那边又咆哮了,“于佳音!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跟吴泽弄来签名照,我跟你没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没跟着去旅行?!捶胸顿足,无语凝噎,天崩地裂的悔恨啊!      扶焰是真的不懂要那人照片跟名字干嘛,可为了避免耳朵再次遭受爆音袭击,选择忍下不问。      嗯,等会她去问问温柔似水的艳艳。      然后扶焰结束方莹的通话,拨打给温柔的张艳,开口第一句就是——      “艳艳,吴泽是什么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就听张艳小心翼翼地问:“哪个吴泽?”      “有很多人追着他喊追着他尖叫要签名要合影的吴泽。”连方莹都要!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随着一声轻轻地门板合上的声音,扶焰知道温柔似水的艳艳也进入了洗手间。      下一秒——      “你说什么?要签名要合影的吴泽?大明星吴泽?那个风靡亚洲,唱歌好到爆,身材好到爆,演技好到爆,脸蛋好到爆,被某大牌时尚杂志评选为亚洲最有魅力男人的那个吴泽?”      一连几个问题,几个好到爆,扶焰惊觉“吴泽”是个病毒,连温柔似水的艳艳都性格大变!      “应、应该是吧?”扶焰很不确定她认识的那个吴泽就是她说的那个处处好到爆的吴泽。      “什么叫应该?”在X市席氏集团的女洗手间,温柔似水的艳艳听到这句话立即化身女暴龙,“于佳音,你真的很跟不上时代,竟然连吴泽是谁都不知道。好吧,你不知道起码也该知道去问度娘吧?如今可是电脑科技时代,你不会连这点生活常识都不知道吧?”      某个此时此刻人在酒店房间里的女人羞愧无比地低下头,她真的真的不知道度娘在哪,况且问度娘跟电脑有啥咩关系?      扶焰糊涂了,可又不敢问,生怕会让变身的女暴龙第二度暴起。      “对了,你怎么说起吴泽?”不等扶焰开口,那边迅速接近答案,“你遇见吴泽了?”      扶焰想将见到的那一幕告知,嘴巴张了张嘴可又说不出口,无奈叹口气,最后轻轻地“嗯”了声。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立即尖叫,扶焰耳朵再再一次遭遇袭击,痛苦不堪地将手机拿的远远的。      “天啊、天啊,于佳音,帮我跟吴泽要签名照!一定要要!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扶焰揉揉耳朵,怨念顿起。不过就是个长得很好看,好吧,是非常非常好看的男人,可有必要这么疯狂吗?      撇嘴,结束通话,出去觅食。      京华大酒店附设小型酒吧,走轻音乐路线,没有身材火辣的美女,没有振聋发聩的DJ咆哮,这里很惬意很优雅,客人们低声细语有说有笑,舞台上驻唱歌手轻拨慢捻着琴弦,唱着舒缓轻暖的情歌。      扶焰进入酒吧时,正好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舞台上坐定。没有多做打量,扶焰找了个角落坐下,她喜欢这里的氛围。      侍者过来询问,扶焰不懂点什么,便就这点单上各色图片随意点了酒与几样小吃。      这时,舞台上的乐声在停歇了片刻后再次响起。同时一道醇厚低哑的男性嗓音伴随着乐声洒遍酒吧各个角落。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这首歌扶焰没听过,扶霄没唱过,可听了几句扶焰就被这歌曲深深吸引住,感同身受,记忆水流倒流向某一处聚集,那里有泪有笑有痛有苦涩。      扶焰抬眼朝台上望去,一怔。这一次心口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而是缓缓涌出轻轻淡淡的疼。      舞台上吴泽潇洒帅气地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后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起舞,一曲《十年》便是出自他的口。      扶焰没听过原唱者演绎这首经典流行歌曲,因此没得比较,但是不可否认吴泽演绎《十年》的功力不逊色原唱者,甚至演绎时身上流泻出与歌曲相契合的磁场。吴泽唱《十年》,心里想的是自己的这十年,是姐姐席蓝离开后的十年,是他孤单寂寞的十年,是他对唯一亲人无法原谅到恨之的十年,是他的心从等待渐渐的转为麻木不再期许的十年。      多少人败给一个“等”字,十年只是一段记忆的储存期,过了十年记忆依旧在,感觉早已不弱当初……终究、终究时间会带走一切。      吴泽边弹奏钢琴边在心底苦笑,他那个仅有的亲人的容颜如今仔细想来竟然模糊了。果然时间能带走一切。      许久不肯去想那张面容,今晚他突然产生想要知道他那个突然离开的姐姐十年后是什么模样。      坐在角落的扶焰察觉到了那份淡淡的忧伤,感同身受。酒吧里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只小巧精致水晶瓶,瓶子里插着一支红玫瑰。扶焰招来侍者,将桌上那支红玫瑰递给他,让他转为代替送给吴泽。      侍者微笑颔首,接过红玫瑰,趁吴泽结束延长下台时送上。吴泽讶异的接过,顺着侍者的手势望去,角落里已不见赠花人的身影。      走出酒吧,步出酒店大门,夜幕降临,古城的夜空清朗无月,黑黑的夜幕点缀几颗星子。白天的热烈尽数被清凉夜风吹散。      扶焰站在酒店大门口的台阶上,仰目望着夜空,这一刻,扶焰就犹如那晚在紫薇殿副楼的阁楼上仰望星月时的神情一样,清清淡淡的仿若空了也仿若充实了。      “谢谢你的玫瑰。”身后传来那已经熟悉了的男性带笑嗓音。      扶焰嘴角微勾露出轻柔笑意,回头望他,反而问道:“什么花?”      吴泽望了眼手里的红玫瑰,笑:“难道是我看错人了?”      “没有。”这一刻,扶焰没有那出自本能的恐惧感,老实承认,“那首歌很好听,什么歌名?”      “十年。”对于扶焰有如此反应,吴泽丝毫不觉得奇怪,这是一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不怎么去浪费时间听流行歌曲的女人。      “十年?”扶焰笑,“真好。”回头继续仰望夜空。      她的百年与这十年没什么区别。      “走走?”吴泽见她仰望夜空,于是问道。      扶焰又看了他一眼:“好。”      这一次扶焰没有逃。       ☆、第六十三章 同行   两人沿着酒店门口的人行道慢慢地走着。扶焰望望夜空又看看身旁的吴泽,突然道:“我喜欢听歌。”然后抿唇笑了起来,竖起三根指头,“不过,就记住三首。”      “嗯。”吴泽忍笑点头,能记住三首,那三首歌该感谢她的厚爱。“什么歌?”      “赵薇的《耳洞》、黄小琥的《不只是朋友》,还有你刚才唱的那首《十年》。”扶焰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      吴泽看着她的双眼,半晌后笑:“《十年》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要听吗?”      “好啊!”扶焰迫不及待地点头。这个男人唱歌真的很好听。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   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即使你不爱   亦不需要分开   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   根本不需要被爱   永远在床上发梦   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   我还是重新许愿   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   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   我还是重新许愿   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   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夜晚的街道人少车少,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耳边一道醇厚低哑的男性嗓音在唱着一首悲伤的歌,不用去看去想,也不再感觉孤独。      是的,扶焰一直感觉很孤独。      “有生之年能遇到你,我愿意花光所有运气。”突然心有感言,扶焰抬眼望向吴泽。      吴泽望着她的笑脸,心头一跳,故作开玩笑地道:“怎么,在向我表白?”心里则在想,如果是,他是否会拒绝?想了想,还真不确定。      “谢谢你唱歌给我听,你是第二个。”扶焰笑,“第一个是我妹妹,我记住的歌曲就是我妹妹唱给我听的。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了。”所以遇见一个愿意唱歌给她听的人,她愿意花光所有运气。      因为扶焰笑得太过于灿烂,吴泽明显察觉到那一抹灿烂下的哀伤,又因她提起自己的妹妹,让吴泽又一次想到那个失踪十年的姐姐,心生同感、感同身受,因此当吴泽发现自己竟然抱住了眼前这个他连名字还不知道的女子时,心底难掩惊诧,不过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没什么变化,没有因为心底波涛暗涌而突然放开。      “什么时候想听歌,就找我,我唱给你听。”吴泽低声在扶焰耳边笑道。“我可是歌王。”      扶焰伸臂抱住吴泽的腰,没说话,不过动作明显表达了她内心的快乐。真好,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终于遇到一个愿意唱歌给她听的人。      南诏,有她的妹妹扶霄;中国,有个叫吴泽的男子。      “我叫吴泽。”      扶焰愣了下,随即恍悟,放开他,看着他道:“我叫扶焰,扶持的扶,火焰的焰。”      吴泽在心底默念了遍,挑眉笑道:“很少见的名字。”      看他启唇浅笑的模样,扶焰就知道他不是相信自己的名字,很无奈地开口:“这是我的小名,连自己的好朋友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于佳音。”      “于佳音。”三字在唇齿间呢喃、回味,然后吴泽愉悦地笑了,“好名字。”      扶焰跟着笑,笑容里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真名字说出来没人信,非得当个冒牌于佳音才能取信他人……这简直就是逼她说谎嘛!      ……      隔天扶焰下楼进入餐厅,一眼便见到吴泽与他的同伴,与此同时吴泽也看到了她,挥手打招呼:“嗨,扶焰。”扶焰回以微笑。吴泽指指面前的一座早点,“一起?”      说这话时,秦海跟沈月芳目光诡谲地盯着吴泽,吴泽视若无睹,愉快地忽视掉。      扶焰看了看那一桌早点,再看看餐台上的所剩无几的自助餐点,拿了副碗筷在吴泽对面坐下。      “你们好。”扶焰朝秦海、沈月芳点头打招呼。      秦海点头,低头安静用餐,反而是沈月芳看看扶焰又看看吴泽然后又拉回目光望着扶焰,伸出手:“你好,我叫沈月芳。”      那手势,扶焰知道,是这个世界的礼节之一。笑着伸手与她相握。“你好,我叫于佳音。”      “嗨,悄悄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嘴上说是悄悄问一句,声音一点也没降低的趋势。      吴泽不咸不淡地哼了声,转而问扶焰:“什么时候走?”      扶焰点头:“明天走。”      “是回去还是继续履行?”沈月芳迅速插嘴,惹来吴泽不高兴的一瞪。      扶焰回她:“我还有十多天的假期。”      “真舒服。”沈月芳感叹,边拿眼角夹某位大明星。跟着又问,“下一站去哪儿?如果没什么重要安排跟我们一起吧。”      沈月芳笑嘻嘻地做下决定。      扶焰本想说已经有了安排,听沈月芳这么一说,心里冒出想跟这几个人一起走的念头,尝过了有人在身边的丰满,突然有些不习惯独身一人形销骨立的寂寞。      “你们也是旅行吗?”昨晚扶焰没有问吴泽,这时听沈月芳提起,不由得好奇一问。      依旧不等吴泽回答,小助理兴冲冲地开口:“佳音,我跟你讲,跟我们说一起走,你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      扶焰福至心灵,眨眨眼:“因为他是吴泽?”      “耶?”沈月芳怪叫,“你认识他了?”这个叫于佳音的姑娘在跟他们玩以退为进的招?      扶焰奇怪滴瞥她一眼,道:“那么多人围着他要合影要签名,我当然能认出来。”      “所以你今天才没有逃?”沈月芳挂着笑脸,笑不达眼地紧迫盯问。      “月芳!”吴泽不高兴沈月芳的态度,皱起眉头。      扶焰也敏锐地察觉到沈月芳态度的转变,不解地望着她:“我逃不逃跟他是吴泽又有什么关系?我过来是因为他是除了我妹妹、第二个唱歌给我听的人。”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我是怕他,但是不是真正的怕,吴泽他太有魅力了,见到他心跳就加速。”      如此直白地表述自己的内心想法的人,沈月芳还是第一次见到,下一刻笑了,笑得很温暖。也笑得很促狭。      “既然还有十几天,不如跟我去我们那个环境里玩一玩如何?”沈月芳开口邀请。      扶焰出来旅行本身就抱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心态来认识这个世界的,想了想点头:“好啊。”      说话间,一桌子点心被四个人吃光。扶焰将果汁喝完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中午退房。”沈月芳笑眯眯地说道。      一旁的秦海沉默地喝着杯子里的凉白开,眼中闪过一道笑意。吴泽则是无奈摇头,碍于“好男不跟女斗”的人生准则,没提醒扶焰她旁边坐着的女人是一头小狐狸——而他自己也的确没那个好意,嘿嘿。      扶焰心有所感地瞥了对面的吴泽一眼,后者一脸淡定地喝水,边朝她微笑,一派纯洁无比的好孩子形象。      扶焰眼神古怪地打量他一番,收敛心头蓦然冒出来的情绪,收回目光朝沈月芳点头:“我这就上去收拾行李。”      “我们等你。”沈月芳继续笑眯眯。      目送佳人离开餐厅,在座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母狐狸。      “我们什么时候订下今天退房的行程?”吴泽也笑眯眯地问。      沈月芳斜睨他一眼:“还不是为你?”      吴泽受教地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道谢:“谢谢你了。”      “不客气,咱们一家人何必那么客套。”沈月芳学他的语气似笑非笑地回了句,起身闪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吴泽无奈摇头,对秦海道:“辛苦你了,大海。”被他家这头小狐狸看中那该是多么费心费力的事啊,大海那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家伙得受苦了。      哦,大海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海是英雄啊,拯救了这个世间的男人避免进一步视女人如蛇蝎,纷纷转头去爱上同性。      秦海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喝完水,起身嬷嬷守在一旁。吴泽见状摸摸鼻子,无奈地跟着起身:“走吧。”      唉,他的这个兄弟很好,就是太谨守本分了。      中午退房,神通广大的沈月芳弄来一辆七人座房车。两个小时后,四人出现在机场贵宾通道,将在一个小时后乘坐飞机离开。      至此扶焰都没问要去哪里,扶焰的心态就属于随波逐流那类型,不是她没安全防备意识,而是这个世界几乎没人能伤的了扶焰。      扶焰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数个小时后,扶焰再一次踏上厚实的土地,然后通过贵宾通道坐上一辆休旅车,迅速驶离机场。      驶向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只看得见表面却看不见内中暗潮汹涌、被名利荣华俘虏的陌生圈子。      娱乐圈。       ☆、第六十四章 取暖   “你可终于肯回来了。”      车子驶进一栋占地之广媲美两个足球场的别墅大门,等车子大门口停下,车门刚被拉开,一道不咸不淡的沉稳男声吸引扶焰的注意。      那是一个看不出真实年纪的中年男人,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净,温文尔雅的,身材没有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普遍的发福状况,此时这个男人就站在台阶上望着下车的几人。      沈月芳笑嘻嘻地道:“今天刮了啥风啊,将总经理大人给刮到这儿来了?”      男子神情未变,先仔细打量了番吴泽,然后目光落在吴泽身边的扶焰脸上,眼中趣味顿起:“这位是?”      男子问的是吴泽,只可惜小助理太敬业爱岗,代替老板回话:“佳音会跟着我们一段时间,总经理大人。”      总经理大人脸上温文有礼的微笑终于成功被小助理撕碎:“沈月芳,我在跟阿泽说话,你插什么嘴?”      沈月芳笑眯眯地,一点也不怕总经理大人的黑脸:“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他下了舞台向来是惜言如金的。总经理大人要问老板还不如问区区助理小女子我呢。”      总经理大人瞪她,半晌后无奈摇头:“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钱,这辈子你才跑来处处折磨我。”天可怜见!      “总经理大人可以折磨回去啊,找我家老头子。”一行人走进屋,沈月芳对总经理大人笑道。      总经理大人闻言,白净的脸皮瞬间浮上一层淡红,不自在地哼了声,别开脸,决定无视某个小助理促狭的贼笑。      “咳咳,”总经理大人清清嗓子,决定谈正事,“既然回来了,这里一些行程不能再拖。”说着将文件夹推到吴泽面前。      吴泽看也不看:“我相信赵叔。”      被叫赵叔的总经理大人脸上刚孕育出笑意,一旁的某个小助理耐不住寂寞地插嘴:“我也相信,我家老头子更相信。”      笑容夭折在摇篮中,总经理大人面皮泛红地瞪小助理一眼,对吴泽道:“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还是留在这儿吧,又不是没房间。”吴泽笑道。      “不了,我还有事。”有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在,他哪敢住在这里啊?      总经理大人说着,朝门口走去。然而他身后并没有因此停下与他有关的话题。就听某个小助理笑嘻嘻地对不明所以的娇客说道:“必须有事,有人在等总经理大人。”      扶焰不解地眨眼,完全没搞懂。吴泽忍笑,表情古怪,嘴角抽搐。秦海面无表情,仔细查看会发现那双看起来平稳的眸子里正闪烁着笑意。      至于总经理大人,不好意思,脚步加快,面色已经不是淡淡的一层红了。      就在总经理大人即将闪身出门远离这处虎狼之穴时,小助理声音拔高,对着大门喊道:“总经理大人替我向我家老头子问好!另外祝福你们有一个美妙的夜晚,不,是夜夜都美妙!”      一只脚跨出大门的总经理大人背影僵直,许久许久之后,回头:“沈、月、芳!”      “慢走,不送,总经理大人。”小助理开心不已地挥挥手,白白咯。      总经理大人那个又羞又气啊,除了干瞪眼只能加快速度远离是非之地。决定了,他决定了,回去一定要告状!      大门关上,隐隐传来小助理狂放的大笑声,总经理大人面上忿忿不平褪去,换上温柔笑意。      他是个男人,直到步入中年遇见那个人后才发现自己爱的从来不是女人,就因为他的同性恋身份,妻子孩子远离他而去,视他为耻辱。只有同□人的女儿为他们的爱情祝福,偶尔兴起还会喊他一声“爸爸”。      总经理大人面带着柔情笑意上车离去,宅子里,沈月芳笑得不能自已,扶焰自始自终没搞清楚状况,无奈地询问吴泽:“她在笑什么?”      吴泽笑了笑:“别理她,发疯呢。”      沈月芳听到,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不高兴地质问:“你说谁呢?”      吴泽懒得理她,拉起扶焰上楼:“我带你上去。”      扶焰看看他又看看沈月芳,最终选择跟着吴泽上楼。二人上到二楼,在客房门口,吴泽突然道:“赵叔是月芳爸爸的爱人。”      扶焰眨眼,没弄懂。      “不懂?”吴泽见她不解,笑道,“就是相爱的两个人都是男人,也有两个女人相爱,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情超越性别,不一定非得男女才行。如今有人称那种爱情为世纪真爱。”      扶焰懂了:“你也是?”不知怎么的,扶焰想到了楼下的秦海。这两个人走得很近,几乎是形影不离。      吴泽瞪眼,被她这么直白的问话给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只能气结地问:“你看我像吗?”      扶焰真的看他了,很仔细很仔细地打量他,片刻后摇头:“看不出来。”      意思就是他爱男人还是爱女人还不明确了?双眼眯起,阴测测地斜睨她:“是吗?”      吴泽笑了,打开房门,朝扶焰露出魅惑笑意,趁着扶焰愣神的机会将她给拉进房,关上门,桎梏在自己与墙角之间。“看来我需要用行动来证明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呃?”只来得一个字疑问,迎面而来的阴影将扶焰笼罩,唇上柔软的温度贴合着,随着唇舌交缠的深入,扶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激烈挣扎想要跳出来。      她不讨厌吴泽的吻,甚至随着吻的深入而渐渐沉迷,一点也没有反感恶心的感觉。这是她的第一个吻,吴泽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曾经她以为除了子路在没有那个男人能靠近她。      这个男人叫吴泽,他们认识不过数天,她对这个男人的吻竟然到了眷恋心动的地步。扶焰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为何一开始她见到眼前这个男人会落荒而逃,因为这个男人会让她心动。心动代表什么?代表喜爱。而她怕呀,被一场坚持了百多年的爱情伤得体无完肤,她害怕再去心动再去爱上一个人,她害怕再承受同样的痛,她会承受不住。      可是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动的事实如此明显。或许早在第一眼彼此对上时,她的心就不再完全属于自己,只是那时候她潜意识里在抗拒。      不抗拒了、不抗拒了,她是那么孤单寂寞,她需要人陪,需要人给予她温暖。下定了决心,扶焰化被动为主动,加深彼此热吻。      身子一点一点地火烫,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走,浑身无力,如果不是有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着自己,她真的会脚软坐到地上。      “呜……”难耐的呻吟声逸出唇间,她需要空气需要呼吸,她快要窒息了!      许是感觉到扶焰肺部缺氧,吴泽结束深入缠绵的舌吻,稍后退开一些,垂眸望着,见她闭着眼睛大口喘气,漂亮的脸蛋红彤彤的,顿时笑了起来。      低低沉沉的轻笑声在耳边跳跃,扶焰睁眼看他,双眸晶亮,凝视半晌,说出四个字:“相濡以沫。”      吴泽挑眉:“可我不喜欢相忘于江湖。”直到吻上那娇软红唇,他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这个女人,他动心了,不想放她走。      “佳音家里还有什么人?”他问。      “就我一个。”她不是于佳音,她是扶焰。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亲人。      “我也是。”吴泽淡淡地笑,“两个孤单寂寞的人抱在一起应该可以彼此取暖吧?”      扶焰想了想,笑:“要不我们冬天试试?”      下一秒,客房里响起吴泽愉快地大笑声。      “好,说好了,冬天试试。”冬天啊,嗯,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       ☆、第六十五章 那可是我的初吻   “吴泽!”      吴泽、扶焰、沈月芳、秦海四人刚走进广告拍摄棚,一道相逢迎面扑来,扶焰闻不惯那种人共香水味,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才正视打量扑来的大美女。      的确是大美女,还是混血大美女,长及腰部的大波浪卷秀发,五官深邃精致,眼神妩媚,包裹在黑色紧身连衣裙下的身材凹凸有致。      扶焰看了身边吴泽一眼,这个男人也在大美女扑来时后退了一步。此时此刻吴泽面色冷峻地盯着大美女:“欧若仪,你敢靠近我一米内试试看。”      吴泽声音清清淡淡的,但是这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里明显裹挟着清晰的令人心头生惊的威胁。扶焰听出来了,大美女自然也听了出来。      欧若仪奔上前的脚步顿住,泫然欲泣地望着吴泽,贝齿轻咬红唇,脸上眼里都是满满的伤心。大美女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连扶焰看了都有些舍不得,更别提广告棚里其他雄性工作人员。      只是一众工作人员即便心里替大美女不值,脸上照样不能露出一丝半毫的愤慨,更不敢冲上去给大美女打抱不平。      吴泽是什么人?广告界的宠儿!身价上亿,不知有多少厂家挤破头想要邀请他吴泽拍个广告。甚至曾经有广告商出价一千万只为了能请吴泽在商品发布会上路个面说句话站台五分钟就行。      而且,不提他在娱乐圈的地位不逊色那些约了全大佬,更有传言吴泽身后靠山庞大,所以才会在短短一年红遍亚洲、出道多年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得罪吴泽会有什么下场?目前还无人得知,不过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绝对不会太美妙。      能在名利圈里打滚的人都不是笨蛋,没有谁会为了一个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去得罪不能得罪的热人。前程与美女,现实与梦想,孰轻孰重,这些比泥鳅还滑溜的人分得很清楚,明白得很。      大美女注定与他们这些在名利圈底层打滚的小人物无缘,心疼归心疼,也仅止于此。      所以广告棚里很安静,工作人员轻手轻脚地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偶尔故作不经意地扫描过门口方向的一对俊男美女,随即便收回目光。      “吴泽……”欧若仪可怜兮兮的开口,那眼神可怜的、满心希望能勾出一点眼前这个男人的柔软心。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只要一点点就表示她有希望征服眼前这个男人!      吴泽理都懒得理,直接牵起扶焰的手朝里头走去,将大美女给活生生地无视掉。      自从那天一吻之后,吴泽就喜欢走到哪都毫不避忌牵扶焰的手,能到今天都还没被无孔不入的狗仔给报道出来,有绝大部分归功于吴泽的背景深厚,就连娱乐圈大佬都能一脚踹翻的恐怖靠山。      大美女的眼泪夺眶而出,有羞辱亦有嫉妒,那双明眸此时此刻覆盖着阴冷的灰色紧盯着吴泽与扶焰交握的手。      很快吴泽边投入到广告拍摄中,扶焰坐在休息区静静地等候,这几天她就跟着吴泽赶场,基本都是推不掉的广告,后来听沈月芳说她才知道这些广告商都来自席氏旗下。      席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的妹妹在这个世界姓席,曾经是席氏的管理者。      “很无聊吧?”沈月芳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将其中一瓶递给扶焰,在一旁坐下,与扶焰一起望着广告拍摄现场。      扶焰朝她晓雷奥,拧开瓶盖喝了口矿泉水,想了想,不答反问:“吴泽很受欢迎?”      沈月芳眨眨眼,明白她说的“受欢迎”指的是男女方面,笑道:“你在吃醋?”      吃醋?扶焰想了想,摇头:“还不至于。”吴泽表现得那么明显排拒、那么令她满意,她何来有之的吃醋?      “是不至于。”沈月芳笑,“那个欧若仪怎么可能入得了吴泽的眼睛?胸大无脑的花瓶而已。”语句间是浓浓的对大美女的不屑。      “这难道就是你们说的公私分明?”望了眼那对在广告中扮演情侣、现实中却是女追男男厌烦的男女,扶焰笑道。      沈月芳耸肩:“没办法,这就是名利圈,舞台上人人都是好朋友,私下里各走各的大有人在。”      说话间,扶焰的眼睛一直望着拍摄现场,沈月芳话刚说完,拍摄现场的一幕令扶焰有些不高兴。      欧若仪借着亲密拥抱的机会趁机吻住吴泽。      “操!”      沈月芳爆粗口,起身就朝拍摄现场快步跑去。扶焰见状也跟着跑向现场。与此同时吴泽猛然仰头避开欧若仪的亲吻,手上使力将欧若仪从身上扯开,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      “啊!”一声娇脆的痛呼足够百炼钢成绕指柔,唯独吴泽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铁青着脸色,紧紧抿住的双唇,吴泽瞪着跌坐在地的欧若仪,额头青筋暴突。这一幕出现的太突然,现场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下一刻皆脸色发白地望着吴泽。      天啊!那女人吻了吴泽!      吴泽没开口也没动,直到沈月芳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他才有进一步动作——拧开瓶盖,喝口水漱口,吐掉,然后又接过沈月芳递来的手帕用款泉水沾湿用力地擦拭嘴唇,仿佛他的嘴唇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了。      坐在地上的欧若仪一开始还很得意,在见到吴泽如此厌恶地擦拭自己的嘴唇,明白地嫌她脏时,漂亮脸蛋刷成一片死白。      将嘴唇擦了再擦,直到自我感觉干净了的时候,随手将价值千元的品牌手帕丢进垃圾桶,才阴沉着表情看向欧若仪,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欧若仪,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蛋。”      当然是笨蛋,胸大无脑的花痴。沈月芳在心里嘀咕。如果不笨这个女人就应该避吴泽远远的,而不是死缠烂打,更愚蠢的是竟然还白目地吻吴泽,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出道多年,名利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亚洲巨星吴泽有洁癖,不演吻戏,搂抱已经是底线。      可惜呀,这个出道一年迅速上位,三年内跻身一线女星地位的欧若仪不识好歹,这不,触了名利圈大佬都得礼让三分的吴泽的禁忌,星途注定将要从此一蹶不振,黯淡无光。      欧若仪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就算吴泽的言行狠狠地折辱了她的尊严,欧若仪都要为自己争取。      “我喜欢你,吴泽。”她睁大眼望着眼前这个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然而吴泽只是让嘴角残忍的笑增添些许嘲讽的味道:“就你?欧若仪,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喜欢我,你配吗?”      即便知道结果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拒绝,却万万没料到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一句“我不喜欢你”更伤人。      将眼中酸意憋在眼底,欧若仪坚持要问清楚:“我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      “呵!”在吴泽眼里,欧若仪就如一个死了的人。就凭这个女人吻他,足够这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永远别想在名利圈里混。吴泽笑着,目光一转落到一旁的扶焰脸上,嘴角的笑意转眼间温柔似水,朝扶焰招手,“过来。”      “我?”扶焰不解吴泽叫她干嘛,左右看看,还是乖乖地走到吴泽身边。      “哪里配不上我?”吴泽将扶焰搂进怀里,一脸厌恶地盯着地上的欧若仪,“我的女人就该这样子的,欧若仪你哪里比得上我的女人?卸了妆你还有哪点本钱敢站在镜头前?一个丑八怪还好意思问我哪里配不上我?”      吴泽嘴巴之毒,不带脏字的侮辱人,还每一句都直击女人的弱点,堪称句句刺心,尊严碎了一地。就算欧若仪再怎么喜欢吴泽,也忍受不了吴泽对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如此抨击。      “吴泽,你混蛋!”憋在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羞愤交加的欧若仪起身快步冲出摄影棚。      欧若仪的那个胖胖的经纪人见状赶紧示意助理追上去,之后才哈着一张笑脸靠近:“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吴先生能否请您看在王老板的份上高抬贵手?”      吴泽对他笑:“大林,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被叫做大林的经纪人脸上笑容僵住,跟着奖影帝扯了扯嘴角,恳求道:“请您看在她刚出道不到三年的份上,放过她一条生路吧!”他们公司可是花了将近五年的心血、投进去不少的钱,就这样呗铲掉,公司可是连本钱都没捞回来。      “放过她?那可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被她夺走了,请问谁能给我一个公道?”某个大明星睁眼说瞎话。      沈月芳古怪地睨他,秦海古怪地看他,连被他抱在怀里的扶焰都脸红地抬眼看他,三人都替大明星感到脸红。      “这……”经纪人额头冒出冷汗,不知所措。      吴泽的初吻……天啊,这叫他怎么办?经纪人恨啊,原以为跟吴泽合作,他手上这张王牌会更上一层楼,哪里想到那是个蠢货啊,竟然被美色迷惑!      “吴先生,求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最终,经纪人无计可施,只得重复同样的一句话。      “哼。”吴泽懒得理,转身就要走人。      “吴先生!”见他要走,广告商方面派来的负责人焦急地叫住吴泽,“吴先生,广、广告还没拍完。”被上面告诫过的负责人面对吴泽倍感有压力,说话都不利索。      “广告?”吴泽回头扫视众人一眼,点点头,“也是,广告还没拍完。”说完停顿了会,又道,:“可是女主角跑了,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不是您吴泽吴大明星大发雄威,女主角怎么会跑?包括经纪人在内的现场一众人员在心底暗道。      “这样吧,”无视众人表情各异的脸,吴泽心情极好地道,“不如换个女主角……就她吧,怎么样?”说着,将扶焰给推出去。    ☆、第六十六章 不会放过!   大伙一开始就注意到被吴泽牵手进来的扶焰只是碍于吴泽得罪不起,大伙都尽量不去看扶焰,如今吴泽大大方方地介绍扶焰与自己合拍广告,大伙的眼睛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地齐刷刷地落在扶焰的身上。      在名利圈打滚的人见惯环肥燕瘦各色美女,之前现场有个混血美女欧若仪,又是广告女主角,因此闪耀点便全部聚焦在欧若仪身上,眼下欧若仪离开、又能大大方方地打量吴泽的女人——这时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啊!——没有人会放过这么好机会。      也因这一打量,大伙纷纷认同前一刻吴泽对欧若仪的评价。      什么叫天生丽质?什么叫冠绝群芳?      名利圈里的美女的“美貌”离不开化妆品的化腐朽为神奇,然而眼前这位美女却是实实在在的大美女,不沾脂粉的脸蛋就可以将浓妆艳抹的混血大美女欧若仪给比下台去,那身材纤秾合度,身高恰好一米七……这简直就是个完美到极致的女人!      好看!真他妈好看!      广告商负责人第一个拍板定鼎:“好,换人!”      导演立即喊人:“化妆师,快!”      “稍微点缀下就好。”在扶焰被化妆师拉走之前,吴泽提醒。      十分钟后,扶焰换上广告商提供的裙装走出化妆间,化妆师眼光独到,轻描淡写的几笔将扶焰浑然天成的美丽重点突显,而那一身斜肩长裙将扶焰衬托的宛如希腊女神,恰恰适合扶焰那在帝王位置上浸淫百年从骨子里隐隐透出的刚柔并济的高高在上。      与欧若仪的性感尤物的装扮不是同一路线,可很明显的,扶焰更胜一着。毕竟女神不是谁都能扮演的。      “真美!”就连眼高于顶的沈月芳都忍不住赞美。      扶焰别别扭扭地走到吴泽面前,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吼,都是衬衫牛仔裤帆布鞋,只有在公寓里才会穿短袖、吊带之类的,着实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肩。      不过在见到吴泽满眼惊艳之色,那一点点别扭不自在全部化作小女儿家的窃喜。女人爱美,即便是曾经贵为帝王的扶焰也无法避免掉这件身为女子与生俱来的天性。女人爱美更诶了能在心上人眼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人。      “开始吧。”收起眼中的潋滟亮色,吴泽回头淡淡地对导演说。拉着阜阳走向拍摄场,边走便在扶焰耳边教导她一会儿该怎么做。“一会儿拍摄的时候,你就当是在现实生活中,你想怎么就怎么表现。”      扶焰不懂这些,难免紧张,忍不住捉住他的袖子望向他:“吴泽,我不会。”      吴泽笑了笑,回头拿来剧本递给她:“你先看一下,五分钟后正式开始。”      “吴泽……”扶焰好希望吴泽能打消让她加入的想法。      “别怕,没事,有我呢。”拍拍她的脸,吴泽将剧本递给她,“你先看看,嗯?”      “哦。”有了吴泽的保证,扶焰的心稍微安定,接过剧本乖乖地阅看。      五分钟后——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关于纯纯爱恋,在那段美丽时光一个美丽的女孩爱上一个英俊的男子,一盒巧克力诉说千言万语。      第一次拍摄广告,扶焰不懂,可故事吸引人。演绎起来忍不住就将自己当做那个遇见“英俊男子”的女主角。      纯纯的爱恋不惨杂质,纯粹而美好。她恋着这个男人,知道他喜欢品尝巧克力——这个男人说过,当心里苦涩的时候,巧克力可以让你感受不到那份苦味——于是去学、亲手为他做各种口味的巧克力。一盒接一盒地悄悄地送到那个男子手上。      终于,男子开始寻找送巧克力给他的人,然后等到了女孩,然后男子对女孩一见钟情,然后在一场舞会中,男子对女孩表白。      广告中心点很简单,便是那一盒又一盒的巧克力。      扶焰入戏很快,不仅仅是被故事吸引,也被场上提供的巧克力吸引,因此为期三天的拍摄顺利结束。      厂商对扶焰的满意高过欧若仪,因此提议开庆功会。吴泽对这方面没什么感觉,向来随心所欲,这回考虑到扶焰,难得表现一回体贴的询问身边人:“去吗?”      “去!”沈月芳代替扶焰回答。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席氏旗下的广告,身为席氏母后大老板好意思不去?      跟沈月芳越玩越好的扶焰自然不会扰好姐妹的心意,跟着点头:“去。”      之后,吴泽回头跟广告商的代表确定了庆功会的时间带着扶焰一行人离开。结果一行人刚进入车库,就看见欧若仪怒气冲冲地下车。      欧若仪转身见到吴泽一行人后,目光定格在扶焰脸上,顿起狰狞。      “你算什么东西!”欧若仪冲到扶焰跟前,扬手便是一记突如其来的巴掌。      扶焰没避开,硬生生地挨了一掌,不是她没法让开,而是她一让开,挨打的就会使沈月芳。      “欧若仪你做什么!”在第二巴掌将落未落之际,吴泽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抓住欧若仪欲再次行凶的手。      挣脱不开吴泽的手,欧若仪索性不管,伸脚就要踢扶焰,扶焰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避开,可随之而来的难以入耳的脏话让本来不愿多做几脚的扶焰起了性子,反手就是一耳光打过去。      “住口!”扶焰冷寒着一张脸,绝色容貌眨眼间覆盖上一层冰霜,冻得欧若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向我道歉!”      欧若仪倨傲地抬起下巴:“你算什么东西,以为有吴泽护着你,我欧若仪就怕你不成!”说着,用力甩开吴泽攫握住自己手腕的铁手,向前一步将与扶焰之间距离缩小到十厘米,嘲讽地道,“道歉?呵!你在说笑话吗?简直不识好歹,整天妄想着,天方夜谭么?”      扶焰不为嘲讽所动:“道歉!”骂她可以,但是这个女人侮辱到了南诏皇族!身为皇族后代,即便她现在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也不容人侮辱她的家族。      “道歉!”这一声威喝,隐隐露出王者之气,威严,森冷,高高在上。      欧若仪被吓得心脏猛地一震,后退一大步,笑脸微微发白。“我不、不道歉!”      扶焰冷冷地盯着她,然后笑了:“那你就必须为你侮辱我的先祖受到我的惩罚。”      欧若仪色厉内荏地翻了个白眼:“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跟你打招呼。”扶焰笑。下一秒也没看清她怎么动的手,双手在她身上抹过,欧若仪便软瘫在地,神色痛苦。      吴泽三人自始自终都站在一旁看戏,三人目光中都难掩惊讶。方才扶焰动怒瞬间隐隐透出来的其实,三个人都敏锐察觉到了。      吴泽就是席昱,从小生长在上流社会金字塔尖,沈月芳跟秦海陪伴在吴泽身边多年,接触的人哪一个不是这个社会上功成名就的大佬?耳濡目染,见识之广可不是平凡老百姓目光狭隘。      扶焰身上那股气势明明白白就只有功成名就、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言行举止之间散发出来的气度,做戏做不来,那是一种态度。      这些日子以来,扶焰安安静静地与三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表现与一般普通女孩儿一样,怎么想也不会将一个长得漂亮却表现得平凡的女孩子往这个世界的剪子他见去想。可是,眼前的扶焰,在那股气势散发出来后的扶焰,与那个表现平凡的扶焰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属于金字塔尖的女孩。      而且——      三人三双眼一起盯着地上被疼痛折磨发不出声音来的欧若仪。那张嘴张张合合,如离开了水的鱼,三个人就在一旁瞧了,都替她难受。自然在心底对扶焰有了更深且充满神秘的认识。      不仅是个有着金字塔尖群体才有的浸染入骨子里的态度气势,更有一手不俗的武术,而且来源神秘。秦海是吴泽的贴身保镖,从小浸淫在武术世界之中,身怀百家武学精华,却是头一次见到扶焰使的招式。      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冷眼旁观欧若仪被巨大痛楚折磨的扶焰朝他一笑:“我可以教你。”      秦汉闻言眼睛一亮:“当真?”      “我们是朋友。”扶焰笑。      秦海这个武痴愣了下,随即点头,难得一次面露笑容:“对,我们是朋友。”      扶焰满意地收回目光盯着欧若仪:“道歉。”      欧若仪性子倒也倔强,就算被巨大痛楚折磨,依旧拿眼睛死命瞪着她。      “还是不肯道歉?”响起那个被同样手法折磨的出租车司机,扶焰倒是对欧若仪升起一点敬佩。      “时间不多了。”吴泽在一旁淡淡地提醒。不是不忍心看下去,而是实话实说,他还有下一场发布会。      扶焰点头,二话不说就替欧若仪接触痛楚,同时笑道:“随时等着你来报复我。”说完,面带微笑地擦身而过。      欧若仪躺在地上,浑身冷汗,那一双美眸淬毒似的盯着四人坐进车内,直到车子驶出停车场。      “吴泽,我欧若仪发誓不会放过你们!否则我欧若仪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许久之后,欧若仪在心底许下毒誓。      欧若仪怎能不恨?前途尽毁,经纪公司与她要数千万的赔偿,这些都是拜吴泽所赐!更可恨的是,原本女主角该是她的广告就因为吴泽一句话让给了那个默默无闻的女人!      那个女人抢走了吴泽,还抢走她的位置,她怎能忍? ☆、第六十七章 当世爱情   车上,沈月芳笑嘻嘻地望着扶焰:“就那样饶了欧若仪?”还以为看她那坚决模样,只要欧若仪不道歉就绝不放过呢。      扶焰挑眉:“她还没那个资格入我的眼。”道歉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手惩罚了,区别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真酷!”沈月芳鼓掌笑道,“对了,佳音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定来历不凡吧?”      “我吗?”扶焰有些局促地避开沈月芳那双似乎能看进灵魂的目光,“我就是我,没什么不凡的来历。”说着随手拿过来平板电脑玩吴泽教她玩的游戏,这段时间扶焰跟着吴泽学会了使用平板电脑上网。      沈月芳见扶焰不想多说,也没有追问下去,与吴泽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清楚扶焰是个有秘密的人。      将心比心,谁没有秘密呢?比如说——      沈月芳望向坐在扶焰身边的吴泽,心中甚为感叹。      身为大明星吴泽的助理,名利圈里对吴泽有着大靠山的背景的传闻,她怎会不知?而的确吴泽有着很深厚的背景。      只是那些人认为的错了,吴泽的背景靠山就是他自己以及手中所掌握的那一份滔天权势。这一切皆是因为吴泽就是席氏母后真正的掌权者。      吴泽,原名叫席昱。席氏集团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      表面上席氏没有总裁,只有副总裁——也就是她的爸爸、人称“三叔”的沈三——可是在席氏的最高管理层有几个人知道席氏集团前任总裁失踪后在沈三的管理下一直处于平稳发展的凝滞状态,曾经的商界龙头的势力式微,五年前席氏的发展突飞猛进,短短两年财富迅速增长,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席昱的正式入主。      爸爸说,当年席氏前任总裁也就是席昱的姐姐席蓝掌管席氏时风格虽然雷厉风行,可比起席昱还算得上温和。席昱就是一头猛兽,蛰伏在暗处的凶猛野兽。嗜血、残酷、不出手还行,一出手定然一击必杀。      商界传闻席氏在五年前聘请了一名神秘的“并购专家”,却不知道那人正是席昱。      这个表面上的身份是娱乐圈天王级明星的男人,身后的秘密压根就不少于扶焰,不说他是席氏真正掌权者的身份,就连那被商界大佬愿意以年薪过亿聘请的“并购专家”的身份一旦曝光,引起的轰动足够这个男人在娱乐版块商业板块占上头条一个月!      而她呢,也有秘密。想到那个秘密,沈月芳的眼角不由得瞄向那个正在开车的男人。唉,她喜欢哪个木头很久了,不然她才不会跑来当助理呢。      然而沈月芳不知道秦海也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为什么叫“不算秘密的秘密”,那是因为秦海的秘密被吴泽一不小心给知道了。      秦海的秘密是——他喜欢沈月芳,对沈月芳一见钟情。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秘密。      ……      到达发布会现场,前面又是一番热闹混乱,扶焰跟沈月芳在后台一侧恰好能看到前台舞台的角落坐等。两人正低声细语着说些什么,扶焰的手机响起。      “喂?”      “喂你个头!”手机里面传来方莹一声咆哮。      扶焰被吓了好大一跳,将手机拿开的同时也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好像、可能很久很久没有打电话给好友了。      “于佳音!”手机里方莹继续咆哮,“你死哪儿去了!你数数看,多久没打电话了!”      就算将手机拿离一笔之举,方莹狮子吼依旧威力无边,扶焰只得苦着脸默默忍受着。      “怎么不说话!你耳聋啦!”狮子吼威力不减,扶焰真担心电话那端的大美女吼破嗓子。      “你声音这么大,火气这么旺,我不敢说啊。”无奈,扶焰可怜兮兮地道。      这又是扶焰的另一面貌,沈月芳在一旁看得发噱。      “你还知道我火气旺啊,说,你怎么没按照我们给你安排的路线走?现在在哪儿?”方莹着实气得不轻,她们不打电话是工作忙,同时也考虑到人在旅行中难免疲累,舍不得打扰,就等着好友有闲主动打电话过来报个平安,结果倒好,她们三个等啊等,除了第一站时打了个电话,之后屁大的消息都没有。      她们叮咛再叮咛,说的话这个女人全部给丢到爪哇国去了!      “对不起,我忘了。”好吧,她认错。      “说的这么委屈,别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们的错?!”咆哮、咆哮、再咆哮。      扶焰捂着耳朵痛苦不堪,忍无可忍地道:“你还要不要吴泽的签名照?”      那边立即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幽幽地传来方莹略带犹疑的声音:“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换扶焰底气十足,威风凛凛了。      “……你现在哪儿?”      “发布会后台。”扶焰得意地笑,“吴泽寒假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发布会。”      那边沉默。扶焰静静地等待着,脸上那个得意啊。      又过了半晌,“佳音——”甜腻的嗓音听在耳里哆嗦在心里,扶焰打了个冷颤,目睹手臂上爬起一串串鸡皮疙瘩。      “干、干嘛?”她不是男人,别这样叫她……      “吴泽的签名照。”方莹好温柔好温柔的说,与数秒钟前的包租婆形象差之十万八千里。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自己能混过去,不用再挨骂,扶焰乐得把吴泽拿出来出卖。      “还有,能不能弄到几张演唱会门票?”那边继续讨好,声音愈发柔腻了。      扶焰犹豫了下:“这个,我试试看。”边说边看向沈月芳。      沈月芳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里,朝她点头。      “几张?”      方莹兴奋:“三张,靠近前台。”      扶焰再回头看向沈月芳,沈月芳朝她打出“OK”手势。      “可以。”扶焰果断给那边好消息,然后听到三声同时而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行,于佳音你还有两天时间。两天后再见。”半晌后,方莹丢下一句话很爽快地挂掉电话。      扶焰大大地松了口气,收起手机转头正欲跟沈月芳道谢,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瞄到就在她们身后,更为偏僻的角落,有两个人在接吻。      跟着吴泽在名利圈里增长见识快半个月,又从电视电脑等等渠道多少了解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只是眼前这一幕对扶焰而言有些……嗯,感觉很那个。      沈月芳见扶焰紧盯着某一处,转头望去,跟着笑了。“怎么,没见过?”      扶焰摇头:“他们是男人。”两个男人在接吻,感觉很让人发毛。      “那又怎样,很正常。”沈月芳耸肩,“那两人可是娱乐圈里最为著名的一对同性情侣。”      “可是……”扶焰还是想不明白,眼眸紧盯着那对抵死缠绵地吻着的男人,想移开却怎么也无法成功,“可是他们是男人啊!”男人跟男人怎么能相爱?不觉得恶心?      沈月芳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不仅是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相爱的也大有人在。”      终于,扶焰收回了目光,美眸圆睁愕然地盯着她:“女人跟女人?”      “是啊。”沈月芳笑得很愉快,摆出个很矫情的姿态,笑着感慨道,“如今这世道,有的汉子爱汉子,有的姑娘爱姑娘,有的汉子觉得自己是姑娘,有的姑娘觉得自己是汉子,最可怕的是——竟然有汉子喜欢姑娘,太可怕了!”      许是沈月芳说这段话时毫不收敛音量,刚感慨完,以两人为圆心,方圆三米内的人类生物尽皆无语。      扶焰也倍感无语,腹腔内翻滚着浓浓笑意,嘴唇颤抖地望着她:“竟然有、有汉子喜、喜欢姑娘,还、还太可怕了……你有必要这么说吗?”      “我说错了?”沈月芳故意朝她眨眼。“没错啊,同□才是真爱,才是王道。”      扶焰真想扶额,这时吴泽走进后台,恰好将沈月芳的“歪理”给听入耳中,身后就朝她后脑勺赏赐了个生姜头:“你这话是针对我么?”竟然敢妄想带坏他跟佳音,欠教训。      “哪有!”沈月芳捂着后脑勺仰首,“人家在宣扬当世爱情观嘛。”      吴泽懒得理她,拉起扶焰就走:“从今往后你离她远点。”走了两步,回头又问,“刚才谁打电话给你?”      扶焰惊讶:“你看到了?”跟着笑道,“正好,跟你要几张签名照,还有演唱会门票,要靠近前台的,我朋友是你的忠实粉丝。”      吴泽挑眉:“你呢?”      扶焰如今懂得“粉丝”的意思了,慧黠地反问:“你希望我崇拜你吗?”      “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看来我调教得好啊。”吴泽大笑,一点也不在意外人旁观,在扶焰唇上落下一吻。      下一秒,某处白光一闪,而后台却无人注意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不好,更新晚了,抱歉。 ☆、第六十八章 上报   “于佳音!”扶焰刚出关,前面就扑来三道人影。      暌违半个月再见三好友,扶焰颇有再世为人的感慨,也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她对三个“于佳音的好友”投下的感情就如此深刻。      原来,她对这个世界有了牵连。      半个月前她的心态仅仅就是个旁观者,可有可无的无所谓;半个月后她突然眷恋起这一份感情,那感觉就好像她就是于佳音。      与三好友一一拥抱,迎着好友期盼渴望的目光,扶焰那里会不知道这三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好笑地从随身大帆布包里取出三只牛皮纸袋分别递给三人,不忘提醒:“回去再看。”      三人见到牛皮纸袋眼睛亮得吓人,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就迫不及待地朝停车场跑去。      “真绝情。”扶焰好笑地咕哝,同时打开手机拨通某人电话。      那边响了一声,便接通,“到了?”      面露甜蜜微笑,此时此刻扶焰就是个深陷爱情里的幸福小女人:“嗯。”      电话两端无人说话,不是没话说,而是有些话尽在不言中。如此一路走出机场,走到停车场,扶焰才开口:“我要上车了。”      “好,我过几天去看你。”      扶焰说了声“嗯”,挂掉电话,抬眼就见俺好友目光诡异地盯着自己,不由得低头自我打量,看来看去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解:“怎么?”      “女人你在恋爱。”方莹斩钉截铁地道出观察结果。      “没错。”徐令美点头,瞧这女人一脸甜蜜幸福的。      “那人是谁?”张艳负责点睛之笔。      “没错,老实交代。”徐令美加磅。      “……”扶焰无语,“还走不走?”      三人不上当,眯起眼危险地看她,依旧是方莹作为主力站出来:“不说?”      叫她怎么说?说出来这三个女人肯定会烦死她。想到那个会令自己悲惨不已的局面,扶焰打死也不会说。      所谓沉默是暴力的对抗,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够清静而不是生活在疯子堆中,扶焰选择沉默是金,选择无声地望着三人,无声地坚持。      于是,一对三,坚持了十分钟,人多的一方不甘心地认输。      “走了、走了,站在这里跟傻瓜似的。”张艳开口打破坚持,转而跟两好友对视一眼,心下都暗惊。      十分钟足够了,足够三人了解到扶焰有多坚持,也令三人突然发现她们这段时间心态有多么不正常,将心比心,换做她们在扶焰的位置上面对她们这样没了底线的朋友的紧追不舍,心里或许不只是扶焰这样的沉默,更可能会厌烦。      曾经的她们四个人相处,彼此有着自己的一方秘密花园,曾几何时她们三个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没有界限地探查别人的隐私?她们可都是在席氏集团工作,在社会上属于精英阶层的知识分子呀。      三人心惊,再望向扶焰,都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走吧。”徐令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其他三人跟着上车。方莹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回头跟扶焰道歉:“佳音,很抱歉,这段日子我们有些过分了?”      “嗯?”扶焰完全没朝三人想的那个问题想去。      “我们干扰你太多。”方莹实话实说。“我们太自以为是,有些不自觉地参与到你的生活,甚至想指挥你的生活态度。”      啊!扶焰傻眼了,跟着摇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如果她还是以前的扶焰,她会生气会恼怒,可是她不再是以前的扶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只想简单地活下去。      方莹狡猾滴眨眨眼:“那你的意思是肯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了?”      扶焰望她,再看向身边的张艳,有些啼笑皆非,坚决申明:“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哼哼。      “啧啧,真没意思。”方莹坐正身子,开始拆牛皮纸袋。下一刻,当她看见手中的签名照片、签名写真集、签名唱片、签名t恤以及演唱会门票时,还有!      ——吴泽的亲笔信!      激动了!方莹激动了!“佳音!快说你怎么认识吴泽的?”      “冷静点,我还在开车。”徐令美抱怨,拜托,别搞得她没心情开车。      方莹瞄她一眼,正襟危坐,不再追问,兴奋地查看手里的一堆东西。而张艳早就被牛皮纸袋内的内藏物给吸引,正笑得跟个花痴似的阅读吴泽写给她的亲笔信。      扶焰最近学到一个新词,见此情景,忍不住咕哝一声:“腐女。”      隔天扶焰正式上班,人刚进席氏大楼,前台便有人朝她打招呼:“于小姐,有你的包裹。”      闻言,扶焰略感疑惑,但也走过去将前台小姐放在台上不到巴掌大小的小包裹拿在手上,礼貌地道了声谢。      进入电梯,到达楼层,在“于佳音”的办公位置上坐下,扶焰招来小剪刀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只小扁盒,打开,一条挂着周边镶嵌钻石的祖母绿坠子的项链展现在眼前。      美轮美奂,惊艳绝俗!      “哇,好漂亮。”耳边,附近同事的惊叹声。      扶焰望着项链,美丽的唇线缓缓扬起,刹那间附近的同事皆惊艳惊诧地盯着她。      惊艳她笑起来的艳光四射,惊诧的是冰山于佳音竟然会笑。      “于佳音,这是谁送的?”一同事最先从哪惊艳笑容里回过神来,笑嘻嘻地靠近。      扶焰不认识她,就算认识也不会说,因此笑而不语。      “不会是男朋友吧?”另一同事笑道。距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分钟不妨碍大伙发挥下八卦精神。      扶焰依旧笑而不语,然而她这样的态度看在同事耳里则是默认了。顿时一众八卦女彼此相望,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调到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于佳音的前男友赵汉杰。      如今那个男人依旧是人事部的黄金单身汉,可一众八卦女望着扶焰桌上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都在心底给黄金单身汉降了一级。      那条项链价格相当于他们这些社会精英两个月的薪水,不用说,送冰山于佳音这条项链的男人一定身价不菲。      原以为冰山于佳音突然不上班是承受不住被黄金单身汉甩掉,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当回事,才多久啊就钓上一个更高级的凯子。      这么一想,一众八卦女看向扶焰的目光又羡又妒。      “于佳音!”就在这时,徐令美拿着一份报纸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方莹张艳。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而且诡异得分不清那到底包含了多少种情绪。      一帮八卦女被三人的来势冲冲给吓得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好让三人直达目的地,不用爬山涉水。      于是人如影势如风,下一秒扶焰面前的桌上多出一份报纸来,正面朝上的恰恰好就是娱乐版块,更恰恰好的是一张被放大的照片占据娱乐版块好大版面,上面的一对正在接吻的男女的模样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眼底。      周围抽气声接连不绝。扶焰的脸色却变了。阴沉,阴冷。      这个角度,即便扶焰是这个世界的新新人类,也知道这张照片属于偷拍来的。      “佳音,你、你跟吴泽……”徐令美说不出话来,心神被震得到现在还在外面四处飘荡。      知道避无可避,扶焰朝好友露出微笑:“是的,吴泽是我男友。”      轰!办公室里顿时炸开锅。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城市,豪华大宅里,吴泽的脸色跟扶焰一样阴沉、阴冷。盯着娱乐版块上的大幅照片半晌,吴泽随手将报纸丢在面前的桌子上。      “拍照片的人找出来。”吴泽冷冷地道,起身朝楼上走去。      沈月芳立即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平时挂在脸上的月牙眼被严肃取代。名利权力,吴泽的私生活照片是不允许被曝光的,曾经有报社曝光过,后来被不明森分的人士给暗中惩处,之后再也没人敢曝光。所有登上媒体版块的照片都是吴泽工作时的照片。      这次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地登上偷拍吴泽的私人照片,不仅仅是那人胆子大,甚至这份报纸还是假刊号,可见背后策划这新闻的人用心良苦。虽然说这次登报的照片对吴泽来说没什么损失,他们在意的是这背后人的目的,如果不妥善处理,今后这样的事件还会有二有三,甚至更多。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六十九章 危险无处不在   暗无星子的夜,凌晨时分,一辆黑色轿车驶出机场停车场,很快便驶上高速公路。      “砰!”      随着一声猛烈的撞击,刚驶上高速公路十多分钟的一辆黑色轿车在剧烈撞击下冲向高速护栏,因冲击力巨大,车头撞上防护栏紧跟着从三米高的斜坡翻滚坠下。而那撞上轿车尾部导致轿车坠下高速公路的银色小轿车在撞上黑色轿车后,接连发生追尾,造成异常高速特大追尾车祸,肇事车内只有驾驶员一人,当场死亡。      公寓里,台灯发出晕黄的暗光,室内寂静无声,只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空调运转呃声音。洁白的被褥中,扶焰一头乌黑长发倾泻披散在枕头上,眉头微皱,睡得正沉。      这段时间扶焰在暗中努力适应这份与她而言陌生至极的工作,幸好在南诏扶焰曾经处理过将近百年的国家大事,比起繁杂沉重的国家大事,“于佳音”负责的工作就相对非常轻松,因此扶焰不过几天光景便基本搞清楚席氏集团内的体系文化知识。      可毕竟是新新人类,一切都处在刚熟悉的截断,而且扶焰还不能让人发现“于佳音”的能力下降,不得不照单全收地承载“于佳音”的工作量,因此每一天扶焰都很疲累地回家。连带着睡觉中也眉头习惯性地皱着。      忽地,扶焰睁开眼坐起,晕黄灯光晕染上她的侧面,正面依旧处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却能看见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又过了一会,扶焰将房间内灯光打开,黑暗顿时被光明代替。扶焰逛街的额头上清晰可见覆上一层细密冷汗,脸色略显苍白,正抚在左心口的手掌下的心跳激越。轻缓地呼出一口浊气,扶焰掀被下床,边抬手拭去额头冷汗,眸中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床头手机响起,扶焰离开的脚步顿住,转身回头,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而手机来电铃声也不停歇地响着。      扶焰刚才做了个梦,做了个有关于吴泽的噩梦,她梦见吴泽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      “喂,我是于佳音。”扶焰接通手机,沉静地问。      电话那端传来沈月芳的声音:“佳音,是我。吴泽出车祸了。”沈月芳的声音如扶焰一般沉静,不带情绪的平淡无波。      “在哪里?”扶焰问。电话那头的沈月芳报出个地址,扶焰点头,“我这就过去。”      沈月芳坐在轮椅中,右腿骨折已经被打上石膏。她也在那辆翻下高速公路的轿车中,而她是三人中受伤最轻的。在车祸发生的那瞬间,她被吴泽紧紧地保护在怀里。      从手术台上下来,沈月芳就醒了,虽然大脑还有些混沌,依旧努力保持清醒打了电话叫来人员守住现场,然后才一一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等扶焰赶到医院、步出电梯便看到走廊上数十名身穿统一黑色西装的魁梧大汉。      “什么人?”最靠近电梯的西装大汉看见扶焰,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无需扶焰开口,急救室方向,沈月芳看到了扶焰,扬声:“佳音,这里!”      扶焰点头,快步走过去。同殇迎上三双好奇的目光。      宋秀宇颇具兴味地打量她,宋静恩的目光略带敌意,沈三的目光则深沉很多,让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愧是老狐狸。      扶焰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沈月芳脸上,她表现得很冷静,可是在场众人都发觉到一件事——      扶焰冷静的表象下、身上却是穿着睡衣脱鞋来的,手上就拿着个钱包。      “医生怎么说?”      “还没出来。”话音刚落,沈月芳身后的急救室们被推开。      主治医生不等人开口便道:“伤者伤势较重,不过足够庆幸的是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要四十八小时内没什么其他并发症一切都没什么大碍。”      沈月芳松了口气,然后沉静的面具破碎,眼睛红了,眼泪夺眶而出,最终捂面闷声大哭。      哭尽心中的担忧,哭尽心头所有自责。      “回去休息吧,月芳。”沈三心疼地望着女儿。      沈月芳摇头:“阿海还没出来。”      另一边扶焰拦住推车,面无表情地望着吴泽,跟着对护士道:“我看看。”      主治医生有些为难地望向沈三,作为席氏集团副总裁,沈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三皱眉,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的,知道这个女孩与吴泽的关系不简单,想了想,点头。      “不行!吴泽哥伤势那么严重!”宋静恩挡在推车前大声反对,转而望着扶焰,“看 都看过了,麻烦你别妨碍吴泽哥休息。”      “静恩!”沈月芳跟宋秀宇不约而同地开口。前者恼她对扶焰的态度,后者恼她言行失礼。      “我又没说错!”宋静恩扬起下巴坚持。方才看到扶焰,她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叫于佳音的女人就是那个跟吴泽哥亲吻上了报纸头版的女人。      “佳音不是外人,静恩。”沈月芳不哭了,好声好气地道,语气轻柔,目光透着长姐的威严。      宋静恩见状嘴唇紧紧抿起,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扶焰压根就没将宋静恩放入眼里,走近垂眸盯着吴泽,然后伸手抚上吴泽正叼着点滴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探查吴泽身体情况。半晌后,收回手,放心了。      扶焰那遗传自先祖的力量可以给吴泽疗伤,方才查探的同时也在进行着疗伤。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奇,但是可以保证医生说的并发症的发生率低于百分之十。      “可以了,谢谢。”扶焰朝护士笑了笑,会退一步,让开道。      所有人都古怪地看她一眼,然后将吴泽推进病房。      “佳音。”      “嗯?”扶焰回头望向沈月芳。      后者朝她笑:“能不能麻烦你这段时间照顾下吴泽?”      扶焰笑了:“可以。”      三个人中秦海是司机,伤势最严重,同样幸运的没有生命危险。三人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下来得归功于沈三手下有汽车改装高手,凡是吴泽乘坐的车子都被改造得安全性能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隔天扶焰去医院,病房门外站着两名魁梧汉子,如今两人已经知道扶焰的身份,对扶焰毕恭毕敬的很。      “于小姐。”      “你们好,吴泽醒了吗?”扶焰问。      “沈小姐刚进去。”男子甲说着,推开病房门。      吴泽正与沈月芳说话,见病房门被推开,然后扶焰进入,原本阴沉的脸色被阳光融化:“你可终于来了。”害得他等了一天,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照顾他的。      “没办法,我得上班,小人物一个,得靠工作养活自己。”扶焰学他那样轻淡得有些飘忽地笑,方才她站在门外,敏锐的耳力已经将病房内的对话听入耳中。      扶焰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是真真正正的被惊到了。从方才吴泽跟沈月芳的那几句言谈来分析,这次车祸的发生绝对不单纯,这段日子以来,吴泽遇到危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想到这里,扶焰的眸光愈发的冷,脸上笑容却愈发灿烂,转而望向沈月芳:“你们在谈工作?需不需要我先离开?”      “不用。”沈月芳推动轮椅准备离开,边开玩笑,“我可不敢叫你离开,不然某人会剥了我的皮。”话音落下,病房门关上。      氛围有些沉凝,沈月芳察觉到扶焰不对劲,吴泽自然也察觉到。扶焰从来不曾对他路出国刚才那样不带笑意的笑。      “扶焰。”吴泽开口,他不喜欢眼前这个没有笑意的扶焰,感觉陌生得令他心慌。      “几次了?”扶焰盯着他不答反问。      吴泽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某根弦不再紧绷。“你听到了?”他笑。      扶焰没笑,只是盯着他,一想到他这段时间一而再的遇到危险,她的心就恐惧不已。      ”唉。“他叹了口气。      吴泽不想让扶焰知道,就是不想让她担心,眼下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无奈之下,将自从扶焰离开后接二连三出现的危险详细告知。 ☆、第七十章 说到做到   自从吴泽亲吻扶焰的照片登报后,隔三岔五的吴泽所住的豪宅院子里就不时出现思想凄惨的动物。都是被人从围墙外丢进来的。之后便是半夜三哥的陌生电话的骚扰,再之后便是车子被人丢砸粪水污物……短短半个月,吴泽几乎就生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骚扰中。      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在吴泽回X市的前一天,吴泽的座驾上惊现子弹!      从死相凄惨的动物尸体到各种侮辱、各种骚扰,再到代表威胁生命的子弹,吴泽不得不重视,并且在沈月芳的建议下回X市。却没有想到,对方在X市早已经备好后手就瞪着他们主动送上门。      这就是沈月芳之所以痛苦内疚的原因所在。      听了吴泽将最近一段日子发生的大小事件,扶焰没说话,给他倒了杯水。半晌后才听她闷闷地道:“你都没告诉我。”      “这还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吴泽伸出能动的左手握住她的手,跟孩子似的晃了晃,“别生气了,嗯?”      “我没生气。”扶焰盯着他。      这是实话,扶焰一点都没生气。除了接到电话时的恐惧外,她再无其他感受。现在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吴泽身边,生气动怒更改不了已经成就的事实。      “我会跟公司请假,这段时间我陪你。”扶焰说。      吴泽巴不得呢,他知道扶焰是在席氏集团工作,当初他得知事可着实诧异了好久。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扶焰请假的过程轻松得令她惊讶,原本还以为她得面对胖上司的黑脸,结果迎接她的是上司弥勒佛般的笑,和和气气的允了她的假。      扶焰每天都会亲自送吃的去医院,吴泽吃不惯医院里清淡的饮食,无奈扶焰只好凭着记忆去做一些南诏的食物。在热衷于下厨做美食的张艳的帮助下倒是顺顺利利的将吃的给准备好。      这天张艳帮扶焰准备好粥品,忍不住问她:“天天这样不麻烦啊?外面有很多餐厅供应清爽可口的食物。”      扶焰摇头,她不放心。“我先走了。”      张艳目送她离开,关上公寓门,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方莹跟徐令美正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去医院了?”方莹问。      张艳点头。三人脸上表情都有些严肃。      “这几天佳音变化很大。”徐令美皱眉,开口。      三人相视一眼,都在心里打了个突。      “不笑,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方莹接话。“那感觉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如今我竟然都不敢迎视佳音的眼睛超过三秒钟……”说着,方莹打了个冷颤,那种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没错!”徐令美附和点头,“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我当初看《午夜凶铃》时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感觉。佳音看起来很沉静,没有因为吴泽出车祸而心慌意乱什么的,可是当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就会有贞子正朝你慢慢爬来的感觉。毛骨悚然。”      跟着想了想,加上另一段评价:“用武侠小说里的说法,佳音那眼睛睁散发出强烈凌厉的杀意!对,没错,就是这样!”说道后头,还点头加重形容的分量。      也就因为如此,她们都不敢靠近佳音。张艳也深有同感,而且感受比两个好友还要强烈,她是三人中与佳音相处时间最多的人,相当认同两个好友的评价。      “以前佳音生气也会依然面无表情,但都能明白地感受在生闷气。”现在的佳音不同,自从佳音失踪又出现后,她们总觉得佳音有哪里不对劲,偏偏又说不上来是哪儿跟哪儿,直到吴泽出车祸后,隐隐约约地一点一滴地将那份“不对劲”给勾引出来。      那份“不对劲”就如同一个气旋,一点一滴地扩大,周边气压也就跟着这个气旋挤压着周边。      她们知道那个“气旋”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气势。只是她们不明白于佳音的这份磅礴气势从何而来。      扶焰拎着保温瓶乘电梯到八楼,这里是VIP病房区,每个病房有两名护士负责。跟站在门口守卫的两名魁梧汉子打了个招呼,扶焰推门而入,抬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女护士拿着针筒正在抽吸药瓶里的药液。      “你是谁?”扶焰放下保温瓶,问那女护士,一针见血指出疑问,“我没见过你。”      那女护士闻言抬头朝她温柔一笑,道:“李姐有事请假,由我来负责803病房的一切事宜。”      “怎么就你一人?李护士请假,那宋护士呢?”扶焰紧追不放。      躺在病床上看报纸的吴泽皱起了眉头。      “宋姐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      扶焰不等她说完,立即打断,身为帝王的那份敏锐心思顿起:“请你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那女护士闻言一惊:“你、你是要投诉我吗?请你别、别投诉我。”      扶焰的目光更冷了,在女护士身侧的推车上扫视而过,最后落在女护士手中正抽取药液的小瓶子上,那是一只拇指大小装有乳黄色液体的小瓶子,更为重要的是扶焰数次见过护士换药,很清楚没有一种乳黄色的药液。      “那是什么?”说着,扶焰绕过病床朝女护士走去。      女护士的脸色变了,仿佛是被扶焰一脸冷肃被吓到,然而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没有逃过扶焰的眼睛,当即脚下速度加快,扑向女护士。与此同时女护士如变了个人,脸上温柔笑意转为狰狞,一手针筒一手亮出数片寒光闪闪的柳叶刀,甩出柳叶刀的同时手中针筒扎向床上动弹不得的吴泽。      “混账!”扶焰暴怒,丝毫不避迎面而来的柳叶刀,单手像挥苍蝇似的未碰上刀刃即将柳叶刀打飞,身形速度不慢反快,另一只手迅疾如电捉向女护士拿着针筒的手。      而那女护士也很了不得,扎向吴泽的动作稍微滞慢以方便避开扶焰的擒拿,下一秒已经单手与扶焰搏斗,边不忘记找机会致吴泽于死地。      “你找死!”扶焰见对方想方设法地要杀吴泽,本来想留活口的念头被怒气炸碎,动手毫不留情,手上厉势一起,女护士便被打飞出去狠狠地撞飞在墙壁上,倒在地上时,清楚可见女护士前胸已凹塌。      吴泽暗暗倒抽一口气,望向扶焰的目光难掩惊讶。倒不是害怕,纯粹的惊讶。      扶焰与女护士打斗过程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隔着一扇门的保镖听到动静跑进来时,正巧目睹女护士撞飞在墙壁上、跟着掉落在地,如同吴泽将女护士胸前伤势收入眼底,目中自然难掩惊骇。看向扶焰时,两名保镖本能地喉结滚动吞了口口水定神。      “敢杀他,你该死!”扶焰冷冷地盯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女杀手,冷冷地道。      女杀手眸中如两名保镖一样对扶焰的武力惊骇欲绝,拼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问道:“你……是谁?”      扶焰懒得理她,转身走到病床边给吴泽舀盛了一碗她带来的粥,如同数日来的每一次将吴泽侍候得妥善周到。那两名保镖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不用扶焰吴泽下达命令便将女杀手迅速带离病房。      吴泽喝了口粥,若有所思地望向扶焰,却没问任何问题。扶焰瞥他一眼,见他没问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将粥喝完,吴泽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在一旁这边摸摸那边摸摸的扶焰,无奈地道:“我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有什么好说的?”扶焰看向他,“我会武功很奇怪吗?”      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武力太强悍,一掌就能将人胸骨击碎。吴泽在心底暗道。      好似读出他的想法,扶焰解释道:“她要杀你,我生气了。”      八个字,吴泽顿时明白了,心中甚为感动,因为那女杀手一而再要杀他,于是她动怒,最后以全力杀人。这么做只为保他平安,以绝后患。      只是——      “你杀了她,不怕后面还有其他人?”吴泽问。      扶焰又瞥他一眼,也懒得理他了,转身忙自己的去。      吴泽这时反而笑了起来,方才那一眼他可是完全读懂,这个女人在鄙视他的智商呢。      来就来,怕什么,大不了她都杀了!      扶焰的武力是不属于当今这个以高科技力量为主的世界的存在,可吴泽曾经目睹过自己姐姐身边的那些伙伴拥有的强大力量,是完全相信那些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是完全存在的。      更何况方才那一幕,吴泽相信扶焰说到、绝对会做到!    ☆、第七十一章 天注定      “你們找誰?”      方瑩提着一袋食材走出电梯,见一名中年女子与一名看起来十八九岁的男孩站在于佳音公寓门口,好奇地问。      中年女子长相秀美,气质雍容,眉宇间隐约可见一丝熟悉,男孩长相同样有点熟悉感,方莹清楚那点熟悉感来自何处,心里多少有点猜测出这两人的身份来历。      中年女子见问话的是一个外貌性感撩人的大美女,愣了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请问这家的主人在吗?”中年女子说着,指了指于佳音的公寓。      “你们是?”方莹不答反问,边取出钥匙开门。      “呃,你……”中年女子见方莹开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      倒是那男孩问话直接,没有中年女子的迟疑,问道:“我找我姐。”      跟个处在青春期尾巴的毛小孩有什么好几脚的,可是方莹就是有点讨厌男孩趾高气扬的嚣张样,描绘精致的眉毛优雅地挑起,斜靠门框,一手搭门,好娇柔地问:“你姐是谁呀?”      眼看宝贝儿子不高兴,为防儿子得罪人,中年女子赶紧打和场,赔笑回道:“不知道小姐你认不认识我的女儿于佳音?”      果然是佳音的家人,只是作为佳音好友,她们三人从未听佳音提起过家人,言谈间甚至连踢都没提起过。      “请问你们找佳音有什么事?”方莹问,没打算请人进屋奉上香茶待客。      “请问佳音在吗?”中年女子拉住儿子的手,好脾气的问。      “很抱歉,”方莹耸肩,笑得无比快活,“佳音不在,恐怕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我姐去哪了?”少年有些不高兴,质问的语气好似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大少爷。      方莹瞥大少爷一眼,懒得理他。对中年女人道:“我只负责给她的冰箱充盈食物,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就等佳音回来再说吧。二位慢走,不送。”说完,微笑致歉,后退一步,关门。      吃了个闭门羹,中年女人的脸色顿时转为阴沉,哼了声拉着儿子离开。如果不是在报纸上看到那丫头跟吴泽在一起,她才会纡尊降贵来这里。      “妈,就这样走了?”少年皱眉不解地问。      “不然呢?”中年女子进入电梯不郁地道。      “妈,别忘记爸要我们把姐喊回去。”少年很严肃地道。      中年女人听了儿子的告诫,当即垮下脸来,响起老公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无奈地道:“那就等一等吧。”      ……      关上门,方莹提着一大包食材进入书房,一边将食物放入冰箱,一边打电话给扶焰。      在医院里的扶焰接到方莹电话后眉头挑起:“我妈?”      “佳音,你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你的家人。”电话那端的方莹有些受伤,“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扶焰沉默,她不是于佳音,可是在方莹她们眼里她是真真正正的于佳音,对于方莹隐晦的指责,她无言以对。      “对不起。”她代于佳音道歉,心思电转间多少猜测出一点于佳音为何只字不提家人的想法,肯定有什么原因让于佳音不愿提起家人,这种原因多半不愉快吧。      电话那头的方莹叹了口气:“我想你妈妈还会来找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不回去,还是得麻烦你们帮我送吃的来。”      “那我怎么跟你母亲说?”      扶焰抬眼望向窗外,沉默半晌,道:“跟他们说别再来了,我是不会见的。”身后传来吴泽的轻咳声,扶焰回头望了眼,“我得挂了,回头见,拜拜。”      挂掉电话,走到病床边,微笑迎上吴泽那双朦胧睡眼:“吵醒你了?”      吴泽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正好刚醒。”声音有些沙哑中气不足。      探手测了测体温,扶焰这才稍微放心些:“饿不饿,我给你温粥去。”      吴泽摇头,手上稍微使了点力:“陪我躺一会。”      扶焰默默地看他一眼,依言上床躺下,反手攫住他的手腕,运力缓缓地给他疗伤。      “扶焰。”      “嗯?”      “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十年没见的姐姐。”扶焰没吭声,但是吴泽知道她在听,继续道,“我方才梦到我姐姐了,穿着一身少数民族的服装对我笑。那地方很美,古色古香的,好像是一座宫殿。”      “说什么了?”扶焰心头一跳,隐隐约约有所悟,不动声色地笑着问。      吴泽笑容里有些苦涩有些思念更多的是绝望:“她跟我说,别怕,有姐姐在……”这是多么熟悉温暖人心的承诺,在他还是少年时,他的姐姐告诉他,别怕,有姐姐在。可是那份承诺没有坚持多久,便随着许他承诺的人突然的离开而成了一句笑话。      泪意涌上眼眶,吴泽很想哭。“扶焰,你会离开我吗?”      扶焰沉默了,她不知道。她莫名其妙地被送到这个世界,她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一天她又莫名其妙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吴泽,对未来我无法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是我还是你姐姐,真心爱你的人离开你必定是出于无奈身不由己。我不许诺,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轻言离开。”      扶焰多多少少怀疑吴泽所说的那个“姐姐”是谁,忍不住问道:“你还没告诉你姐姐是谁。”语气里带着些许娇俏的埋怨。      想到自己真正的身份,吴泽忍不住垂眸望扶焰一眼,只是扶焰没抬头,大部分心思都用来运力帮他疗伤。女杀手事件过后,当天夜里吴泽便发起高烧,令扶焰暗下决心尽快帮吴泽疗好伤。      “佳音,”吴泽语气郑重地开口,“我真正的名字不叫吴泽,而是……我叫席昱,你就职的席氏集团是席家的企业,我的姐姐叫席蓝。”      扶焰没抬头所以吴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敏锐地察觉到被握住的那只手抖了下。      “怎么了?”吴泽低下头,幽暗深邃的眼眸盯着自始自终没抬起的头颅。      扶焰摇头再摇头,过了会缓缓抬起头来,眼眶发红,眸中含泪,偏偏她是明明白白在笑:“没有,只是想说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我都爱。”      席昱,原来是席昱!扶焰心潮澎湃,无数次,她听扶霄说起在这个世界的弟弟席昱,她明白感受到扶霄对这个世界的弟弟的愧疚与姐弟爱,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遇见席昱,还是十年后的席昱,那个印象中十五岁的少年,在她遇见时间已经是个青年男子。      这就是缘分么?让她过来这个世界,时间跨度是十年后,然后她爱上十年后的席昱……扶焰忍不住在想——别怕,有姐姐在——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么?      由她来守护,代替扶霄来守护扶霄在这个世界的牵挂。      “席昱,席昱……”扶焰动情。      吴泽的心猛地一震,为扶焰这声声呼唤中的浓厚情绪,那种缠绵黏腻的情感。“佳音?”      “叫我扶焰。”扶焰望着他,“记住,我叫扶焰。席昱,我叫扶焰。”我是南诏前帝、扶霄的双生姐姐,来到这里,我是代替扶霄守护你的那个人——扶焰!      而她之所以来到这里,姑且认定这一切都是天注定!    ☆、第七十二章 你个二货!   终于出院了。      住院将近一个月,即便是在VIP套房里,那感觉终究不如自己家。自从席昱化名吴泽在娱乐圈发展滞后,席氏大宅便能不入便不入,入了徒增伤心罢了。而这次时隔许久的回归,席昱是捧着愉悦的心情进入大宅。      心境不同,眼里看到的景色自然也跟着天翻地覆的不一样,曾经这座大宅子是灰色的,如今是彩色的缤纷灿烂的。      一切只因——      席昱望向坐在身边的扶焰,嘴角悠然扬起,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魅惑挑逗的笑,而是实实在在的悦心笑容。愉悦从而开心。心境就如惠风和畅。      扶焰正在随着车子的慢驶打量整座宅子的外围风景,心里想的是这是席氏大宅,她的妹妹在这里住了二十年,这条道、两边的风景,她的妹妹走过欣赏过。因为心里这么想,扶焰对席氏大宅平添一份熟悉感,就仿佛与生俱来,心念一动,一切便都是自己认识的那方世界。      车子停了。大门大敞,席家佣仆、宋家兄妹皆站在外面迎接。扶焰下车绕过车子不假他人之手搀扶席昱下车。这让准备过来搀扶席昱的宋静恩很不高兴,咬着唇瓣恼怒地站在原地瞪着扶焰。      一旁的宋秀宇好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作为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妹妹的心事?多年的喜欢多年的执着,他这个做哥哥的看在眼里,不代表其他人也感受到。起码席昱这个被他妹妹执着的家伙就一直将他的妹妹当做妹妹看待。      爱情啊,莫怪他郎心如铁,视身边美女为祸水……宋秀宇摇头叹气,感慨自己颇有先见之明。      扶焰搀扶着席昱上台阶,似有若无地瞄了宋静恩一眼,那一眼淡淡的不带情绪,没有情敌的敌意。扶焰是知道这个女孩的,可以说第一眼看到宋静恩时便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 ——那双眼睛,与她身边的男子、与那个在南诏的天枢,是那么的相似,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天枢的弟弟妹妹。扶焰一眼便认出来了。      正在生闷气的宋静恩见扶焰看向自己,自然毫不犹豫地瞪回去,跟着便愣住了。虽然扶焰只是一瞥,可是移开目光前,眸中明明白白地因宋静恩的瞪眼而笑,温温柔柔的笑意,宋静恩清晰无比地接收到。      眨眨眼,宋静恩犹自不敢相信那个抢走她心上人的女人会对自己笑,她都那么明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敌意了不是吗?      同样的,宋秀宇也看到扶焰笑了。有些诧异看起来冷冰冰的扶焰会笑,还是对一个浑身都是刺、视自己为大敌的“情敌”笑?宋秀宇倍感不可思议,望向扶焰的目光多了好奇与探索。      这一瞬间的事,三个人不同的心灵撞击,同样处于“中心点”的席昱自然也能感受到,出于同性相斥的生物本能,席昱最先感受到的是宋秀宇望向扶焰那种兴趣盎然的目光,眉头微皱,当下潜意识发挥、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扶焰果然被这一声孟恒引走全部注意力,开口问道:“怎么了?”      某个得逞的家伙心中得意,脸上眉头微锁略显疲惫地道:“没事,有些累。”      听他说累,扶焰还哪有心思管其他,当即小心翼翼地抚着席昱进门、上楼、进卧房,一气呵成,全副心思都放在身边“脆弱的男人”身上。      作为好兄弟,宋秀宇哪会看不出席昱的那点小心思,不屑地扯扯唇角,转身走人。      席氏大宅比起医院要相对的安全很多,有黑势力在周边安防一道保护墙,扶焰多少放心了些,当天傍晚时分离开席氏大宅。      半个小时前,扶焰接到方莹电话,方莹在电话那头说“于佳音”的母亲跟弟弟这段时间天天来,而且趋势从每天一趟发展到一趟成了从早到晚的等候,大有等不到“于佳音”誓不回头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方莹她们被骚扰到了,也不知道“于佳音”的母亲弟弟从何处得知方莹三人跟“于佳音”在同一个单位,因此每次都会找上三人问“于佳音”何时回来,弄得三人中连脾气最温柔的张艳都有些受不了。      扶焰原来是不想管的,“于佳音”不提父母,她不是“于佳音”就更没必要去处理,可是当那对母子骚扰到已经被她当做朋友的人,那么她就不能不出面处理。      电梯门开,抬眼便看到公寓门口放着一张简易折叠椅子,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椅子上,边修剪着指甲。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斜靠墙壁低头把玩着手机。      中年女子一看到扶焰,惬意的神情被略带委屈哀怨的激动取代。      “佳音,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妈妈等你多久了吗?”中年女子收起指甲剪,快步走过来,一手拉住扶焰的手。      扶焰没有避开,任凭中年女子的触碰。双眼冷冷地盯着中年女子,眸底深似海。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许久之后,扶焰开口。      中年女子面露哀伤,泪盈于睫地垂下头,嘴里喃喃地问道:“佳音,你还在怪妈妈吗?”      扶焰不是于佳音,自然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的恩怨,因此选择沉默。中年女子见扶焰不开口,状似更伤心了,只可惜她没看到她的伤心丝毫无法激起扶焰的一丝同情,自始自终,扶焰的表情一如最初的冰冷。      不过少年看到了,脸上同扶焰一样面无表情:“姐,爸叫你回去。”      这声姐听在扶焰耳里,差别之明显前所未有。这声姐,里面包含了情绪,不若少年脸上的无表情。那就是一高高在上的指示,是天神在下达某种命令……这也令扶焰想起扶霄喊自己的时候,那一声“姐”里面温柔亲切依赖撒娇等等情感。不能比的,刹那间,扶焰莫名地心疼起那个未曾谋面的“于佳音”。      心疼了,平静无波的心湖便在意念间掀起滔天巨浪,扶焰皱眉,在冰冷的表情里添加了一种叫“厌烦”的情绪。      “你们走吧,别再来了。”扶焰说完,转身掏钥匙开门,顺便整理些衣服去席家大宅。      只是扶焰没想到那个被自己讨厌的少年会猛然扯她臂膀,虽然不至于害她跌倒,可也非常无礼,毕竟扶焰曾经是帝王,尊贵凤体何曾被如此无礼地对待过?      当即,扶焰沉面,扭头望向少年:“放开。”      “回去!”少年黑脸吼道。等待将近一个月的怒气在被扶焰无视的此刻爆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于家养你这么大,爸爸叫你回去你就得回去!”      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好久,扶焰不怒反笑,开口就讽:“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跟谁耍威风呐?女人?没有女人这世上就没有你,二货!”      “你说谁二货!”少年暴跳,扬手就要给扶焰好看,那动作手势就仿佛这事他做了不止一次的熟练。      扶焰盯着那手掌眯起眼,快上一步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一声“啪”撕碎走道中的暴躁气氛,瞬间,四周一片静默无声。      少年不敢置信。      中年女子目瞪口呆。      扶焰表情平静如常。      “你敢打我?”少年回神,心神依旧处于震荡中。      “这一耳光是打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不敬长姐。”扶焰不知道少年之前可有打过于佳音,不过看少年那扬手就打毫不迟疑的熟练度,扶焰猜测于佳音没少被这个弟弟打过。“这一耳光……”话音未落,又是一记快如闪电的耳光打过去。“我代替你父母教你怎么做人!”顿了顿,加上一句,“别喊我姐,我无父无母无弟,没有半路上认亲的癖好。”      许是被扶焰的气势震慑,少年被打了第二个耳光,依旧没想到回击,只呐呐地本能地追问:“你打我?”      “还有呢,”扶焰朝他笑,扬手再次奉送两记耳光,“我的手臂是你能碰的吗?”她是谁?她是扶焰,南诏前帝,身体发肤娇贵无比,掉一根头发都能惊动天下,这人敢碰她扯她,送他两记耳光算是仁慈的了。      少年直接是被打懵了,盯着扶焰的目光不再高高在上,纯粹的震惊,至于中年女人早就呆在一旁,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扶焰。      记忆中,中年女人记得她的这个女儿被打了是不曾回过手的,总是冷着脸转身离开,不管是对她的弟弟还是父亲,一直如此。后来她的女儿离开家,这些年不曾回家过,时隔多年再见,她的女儿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中年女人看看女儿再看看儿子,在家中一直居于弱势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女儿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儿,中年女人会站在儿子那边,只是如今她的女儿敢回手敢训斥,这份强势震慑住她!      “佳音……”中年女人喃喃开口。      “这里以后别再来,也别再去骚扰我的朋友。”扶焰侧目对上中年女人的眼,冷冷地道。“还有,我无父无母没有家人。记住。”说完,推门、进入、关门,毫不迟疑,毫无留恋。      有什么可留恋,有什么可迟疑?她又不是于佳音!    ☆、第七十三章 十年,不负卿   门关上,少年回神,中年女人担忧地望着他:“小伟……”      “你闭嘴!”于家伟回头对自己的母亲大吼一句,复又踹了公寓门一脚,气冲冲地朝电梯走去。      “小伟!”中年女人焦急地跟上去,边安抚,“别生气啊,小伟,妈妈会心疼……”      于家伟按下电梯键,回头冷笑:“心疼?你等着吧,你那个好女儿不会去,我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你这个没用的女人,你好歹还是正房,竟然连外面那些狐狸精都斗不过!”      “小伟……”中年女人面红耳赤,“你怎能这样说妈妈?”      “不然咧?我们都快被扫地出门了,你还能指望我说些好听的?”于家伟嗤之以鼻地笑,目光鄙夷地上下打量自己的母亲,毫无身为人子对生养自己的母亲的尊敬与依赖,“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妈?还有一个自私冷血的姐姐……操!真贱!”      “小伟……”中年女人不仅不气,反而心疼自责得泪盈于睫,伸手拉住他,哀求,“别生气了,小伟,妈妈会劝你姐姐回家,妈妈是不会让你这个于家嫡子身无分文地被扫地出门!”      “妈,真的?”于家伟的声音软了,终于表现出一点点对母亲的爱。      “真的!妈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中年女人发誓。然后电梯门开,母子二人进入。      下一刻,方莹三人出现在走道种,彼此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方才那母子二人的对话,三人都听在了耳里,虽然没头没尾,可就凭几句话三个人都能打略低猜测出于家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于佳音在于家的猪狗不如的卑贱地位。      三个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女人难以置信在当今社会体系下还有重男轻女到此等地步的家庭,而且从言谈举止之间可以猜测出于佳音的家境必然很不错。      “你妹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家人!”方莹忿忿不平。      徐令美看看电梯再瞄向公寓门,有些迟疑地问:“我们要不要进去?”      张艳摇头:“我想佳音此刻一定很难过,我们还是别打扰,佳音肯定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方莹跟徐令美对视一眼,点头。      而此时此刻被三个好友认定强装坚强冷漠其实很难过的冒牌于佳音正在收拾衣服,一边跟席昱通话。表情语气都很愉快,时不时还被席昱逗笑。      一个星期后,席昱身上的伤基本恢复。      “出去?”扶焰挑眉、望着席昱。      席昱一脸谄媚的笑:“真的很闷啊。”      “所以你要出去?”      “……”席昱被她那平板的表情给惊得心惊肉跳。      “也好。”哪知就在席昱放弃出门的时候,扶焰突然点头,眸光亮了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嗄?”席昱一时间大脑转不过弯来。      扶焰回眸朝他笑:“出去玩。”      席昱傻眼,扶焰心情很好。      接到保镖电话的小三子打电话给扶焰,劈头就指责:“你这是胡闹!于小姐。”      “我没有。”扶焰不以为意的笑,“早解决早安心。”      小三子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让席昱去冒险是万万不行的。“可也不能让小昱去涉险。”      “有我在。”三个字足够说明扶焰的自信。      可惜小三子为人处世果断狠辣,在席昱身上却是优柔寡断,深思熟虑再深思熟虑。      “双拳难敌四手。”对扶焰的身手,小三子从手下那里有所得知,虽然相信扶焰出手比他的那些手下还要能打,可事关席昱,他就是不放心。      当年老大离开时将振海集团交付给他,老大的主上离开时郑重将席氏与席昱托付给他,他在关公面前发誓此生以生命践诺便不会让诺言出现纰漏。只要安全性不达到百分百,他是绝对不会去冒险。      扶焰微笑走到无人处的角落,目视保镖安排出行事宜,检查车辆,边道:“小三子,席昱对你是席蓝跟天权的托付,重要过你的生命,但是请你别忘记席昱也是我的至爱,我心之所许的爱人。重要性不低于你。”顿了顿,加上三个字,重重咬音的三个字,“小三子。”      这是扶焰首次喊沈三为“小三子”,沈三心头一颤,熟悉感汹涌澎湃而来,记忆回流,想起十年前有那么几个人叫他“小三子”,待他亲昵如兄弟。      好多年了,十年了,“小三子”这个称呼他深深滴镌刻在心底,以为今生在无人这么叫他——也的确没人敢这么称呼在商界黑道权势滔天的三叔——哪里想到会在某一个平淡无味的午后,一个刚刚出现他的世界里,年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女人会脱口唤他“小三子”。      那份突如其来的感觉就像天空压下罩在头上,是威势之压,更是熟悉温暖得令人几乎窒息的怀念,那语气让沈三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一张似笑非笑嘴角斜勾的年轻女孩的笑。      “你……”沈三说不出话来,心头惊骇跌宕。“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拿席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我来这里就是代替席蓝践诺的!”      沈三心头跳得更快,坚决要得到确切答复:“你到底是谁?”      带笑的眼眸凝结成无风无雨无艳阳的清淡:“我叫扶焰,同样是天权、天枢——七星的主子。”扶焰说。      举着手机的手抖了,沈三腾地站起身来,面孔因激动几乎扭曲:“你是、是说,你是……”      或许是感受到沈三的激动,扶焰笑了,心头暖柔。“我不知道当年天权、席蓝离开时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必定知道他们没有死。对不对?”      沈三点头,激动得抹了把脸,眼眶湿润:“主子、主子他们还好吗?”      “很好。”她的离开会让扶霄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好。      “那就好、那就好。”      扶焰垂眸,轻轻地道:“小三子,我代席蓝向你致谢。”谢谢你十年如一日代替扶霄保护席昱。      “主上……”沈三热泪盈眶,心里想的是十年前那个才二十岁的女孩。      扶焰嘴角翘起:“我是席蓝在另一个世界的双生姐姐,我叫扶焰,小三子。”      “是。”沈三笑了,热泪盈眶地笑。十年,不负卿!      电话那头,席昱走过来,笑问扶焰:“跟谁说悄悄话呢?”      “跟你三叔。”扶焰笑,“我得先说通你三叔才能带你出门。”后面的话扶焰说的俏皮。      席昱大笑:“那请问,三叔他老人家允许了吗?”      扶焰斜眼看他,鄙视他的蠢问题:“还出不出门?”      “出,当然出。”牵起她的手,席昱大笑着朝车子走去。       ☆、第七十四章 劫持   “于小姐,后面有车子跟着我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保镖瞄了眼后视镜,回头对扶焰道。      扶焰侧头对席昱笑:“怎么办?”      能出门,席昱心情相当好,更相当喜欢这种被心爱之人保护的感觉。“你决定。”      “引到郊外,通知其他人堵住后路。”扶焰语气清淡地下达指令。      “然后呢?”开车的男子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保镖就是那两个在医院里保护席昱安全的保镖,两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      “然后?”扶焰嘴角勾起,冷笑道,“一而再、再而三下暗手,咱们总不能当缩头乌龟躲在寨子里一辈子不出来。真当我扶焰是吃素的?想动我扶焰想要保护的人,这不是自掘坟墓往里面跳么?既然如此,我成全他们!”顿了顿,接着道,“让其他人都打起精神来,别出岔子。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教训他们一顿再说。”      扶焰语气痞里痞气,颇有混黑道的大姐大风范,那两个保镖听了,同时“嘿”了声,一个专注开车,一个忙着拨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席昱乘坐的房车驶出X市朝山区行去。跟在车子后面的面包车由一辆曾嫁到三两。扶焰回头看了眼,嘴角冷笑。      “加速!”      随着扶焰一声令喝,疾驶在山路上的房车速度瞬间提升,转过一个弯道,车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停下。后面紧追而来的三辆面包车幸亏反应敏捷,及时踩下刹车。      扶焰下车,冷眼面对从三两面包车上下来的近二十个魁梧汉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对方没人理扶焰,一男子抬手招了招,其他人分出三分之二的力量扑向扶焰,原处只留下那发出动手讯息的男子以及一个身高近二米站在男子身后的魁梧汉子。      “真是不知死活!”扶焰冷叱。      扶焰不是席蓝,她比席蓝要更加无视生命的珍贵,在她上百年的人生路上,终结在她手中的生命没有一百条也有九十条,她的骨血里较之席蓝多了那么点冷酷无情,多了那么点铁骨铮铮,多了那么点对生命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豁达从而延续出来的“无所谓”。      更重要的一点是扶焰是从南诏那个君王为天、掌生杀大权于己手中的世界而来,而扶霄在这个一个讲究人权、法律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年,被潜移默化出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席蓝狠,却也是审时度势之后,扶焰则是任性妄为的,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可以随时随地,正如她可以一怒要了那女杀手的命。      只是扶焰没想到她刚进入战圈,房车竟然被发动急速驶去,眼尖目利的扶焰发现驾驶位置上的保镖倒在地上——开走那房车的人竟然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保镖!      扶焰目眦欲裂,没进入战圈的两名男子都在笑。      “你们该死!”扶焰瞪着站圈外的男子,下一瞬间一股庞大浩力以扶焰为中心点爆发开来,那些围住扶焰的男子,那没有进入战圈的两名男子还没有来得及收起得意地笑,就莫名其妙地倒下。      这些人外表看不到伤痕,但是如果此时此刻有法医在进行解剖就会发现所有人的五脏六腑残碎若肉泥!      站在尸体中间,扶焰面色微微苍白,没有动,而是动作缓慢地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出来了。”说完,收起手机,右手在左手腕上的白色运动手表上拂过。      ……      出租车在席氏大楼前停下,扶焰下车朝席氏集团走去,人刚走进楼下大厅,便看见于佳音的母亲与弟弟步出电梯正迎面走来。双方瞧见彼此也就眨眼的功夫,扶焰想避开已经来不及。      “佳音!”中年女人看到扶焰,原本沮丧的表情立即被惊喜取代,说话间人已经跑到扶焰面前。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扶焰皱眉,“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佳音啊……”      “别用这样语气叫我,这位女士,我跟你不熟。”扶焰冷冷地打断女人刻意培养出来的母爱。      中年女人不闹不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乞怜:“佳音啊,妈妈此次来不是求你回去的,只是想、想叫你去找个地方坐一坐……”      “不必了,”扶焰再次冷冷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事,没空陪你出去坐坐。慢走,不送。”      “佳音!”中年女人眼疾手快地拉住正欲离开的扶焰,满目哀求,“佳音,妈妈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你……”      见这个女人拉着自己纠缠不放,扶焰厌烦至极,怒然甩手挣脱开她的纠缠,皱起眉头毫不掩饰厌烦地道:“你对不对得起谁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再次申明我无父无母无家人,麻烦你别再半路上拉着人就自称‘妈妈’,你还没资格做我的母亲!”      “佳音……”中年女人泫然欲泣。   +   扶焰转身欲走,恰在这时才发现周边不少人在盯着他们看,眉头深锁,更显不耐烦,本来想坐电梯上楼的念头顿减,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目中含泪的中年女人与儿子对视一眼,在一声声“佳音”的呼唤声中紧追而去。      扶焰听得烦,真想自己能聋掉,转身闪进席氏大楼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哪知人刚拐进巷子迎面兜来白色粉末,下一秒扶焰只觉眼睛刺痛什么都有看不清楚,紧跟着后脑勺传来剧痛……      再次睁眼,眼前模糊不清,倒是凭着身子感受自己正身处在行驶中,双手被捆缚。扶焰闭上眼然后再睁开,如此重复再重复,眼前的模糊总算有所清减,渐渐地能分辨出事物轮廓。      劫持、绑架,呵,她扶焰竟然也有被人劫持绑住双手无法动弹的一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此时扶焰的视力也恢复了七成,才真正看清楚自己身处在隔音环境中,四周黑乎乎的被隔板挡住了视线,紧接着车门被拉开,于家伟的脸庞出现在扶焰眼中。      许是没有想到扶焰这么快就清醒,于家伟明显地愣了下,随即扯扯嘴角将扶焰拖出车子。因此扶焰才发现他们正身处在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物前。垂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昨晚上的手表,眼底蓦然闪过一抹幽光,眨眼即过,再抬眼,扶焰清冷如斯。      “看来上次几个耳光真的太便宜你了。”扶焰望着于家伟冷冷地道。      于家伟没理她,拖着扶焰跨国大门朝院子里走去。扶焰回头望了眼,正巧对上中年女子的眼,忍不住勾起嘲讽的笑,随即回头。      “爸爸,我们回来了。”一进入主屋,于家伟连头都没抬起,恭敬地道。      扶焰没有于家伟的恭敬戒惧,两眼直接迎视上坐在太师椅内一手棋谱一手弈棋、身穿中式唐装的中年男子。      于文专心致志地下着棋,过了许久才抬眼望向自己的儿子,随即对上扶焰清冷的目光,那张仿佛天生就带着笑意的脸上增添了些许诧异,随即隐没。      “回来了。”于文笑得很慈爱地道。      “是的,爸爸,我们回来了。”于家伟将“我们”两字咬得很重。      于文这是才将目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投注在扶焰身上:“怎么不叫爸爸?”      扶焰没理他,清冷的目光盯着他。半晌后,于文笑了:“你妈妈说你变化很大,我还不信,现在信了。真难得,竟然不怕我了。”      于文是没指望会得到回应,因此当扶焰开口的时候,整个人好意外地张大眼。      “凭你、哪里值得我去怕你?”扶焰清清淡淡的道,嘴角还勾带着笑意。      “呵呵,果然不怕我了。”于文看似很开怀地笑,只是站在周边的书名保镖,包括于家伟在内,脸色都变得苍白。“难怪我让你妈去叫你回来,你敢避之不见一个月……”      于文似乎碰见什么开心好笑的事,越笑越开怀,嘴里还不忘记给“如此好笑的事”找答案。      “看来吴泽那小子给我的好女儿长了不少胆子。”说着,带笑的目光射向扶焰,然而后者纹丝不动,压根就没贝纳锐利如剑的笑目给击碎心神,浅笑依依。      “再怎么有胆子也没您老的胆子大。”扶焰笑道。“不知您老找我有何事?”      于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抬眼,笑目依旧,嘴里却是很可惜地道:“如果是今天以前我还能给你答案,真可惜,现在我不需要你了,我的宝贝。”      扶焰一点也不气,反而双眸笑弯如月:“那是,您老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需要了。”      端杯喝茶的于文挑眉,兴趣盎然地问道:“孩子,你真令爸爸刮目相看。”      于文是一头老狐狸,扶焰看上去是一头小狐狸,但是旁观者谁会知道眼前这个于佳音不是正版于佳音,而是一个年纪过百,曾经有一百年将一帮老狐狸拿捏在手掌心里的小狐狸。      就算如今小狐狸行事走天真单纯路线,那也不表示小狐狸的本质有变,真要斗上,谁胜谁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更重要的是强者为尊!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不到最后关头,谁能定论眼下的弱者一弱到底?      只是扶焰懒得跟对方斗,这个世界的人类太弱小,她还真不当回事。之前受过小小创伤在扶焰眼里纯属意外。      “为什么要那么做?”没头没尾的,扶焰问。      而于文也听懂了,先是惬意无比地笑了笑,才开口:“我的好女儿你说你不会帮爸爸的忙,结果命运注定你最终还是得帮上一把。这不,如果不是我的乖女儿你,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      扶焰笑而不语,面上灿烂,眸中平淡无波。      喝了口茶,咂咂嘴,于文接着道:“当年叫你去将席家小子勾上手,你不肯,结果你自己反而爱上那席家小子,我的小宝贝,你说你叫我这个为人父亲的该如何奖励你?”      “咦,不是吴泽吗?怎么又成了席家小子?”扶焰故作不解地开口。      “哎呀呀,我的小宝贝在跟她爸爸打马虎眼呢。”于文故作惊讶的叹道。      扶焰抿唇不笑了,目光瞬间寒冽:“我要见他。”      “不可能。”于文摇头,拒绝得毫不犹豫。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两人的脸上都在笑,眼睛也都在笑,可是双方都能从彼此眼中的那份笑意冷若南极的冰雪。      半晌后,扶焰率先移开目光。“不见就不见,只要知道幕后指使者就好。”话音未落,绑住双手的绳子崩然断开,再眨眼扶焰已经出现在于文面前,一只手恰住于文的脖子。“你该死!”      这个世界除了电影中的超人,能够在眨眼间的功夫缩短六七米距离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于佳音”做到了,所以主屋里所有人都呆住。      “你……”于文震惊不已地盯着扶焰,他的左手扶手处就有一把手枪,可他竟然来不及。      “你以为我会在乎见不见得到他吗?”扶焰笑,“能将你这个幕后指使者钓出来死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于文睁大眼,突然间明白了。“假的?”      扶焰大笑,也恰恰因这声大笑将其他人从震惊中拉回神来,跟着数把手枪对着她。扶焰压根不将几把枪放在眼里,她的眼里只有于文。      “蠢笨如猪,你真以为我会轻忽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的安全?命中注定助你一臂之力?可笑!就凭你们这些人的脑子还玩不起高智商游戏!”靠,当她那百年帝位白坐的呀!      “唉!”一声叹息传来,紧跟着席昱在沈三的陪同下走进主屋,摇头叹气地道,“也不知道是谁被一袋石灰粉给打倒。”      扶焰脸上得意的笑僵住,随即恼羞成怒地回头:“姓席的,你不提你会死啊!”      席昱竖起一根食指摇晃了下,眯着眼睛笑呵呵地道:“命中注定你得误打误撞找出幕后黑手。”      如果不是误打误撞,此时他们应该身在两处。他随着定位指引去到另一处寻那“席昱”,而她则在这里为了某件事不耐烦。      “这倒是。”扶焰想了想,笑了,放开于文的脖子,单手一挥,所有危险工具尽数被打飞在地。      再次,主屋内除了席昱一行人外,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无以言语的震惊。这到底是什么力量?一众拿着枪的保镖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一股大力迫使他们松开手。       ☆、第七十五章 重逢   即便沈三手下掌握着一支精锐媲美国家军队的势力,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想要找出是谁在背后搞鬼显然也不容易,为了席昱的安全,又因席昱入住某家医院的行迹属于隐秘,而对方的杀手竟然能够出没,沈三怀疑自己人中有对方的“角子”,后来便提议找个替身。      对扶焰而言,只要能保障席昱的安全,任何事都没问题,因此毫不犹豫地允了。她不会矫情自己的本事被看轻,扶焰本身就不是个盲目自大的人。      在席昱提议出门这天,扶焰与沈三的对话有一半彼此心知肚明,另外一半有关于自己的身份,扶焰就是出于某种连她自己都意外的心思而告知——纯粹就是出于“想”告诉沈三,她的身份。      然后在席昱回房换衣的空隙,席昱的替身代替席昱出现,而席昱自己则在一行人离开后在沈三贴身保镖的保护下悄悄前往席氏大楼。      扶焰在替身被掳走后去席氏大楼就是想着跟席昱会合,然后一起直捣黄龙,哪里会料到正版于佳音的母亲和弟弟会出现在席氏,还安排了一场计谋将她给带回家交差,误打误撞地接近真相。      只是终了的发展颇令扶焰意外。      “就这样?”问都不问缘由转身就走。      席昱回头朝她笑,见她脸上还残留石灰粉,取出手帕给她擦拭,嘴里说道:“不用问。”      扶焰不解。      席昱只是笑,待将她脸擦拭干净,才对上她的眼睛,问道:“扶焰,你到底是谁?”      “我是于佳音啊。”想到当初自己报真名被对方质疑,扶焰笑眯眯地报上假名。      席昱斜她一眼,哼了哼,别过头去望向窗外。眼下,他们正坐在车上,身后方是一条绿荫大道,绿荫的终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物。      直到此时此刻席昱都还在难以置信,耳里一直回响着沈三的话。      “总裁如果想知道自己的姐姐去了哪里,或许于小姐能够给总裁答案。”      席昱知道沈三对自己姐姐去了哪里了解得比自己多,也曾经追问过,可是沈三一直都不肯说,很难得的在多年后沈三会主动跟他提起这个禁忌话题,这令席昱诧异,但更多的是——      “这与扶焰有什么关系?”十年前扶焰与他差不多大,也不过就是个还在上学的小女生。      “于小姐不是一般人,总裁的姐姐也不是一般人。”      然后席昱就在想,重复地思考沈三的一番话,在之后来到于宅,看到扶焰的一系列动作,突然间恍悟,就觉得自己就是一傻缺。      “扶焰,你到底是谁?”跟他姐姐有什么关系?      席昱望着窗外,纯属自言自语,然而扶焰听到了,回道:“我是扶焰。”      这句话,扶焰说过多次,这一次席昱听到耳里,落在心里,猛然回头,炯炯目光盯着她。      扶焰朝他笑:“我是扶焰。”      这是个、是个不属于这世界的名字。“你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小三子跟你说了是不是?”扶焰一点就透,索性不再隐瞒。“你姐很好。”      席昱激动了。“她在哪里?”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她的。”扶焰笑,“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走。”      “我购买下他手里的多家公司,恨我是很正常的事。”席昱轻描淡写的说道,至于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买下这些公司,席昱一点提起的兴趣都没有。“你还没告诉我,我姐在哪里。”      “南诏。”      “南诏?”席昱挑眉。      “我来自那里。我不是于佳音。”扶焰笑。      席昱盯着她看,然后席昱笑了,点点头。聪明人说话向来意简言骇。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望着窗外,直到车子驶入市中心,席昱才再次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你不会走。”      扶焰回头看他,席昱没有回头,面庞依旧对着车窗。扶焰垂眸,握住席昱放在扶手上的手,郑重许诺:“是的,不走。”      “就算你身不由己?”席昱回头望着扶焰。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来。”扶焰回以他微笑。      席昱点头,再点头,表情很平静。      扶焰望了眼车外,发现席氏大楼就在前方,回头对席昱说道:“我想喝席氏对面咖啡屋里的咖啡。你请我。”      席昱笑了笑,按下对话键吩咐司机在大楼前停车,随后席昱下车,牵着扶焰的手朝马路对面的咖啡屋走去,嘴里问:“什么口味的咖啡?”      “曼特宁。”扶焰歪着头朝他笑,“还要抹茶点心。”      “好。”席昱很爽快地点头,对身价好几百亿的他来说,这点钱只是毛毛雨。      “席昱。”临进咖啡屋前,扶焰突然唤道。      走在前头的席昱停步回头,挑眉:“嗯?”      “我爱你。”不知道为何,扶焰特别想说这句话。      浅浅笑意点亮深邃幽眸:“我也是。”      “所以你要坚信我不会走。”      定定地盯着她,半晌后,点头:“嗯。”      扶焰这才扬起灿烂笑靥:“我不要曼特宁,不要抹茶,我要情侣套装。”      “好。”还是一个字,听在耳里却是温柔缠绵如沐浴在春阳下。      十分钟后,两人各自捧着一杯咖啡推开咖啡屋的玻璃门,纸杯上各画着半颗心,将纸杯合在一起便是一颗红艳艳的爱心。两人跟个孩子似的比对着纸杯,边朝马路对面走去。      意外发生是如此突然!马路对面绿灯亮着,该是行人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绞车却突然疯狂似的冲了过来。      席氏集团所在区域周边都是写字楼,除了早中晚,这片区域路人稀少,车辆也不多,因此当扶焰跟席昱在上班时间去买咖啡,过马路时也就他们两人而已。当扶焰察觉危险时,那辆突然冒出来的轿车已经近在眼前!      及时反应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是推开席昱,下一秒自己跟着飞起来。      “扶焰!”      “席昱!”      “小心!”      三声同时而起,有男有女。      意外发生是如此突然!被推开的席昱被一双柔软小手接住,然而席昱的心神都在被撞飞的扶焰身上。下一刻,就在扶焰即将落地时,一道黑影突兀出现接住扶焰的身子。      就算扶焰身怀神力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人,终究还是会死,在不及防备之下被撞飞唯一能做的是调整身体达到减轻伤势的目的。      扶焰已经做好受伤的准备,却不曾想一双大手托住自己——自己安然无恙。      睁眼,入目是一张温润如玉的俊朗脸庞,微笑的眼,浅勾的唇角。扶焰眨眼在眨眼,一时间难以置信,不敢相信。      难以置信是她看到了熟人。      不敢相信的是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她,看到了宋语白。      “还好吗?”宋语白朝她笑。      扶焰摇头,然后笑了,眼泪同时涌出眼眶,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席昱,有没有哪里受伤?”焦急的熟悉的声音是那么地令人感到亲切。      扶焰朝声音来源望去,就看见席昱面色僵凝,双目大睁。      “席昱?”席蓝见席昱僵着身子不说话,以为他受伤了,急忙上下打量着,“哪里伤了,席昱。哪里疼?”      终于可以确定不是自己耳鸣,席昱缓缓回头望着一脸焦急担忧的席蓝,嘴唇微微颤抖,目光却是那么清亮。      席蓝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抬头正好撞上席昱的目光,姐弟二人相互对视无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席蓝哭了,抱住席昱嚎啕大哭!      席昱没哭,只是眼眶泛红,身子僵硬了片刻后缓缓放柔,双臂轻轻揽住席蓝的身子,做出了回应。      “席昱……席昱!”席蓝越哭越大声。      “姐——”席昱双臂用力收紧,“姐!”      十年。眨眼即过的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留在心底的是一份对这段时光里没有彼此留下的记忆,徒留一份空空地包含怨怼愧疚的思念。不思量,自难忘。      这边姐弟重逢,宋语白跟扶焰相视一笑,转眼望向被蓝星、开阳制服的欧若仪。欧若仪开车撞人后想逃,可是慌急下车子失控撞上路边安全岛,蓝星跟开阳很轻松地制住了欧若仪。      欧若仪见席昱跟扶焰竟然都毫发无伤,情绪颇为激动,尖声厉骂,不过也就开了个头嘴巴就被蓝星给捂住。      “吵死了。”蓝星不爽地说。      很快警察接到报警电话后赶到、带走欧若仪,席昱席蓝一行人进入席氏大楼,直奔三十二层。      “你们在一起了?真好。”听到席昱说爱上扶焰,席蓝激动,更多的是对命运的安排而感到惊诧。转而望向扶焰,“我没想到姐姐会来到这边。”      “我也没想到。”扶焰笑,“还是十年后。”顿了顿,问道,“你们怎么会过来?”      席蓝与宋语白对视一眼,彼此眸中都含着笑意,宋语白代替席蓝回答:“本来神坛法阵力量微弱、而长老们的力量也逐渐虚弱不足支撑时空穿越,不过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不曾放弃,前不久天玑找出将星阵力量转移到阵法中的办法,因此我们才能过来”      “那意思是以后可以随时过来了?”扶焰一脸激动。是为席昱高兴。      席蓝摇头:“只能三十年一次。”      席昱脸色变了:“那岂不是……”三十年后他都土埋脖子了。      “我说的是南诏的时间,与这边不同的。”差不多就是这边的十年吧。席蓝拍拍弟弟的手,安抚。“虽然不能想过来就过来,可总比一生无望要好得多。”跟着望着席昱笑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席昱酷酷地道:“没什么好惊讶的。”十年前他就从蛛丝马迹中隐约明白自己的姐姐的不同寻常。顶多就是意外一下这世上真有时空穿越这回事。      “也是。”席蓝笑得很开怀,跟着突然上前抱住席昱,泣声道,“对不起,席昱,姐姐没说到做到。”      这回换席昱安抚她了。“回来就行了。对了,姐能在这边呆多久?”席蓝委屈兮兮地竖起两根指头,席昱脸色一变,“两个小时?两天?两个星期?”太少了吧?      席蓝一摇再摇,连摇三回不耐烦了,“天玑他们那么努力,臭小子就不能给点面子说两个月?”      感伤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席昱笑得开怀无比,两个月比他预期的要多,他满足了。目光调侃地望向宋语白:“姐夫,怎么就你跟姐姐回来?”      宋语白知道他话中意思,开口笑答:“等等。”      这一等便是半天,当天傍晚一对粉雕玉琢的三岁龙凤胎绕着席昱喊舅舅。时隔十年,席昱不再孤单,家人在,爱人在,幸福满怀。      两天后,席蓝去了趟于宅,隔天于文在家中被发现服毒自杀。一个星期后,欧若仪被刑事拘留,以谋杀未遂的罪名等待法律的审判。      席蓝的回归震惊商界,席昱隐藏的并购专家的身份也被曝光,同时席昱宣布退出娱乐圈,正式专心致志地打理席氏集团,席蓝在旁辅助。就在姐弟二人同时亮相的这天,席昱跟扶焰的婚期也被公布出来——十天后。      婚礼前夕,姐妹二人去了玉明山。      站在山顶眺望远处高楼大厦,席蓝做了个深呼吸,突然开口打破静寂:“姐。”不等扶焰开口,接着道,“子路死了。”      扶焰心头微震,垂眸不语,表情平静。      席蓝侧头看她:“姐,你那百年爱情不曾白费过,子路说如果有来世请允许他爱你,给他一次机会。”      扶焰沉默,许久后抬头朝席蓝笑,目中含泪:“好。”      “在你突然失踪的那天,子路说如果他早点告诉你他的决定,你就不会去神殿就不会失踪。”席蓝说道。“姐,其实在那天之前子路就决定放弃王夫的位置。”      心在颤抖,微微地疼。“只可惜,有些事错过就是一生。”她注定这一生与子路有缘无分。      “那就许他下一世吧。”      “嗯。”扶焰笑,抬眼望向天际。      天边一片红火。      如果有下一世,许了……许了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如此结局,我看了看,思量再思量觉得满足了。 我不是个擅长写激情故事的人,也写不来大恶大恨,只能这样轻描淡写爱恨情仇。 本书结束了。谢谢你们的陪伴,这两个多月有你们在过得很开心。 再见。 我们下一本书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